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惡心至極
惡心至極
第二天是周一,月亞爾昨晚沒回宿舍,盛放吃完早飯欲送他去學校。
他卻破天荒地揮了揮手,遮遮掩掩地低下頭嘟囔道:“不用了,我今天自己開車出去,晚上跟舍友約好了一起出去玩。”
“好,那你一個人上路記得注意安全。”
盛放擡眸瞥見月亞爾無精打采地坐在餐桌邊擺弄着手機,叮囑兩句後發現他呆呆的并未注意聽,便傾身過去想要仔細詢問他怎麽了。
誰知月亞爾竟被她這普普通通的小舉動吓得一個激靈,手機直接哐當一下丢在了地上。
盛放動作一頓,終于沒有辦法再忽視他的異常。
月亞爾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匆匆忙忙跳下座椅撿起手機,确定将屏幕全都捏在手心後才開口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學校啦盛放!”
盛放瞥了眼壓根就沒動過幾口的早餐,最終選擇了沉默。
心髒差點跳到嗓子眼的月亞爾幾乎是慌不擇路地逃竄出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麽,明明只是一個認識多年的好友要回國了而已,有什麽好隐瞞盛放的。
他緩了緩高度緊張的情緒,看了眼不敢讓旁人知道的對話。
【姐姐:我才想起來你明天要上課,我還是找別人來接算了】
【月亮向我奔來:我可以請假】
【姐姐:還得是小月牙關心姐姐,不枉我回國第一時間來找你】
【姐姐:我給你帶了很多禮物,還有一些話很想跟你說】
【姐姐:期待明天能夠見到你】
月亞爾浏覽了第不知多少遍的對話後,終于将手機屏幕熄滅,上車奔向了機場。
他只是去接個人而已,他,他沒做錯什麽。
姐姐已經有了Omega,來此一趟估計見他一面就走了,沒必要告訴盛放這些讓她徒增煩惱。
半個小時後,月亞爾順利進入機場,在茫茫人海之中搜尋着那道闊別了一年未見的身影。
一位優雅時尚的女Alpha高調出現,身後亦步亦趨跟着兩個拿行李的助手,懷中還抱着一束鮮豔欲滴的火紅玫瑰花。
她戴着黑色口罩,一雙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準确鎖定了漂亮出衆的月亞爾。
“小月牙。”
她大步流星而來,将玫瑰花遞給月亞爾之後,用力地擁住了他。
月亞爾陷入久違的懷抱之中,傻愣了許久才磕磕巴巴地說道:“歡迎回來。”
“你有沒有想我?為什麽元旦過後就不常給我發消息了?昨晚語氣還那麽兇。”
“....我為什麽要給你常發消息,你已經有Omega了。”月亞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面無表情地從對方的熱情陷阱裏逃出來。
“小月牙這是又吃醋了?我真開心。”她彎了彎眼眸,語氣輕快而又認真,“自從你不怎麽經常給我發消息後,我就跟他分手了。”
“我以為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我對你只有姐弟之情。”
“可自從知道你談了戀愛,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小月牙,我确定了心意後便馬上趕了回來,希望一切都還不會太晚。”
月亞爾等了五年沒等來的話,在這個一切都很糟糕的早晨,忽然就等到了。
對方将表白的話說得情深意切,那一雙在記憶中越來越分不清誰是誰的桃花眼,盛滿了耀眼的光。
月亞爾心亂如麻,漸漸紅了眼眶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在想自己該怎麽辦,也在想盛放該怎麽辦。
出發前還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能處理好這一切,眼下卻變得被動,愧疚又舍不得。
聰明的她看穿了月亞爾的痛苦掙紮,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他的手,在大庭廣衆下與他親密無間地十指交扣。
他眼中閃過訝異,閃過驚慌,閃過不知所措,卻過了很久都沒有掙開。
“喂放放,下周你生日那天有什麽安排啊。”
“自認識以來我可沒缺席過一次你的生日,這次你可不能為了小紅毛甩掉我。”
向晚瀾談起那煩人的家夥就忍不住撇嘴,一天天只知道黏着盛放,滿大街的ABO都被防了個遍。
她年前還盼着盛放能跟這心不夠幹淨的小少爺分手,怎料盛放嘴上說着明白了,卻還是跟他一直相安無事戀愛到了又一個夏季。
若是沒她在身邊看着,盛放這傻子可該怎麽辦啊。
“不要亂說話,聽你這麽一講我好像腳踏兩條船一樣。”盛放遲遲沒看到客人的影子,便坐在凳子上跟向晚瀾掰扯,“到時候你把小葵帶上,我們一起吃頓飯。”
“不要,前兩天剛分手。”
“......”盛放噎了下,莫名想到了月亞爾捂手機的動作,該不會是不想讓她看見小葵在臭罵向晚瀾吧。
“你也适可而止吧你,你倆都分幾次手了,你別老欺負人家。”
“少來,提分手的人明明是他,我好心好意遂了他的願,怎麽就欺負人了?”向晚瀾漫不經心地哼了聲,一只手撐着下巴吐槽,“年紀小屁事多,就你忍者神龜能受得了小少爺,你倆遲早也得掰!”
“我謝謝你啊。”盛放笑罵了向晚瀾兩句,挂掉電話後,目光落在了桌面的草稿紙上。
上面是她随手塗畫出來的幾個圈圈,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枚造型特別的戒指。
盛放一直以來都很少拒絕別人提出的請求,只要不過火。
月亞爾鬧着想要的情侶戒指她給不了,但單獨設計出來的裝飾戒指卻不成問題,制作工期也不長。
恰好六月六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戀愛一周年的紀念日,将這份禮物送給月亞爾正正好。
至于分不分手的問題。
從他不遠萬裏帶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出現,還紅着臉頰迎着風在小區放煙花哄她開心那天起,盛放的戒斷決心就開始變得不堪一擊。
心太冷的人,看見這樣溫暖如火的存在,很難做得到拒絕。
所以盛放想着,即便他們的未來極度渺茫,即便月亞爾曾有過難以忘懷的喜歡,她也想努力試着去心動,将他真正視作可以共享情緒的伴侶。
她還暗中做了決定,在剩下的這一周時間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于生日那天開誠布公地跟月亞爾聊一聊她身上的事情,讓他真正了解她這個人。
畢竟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那樣單純的孩子,眼中的喜歡是作不了假的。
她也該放下戒備了。
月亞爾早上說要跟舍友出去玩,盛放晚上便沒有打擾他。
她将潦草的設計圖完善之後,導出圖片發給了相熟的飾品設計店老板。
【店老板:這是要求婚了?】
【剩飯:禮物而已】
【店老板:喲喲喲禮物送戒指,人家到時候以為你在求婚怎麽辦】
【剩飯:(狗頭指人.jpg)】
盛放無奈地笑着搖搖頭,點開冒着小紅點的朋友圈,來回刷了一遍後沒看到月亞爾的動态。
他一直以來芝麻點大的事情都會發朋友圈,每次出門玩更不用說,精美九宮格必須安排上。
這次倒是快十二點了,還沒半點動靜。
【剩飯:晚上跟同學玩得開心嗎?】
她知道月亞爾是只不折不扣的夜貓子,這個點絕對在橫躺着玩手機。
果不其然,正在輸入中的字眼很快冒出來,沒一會兒對面便發來消息。
【亞爾:今天晚上老師臨時安排了課程,沒能跟舍友出去玩(委屈)】
【亞爾:明天我一定要補上!】
【亞爾:你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呀,明天還得上班】
【亞爾:快去睡覺吧,晚安晚安(賣萌小貓.jpg)】
月亞爾坐在冷氣充足的酒店大堂裏,手心卻滿是濕黏的熱汗。
他回完盛放的消息後,便緊緊捏着自己的身份證不肯遞出去。
“姐姐,我還是去找小葵借住好了。”月亞爾避開對方炙熱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說着,“雖然是開兩間房分開住,但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适合做這種事情。”
被稱之為姐姐的人低低笑了聲,微微俯下身貼近他輕聲道:“怎麽,一年不見跟姐姐生分了?我們又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的小女友這麽喜歡計較?”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月亞爾不自然地撇過頭,不敢直視她。
所幸對方并不打算為難他,調侃兩句後便直起腰來,環抱着雙臂淡淡道:“好嘛,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但是你不肯陪着我住酒店,未來幾天可要陪着我在這裏好好玩。”
“記得要跟你的小女友解釋清楚,不然讓她誤會了我們的關系,那多不好。”
她落下這半威脅半玩笑一般的話語後,便慢悠悠地進了電梯。
月亞爾死死拽住了褲腿,咬着唇忍住了漸漸上湧的淚意。
今天意外得到了遲來的告白,他一整天都狀态昏昏沉沉地陪着姐姐到處玩。
對方對他幾乎是了如指掌,随意耍了點小手段後,便讓他短暫地忘卻不安感,一點點記起了過去他們相處時的快樂回憶。
但他白日裏飛得有多高,深夜中便跌得有多疼。
剛才盛放送來了溫柔問候,讓他一瞬間記起了自己究竟處在多麽危險的一個境地裏。
他幾乎是下意識去撒謊,對着那個陪伴了自己快一年的戀人,從始至今撒了一個又一個的謊。
情緒在短時間內到達了兩個極端的月亞爾焦慮地蜷縮起來。
他一邊咬着唇,一邊不斷地開解着自己。
他認為無論如何,至少此時此刻,他确信自己對盛放的愛是真的。
在他的手牽着另一個人,腦袋依靠在另一個人的胸膛前時,他腦海中想着的也都是盛放。
所以只要心還是屬于她的,他做的這一切便都不算背叛。
畢竟他沒有回應那份愛,也沒有罪不可赦地獻出身體不是嗎。
月亞爾待在大堂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最終失魂落魄地離開酒店,在呼嘯而過的夜風中等着小葵來接他。
心情煩躁的小葵一路踩着油門飛馳而來,見到月亞爾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斥罵。
“表哥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盛放她現在才是你的Alpha,你背着她出來單獨見舊情人這算什麽?”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都不敢去找晚瀾,一旦我說漏嘴讓她知道了真相,你明不明白後果是什麽!?”
小葵很少敢對着月亞爾發脾氣,除非是忍無可忍。
他真的很想剖開愚蠢表哥的大腦看一看裏面的構造,看看他到底是為什麽會選擇傷害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反而對着曾經态度十分不屑一顧的人搖尾巴。
大家都有目共睹,盛放對月亞爾可謂是極盡寵溺,無可挑剔,他到底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月亞爾低着頭沒吭聲,沉默了很久很久。
再度開口時他已淚流滿面,哭得情難自禁:“我能怎麽辦啊?我死皮賴臉追了五年的人今天說她喜歡我,還為了我回國。”
“小葵你也知道我過去為了她究竟放棄了多少,如今,如今她說喜歡我啊!”
“我知道我對不起盛放,可是我沒辦法騙自己,我喜歡盛放,可是我很不甘心。”
月亞爾攥緊了拳頭,眼尾泛紅。
“五天,我只要再五天時間。”
“等我填補掉過去的缺憾,徹底沒了半分執念,再問心無愧地和盛放坦白一切。”
“她對我那麽好,那麽愛我,一定會再次原諒我的!”
“小葵,你最後幫我一次,我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會陪着姐姐在這裏玩五天。”
“無論最終是什麽後果,我都會一力承擔。”
他抓住小葵的手,哭得格外惹人憐。
小葵幾次三番想要揮一拳過去打醒他,可看見月亞爾如此糾結痛苦的模樣,他作為兄弟又于心不忍。
“好,最後一次。”小葵終歸是忍下火氣答應了他的懇求,“你一定要瞞好,如果被盛放發現了,不單單是你會遭殃,晚瀾也肯定不會再理我的!”
月亞爾邊點頭邊委屈巴巴地擦幹眼淚,耷拉着腦袋跟小葵回家去了。
兩個養尊處優的少爺晚上商量了半天對策,确定不會出事後才安心睡下。
無奈他們謀劃了這麽久,自始至終都不曾想起來一件事。
他們所要欺騙的那兩個人,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按着他們計劃走的傻子。
盛放在接下來的五天裏,沒再見過月亞爾一面。
他給出的借口是課業太忙,這周恰好有一個小組作業要完成,所以沒有辦法溜出來。
這幾日裏他發消息打電話的頻率也較之以往低了很多,所以盛放沒有去過多詢問。
一直到周六那天,月亞爾依然不見蹤影,他給出的第二個借口是為了補上跟舍友未能完成的游玩約定,這一天他們要結伴出去,晚點才會回家。
【剩飯:那你好好玩】
【剩飯:要回來吃晚飯嗎?】
【亞爾:不用啦,我跟舍友在外面吃】
【剩飯:好】
盛放看了眼手機屏幕裏簡短無聊的對話,沒再發消息,而是動身去店裏看一下戒指做得如何。
店老板一見到她就熱情地迎上來,笑嘻嘻地掏出仔仔細細打造過的玫瑰戒指。
盛放将泛着淡淡光彩的圓環捏在指尖,借着燈光觀察了一下戒身的紋路細節,半晌後提出了簡單的修改意見。
“這戒指是真漂亮,可惜你個摳搜的不肯賣設計稿。”
“要不我價再出高一點,你再考慮考慮呗~”
店老板很喜歡盛放做的飾品設計,每次從她那裏買來新品設計稿,最後成品銷量都會小爆一波。
可惜這家夥一年前漸漸就沒了聲,任她怎麽讨要稿子都不肯給,直到最近這段時間才重新出現,只不過畫的卻是獨一無二的絕版稿。
盛放搖了搖頭就要再度拒絕,身後卻突然響起個猶猶豫豫的聲音,不太确定地喚着她的名字。
“那個你好.....請問你是亞爾的女朋友盛放嗎?”
盛放轉過頭去,一個面生的清秀男孩映入眼簾。
對方有些腼腆地避開視線,低聲解釋着貿然打招呼的原因。
“我是亞爾的舍友,進店後看到你的眼睛覺得很熟悉,打開朋友圈一看,還真的是你。”
“你好,我是盛放。”盛放直起腰板正對着男孩,擡手脫下口罩後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沒有跟亞爾一起出去玩嗎?”
“啊?沒有啊。”男孩不解地撓撓頭,不知道盛放為何會這樣問。
“那你們宿舍的其他人有跟他在一起嗎?”她面上溫和的笑容不變,再度詢問出聲。
男孩不太确定地掏出手機,問了關系最好的舍友後,才肯定地開口:“我問了舍友,他們今天的确出去玩了,但并不是跟亞爾一起出去的。”
“好的。”盛放點了點頭,将戒指捏在掌心不停地把玩着,“請問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啊對對!”男孩一開始還在奇怪盛放的問題,經她提醒後才想起自己的來意,“亞爾他這一周請假沒來學校上課,小組作業下周就要交了,這個U盤希望你能幫忙轉交給他。”
“裏面都是我們整理出來的資料,他只要這周末抓緊做好自己的那部分就可以了。”
“我本來還發愁要去哪裏找他,現在恰好遇上了你,真的是太好了!”
盛放把玩戒指的動作一頓,本就淺薄的禮貌笑意,徹底消失殆盡。
她看着男孩真誠的眼神,有些話在嘴裏饒了一周,最後又被理智打散得稀碎,重組成了一句:“好的,東西我會幫忙轉交給他的。”
男孩聞言立刻露出笑容道謝,一身輕松地在店內逛起了飾品。
盛放靠在玻璃櫃臺邊出了很久的神,看着店外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眸子裏的光一點點熄滅。
察覺到了幾分不不對勁的店老板,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盛放的肩膀,輕聲問道:“戒指還改不改了?”
她愣了一下,而後轉過身笑得非常燦爛明媚,臉上看不見半分陰霾。
“改啊,戒指不僅要改,我還想順便跟你商量一下設計稿的事情。”
盛放将戒指放在桌面上,眼中沒有一點不舍,半絲波瀾未起。
“我剛才仔細想了想,設計稿我決定賣給你了。”
“不僅僅是這枚戒指,同系列的手鏈胸針等,我都賣給你。”
一臉出乎意料的店老板被天大的驚喜砸懵了,反應過來後當即欣喜若狂地喊員工去拟合同。
一旁拿着兩枚裝飾戒難以取舍的男孩,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後扭過頭來,一眼就看見了桌上那枚獨一無二的玫瑰戒指。
他不禁放下手中的選擇走過來,深深打量了好幾眼之後,傻傻地開口誇贊它的美麗。
“請問,這枚戒指你要買嗎?我,我能不能.....”男孩無法從戒指上移開視線,又擔心它已有了主人,便猶猶豫豫地開口詢問盛放。
盛放見他喜歡,坦然地搖了搖頭。
“這枚戒指還只是樣品,過不了多久第一批正式的成品應該可以面市。”
“你如果喜歡,可以提前找老板預定。”
“真的嗎!那太好了!!”男孩大喜過望,頓時杵在原地對着不知上哪兒去的店老板望眼欲穿。
內心前前後後經過了幾波風浪摧殘的盛放,平靜地看了一眼滿臉殷切的男孩。
她終于明白,美好的事物,就該被真正喜歡它的人所擁有,而不是屈尊喜歡擁有它的人。
人亦是。
等到簽訂好正式合同,盛放看了眼五位數的轉賬通知,擡頭跟店老板道別。
她走出商場後給向晚瀾打了個電話,才剛嘟嘟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放放,這個點找姐姐我什麽事?”
“後悔了不想跟小紅毛過生日了是吧?”
向晚瀾翹着二郎腿打鍵盤,在跟盛放聊天的同時還伸手勾了下可愛同事的下巴。
盛放不知道她在幹什麽破事,聽到這話只是淡淡笑了聲,破天荒的沒有反駁:“是啊,我想跟你過。”
“嘿嘿,我就知道你還是愛.....啊?”向晚瀾一把推開同事湊過來的白嫩臉蛋,起身進了樓梯間,“怎的?那小紅毛又發什麽癫了?”
“暫且還不算發生了什麽吧。”盛放腿一跨騎上黑色機車,将鑰匙送入孔洞,“這幾天小葵有找你嗎?”
“沒有,他這回安分得很詭異。”
“行,我知道了。”盛放戴上頭盔,溫柔地将跳上車的流浪貓抱開,“我晚上去你家,我們聊聊天。”
“好。”向晚瀾沒有異議,将電話挂斷後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争取早點下班。
傍晚天氣稍稍涼快了幾分,盛放提着一大袋吃的喝的走進向晚瀾家門。
她開了罐冰鎮可樂跑到陽臺去吹風,偶爾回複一下普通朋友的消息。
寥寥幾條訊息都與月亞爾無關,他大抵是在外玩得不亦樂乎,主動分享的熱情消減了不少。
盛放将空空如也的易拉罐捏扁,精準無誤地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
半晌後,她點開與月亞爾的聊天框,半靠在圍欄邊不緊不慢地打着字。
【我今天遇見你舍友了。】
盛放本想将這句話發出去。
可轉念一想,在這個時刻用蒼白的聊天對話來戳穿不堪的謊言,意義不大。
對方可能選擇視而不見,選擇想盡辦法詭辯,也可能匆匆忙忙結束掉不為人知的惡心行為,假裝沒被看見就等于一切都沒發生過。
所以盛放删删改改,決定讓月亞爾開開心心地度過最後一個虛情假意的夜晚。
【剩飯:今天玩得開心嗎】
然而遺憾的是,對方沒能感受到她的良苦用心。
直到向晚瀾結束工作回家了,月亞爾也未曾回複。
盛放垂眸淡淡一笑。
她感覺自己可真是個大好人。
“放放,我回來啦!”向晚瀾風風火火地沖進門,手上同樣提着大袋小袋的吃食。
“歡迎回家。”盛放轉身背對着火紅晚霞,朝着向晚瀾笑意吟吟地說道。
倆人都沒有準備晚飯的心思,不約而同地拿了罐冰啤酒出來,将亂七八糟的零食擺滿了一張茶幾。
“說吧,今晚想跟姐聊點葷的還是素的。”
向晚瀾穿着老頭背心嘶哈嘶哈地啃着鳳爪,白日裏性感妩媚的卷發紮成了個随意的丸子頭。
盛放皺着眉頭憋了半天,最後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可樂嗝,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月亞爾一周沒去上課,卻騙我在學校忙小組作業。”
“他還說自己今天要跟舍友出去玩,結果我早上在商場碰到了他的舍友。”
被泡椒辣出眼淚的向晚瀾聞言停止哈氣,表情一瞬間有些扭曲。
她啪地一下将啤酒放在桌上,掏出手機就要給小葵打電話,臉色冷得像冰。
盛放卻伸出手制止了她,讓她不要沖動。
“他們兩個一條心,你打電話給小葵等于是讓他有了通風報信的機會。”
“我晚上不想聽見任何滑稽的辯解,也不想看見月亞爾。”
“反正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他大概率會出現的,到時候有什麽事直接當面解決。”
一肚子火氣的向晚瀾攥了攥拳頭,最後放下手機,選擇聽盛放的話。
但她還是有些坐不住,眼下逮不着那兔崽子可以罵,便只能恨鐵不成鋼地罵盛放:“你看看我說什麽了?之前就讓你早點甩了他,你怎麽敢相信一個有二心的人啊!豬腦!”
“他現在這行為跟之前簡直如出一轍,先前就敢半夜出國去悼念死去的真愛,眼下這真愛十成十是詐屍回國了,不然他怎麽敢這麽騙你!”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虧你還對他那麽好,這小王八羔子竟敢腳踏兩條船!!”
向晚瀾咬牙切齒地狠拍着沙發,一張嘴開開合合将月亞爾罵得一無是處。
她很少這麽暴躁,盛放一時之間壓根就不敢還嘴,只能軟了眼神偷偷摸摸湊到她身邊去,低聲呢喃:“我以為承諾的分量很重,他答應過我不再念着別人,只喜歡我。”
“他的話很多,跟我一點都不一樣,只要有他陪伴在身邊,安靜的房子就會變得不安靜。”
“我給不了他想要的那種感情,只能夠靠着對他越來越好從而達到彌補的目的,我還因此有些愧疚。”
“可我沒想到,撒過謊的人,被原諒之後竟會選擇大着膽子撒下更多的謊。”
盛放沒辦法誠實告知向晚瀾,在父母去世那段期間她的精神狀态究竟有多差,月亞爾的存在幾乎約等于半顆安眠藥。
無奈她也沒料到這安眠藥的保質期會這麽飄忽不定,甚至還摻了毒。
“專一很難嗎?負責任很難嗎?”
盛放在感情上是真的完全空白一片,她迷茫地提出疑問,沒看到一旁的向晚瀾聽到這話眼神飄了下。
“咳咳,這麽深奧的問題你長大之後就懂了。”莫名其妙被戳到了痛點的向晚瀾清了清嗓子,另起了一個非常生硬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明天生日想怎麽過?”
“老樣子呗,你蛋糕可別少了我的。”
盛放龇個大白牙嘿嘿一笑,用手比劃了個三層高的大蛋糕。
倆人一邊喝酒一邊玩鬧到了十點左右,盛放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她看了眼,是月亞爾。
“你幫我接,就說我睡了。”盛放現在對他的感官很複雜,不是很想聽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聲音。
向晚瀾比了個OK,眯着眼睛滑動接聽鍵。
“喂盛放,你怎麽不在家裏?我回來了。”
“我晚上跟朋友玩得太投入了,回家才發現手機關機,我不是故意不回你.....”
“盛放晚上來我家喝酒,人現在已經睡着了,你沒什麽事的話我挂電話了。”向晚瀾主打一個不多跟傻叉廢話,噼裏啪啦一句話甩過去後,當機立斷挂掉電話。
一臉愣怔的月亞爾站在冷冷清清的客廳裏,看着瞬間沒了聲的手機,遲遲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的手機在下午不知何時被姐姐偷偷拿走關了機,直到兩人要分開,他才從暧昧的氛圍裏抽身,急急忙忙查看盛放有沒有發來消息。
回程的路上他想好了千百個理由,可萬萬沒想到,盛放不在。
月亞爾不知自己是不是該松一口氣,直到他低頭看見被指甲掐出紅印子來的手掌心,才知道自己回到家後未曾有一刻放松下來過。
他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若是盛放知道了他做的事情,不可能會如此平靜的。
月亞爾深吸一口氣,轉身進了浴室沖去一天的疲憊。
半個小時後他穿着香噴噴的睡衣走出來,即将跨入房門的那刻,又掉頭走進了盛放的房間。
月亞爾将自己扔進盛放的被窩裏,讓濃郁的烏龍茶香将他包圍起來。
已經整整六天沒看見盛放了,好想她。
幸好一切在明天就可以都結束了。
待月亞爾快迷迷糊糊睡着時,手機冷不停彈出來兩條消息。
【姐姐:小月牙,你拒絕了我的喜歡沒有關系】
【姐姐:但我明早就要走了,你總該來送送我吧】
昨夜攝入的微量酒精并不能讓盛放賴床,她在生日當天依舊自律地早起晨跑。
原本呼呼大睡的向晚瀾也意外驚醒,但她沒盛放那個精力,頂多就是睜開眼睛躺床上刷手機。
不過讓盛放很感動的是,等她晨跑回來,一向懶散的向晚瀾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在等她。
“快點小放放,快來吃姐親自為你下樓購買的愛心早餐。”
“今天的行程我昨晚可都定好了,一會兒讓我給你美美化個妝,迷不死大街上的小O們!”
“不不你放過我,我不想化妝。”盛放擦了擦頭上的汗,拿了根油條在嘴裏嚼,“我夏天容易出汗,臉上糊了一層東西不太舒服,你還是自己迷死大街上的小O們吧。”
“行,不愧是你。”向晚瀾叼着包子翻了個白眼,吃飽喝足後進屋搗鼓自己去了。
等她拾掇好走出來,盛放見差不多到飾品店開門的時間,便先帶着她一起去拿那枚戒指。
“你不會還要把戒指送給那小紅毛吧?”向晚瀾雙手叉着腰,從飾品店出來後不滿地問道。
“算是有始有終吧,畢竟他在物質方面給的遠比我多得多。”盛放不太在意地聳了聳肩,反正這一系列的飾品再過段時間便不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了。
對她來說毫無價值,也毫無意義。
倆人乘坐電動扶梯下了一樓,準備去拿向晚瀾為盛放早早預定好的輕奢香水,一顆醒目的紅色腦袋卻突兀地撞入他們的視線。
“這年頭染紅毛的還真不少,我還以為就月.....”
向晚瀾起初看到那小紅毛跟伴侶成雙成對的背影,沒想太多,還有心思張嘴調侃。
直到他們下了電動扶梯,一點點靠近對方并清晰地看到正面後,她剎那間止了聲。
盛放捏緊了戒指盒,猝不及防想起了早上月亞爾發來的十幾條消息。
無一不是在找理由想暫時缺席她的生日。
盛放逐條看了,最後沒回。
結果在這裏直接撞見現場了。
向晚瀾化着濃豔精致的妝容,看起來盛氣淩人,見到此情此景擰着眉頭就要上前去打架。
盛放卻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雙桃花眼情緒淡淡,難辨喜怒。
她其實直至現在,都不想将事情鬧得太難看。
因為月亞爾敢明裏暗裏把心分成兩份,那是他個人道德問題,盛放對他感情不深也沒失去什麽,不願再浪費時間與其大動幹戈。
說開了之後好聚好散,往後別再聯系便是。
可盛放沒有想到,站在月亞爾身旁面容模糊的女人,溫柔地擁住他,隔着口罩在他臉頰上落下淺淡一吻後,會擡頭朝着她的方向看來。
用一雙與她八分像的桃花眼,毫無歉意地直視着她。
盛放心髒一滞,一股不好的預感忽然瘋狂地湧了上來。
她僵在原地,緊緊地攥着向晚瀾的手腕,沉默地看着對方拉住月亞爾的手,往這裏正大光明地走來。
頰邊泛着一絲淡淡粉紅的月亞爾被傻傻拽着走,眼睛黏在地上沒有往正前方看。
直到身邊人含笑大大方方出聲:“诶,你就是盛放吧?我在小月牙的朋友圈裏看見過你的照片。”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月亞爾笑容僵住,險些在這一刻裏窒息而死。
他猛地擡頭,在對上盛放冷漠眼神的剎那,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一片慘白。
恐慌到大腦停止運轉的月亞爾注意到向晚瀾不善的目光,想起自己的手還在盛放的眼前跟別人牽着,頓時如同避開洪水猛獸一般,避開了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對方沒有在意他這個舉動,甚至卡在他想要去找盛放的那個時間點,輕笑着開口:“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國內的朋友一直說你的眼睛和我的很像,口罩戴上之後我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們還說小月牙是為了跟我賭氣,所以才找一個與我有些相似的人戀愛。”
“啊抱歉,我說這話并非暗指你是我的替身,我只是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而已。”
她不甚在意地攤了攤手,一上來就将月亞爾藏了一年的肮髒秘密公之于衆。
許是覺得這些話的沖擊力對盛放來說還遠遠不夠,她接着開口:“不好意思啊,自顧自說那麽多話,都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叫鄧月來,是月亮向我奔來的那個鄧月來。”鄧月來故意忽視掉月亞爾乞求的眼神,将第二個秘密曝光,“就是小月牙的那個微信名啦,沒想到他這麽多年了都沒改掉,真可愛。”
盛放長睫一顫,沒有說話。
後槽牙都快咬碎掉的向晚瀾試圖再度出手,盛放逐漸加大的鉗制力度卻讓她心一疼,猶豫再三後只能夠憋屈地退居後方,默默看着她落滿了哀傷的背影。
“姐姐,你別說了.....”月亞爾壓抑住恐懼的哭腔,小聲哀求着鄧月來。
不敢看盛放一眼的他,兩只手臂藏在身後抖得分外嚴重。
怎麽辦,怎麽辦。
盛放全都知道了,他該怎麽辦才好。
“怎麽了嗎?我只是介紹了我的名字而已。”鄧月來擡手輕輕揉了下月亞爾的腦袋,轉而對着盛放挑了下眉,“盛小姐,你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小月牙的氣吧?”
“他從小就被千嬌萬寵着長大,這輩子都沒人可以讓他受氣。”
“我承認這幾天我是過分了點,拉着他陪我玩了好幾天,讓你一個人獨守空房。”
“抛開別的不說,我跟小月牙是青梅竹馬,歸根結底你根本就沒資格——”
“說夠了嗎。”
聽着鄧月來高高在上地炫耀了很久,盛放拼命壓住強烈的反胃感後,終于冷聲開口。
她看都沒看月亞爾一眼,只是一步步從容地靠近鄧月來,與她近距離對視。
還真像啊,這雙看狗都深情的美麗桃花眼。
可為什麽就是越看越惡心呢。
惡心到讓她忍不住反複想起來,月亞爾在床上喊着姐姐,捂住她下半張臉目光癡迷的模樣。
簡直惡心至極。
嘿嘿,一萬字(叉腰)
嘿嘿這章放放悲傷地過生日,我今天恰好要出門開心地過生日哈哈哈哈哈(陰暗又嚣張地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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