30 山河踏遍(030)

山河踏遍(030)

030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兩年多未見,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已經長變了樣。

大約是因為還處于長個子的年齡,清榮的個子竄得很快,一不留神,竟然都跟他不分上下了。

“嚴老板,聽說……這是你哥哥?”

嚴鈞晟一個恍惚,還以為他是在叫自己,随後又反應過來,清榮這小子現在是套着‘他弟弟’這個殼子來着,所以這個嚴老板,喊的是清榮,不是他。

他擡眼往對面看了一眼,見清榮也在看他,不由得目光閃了閃。

不過是稍稍一動,手腕上就傳來金屬的碰撞聲,清榮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奇怪:“森山長官,您這是……”

森山雄沒有站在門口繼續談話的意思,手一伸:“請吧?”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進了門,一切看起來似乎還是老樣子。

但這不過是表面的和平罷了。

宴會廳還有二樓,二樓設置了雅間,坐在雅間裏,大廳的情況一覽無餘,但大廳的人卻只能看到雅間的一個邊。

森山雄坐下之後就點了支煙,讓侍者上酒,姿态十分惬意。

他壓根就不擔心什麽,因為這裏基本上都是自己人,外頭荷/槍實/彈的士兵守着門,在自己的地盤上,他當然惬意。

要緊張,也應當是坐在他對面的人緊張才對。

森山雄靠着沙發,笑眯眯地:“嚴老板,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今天在這裏,我們也就直接明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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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嚴老板和你的這位兄長差不多也有兩年沒見面了吧,你看,我這不就好心把人帶過來,讓你們兄弟兩個見見面,談談過去,多好。”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扣住了嚴鈞晟手腕上的手铐,把人往跟前拉了點:“來,嚴先生,不要害怕嘛,這樣一個團圓的時候,不要把氣氛搞得那麽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話說的和氣,但他眼神帶着說不出的譏诮,刺人得很。

嚴鈞晟渾身僵硬,坐在沙發上,盡量維持着以往的鎮定淡然,可是他的手卻把自己的心思全都出賣了。

握得那麽緊,是因為被家人看到了這個模樣,覺得受挫?覺得不安?覺得……沒了自尊?

森山雄自以為将對方的想法抓得很準,越是看着面前這人窘迫的模樣,那種心底的惡意滋生的就越快。

這種把敵人擊敗以後再把對方踩進泥坑的快/感,簡直要比跟人上床的快/感還要來的劇烈和興奮,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愉悅,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腳下,而他,站在巅峰,面前堆着的全都是敗者的屍骨。

“嚴老板,你看,我們之前談的那筆生意,現在可以重新再談一次了嗎?”

清榮的表情很不好看,眼底滿是忌憚:“森山長官,之前我已經說過了……”

森山雄咬住雪茄,把手放在旁邊人的肩膀上捏了捏,瞬間,那張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甚至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來。

“疼嗎?”

森山雄惋惜似的嘆氣:“嚴老板,你可是要想好了再回答啊,好歹你們二人兄弟一場,你不至于這樣——”

“讨厭他吧?”

真是會颠倒黑白,清榮的臉被氣得有些發紅,用力握拳之後才勉強穩住情緒:“森山長官這是打定主意要為難人了是嗎?那好,既然要明說,長官不如就直接把你的條件放出來吧,我……會再考慮。”

最後幾個字,他是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而森山雄最喜歡看見的,就是他這個樣子——

生氣又怎樣?還不是無可奈何。

森山雄松了手,喝了口酒:“嚴老板能想通,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呢,也不是那種很貪心的人,之前的事情呢我回去想了想,也覺得不是特別好,所以這次!”

他放下杯子,壓低聲音:“第一,嚴老板把那碼頭的倉庫分兩個給我。第二,還得麻煩嚴老板幫我,約個人。”

清榮皺眉:“約人?”

森山雄點頭:“嚴老板得幫忙約那個顧處長出來,我想和他見一面。”

嚴鈞晟在旁聽着,聽到這,忍不住眼皮一跳。

顧處長,難不成是顧宴呈?

現在正是交戰時期,森山雄約他幹什麽?

在獄中,小李因為愧疚,什麽都跟他說了。

供出他來,是為了家人逼不得已,可以理解,但背叛是實打實的。

而據小李自己所說,森山雄只知道一部分,另一部分小李還瞞着沒交代。

當初顧宴呈被調到上海,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其中的關系很複雜,要是說明白,恐怕三天三夜的時間都說不完。

但小李也就是那次劫車的時候,才算是見過顧宴呈一面,可他并不知道顧宴呈的真實身份。

所以現在這一說,情況就有點微妙了。

森山雄應當是不太想讓他知道更多細節,瞥過來一眼之後,忽然又不繼續了。

擺擺手,讓侍者過來,用日語問了句什麽,侍者随即往外看了一眼,低聲回了幾句。

聽完,森山雄啧一聲:“嚴老板,真是對不起,我呢,有些小事情需要處理一下,所以暫時失陪了——”

“你們兄弟兩個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的話要說吧,你們随意,随意。”

說着,呵呵一笑,看起來倒真像那麽回事兒。

這麽放心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恐怕那所謂的“小事情”,就是躲在隔壁房間聽他們會說什麽吧。

清榮面無表情地起身:“那倒是多謝森山長官了。”

森山雄擺擺手,非常大度。

等他出去之後,雅間裏安靜了下來,嚴鈞晟往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看不見外頭守門的人了。

他目光調轉方向,和清榮對視一眼,看懂了對方眼神。

——守門的沒走,只是退到了一個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而已。

目光交錯,清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忽然變了臉色,開始向他發難。

“我已經說過了,既然你走,那就永遠別回來!你現在回來做什麽?拖我後腿嗎?!”

清榮看起來十分暴躁,頓了頓之後,又開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他媽給我丢人,為什麽你不走得徹底一點?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眼前!”

“我真是……”

清榮氣得胸膛不住起伏,身子重重往後倒去,又好像覺得仍然氣不過,伸腿就是一腳,踢翻了桌子旁的小擺設。

咣當一聲脆響。

蓋住了清榮無聲的一句話——

“高夢在我那。”

“你自己惹的禍,現在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可告訴你,我是不會為了救你搭上那兩個倉庫的。”

“你知道嗎,自從你走的那天開始,我就當你已經死了……”

“你自己在這待着吧。”

話沒說完,他起身要走,而森山雄也就在這時候非常及時地回來了,擺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這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吵起來了?嚴老板,你們可是兄弟啊,這樣子,不好。”

大概是在隔壁聽到他們吵架,覺得這發展情況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怕人真的就這麽走了,所以趕緊出來再插一腳。

就在這時候,外頭侍者送了水杯過來,不是最開始的那個,而是換了人。

這個侍者似乎是新手,所以做事沒有上一個放下的時候好像沒拿穩,手抖了一下,差點把杯子打碎。

侍者連聲道歉,又是鞠躬又是賠罪。

森山雄不耐煩,讓他下去,他便千恩萬謝,緊張到邁錯腳步。

而這侍者慌張退下之前,仿若無意地往裏瞥了一眼。

“……杜長貴?”

這個名字在嚴鈞晟心裏盤旋一周,他看了眼對面的清榮,心說來的怎麽是這家夥。

平心而論,杜長貴這人要是好好收拾一下的話,也勉強算是五官周正,能看。

就是他那滿身的小癟三氣息實在是太過濃厚,擋都擋不住的流裏流氣,在這停留時間長的話,絕對要被人一眼看出不對勁的。

不過這麽久了,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看起來就像只瘦猴,脖子一縮,就顯得有點猥瑣。

而杜長貴究竟是個什麽人,他還能不清楚嗎?

狡猾又善于明哲保身,一直以來就像是個牆頭草似的,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絕對不會做出有損自身利益的事,也更不會在需要冒險的時候沖在最前頭。

叫這麽個人來冒充侍者,清榮怎麽想的?

就不怕把事情搞砸?

嚴鈞晟忍不住用力按着自己的膝蓋,被一個杜長貴給弄得莫名開始有些緊張。

身旁的沙發重新陷了下去,是森山雄又坐回來了。

他笑嘻嘻地擺出一副要勸架的模樣,倒了杯水,指尖一頂,茶杯就到了清榮面前。

“嚴老板,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大可以放開了說,何必如此動怒……”

此時,一樓大廳的音樂聲已經演奏起了第二首樂曲,衣着華貴的男男女女步入舞池,像紛飛的花蝴蝶一樣,擁抱在一起跳着翩翩的舞步。

薩克斯的音調實在是适合極了扭來扭去的步子。

男主黑化進度:90%

因為明天要去坐飛機,所以今天一直在收拾東西,緊張忐忑qwq

感謝:

讀者“包小白”的地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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