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血印現
血印現
縣令聞言只好緩緩道來:“當時是咱們這兒最大的花樓,突然擡了一具屍體來,公堂之上,不少人指認趙梓良殺了那花樓女子。”
楚桦聽着:“然後呢?你查了嗎?”
縣令點頭:“自然,本官自然不可能偏聽偏信,當下便派人查探了花樓,打聽花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人證都言說,趙梓良從那雅間出來手裏就拿着刀,身上還都是血,有一秀才路過趙梓良和錢尚棋的房間,看到趙梓良手中拿着一柄小刀,那花樓女子就倒在床上,鮮血将床單都浸濕了。”
楚桦聽到這裏,道:“确實是人證物證俱在,只是...那花樓女子與趙梓良有何冤仇呢?”
縣令道:“這個我也調查了,說是趙梓良和錢尚棋那日酒醉,進了雅間之後,似乎和裏面的女子有争吵。”
楚桦挑眉:“據我所知,客人一般進了花樓,都是自己點姑娘,怎麽他房裏自己有個姑娘了?”
縣令:“這...興許是雅間的規矩。”
楚桦笑了一聲:“興許?大人就是靠猜測斷案的嗎?”
縣令突然也有些懷疑了,只是依舊道:“可人證物證俱在,那花樓女子說不定就是提前在雅間等客人呢?”
楚桦轉動着小茶盞:“好,既然你說人證物證俱在,那敢問縣令大人,人證是誰?”
縣令:“自然是花樓的一衆百姓和那秀才木闌。”
楚桦:“百姓指認趙梓良是殺人兇手,可是親眼所見?”
“這個...秀才木闌可是親眼所見!”
“秀才木闌一人之言,何人還能證明?”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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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桦問得放松,把凳子當成了躺椅,十分自然地就要往後躺下去。
躺着躺着,感覺後背被一只手撐住,楚桦扭頭看了一眼,想起自己不是在道館,沖着江月停笑了笑,而後坐正,問縣令:“現在我再問你,他二人有何冤仇?争吵可也是只有木闌一人聽到?”
縣令此時已然意識到不對:“這...是。”
楚桦冷笑一聲:“大人還說不是偏聽偏信?”
縣令沒再說話,時宿把院子裏檢查了一遍,道:“這院子裏有問題。”
楚桦點頭,袖中掏出一張符紙,朝院子上空扔去,院子裏頓時結出一個結節,楚桦對縣令道:“大人,讓衙役出去吧。”
縣令揮了揮手,衙役們便出去了。
楚桦又取出一連串符紙,撒在了院的各個角落,落地便消失了。
而後,有一雙帶血的腳印從院子的鵝卵石小道一直走到卧房。
那縣令一見到這血印,吓得連忙拉住楚桦,将楚桦死死抱住:“道長!!!道長救命啊!!!!”
楚桦艱難地要掙開縣令,那地上的腳印一路到卧房,小黑小白在裏面檢查…
楚桦正想着,卧房裏兩道身影破門而出,小黑正和一團黑影纏鬥在一起,小白緩緩走了出來,走到楚桦旁邊:“這小鬼,應該就是趙梓良。”
楚桦看着那個破了的門,問他:“裏面發生什麽了?”
小白目光注意着小黑,一邊道:“我們發現卧房裏有許多血手印,床頭,被子上,地上,牆上,只要能看到的地方都有。”
楚桦轉頭剛想問問縣令,卻發現縣令已不在原地:“縣令大人?”
“大人?”
楚桦喊了兩聲,江月停側了側頭,楚桦看到縣令正躲在石桌後面,哆嗦着:“血…好多血手印,本官…本官半夜醒來,一轉頭,就是血手印,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楚桦看着他吓破了膽的模樣,搖了搖頭,對纏鬥的黑影道:“趙梓良?你若是将縣令吓瘋了,還如何洗刷冤屈呢?”
那黑影不為所動,依舊和小黑交戰。
楚桦想了想,又道:“若是錢尚祺一沖動,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來,可怎麽辦?”
那黑影聞言,動作一頓,小黑趁此機會,一掌将趙梓良拍到地上,死死将黑影壓住,鎖魂縛纏住黑影。
趙梓良問楚桦:“你的意思,我會拖累錢兄嗎?”
楚桦不知道,但他得先讓趙梓良冷靜:“錢尚祺入獄三年,現如今又為你的事奔走,世人皆說他瘋魔,拖累不拖累我不知道,但他過的并不好。”
趙梓良沒有掙紮,任由小黑将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錢兄不是瘋子,他只是相信我而已…”
楚桦點頭,走到他面前:“此事全貌我并不知曉,你也不必說,否則縣令大人怕是要說我偏聽偏信,我想知道,那位作證的秀才,是誰?”
趙梓良搖頭:“我同他素不相識,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何無辜陷害我。”
楚桦垂了眼眸,看來只有再去問問那個錢尚祺了…
楚桦看了趙梓良一眼,對小□□:“此事尚未有定論,他雖然吓了縣令,但終歸沒有害人,把他放了吧。”
小黑猶豫:“這件事不論,他私逃地府,還是要抓的。”
趙梓良剛要說話,楚桦先道:“可是執念未消的惡鬼,如何帶回地府?”
小黑想也是,便解開了鎖魂縛,對趙梓良道:“別想跑,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你抓回來。”
縣令一聽他們要放過趙梓良,連忙在桌子後面出聲:“道長…道長不能放他走啊…他還會來找我的…”
楚桦轉身笑道:“賣符,縣令大人要嗎?”
縣令連忙道:“要啊!”
… …
一衆人從縣令府衙出來,楚桦雙眸帶笑,白布招牌的錢賺回來了。
楚桦對小黑小白道:“你們去找錢尚祺,不用驚動他。”
小□□:“你是要查那個秀才木闌?”
楚桦點頭:“嗯,美人可願和我去逛一逛花樓?”
江月停:“……”
小黑嫌棄道:“雖然我知道你是去查案,但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奇怪?”
楚桦用胳膊肘撞了小黑一下:“要你管?”
江月停淡淡道:“走吧。”
楚桦跟上江月停,時宿見他們兵分兩路,默默問:“那…我呢?”
江月停看向楚桦,楚桦想了想,道:“你跟着趙梓良吧,別讓他再吓縣令了。”
時宿點頭,轉身朝縣衙回去了。
楚桦走到江月停旁邊,和他并肩走,楚桦笑問:“美人,你去過花樓嗎?”
江月停略略搖頭。
楚桦順手還買了袋糖炒栗子:“想想也知道,你們修仙者要是去花樓,也得扣分吧?嚴重點是不是得逐出師門?那你們是不是也有什麽不破身之類的?”
江月停聽到最後,淺淺一笑:“你說的是無情道吧?”
楚桦點頭,“咔咔”剝栗子的聲音不絕于耳:“對對對,就是這個,修煉這個無情道的話是不是就更加不能去花樓了?”
江月停斂了笑:“嗯。”
楚桦嘆了口氣:“那這無情道也着實不好修,萬物有情,若是沒了情,豈不是白來這人間走一趟?”
江月停神色微變,有些艱難地循着記憶中的問答,道:“若是得以飛升,位列仙班,又如何算是白走一趟?”
楚桦沒有注意到江月停的不對勁:“這人啊,就是要活在當下,及時行樂,既然生在凡世,說明注定是要你先體驗紅塵種種,如此才能悟得大道。”
“你怎知我上一世沒有‘活在當下’?”
楚桦反問:“萬一你上輩子為了修煉已經苦了一世呢?”
“你又怎知?”
楚桦轉過身,倒着走,看向江月停,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眸含笑:“因為你上輩子沒有我啊。”
江月停愣在原地,那塵封在腦海深處卻無一刻遺忘的記憶在此刻如驚濤駭浪,在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眼前的人,一樣的神情,一樣的動作,一樣的問答,一樣的語調,都和記憶中一般無二。
唯一不同的,只有樣貌。
“美人?美人?”聽到楚桦逐漸清晰的呼喚,江月停才從沉思中醒了過來。
楚桦拉着江月停的衣袖,關切地問:“美人,你沒事吧?”
江月停搖頭:“無妨。”
楚桦見他面色不假,還是猶豫道:“若是不舒服或者有什麽事,你就先回去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去花樓。”
江月停目光落在楚桦拉住他袖子上:“沒事,走吧。”
江月停率先朝前走去,楚桦拉着他的袖子,沒來得及放開,倒是先跟着走了。
兩人到了岐風那家最大的花樓,樓裏的媽媽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喲,兩位公子真是貌若潘安吶,如此絕色就是我樓裏的花魁也難以企及,來來來,快進來。”
楚桦松開了江月停的衣袖,調笑道:“哪裏的話,媽媽才是風韻猶存,即便是如今,依舊是令人見之難忘,哪裏是我們兩個大男人能比的。”
“喲,公子你這可是比我還會說,別在門口站着了,快進來快進來。”媽媽笑的開心,連忙側身讓出路來。
楚桦帶着江月停進了花樓:“媽媽,來間雅間吧。”
媽媽應聲在前面領路。
楚桦餘光看了一眼身側之人,但見江月停進這花樓沒半分抗拒,是他之前的開導起作用了?
楚桦搖了搖頭,甩掉了這些心思,低聲問走在前面笑着的媽媽:“媽媽,我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趙梓良?”
媽媽臉上滿面的笑容在聽到楚桦這句話後,褪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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