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姜信

人群略微分散，都各自說着話，三個人找了個離門口不算太遠的地方站定閑聊着，話題繞啊繞的，也沒繞出Adonis和高敏成。

不多時，門口那兒一陣喧鬧，有尖細的女聲傳來，一聽就知道是激動得。

人都往門口攢動，她們仨也跟着擁了過去。

“Adonis——啊啊啊啊媽媽呀媽媽呀——”

旁邊一個黃發的D國妹子尖叫起來，喉嚨都快叫破了。

周圍的喊聲一波高過一波。

倪照她們剛剛動作快，擠到了內圍，三個人等得焦急，都跟長頸鹿似的伸着脖子四處打量。

這會兒幾個練習生陸續出了門，鄭茜斜着身子邊找着邊焦急地問：“哪兒呢哪兒呢，哪有Adonis啊？”

視線被車擋住，鄭茜恨自己不是透視眼，急得苦着一張臉扭着身子看。

沒一會兒，Adonis挪了地方，四處跟大家打招呼，最後在離她們不遠的位置站定，微笑着揮手。

鄭茜看清後，倒抽了一口氣：“卧——槽！”

倪照早就端着相機準備好了，手按動快門，截住了幾個瞬間。

聽見鄭茜的聲音，倪照嘴角已然泛上了了然的笑，“怎麽樣？”

“怎麽會啊，怎麽會有那麽帥的人……”

沒一會兒就上車走了一波人，倪照拍了不少照片，正昂着頭搜尋熟悉的面孔時，鄭茜已經随着衆Adonis的鐵粉一起移動，在離他們公司的車一步遠的地方，看着他。

想尖叫，又怕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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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離近點，又怕擠着他的車。

鄭茜覺得她快急哭了，這種心情誰能懂？

但一轉頭看到身側的友軍，幾乎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頓時又有了力氣。

車開走前一秒，她激動得脫口而出：“趙津南我等你出道！”

用的是中文，叫的是他中文名。

Adonis在吵嚷聲中，精确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他視線右移，看了鄭茜一眼，随後沖她丢下一個笑。

車絕塵而去。

鄭茜呆在原地，心空。

這邊，在倪照拍照的同時，小七已經換了無數個姿勢，多視角無死角的拍了一衆牆頭的美照。

就差一個高敏成了。

幾分鐘過後，鄭茜戰鬥力滿滿的歸隊。三個人抱團等了約莫十幾分鐘。

人群再一次騷動。

倪照下意識端起相機等，視線一晃，便準确地鈎住一個身影。

走過來啊快走過來啊。

她只是這麽想着，孫琦已經開口嘀咕：“走過來點兒啊，這麽遠，酒窩都能拍成芝麻粒兒了。”

鄭茜四處看着，嘴裏念叨：“我發現啊，長得帥的人真的超多。”

孫琦：“是啊，淘汰誰都可惜。”

高敏成沖四周揮手，但好像并沒有要朝這邊走的跡象。

倪照認命，只好把相機舉起，湊到左眼前，眯起右眼，鏡頭朝着高敏成，對焦。

就等着他把臉轉向這頭。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打不完的招呼，但是你未來老婆在這兒呢快轉過來看一眼……對，轉過來……”

倪照邊碎碎念邊盯着他，就在手按下快門的前一秒，鏡頭裏驀然出現一個後腦勺，嚴嚴實實遮住了那酒窩。

“唉我……”

？？？

一通火還沒來得及發，那人的身子轉了九十度。

半張臉露出來了。

是姜信……

火氣滋啦滋啦，一下就被澆滅了。

兩個人閑聊着跟粉絲打招呼，姜信頭發被剪短了一些，好歹不遮眼了，好像還上了個偏棕的發色，對比之前的黑發，感官上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臉上泛着淺笑，時不時揮下手。

沒一會兒，他拍了拍高敏成的後背，跟他一起轉向這頭。

那雙眼睛精準地對上了倪照的鏡頭，倪照沒由來的一個手抖，拍糊了一張。

這樣一來，倪照倒是完全忘記剛剛擋鏡頭的就是他了，看到高敏成的正臉就在自己面前，倪照心裏頭喜滋滋的，胃裏也冒着熱氣似的。

她穩住心神，把鏡頭對準兩人，噼裏啪啦就是一頓拍。

“姜信姜信，我認識的人！”鄭茜喊着，語調裏都是自豪。

倪照憋不住笑了。

孫琦問：“就高敏成旁邊那個，你認識他？”

“當然！照照也認識，我們見過很多次了。”

“倪照你可以啊，藏着掖着不告訴我。”

倪照冤得慌，辯駁道：“這鍋我不背，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參加了idol show。”

“也是，我對他也印象不深，只不過也是奇了，你們的朋友圈居然還能有這號人物。”

倪照同樣覺得，奇了。

一不小心就認識了個一個指甲蓋兒踏進了娛樂圈的人。

也就是一分鐘的時間，這一波又該上車走了。孫琦早就跟緊了高敏成的腳步，邊移着步子邊踮腳看着，最後也只追到了汽車尾氣。

倪照的目光定定地追着車，把視線收回練習生宿舍大門口的時候，不期然撞上了一雙漆黑的眼。

這一次，沒有隔着相機鏡頭。

姜信站在他們公司的車邊，朝這頭看，看起來情緒不怎麽高。

倪照想，應該是錄節目太累了，他手扶門把手，沒怎麽用勁兒地一拉。

倪照确定，他看見她了。

她心裏頭泛起一股沖動，就想給他鼓個勁兒。

于是她張嘴，無聲的比了個嘴型：

“加——油——”

為了讓他看清，她還刻意放緩了動作。

倪照自顧自笑起來的時候，遠處那人彎下身子，上了車。

關門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

不回應？

不點個頭？

懶得點頭的話笑一個也行啊……

鄭茜在旁邊說：“幹嘛啊你，都快把那車瞪出倆窟窿眼兒來了。”

倪照郁悶，拉住剛回來的孫琦，鄭茜也納悶的看着她，倪照張嘴，對着二人重複——

“加——油——”

同樣沒發聲，同樣的動作遲緩。

鄭茜有些摸不着頭腦，“你困了嗎？”

“啊？”

旁邊有人邊尖叫邊瞎竄，孫琦偏頭拽了一把鄭茜，“過來點。”

而後接着對倪照說：“啊什麽啊，打哈欠一般不是困了就是缺氧，我覺得你那個樣子看起來就是困……”

“停停停！求你了，快別說了。”

倪照頓覺五味雜陳，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姜信不會真的以為，她對着他打了個哈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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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姜信不自覺跟着掩嘴打了個哈欠。

眼睛裏頭霧蒙蒙的，車窗外的人影更模糊了。

李成鈞偏頭看他，“看什麽呢小子？”

“看人打哈欠。”姜信說着，唇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記得以前，倪照的白衣服上滴了個油星子她都能皺眉嫌棄半天，直說這樣就不好看了。

這姑娘今天奇了，居然能打哈欠也不掩嘴。

有人說過，打哈欠是會傳染的。

姜信想，就像他外婆說的那樣，她年輕的時候，沒事就喜歡捧着話本看，然後不自覺便會跟着裏頭的人物一起糾着情緒。

就像剛剛隔着窗戶，他和她一起那樣。

“什麽鬼？”車子開出去的時候，李成鈞伸脖子往姜信這邊湊，隔着玻璃往窗外看，熙熙攘攘都是人，哪裏看得見誰打哈欠啊。

李成鈞是姜信他們公司來參加idol show的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定位rapper。

原本四個人來，現在走了倆，剩了倆。

而這剩下的兩個人，雖說都是小公司出來的，但李成鈞性子本來就好，藝能感滿滿的他顯然比姜信懂得給自己制造話題，那衣服一撩，搓衣板似的腹肌便現出來，不免引人尖叫連連。

現在他排名三十多，公司有意讓他帶帶姜信的話題，公司裏幾個練習生關系都不錯，他倒也沒表現出不滿，反而樂此不疲。

于是，他INS上的內容不外乎吃飯睡覺溜姜信。

這會兒，見姜信光顧着看外頭不應，李成鈞幹脆拿起手機，拍了張他的側臉。

他一動，糊了。

“姜信呀，你開個INS號怎麽樣？”

“怎麽了哥？”

“每次你的粉絲都來我的INS上給你表白，我看得很累的。”

“辛苦你了成鈞哥。”

說完，姜信幹脆閉眼靠上了車後座休息。

沒想到剛剛一個哈欠一打，居然真有些困了。

司機安靜的開車，只餘李成鈞在一旁聒噪——

“開一個吧開一個吧咱們老大也早就想讓你開了。”

“開一個我們就能互動了，要不然老是我一個人發不好玩啊……”

“定賢的INS下面也都是讓發你照片的，你要是不開我就把你這張照片發出去。”

“你真的不看一眼嗎真的不看嗎？”

“……”

很久之後，在李成鈞郁悶到呼吸幾乎滞住最後導致他極度缺氧以至于睡着了的時候，姜信終于開口，叫醒了他——

“哥，下車，我們到了。”

眼前是公司大樓，在夕陽的餘晖下，泛着奇異的光，跟魚眼睛裏透出來那奇異的光，一個樣。

李成鈞懵着腦袋想：“公司應該是把錢都花在建樓這上面了，要不然怎麽會窮到現在這要啥缺啥的地步？”

進了練習室，金定賢和安奇俊正跟着曲子跳舞，已經是一頭汗了。

音樂響停，姜信窩到椅子上，招呼二人過來。

這架勢，一看就是不想動了。

安奇俊用手臂蹭臉上的汗，一湊過來，身上便帶着一股熱意。

“哥哥們，節目錄得怎麽樣啊？”喘着粗氣說完，他朝金定賢的地方喊：“定賢哥，給我一瓶水！”

瓶子劃過半個練習室，在到達安奇俊手上前被截到了姜信手裏，“去喝熱水。”

一聲哀嚎響起：“啊哥你怎麽又——”

姜信骨節分明的手捏着瓶子，沒用勁，也并沒有遞給他的跡象，他笑着回頭喊金定賢：“定賢，倒杯溫水過來吧。”

話音剛落，姜信手裏一空，水被李成鈞劈頭奪走。

“幹嘛欺負我家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