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看手相
看手相
時宿接收到江月停的目光,硬生生将劍摁了回去:“你才是狗!”
楚桦笑出聲:“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罵你,但真的太像了...”
時宿望着楚桦,恨不得以眼神殺人,楚桦躲到江月停身後:“美人哥哥,救我。”
江月停愣了愣,擋在楚桦身前,看着時宿。
時宿只好悻悻收回目光。
三人正打算找家客棧投宿,便聽到有人一邊疾步,一邊道:“有人擊鼓鳴冤了,要升堂了,大家快去看!”
不少感興趣的人跟他走,問:“誰啊?認識嗎?”
那人點頭:“認識,你還記得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一樁案子嗎?就那個...趙梓良。”
“噢我知道!不是說他殺了人嗎?三年前就送上斷頭臺了,咋的了?”
“鳴冤的那人是趙梓良的結拜兄弟啊,錢尚棋。”
“哦是他啊!唉,人都沒了,還鳴什麽冤呢?案子早結了。”
楚桦三步并作兩步跟了過去,插話問道:“既然是結拜兄弟,為何當時不鳴冤,現在才想起來擊鼓鳴冤?”
讨論的兩人看了他一眼:“你是外鄉人吧?這錢尚棋他倒是想啊,但是之前落案,他因為大鬧公堂,一直被關在獄中,按理來說早就能放出來了,又因為聽聞趙梓良的死訊,大鬧囚牢,這才在裏面關了三年。”
楚桦點頭:“原來如此。”
江月停跟上來的時候并未見到時宿,楚桦問他:“時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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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停:“去找客棧了。”
楚桦了然,兩人跟着人群到了縣衙門口,看熱鬧的百姓都被攔在門口,裏面已然升堂。
驚堂木一響,縣令問:“錢尚棋!你剛剛被放出來,怎麽又擊鼓鳴冤?!”
錢尚棋跪在下面:“大人!趙梓良是被冤枉的!我要翻案!”
縣令喝住他:“此案已結三年,更何況,人證物證皆在,本官不會判錯!休要胡鬧,回家去吧!”
錢尚棋看縣令就要退堂,連忙道:“你這個糊塗官!枉稱青天!有人喊冤你卻坐視不理?我兄弟趙梓良含冤而死,莫非你夜夜安睡?!”
此話似意有所指,那縣令起身的動作頓住,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本官何錯之有?!休要胡言亂語,你再這般,休怪本官不客氣!”
錢尚棋哈哈大笑:“怎麽?大人又要屈打成招嗎?!”
那四個字戳到了縣令的心,縣令怒道:“放肆!本官何時屈打成招過?!”
楚桦聽得外面百姓也紛紛議論:
“咱們縣令是個清官,不可能斷錯。”
“都三年了,錢尚棋還不死心,難道真的有隐情?”
“可是縣令自上任以來,每件案子都斷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何時有人喊冤?也就錢尚棋一個,你看他那樣子,是不是關在牢裏,關傻了?”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看那錢尚棋确實有點瘋瘋癫癫。”
“三年前他不就是這樣的嗎?大鬧公堂,大鬧牢房,什麽沒做過?不算瘋癫吧?”
“也有可能,三年前就瘋了啊。”
公堂上,錢尚棋憤憤道:“三年前,你難道沒有對趙梓良用重刑嗎?!”
“大膽!”縣令怒,“莫非所有犯人狡辯,本官都得好聲好氣聽着?當年之事已成定局,本官還得求他畫押?!”
“你!”
縣令直接道:“給本官轟出去!退堂!”
“威武——”
縣令起身離開,錢尚棋被衙役駕住轟了出來,圍觀的百姓紛紛散開。
錢尚棋冷哼一聲,罵了句狗官,朝家裏走去。
楚桦連忙跟上:“這位兄臺。”
錢尚棋打量了一下楚桦,皺眉:“我不需要算命,謝謝。”
楚桦笑道:“你身上有鬼氣。”
錢尚棋立刻道:“胡說八道什麽?!”
楚桦并不在意錢尚棋的态度,接着道:“是你那位叫趙梓良的兄弟,找過你吧?”
錢尚棋兇狠道:“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對你不客氣!你一個道士,在這裏唬我作甚?我沒錢!”
楚桦搖頭:“我從不唬人,真的不打算算算命嗎?不準不要錢的。”
錢尚棋本想一口回絕,但是不知想到什麽,态度緩和了點:“行,要是不準,你也別想在岐風待下去!”
楚桦微笑着點頭:“自然。”
“跟我走。”錢尚棋大步流星,在前面走着。
楚桦沖着江月停眨了眨眼,跟了上去,江月停亦如是。
兩人到了錢尚棋的家裏,一間城東有些破舊的屋子,家裏沒有人,錢尚棋開了門,讓兩人進去。
楚桦掃了一眼,屋子裏都是灰塵,很久沒人住了:“看你這個年紀,應該娶妻了吧?”
錢尚棋自嘲一笑:“我進去三年,未婚妻早就跟別人跑了。”
楚桦只好道:“抱歉。”
錢尚棋擺了擺手,拿了塊布,随意地擦了擦桌椅:“請坐吧。”
楚桦坐下,錢尚棋在他對面落座:“你怎麽算命?生辰八字還是?”
楚桦道:“看手相。”
錢尚棋微愣:“我想讓你算算趙梓良的命,他人已不在,看不了手相。”
聽他這話,楚桦倒是來了興致:“你要算趙梓良的命?他已經死了,生平一覽無遺,何必再算?還是你想知道他死後?”
錢尚棋如夢方醒:“也是,他已經死了,算什麽都沒用了,好吧,那你替我算算,我何時,能替他伸冤啊?”
這...他還真算不了。
不過...
楚桦笑了笑:“此事倒是不用算,很快就會解決的。”
錢尚棋眼中一亮:“趙兄的冤情很快就能洗刷?”
楚桦搖了搖頭:“冤情我不知道,但既然他已經找到你了,相信也會去找縣令,自然是很快就會解決了。”
錢尚棋聽楚桦如是說,臉色一沉:“怎麽?你不信我趙兄是被冤枉的?”
楚桦連忙道:“這倒不是,只是我不知曉事情經過,總不能就下定論。不過,既然你說趙梓良是被冤枉的,那冤枉他的人是誰呢?”
“這...”錢尚棋倒是沒有立刻指認,反而頓住了。
楚桦有些奇怪:“你一口咬定趙梓良被冤枉,卻說不出誰冤枉他,也拿不出證據?”
難怪三年前就定案了。
錢尚棋只能道:“反正我趙兄不是會殺人的人!他可是秀才,秀才怎麽會去殺人?”
楚桦沒再言語。
乍一聽或許覺得,這話沒什麽邏輯,但是當今世道便是秀才不得犯法,一旦犯法,終身不得考取功名。
故而,秀才不會殺人違法,一旦碰了,說明他不要功名了,從此便也沒有這條出路了。
楚桦起身道:“是非曲折不是你我說說便是了的,不過既然趙梓良的鬼魂尚在人間,此事必然得有個了結,我先告辭了。”
楚桦同江月停離開錢尚棋家,兩人剛走出巷子,楚桦對江月停道:“咱們去錢尚棋家屋頂待會兒。”
江月停也沒多問,跟着楚桦翻身上了錢尚棋家房頂,兩人趴在上面,楚桦從袖子裏拿了兩張符各自貼上,上寫着“隐”字。
楚桦看見江月停的鬥笠還帶着,替他取下,問:“你怎麽還戴着?”
江月停淡淡道:“你給我帶的。”
楚桦:“嗐,那不是大街上人多眼雜嘛,方才進了巷子你就可以摘了。你也不嫌戴着擋視線?”
江月停垂了眼眸:“不會。”
楚桦并未多想,點了點頭:“好吧。”
沒多時,錢尚棋家門口多了個人,那人一身秀才模樣,在錢尚棋家門附近徘徊,鬼鬼祟祟張望着。
楚桦淡聲道:“來了。”
那人見左右無人,在錢尚棋家窗戶前戳了個小洞,觀望着裏面的動靜。
楚桦對江月停道:“此人在這個時候來錢尚棋家,必然是與那案子有關系。”
江月停問:“你知道有人會來?”
楚桦搖頭:“不确定,随便等等。”
江月停略一點頭,窗戶前的男子沒多久就離開了,他對楚桦道:“此人有些奇怪。”
楚桦看着那人的背影,贊同道:“确實。”
兩人幾個跳躍離開了錢尚棋家屋頂,去到一家客棧,時宿和小黑小白正在一樓坐着等他們。
楚桦進去坐下便嗑起了瓜子,小黑問他:“你倆去哪兒了?”
楚桦言簡意赅:“升了個堂,碰到個鬼。”
小黑挑眉:“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楚桦搖頭:“不知道,不過我們要找的,不是鬼啊。”
小黑哦了一聲:“那你...”
楚桦知道他想說什麽:“但除了鬼,我們還遇到一個半生人。”
也就是那個在錢尚棋家門口鬼鬼祟祟的人,半生人的氣息是感知出來的,與活人無二,但從舉止能分辨一二,畢竟少了一半魂魄,有許多殘缺的地方。
比如五識漸漸衰退,比如四肢不協調...
而那人,走路姿勢十分怪異,像是四肢僵硬一般,不仔細看倒只會以為是順拐。
小黑:“明白了。”
楚桦嗑完瓜子,拍了拍手:“我去買點東西,你們随意。”
他剛出客棧,江月停依舊跟了過來,楚桦微笑地看着他:“美人,不戴鬥笠跟我去街上,我可不樂意,觊觎你的人太多,我會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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