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叫哥哥

叫哥哥

方才楚桦已經把鬥笠丢了，現下并沒有能遮擋面容的東西。

江月停猶豫了一瞬，輕聲道：“我是你的。”

楚桦腳下一頓，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迷，湊到江月停耳邊，擡手在江月停心口處虛虛按着：“既然如此...叫聲楚桦哥哥聽聽？”

江月停低垂着目光，沒有動靜。

楚桦笑了笑，朝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楚桦以為方才江月停走神，壓根就沒聽見他說了什麽，結果江月停在他身後突然問他：“你方才，是在對我用溶血傀儡術？”

楚桦步子一頓：“這個...”

尴尬了。

江月停似乎只是問問，并沒有質問或者別的意思，楚桦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江月停也并不繼續追問。

楚桦只好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我之前是用溶血傀儡術把你救回來的，為什麽你現在醒了，卻不受我控制了？我的溶血傀儡術被解了？”

江月停淡淡道：“差不多。”

楚桦見他不欲多說，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大街上晃悠，拐進了一家布料店鋪，走到櫃前：“老板，你這裏有沒有白色的粗布？”

老板點頭：“有啊，我這裏什麽布都有，你自己随便看。”

楚桦又問：“那，類似挂畫那種呢？”

老板：“也有也有，看你要哪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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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桦四下望了望，指了指一邊挂着的白布挂畫：“就這個吧，多少錢？”

老板：“五錢。”

楚桦邊付錢，邊問：“老板，你這兒有沒有筆墨？”

老板點頭：“也有，不過，文房四寶這種東西珍貴的很。”

楚桦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給了六錢：“老板借我一下呗。”

老板收了錢，從櫃臺下面将筆墨端出來：“喏，用吧。”

楚桦接過，在剛買的畫布上寫下四個字：神機妙算。

筆墨行雲流水，煞是好看。

老板一看，笑道：“我就知道你什麽用來做招牌的，小道士，免費給我算一卦？當開張了？”

楚桦将筆墨還回去，笑：“那老板能把錢還我嗎？”

老板頓時道：“不行！愛算不算。”

楚桦沒在意，出了門，手裏拿着白布招牌一路招搖過市。

江月停湊近他道：“你是要引縣令來找你嗎？”

楚桦點頭：“縣衙有鬼氣，他必定會來找我的，今夜不管有什麽動靜，你都別過來。”

江月停猶豫了一瞬，點頭。

等二人再回到客棧天已經快黑了，一人一間房，楚桦領了房號和江月停道別，剛一關門，左右兩把刀便架在了楚桦脖子上。

楚桦猜到來人，微笑着轉身。

房間裏那人開口：“我還以為是個有本事的修道者，沒想到只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看來是本官白走一趟。”

楚桦聽到修道者微愣，看來是衙役将江月停報給了縣令：“縣令大人此話何意？我如何就是個江湖術士了？”

縣令哼了一聲：“若不是江湖術士，怎會連房內有人都不知道，怎會差點命喪我屬下的刀下？”

楚桦笑了笑：“這話可不對，我是道士，專門捉鬼的，這屋子裏一沒有鬼，二沒有妖，我如何能知道裏面有人？二來，我的符紙是拿來對付鬼怪的，對人可起不了作用，遇見個劫匪什麽的，可不是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縣令微愣，倒是被楚桦說動：“既然你說你會捉鬼，那不知有什麽本事呢？”

楚桦淡淡道：“縣令大人此時來訪，應當是有求于我吧？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

縣令看了楚桦一眼，揮了揮手，兩邊衙役退了開去，楚桦笑了笑：“縣令大人，您來，是為了趙梓良吧？”

縣令面上沒什麽動靜，內心早就波濤翻滾：“趙梓良？他三年前就已經死了，與他何幹？”

楚桦見他不承認，道：“是嗎？既然不是為了趙梓良，縣令大人身上也就沒有別人的鬼氣了，請回吧。”

縣令見他幹脆地下了逐客令，微微皺了眉，猶豫了半晌：“你...真的能幫我驅鬼嗎？”

楚桦淺笑，心領神會：“我是道士，本來就是捉鬼的，您是什麽身份，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縣令點頭：“道長，那不知你從我身上看出什麽了？”

楚桦走到縣令旁邊轉了兩圈：“縣令大人被一只小鬼纏上了吧？那個叫趙梓良的鬼魂。”

縣令臉色猛地泛白，在這安靜的房間裏，心髒跳動的聲音分外明顯：“道長，你能幫我趕走他嗎？”

楚桦點頭：“縣令大人委托，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只是這趙梓良怨念如此重，那錢尚棋所言的冤案，可是真的？”

縣令聞言，立刻反駁：“怎麽可能！我這一生斷案無數，來到岐風之後更是人人稱頌的青天，從未有什麽冤案！”

楚桦挑眉：“是嗎？既然無有冤案，那為何，趙梓良要糾纏你呢？”

縣令氣道：“我怎麽知道？！你得問他啊！”

楚桦冷眼看着縣令：“縣令大人如此激動，是心虛嗎？”

縣令看向楚桦：“你胡說八道！你以為你看了場公堂，就覺得用趙梓良能騙到本官的銀子了嗎？果然還是浪得虛名！來人，咱們走！”

縣令氣得起身便走，楚桦淺淺笑着：“慢走不送。”

縣令冷哼一聲，在他開門即将離開時，楚桦又道：“你還會回來找我的。”

縣令甩下一句：“江湖騙子！”

三人離開，楚桦剛要去關門，江月停攔住了他，楚桦微愣：“你怎麽來了？”

楚桦側身讓開路，江月停進屋：“可有受傷？”

楚桦想着應該是江月停聽到了他房間裏的動靜，搖頭：“沒事，縣令畢竟是朝廷命官，就算我是江湖騙子，他也不能随便動我。”

江月停點頭：“那便好。”

楚桦等了一會兒，見江月停沒有再開口的打算，笑了笑。

江月停問：“笑什麽？”

楚桦坐到桌旁，倒了杯水：“也就是你，若是換了小黑在這裏，定還會問我，下面該如何行事，或者接下去我有什麽打算。”

江月停看了他一眼：“你心中已有定論，我何必問。”

只關心他也沒有受傷，不關心能否解決半生人。

楚桦心中一嘆，表面依舊笑嘻嘻的：“我與美人一見如故，美人果然是我的知音。”

江月停：“......”

第二日一早，小黑便問楚桦：“那個半生人在哪？直接抓？”

楚桦搖頭：“直接抓有什麽用？他就會告訴我們，背後那人是誰了嗎？”

小黑努了努嘴：“那怎麽辦？”

“放心，”楚桦一邊吃着抄手，一邊道，“那縣令會來找我的。”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衙役沖了進來，一個眼尖，立馬看到了在大堂吃飯的楚桦，走到前面道：“道長，我家大人有請！”

楚桦吃着抄手，看都沒看一眼：“縣令大人反悔了？打算告訴我真情了？”

衙役只道：“這個，屬下不知。”

楚桦吃完最後一口，道：“好吧，麻煩二位帶路。”

楚桦起身，一行人跟着到了縣衙，衙役停下道：“縣令大人說，此事關系重大，還請各位委屈一下，走後門。”

小黑皺眉：“就算真的有什麽冤情，那也得還人家一個公道，這縣令為了維護名聲，真是惡心。”

“大膽！”衙役喝道。

楚桦拉住小黑，道：“抱歉，我朋友性子急，口無遮攔，後門是吧？帶路吧。”

小黑跟他嘀咕：“幹嘛不讓我說？”

楚桦輕聲道：“先去看看情況。”

衆人跟着衙役到了院子裏，縣令一身常服，坐在院子裏，院中已備好茶水，縣令見楚桦他們到了，道：“道長，來來來，請坐。”

楚桦沒動：“縣令今日請我來，想必也是想解決麻煩的吧？”

縣令認真道：“自然。”

楚桦點頭：“既然如此，可否讓我們檢查一下你這院子，以及縣令大人的卧房？”

楚桦一進院子便發現了這裏滔天的怨氣，最濃的，便是後院和卧房。

縣令見他指出這幾個地方，當下變了臉色，嚴肅認真：“道長請。”

小黑小白當即便朝卧房而去，楚桦對時宿道：“時宿小兄弟，你在院子裏檢查檢查？以你的靈力，應該能察覺到吧？”

時宿看了一眼江月停，點了頭。

楚桦則是在縣令旁邊坐下，又用衣袍掃了掃他旁邊的位子，對走在後面的江月停道：“美人，來坐。”

江月停一掀衣袍，在楚桦旁邊坐下，低眉順目的模樣。

縣令見江月停仙人之姿，眼睛都直了，問楚桦：“這…這位是？”

楚桦微微笑，端起桌上上好的茶盞：“這位就是昨夜縣令大人口中的修道者。”

縣令雖然是和楚桦說話，眼睛卻一直在江月停身上。

楚桦下意識皺了眉，随後放下茶，問：“不知道，縣令能否給我們講講，趙梓良當年那個案子。”

縣令皺眉，楚桦在他之前開口：“修道者的本事都不小，縣令大人府上的鬼氣沖天，此時再隐瞞，對你可沒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