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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給你兩個選擇,死,或者跟我回不周山。”
“啪嗒。”
血鞭擊打空氣的聲音,脆亮又尖銳。
這聲音聽的諸犍一陣牙酸,它明白鐘音絕不會放過自己,被她找到就注定是死亡,于是弓着腰背起身,嘴裏發出一陣陣呼哧呼哧的聲音,脊骨上的毛早就根根豎起,獸眼更是死死緊随她的任何動作,果斷進入攻擊狀态。
它來回在鐘音面前的不遠處走動,邊試圖尋找合适的飛撲角度,邊勸說起來。
“鐘音!不周山封印已碎,你已經不用在那裏苦守永生,我們一起在人間逍遙自在不好嗎!那些虛僞自诩清高的仙從來把你當成工具,逢年過節誰記得起你?當初你把封印打碎,昆侖那樣對你,換做我早就反了,你又為何非要抓我們!”
逍遙自在?鐘音覺得好笑,她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另外它說的這些倒是個令人發省的深刻話題,沒人比她更清楚她的存在意味着什麽,也十分清楚昆侖衆仙的僞善。
仙是人飛升而成,心境再開闊豁達終究是人,僞善只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之一。
正因為明白她才不屑跟他們計較。
她鐘音自從生出靈智開始,就知道一個道理:這世界無論發展如何,以強為尊永遠是既定規則,強者從來不需要與小角色打交道。
天帝、昆侖、地府十王……哪個不是她想幹就能幹掉的?
她願意下凡是她願意而已,就當是漫長生命中的消遣罷了。
“如果你的逍遙就是抓人吃人的話,依我看那些年的經我看你是白念了。”
她語氣譏諷,負手而立,神情出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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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場所有人/獸莫名感知到,褪去柔和面具以及兇狠氣勢的鐘音更加可怕。
沉甸甸的力量在平靜中積聚,你永遠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暴起出手,只能一直提心吊膽提防。
諸犍說實話也很慌,但它還沒找好角度,獸眼登時精光漫越,繼續不服氣地打嘴炮。
“笑話,人類本就是我們的食物,我吃人又怎麽樣!”
人類是神創造,它們也是神創造,弱肉強食是天道法理,是法則秩序!
異獸生來就以人為食,就像獅子天生愛捕捉羚羊,怎麽某天就因為它們嗜血殘殺而要鎮壓它們呢?
這根本不是理由,一切只不過是神忌憚它們成長的借口!
諸犍活了這麽多年,早就看穿神的陰謀,它桀桀桀冷笑,巨大頭顱來回警惕搖晃,還不忘緊盯鐘音動作。
“我吃了這麽多年人,實力大漲,就算是你,你也不要太嚣張!”
聽它大言不慚連講好幾句,鐘音默不作聲抿唇。
好的,這諸犍看來是廢了。
她懶得跟它多費口舌,血鞭一甩,冷聲道:“來吧。”
話落,諸犍狠狠咬牙,後蹄發力,高高蹿起。
鐘音不屑嗤笑,手腕一轉,血鞭甩得虎虎生風,絲毫沒有留情。
她一點都不虛,就算諸犍實力大漲,對上她還是死路一條。
她可是鐘音!
無論它閃躲再快,那血鞭仍是窮追不舍,每一下都精準無比抽在它身上。
諸犍根本無法靠近鐘音,跟逗它似得,故意留破綻給它,等它撲上去就毫不猶豫抽上來。
幾個呼吸下來,諸犍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交錯的鞭痕,藍色血液如沸騰烈火,将它皮毛血肉灼燒個一幹二淨,不停冒起陣陣白煙,血裏的冰碴子悉數從傷口流入,冰火兩重天的痛楚讓它瘋狂尖叫起來。
好不容易躲避開來,諸犍已經毫無先前威武形象,屁滾尿流縮回角落陰冷地瞪着鐘音。
“鐘音!你玩我!”
“怎麽,你不服?”
她似笑非笑,抽出最後一鞭卷住諸犍脖子,将它拉到身前,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
冰雪灌入諸犍四肢百骸,它從內裏就被凍住了,乖乖被鐘音伸腳踩住肚腹,壓根沒有反抗餘地。
鐘音居高臨下俯瞰它:“再問你一遍,死還是回不周山。”
諸犍逃到人間千年,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它目光更加陰狠盯着鐘音,奮力掙紮晃動唯一能活動的頭,看起來像個搖晃的大頭娃娃,非常滑稽。
“你要是不靠這血脈,你根本打不過我!”
“廢什麽話,”鐘音反手就是一巴掌,“我問你話呢。”
她的确是靠血脈之力才能壓制異獸。
但,那也是她本事。
弱者沒資格哔哔。
被甩了一巴掌的諸犍:“……”操啊,真是奇恥大辱!!
旁邊觀戰的雪妖默默側眼,趁諸犍不注意,終于趴地飛撲到塌旁,緊緊将那具不知死活的軀體抱在懷裏。
這邊被甩一巴掌的諸犍怒目而視,嘴仍然硬的很。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才不會回去!成天念經打坐,我還不如死!”
“有志氣。”
鐘音煞有其事點點頭稱贊它,收起鞭子,捏着它的下巴左看右看,唔了聲。
諸犍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你要幹什麽?”
“我在看你毛色還不錯,做成燈籠應該能賣不少錢,”她咧開嘴角,惡劣一笑,“夠十頓日式料理。”
“而且,你的肉也很緊實嘛,炖一炖吃頓麻辣燙也不錯。”
“……”
諸犍麻了,它驚恐看向眼底盈滿笑意的鐘音,尖叫道:“你這是違背天律法規!我可是最後一只諸犍!”
“跟我談法規,你吃人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法規。”
鐘音漫不經心點點頭,下一秒再次狠狠給了它一個大耳刮子。
當然是扇不醒執迷不悟的家夥的,就是看它犯賤不爽。
她奉命下凡捉拿異獸,上面明确說了生死不論,她怕個球,再說了,罪惡滔天的獸就更該死。
最後一只又怎麽樣?
一句話,給她死!
鐘音身上殺氣蔓延得太明顯,諸犍下意識哆嗦起來,不可避免想起從前在不周山上的日子。
那會鐘音還在不周守山,別看她整日無所事事笑嘻嘻樂呵呵,碰上鬧騰的獸總是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幹脆利落一劍劈死然後當它們面烤肉來吃的。
她就是個令人發指的惡魔!
異獸之于人類與昆侖是天理難容的極惡産物,但她鐘音也不遑相讓。
它獸瞳震顫,想到她還沒現真身,如若現真身,那才叫神魂俱滅。
諸犍慌了,連忙低聲下氣求饒:“我吃的都是豢養的人類後代啊!!就跟豬鴨牛羊沒區別!”
鐘音其實不想聽它詭辯,但臨死之前嘛,總得聽聽死刑犯的口吐真言。
她好脾氣應聲:“哦,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麽頻頻抓人?”
“我就是太無聊了!我不敢出去,我就想讓他們給我講講故事唱唱歌!鐘音你不能殺我!我是好獸呀!不信你問他們!我都沒動他們!”諸犍慌不擇路指向角落裏的安冉三人,像是要證明什麽。
被cue到的安冉猛地戰栗一下,須臾,她沖鐘音咧開嘴。
“姐你好帥!比心!”
鐘音:“……”
有毒吧這姑娘,跟陶宓一樣缺心眼。
誰問她這個了!諸犍氣得龇牙咧嘴,它急喘氣為自己解釋:“你看他們還好好的呢,你信我,你信我啊。”
“你敢說你抓他們過來就只是為了陪你玩?”
鐘音回過神,聽到這回答差點氣笑。
編理由也要考慮考慮符不符合自己人設吧。
一在不周山就窮兇極惡的獸,要不是它是天底下最後一只諸犍,她早就做了它。
講真的,她饞它的肉很久了。
聽到她輕蔑的笑,諸犍面如土色,垂頭喪氣承認:“我是想要補充些新鮮人類生孩子,但是我還沒殺他們啊!看在我好歹和你相識多年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果然如此,鐘音笑意漸淡,生死之事在它眼裏就是這麽如草芥。
這世界早就屬于人類,天道妥協于命運發展趨勢,昆侖在消亡,仙族在泯滅,早晚有一天傳說真的就會變成傳說,說到底令人唏噓,心有不甘的大有人在,恨不得毀滅人間重返遠古榮光。
可命運無法更改,在遠古神離開這裏的那天開始,人類興起是宿命,神佛信仰逐漸減少是宿命。
昆侖的存在只限于守護,守護人族源遠流長存活下去。
撇開這些不談,她的職責是鎮壓異獸,而歸根結底的初衷是審判任何種族的惡劣行徑。
她倒是不喜歡人類或者說根本不擁護人類文明,也挺煩虛頭巴腦的責任,但不代表它就能這樣肆無忌憚殺人吃人。
半晌,鐘音百無聊賴聳聳肩,下達最後通牒。
“很不巧,我之前碰到幾只也用過交情求情,但大部分最後都去地府報道了。我這人最讨厭別人跟我讨價還價。”
她冷漠看了一眼死到臨頭才後悔的家夥,擡手掐住它脖子,五指并攏一點點收緊。
“死之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知道其它異獸藏在哪裏嗎?”
蠻橫力道讓諸犍獸眼充血,豔紅血絲蔓延,它費力掙紮被凍住血脈的爪子,好像想要掙脫這只象征死亡的手,奈何徒勞無功,它很快頹唐垂下頭,憋出幾個字。
“不….知….道….”
“好的,那你該死了。”
脖子裏力道越來越大,即将呼吸不過來的諸犍抵不過本能奮力支支吾吾起來,可鐘音手勁多大啊,沒有一秒,它瞳孔緊縮又很快渙散,四肢軟趴趴垂下。
諸犍身死,但靈魂還在,鐘音斷不可能放任它就這樣下到地府去,這樣太便宜它。
她旁邊出現一道漣漪水鏡,血鞭捆住還有些迷茫的諸犍靈魂,又将諸犍肉身揉成一團,一并捆起來往水鏡一丢,随後水鏡消失,她才拍拍身上灰塵起身。
做完這一切,她看向角落裏呆滞的安冉和兩男。
“行了,完美解決。”
那兩男聽到她講話,似乎更害怕了,下意識往後縮。
廢話,哪個人聽到那些不周山、地府什麽的不害怕,這頭怪物有多可怕他們是親眼目睹的,結果這瘦瘦弱弱的人一來直接把它給幹死了,論可怕那還是後者更可怕。
唯獨安冉愣了下,回憶起她幹脆果斷的掐人手法,總覺得怼過她的自己也會落到這樣下場。
想着想着,安冉居然磕磕絆絆豎起大拇指。
“姐…姐….我…真沒…事!”
“……”
她有這麽恐怖?鐘音嘴角抽了兩下。
算了,這些就交給特別行動隊吧,她懶得管。
如法炮制弄暈他們後,她估摸行動隊快來了,于是看向在場唯一醒着的雪妖。
以及它懷裏蒼老龍鐘的女人。
“現在,該輪到你接受審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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