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

二十四

喂狗時何觀洲倒是沒跟過來。

卓爾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低下頭。

壞壞已經坐在它的小黑碗旁,定點定時投喂了這麽長時間,它總是算親人了一些。

何際宴:“我把他趕回去了。”

像是猜到卓爾心中所想,他主動解釋道。

何際宴:“對不起,今天給你帶來麻煩了。”

卓爾沒有說話,她手中的狗糧被何際宴主動接去。

看來她的兇對何際宴造成了極大的威懾,從晚自習下後到現在,他找準時機就在和卓爾道歉。

卓爾看着他低頭将狗糧倒進碗裏,而她拆開了給壞壞新買的凍幹,原本低頭幹飯的壞壞在聽到凍幹的聲響後立馬揚起頭,和倒完狗糧扭頭又道了一句歉的何際宴一起,期待地望着她。

刨去家世這塊,何際宴這個性格和表現,要是放到狗狗身上,也是最合她心意的那一只。

卓爾:“沒事,就是以後不要這樣了。”

這其實是一句順嘴的話,普通人可能為了讨好某個人就答應了。

可何際宴卻遲疑起來。

卓爾知道他為什麽遲疑,因為他管不住自己的弟弟。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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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黃色毛茸茸的毛團從何際宴的腳邊擠了過來。

卓爾定睛一看,“波波?”

這只自來熟的小狗嗚嗚嗚地搖着尾巴跑到卓爾腳邊,看到碗裏的狗糧後立馬沖過去怼開了壞壞,将腦袋埋進碗裏。

但可能是被其他學生喂叼了嘴,只淺淺吃了一口,便搖着尾巴轉身,看到卓爾手中的凍幹袋,立馬嗚嗚哼着跑了過來。

壞壞雖然被波波怼到了一邊,它低聲對着波波發出低吼。

波波根本無所謂壞壞的低吼,繼續搖尾擡爪想要吸引卓爾的注意力。

卓爾彎腰,可能是因為波波的讨好,壞壞竟然也垂頭輕微擺了擺尾巴,跑到了卓爾的腳邊,用腦袋輕輕地蹭了下她的腳踝。

卓爾目光盯着壞壞,但餘光卻掃過了何際宴。

“向我撒嬌可不夠哦,你又趕不走波波。”

她提起了凍幹袋子,但卓爾可沒忘記身旁的何際宴。

“你怎麽忽然不說話了?”

她裝作沒有發現何際宴的糾結,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你這次趕走了你弟弟,他以後還會再來嗎?”

早上騎車的時候他們倆兄弟雖然打打鬧鬧的,但還看得出來關系不錯。

這可不行,她想要小小地挑撥一下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

“……我不知道。”何際宴揮手,“我弟弟……不太聽人話。”

卓爾想起了媽媽所說的獎勵。

她提着凍幹的手在壞壞和波波面前轉了一圈,兩條狗的腦袋全都揚了起來。

對于狗狗來說,凍幹是獎勵。

那麽對于何際宴來說呢?

卓爾:“……算了。”

她作勢要收起凍幹。

卓爾:“以後我們錯開時間喂狗吧。”

壞壞猛地汪了一聲,波波被吼得往後退了幾步縮了下腦袋。

何際宴:“不不不,我會和我弟弟說的!以後不會讓他這樣纏着你了!”

卓爾笑了起來,她從凍幹袋子裏掏出了兩粒凍幹,分別抛給了壞壞和波波。

“你們只要不影響我就行了。”

“你看起來很想揍我。”

何觀洲端着牛奶繞開了茶幾,坐到了何際宴對面的沙發上。

何際宴:“你沒看錯,我就是想揍你。”

何觀洲思考了片刻,“是因為卓爾……欸欸欸,別扯我衣服!”

何際宴揪着他的衣領子,把人扯到茶幾上,擡起根手指指着他的臉。

“你以後別跟着我。”

“為什麽啊?”何觀洲一手扯了扯何際宴揪着他衣領的手,沒扯動,“你就算揍我,也得給個理由吧。”

何際宴有些猶豫,他思索着要不要把卓爾的話告訴他。

而且現在因為早上把卓爾弄生氣了,他看着弟弟這張臉就來氣。

他看到弟弟眼球在眼眶裏上下轉動,這就是觀察他的表情,要使鬼點子的前兆。

何觀洲:“我錯了,哥,欸欸欸……”

敲完弟弟的腦袋,何際宴收回手。

不知道別人家的弟弟是不是都這樣賤得慌。

何際宴坐回沙發,即便他今天把何觀洲的腦袋敲腫,但是明天他想跟還是會跟。

就算再不喜歡弟弟,何際宴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了解弟弟性格的。

何際宴:“你幹嘛非跟着我去找卓爾?”

“因為我平時碰不到她啊。”何觀洲捂着額頭,說到這裏時,他看着還有點委屈,“我碰得到她,還會跟着你?”

說完,他擡眼上下地将他掃視一圈。

“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麽魔力……欸欸欸……”

何際宴收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何觀洲不以為意道:“這麽多年了,你也該習慣了。”

何際宴深吸一口氣。

他轉動自己的大腦,努力地令它思考起來。

何觀洲這人軟硬不吃,對他好會當作理所當然不說,還會得寸進尺,要是對他不好,他又會可憐兮兮地裝弱小博取同情。

打基本不管用,而且打過了還擔心把人打出問題。

罵……何際宴不覺得自己能說過他。

父母說教也不怎麽管用,他總會明面上答應,私底下還是想幹什麽做什麽……

唯一稍稍不一樣的……

卓爾。

想到這個名字,他心中仿佛有海浪翻滾,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拍向岸邊,在他心中漾起陣陣波瀾。

何觀洲打斷了他的思路。

“……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笑得好惡心。”

他笑了嗎?

何際宴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

然後就看到一張雙眼彎彎,笑得還有些傻的臉。

何際宴猛地翻過了手機,将它反蓋在茶幾上。

何觀洲發出了一道氣音,聽着就像是某種髒話的語氣詞。

何際宴:“不準說髒話。”

何觀洲:“你別是也喜歡卓爾吧?”

說了這句話後,他都沒等何際宴回答,自顧自地又補充了一句。

“卓爾那麽招人喜歡,你喜歡也正常。”

雖然很多時候,何際宴都認為自己弟弟都在說蠢話。

但這句話,他還是十分認同的。

卓爾就是很招人喜歡!

何觀洲:“所以你不讓我見卓爾是排除潛在競争對象吧?”

何際宴一愣,意識到自己又被弟弟抓住了邏輯的漏洞,何觀洲極擅長抓住對方的漏洞然後把責任甩到對方身上。

然而在這一刻,何際宴又從弟弟這句話中隐隐察覺了他在意的東西,他在意卓爾,想奪取卓爾的注意力。

接下來猶如福至心靈般。

何際宴:“那你覺得是就是吧。”

斜靠在沙發上的何觀洲坐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

何觀洲垂下頭。

“不對不對,你就算想排除潛在競争對手,也不會這麽氣沖沖地回來找我……”

何觀洲急切地詢問道:“是不是卓爾和你說了什麽?”

而何際宴從弟弟這種焦急又帶着些許恐懼的神态中感受到了一絲爽快。

在他與何觀洲的兄弟關系中,幾乎都是他奪取所有人的注意力。

何際宴大部分時間就如同現在的何觀洲一般,焦急又恐懼地找尋着獲取父母注意力的方法。

而這種地位,似乎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何觀洲從沙發上起身,他繞開茶幾走到何際宴面前。

各種情緒在他臉上混合,卻難掩嫉妒的神情。

“卓爾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啊?”

原來這就是被偏愛,然後被人嫉妒的滋味嗎?

何際宴心想。

何觀洲:“哥!”

何際宴回過神,他吓了一跳。

他怎麽能有這種想法,何際宴捂住了頭。

明明是卓爾人好,他怎麽能夠因為卓爾對他的偏愛壓過了弟弟一頭,而感到爽快呢?

卓爾:“我覺得何際宴對我還不夠聽話,也不夠言聽計從。”

“很正常,他現在可能只是喜歡你,可能都沒有發現喜歡,自然就不會到盲目的地步。”陳景逸将卓文冉晾好的連衣裙挂上防塵袋收進了衣櫃裏。

卓爾:“我現在正在嘗試刺激他和他弟弟之間的關系,在離間他們關系的同時,希望他能盡早發現我對他的偏愛吧。”

“重點挑得很好。”卓文冉喝着牛奶,瞅準時期,又開始誇起了卓爾,“他缺偏愛,你就給他偏愛,這在狗狗界算得上是超好吃的零食吧?”

卓爾欣然接受誇獎,略帶憂愁地開口。

“問題就是狗狗能不能意識到自己吃到了呢?”

恰好這時,她手旁的手機發出叮叮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卓爾掃了眼手機屏幕,看到了消息提醒上何際宴的名字。

她解鎖了屏幕點開了微信。

卓爾:“哎呀,這條微信還挺長。”

說完,她在媽媽和爸爸的注視中輕聲念了起來。

“卓爾,我現在正在和弟弟吵架,非常非常非常地對不起,我也不想來麻煩你,但是能不能征求下同意,你不是說你不想被影響到嗎?我能不能把這句話告訴我的弟弟?”

卓爾放下手機,媽媽撐着臉,爸爸關上了衣櫃,接着三人對上視線,齊齊一笑。

卓文冉:“看來是小壞狗意識到被偏愛了,現在還想借着你的威風,把偏愛轉告給另一只小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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