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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沒人來教她怎麽愛。

對異性身體的迷戀是愛,對異性的心動是愛,對異性的好感也是愛,這些愛如同飄在海上的泡沫,她将其稱為“愛情”,卻把它們當非必須的存在。她真的是愛于城嗎?還是欣賞他的才華,羨慕他的品格,喜歡他的俊朗,熱愛他的擔當?

她的心動标準,是不是定義錯了什麽?

“嘩啦”一聲,另一個人從水裏爬上來,聞昔坐起來騰地方。

或許你只是自我欺騙罷了,你把欲望當成了愛。

聞昔站起來,雙手慢慢舉過頭頂猛地一跳,“噗通”跳進海裏。

或許你愛的只有你自己,你從沒有真的好好愛過別人。

世界清明了。

聞昔放松身體慢慢沉到海裏,吐氣,看着漸漸遠離的水面。

海平面就在頭頂,光在湧動的海平面折射,在水底變成一個一個的亮斑。聞昔忍着眼睛的刺痛看着水面,那是氧氣存在的地方,是此刻最想到的地方。

這不是愛情,這只是本能。

人對美好的事物也總是有熱愛的本能。

聞昔手腳回力,用盡全力往海面游去,出水的一刻,肺裏突然湧進空氣,瞬間的滿足。聞昔抹了一把臉,心裏的深淵還在回響:你一直以來都誤解了愛。

對空氣的渴望是愛,對食物的喜愛是愛,對朋友的需求是愛。

但是那都不是愛情。

人真是濫情的生物。

可是正是因為這樣,才組成了這個光怪陸離,醜惡又美好的世界。

愛情只是“愛”定義裏的一部分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聞昔終于覺得心頭暢快,烏雲散開來。

——

聞朝爬長城爬得很開心。

聞昔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在家裏了。

聞朝在那頭興沖沖地講自己的經歷,講爬到一半時候的綿延山脈,古舊城牆。游客們遇到風景好的地方,無論手裏是手機還是單反還是傻瓜相機,都舉起來咔咔一頓拍。

聞朝發了她在長城上的照片給我,照片裏,十七歲的女孩笑靥如花。最好的年紀,最美好的情感,最熾烈的感情。

我很慶幸她是跟着父母長大,她知道如何愛人,性格開朗活潑,朋友都很喜歡她。我覺得很開心,因為我希望她成為更好的樣子,希望她有優秀的品格,有優秀的才能,最重要的,我希望她開心。

“照片很不錯,人很多嗎?”我問。

“不是很多,就是在頂上的時候有點多,下來的時候人就少了,挺好玩兒的,嘿嘿,有機會姐也來,我們兩個一起。”

“再說。給你的生活費夠嗎?有沒有缺什麽東西?”

“姐——我是大孩子了,不對,我都快成年了!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給的錢夠我花半年了。”

“好吧好吧,不夠你跟我說。”

“姐~”

“嗯?”

“哎呀沒什麽……”聞朝欲言又止,聞昔猜到她想跟自己說什麽,但終究沒問。

“好好照顧自己。”

聞朝過生日那天,聞昔在廣州做市場調查。她送給聞朝一支CHANEL口紅,石榴色,帶着少女的清透,又有輕熟女的妩媚。她聯系了一家花店,送過去一束野百合。

日子放在轉盤上的時候,一轉就是一天。

聞昔從工作裏擡起頭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已經是深秋了。外出的時候要穿上厚一點的毛衣,早晚也已經不是舒适的溫度了。

一場秋雨,砸落一地黃葉。

算起來,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吳戈了。說起來奇怪,明明是對門鄰居,卻可以低頭不見擡頭也不見。吳戈似乎也打定主意做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吳戈送的項鏈還好好地放在抽屜裏,那支錄音筆也已經聽了無數遍。聞昔想,是時候去找吳戈坦白了。

向他解釋自己的無奈,向他解釋自己的愛情觀,向他解釋自己一直以來的迷惘。只希望他能原諒她。

她猜到了吳戈看到了自己和于城,可是那都是過去式了。再不解釋,就要冬天了。

周六一早,聞昔把項鏈找出來,錄音筆小熊也找出來。這件事不能因為冷戰就這麽算了。

她找出了一條好看的裙子,淺藍色歐根紗連衣裙,長度及膝,露肩剪裁,A字裙擺,微微的少女感又不失穩重,配一雙裸色的高跟鞋。

聞昔拿着項鏈和錄音筆敲開了吳戈的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吳戈應該是剛起床不久,頭發有點翹,身上也是寬松的家居服。

看到是她吳戈愣了一下,有點意外的樣子。

“你怎麽來了?”

聞昔輕咳了兩聲:“我知道我這麽久不來找你很奇怪,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

吳戈手握在門把上,不松手,也不關門,兩人就這麽對峙着。

氣氛有點尴尬,聞昔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是你給我的東西。”

她擡手給他看手裏的東西,這兩樣東西吳戈再熟悉不過,他別過頭,不接手。

“這已經是給你的東西了。”吳戈淡淡地說。

“這兩樣東西我都不能收。”

“那就扔了吧。”吳戈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微微的不耐煩,似乎想讓她早點走。

“你怎麽這樣?”

吳戈別開頭,嘴唇抿成一條線。

“我明白了。”

聞昔低頭,就這麽給她難堪嗎?

突然,她看到玄關鞋櫃裏的一雙鞋。

一雙米白色高跟鞋。

她沒想過會有女人在這裏過夜。

聞昔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誰啊?吳戈,怎麽去了這麽久?”一個女孩穿着拖鞋站在玄關口,“早餐做好了,快來吃。”

☆、第 26 章

秦予慧二十四歲,比吳戈小一歲,但是看着還要小一些,她是吳戈的高中同學。她的穿着簡單幹淨,是看起來乖巧又賢惠的那種姑娘,因為帶一點點嬰兒肥,顯得很可愛,算不上高挑,但是身材比例很不錯。

秦予慧走到玄關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門外那個漂亮又帶着點攻擊性的女人,女人眼裏有震驚,還有難以置信,然後她開始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秦予慧是幼兒園老師,和孩子們待久了,她更能用最簡單的眼神看清最複雜的情緒。

開心還是難過,驚喜還是意外,全都寫在眼睛裏。

秦予慧停住了腳。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很危險,可是她又很好看,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女人整個人都是清冷的,好像櫥櫃裏展示的芭比娃娃玩偶,精致,可是沒有靈魂。秦予慧突然意識到這是因為她穿了裙子,妝容精致,她已經足夠優雅,可是她很不開心。

秦予慧能感受到她看到自己的時候突然有了防備,這種防備像吃不到糖果偏說吃甜食長蛀牙的孩子,明明想要可是又裝作不想要的樣子。這讓她忍不住想過去抱抱她,就像安慰那些苦惱的小孩子一樣,可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她又不喜歡她,這讓秦予慧很矛盾。

雙重矛盾下秦予慧選擇了讓吳戈處理,她笑着:“我先給你盛粥去啦。”

“嗯。”吳戈應着,轉頭,也不看聞昔,只盯着地面說:“沒事我關門了。”

聞昔手握緊了手裏的東西:“吳戈,你什麽意思?”

吳戈偏過頭看牆:“沒什麽意思,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你覺得我很髒是嗎?”聞昔冷冷地問他。

吳戈扭頭,不看她。

“你覺得自己很高尚是吧?你很幹淨是吧?”

吳戈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皺了眉。他想解釋,可是無從解釋。

聞昔覺得心的某一處瞬間涼了。

吳戈在口袋的手被拿出來,他低頭,聞昔把手裏的錄音筆和項鏈放到他手裏,讓他攥住拳握住。

她的指腹柔軟,手指卻冰冷,放開他手的時候,他有一瞬間重新握住她手的沖動。

他低頭握着手裏的東西。帶着小骨頭的項鏈其實是他買的,他自己後來買了個一樣的,一個在自己這,另一個放在了她的包裏,錄音筆裏的話是他想了很久的,他以為他會有機會,可是她怎麽能這樣對他?

聞昔後退一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晰的聲音。

“咱也就這樣結束了。”聞昔突然意識到吳戈從來也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潛意識覺得而已。

“對不起,我說錯了。咱們本來也沒什麽關系。”

“你別這樣……”吳戈說,“我知道你愛的是于城,可是你也不能這麽不尊重我。你也沒什麽資格這樣說我。”

聞昔突然笑了:“吳戈,我真的謝謝你。咱倆誰也不欠誰。”

有點冷,她抱住自己胳膊。入秋了,早上怎麽這麽冷呢?這個季節該穿毛衣了,穿薄裙子是不合适的。

吳戈放開了門把,聞昔再次後退一步。

“到這兒吧,吳戈,就到這兒吧。我受夠了。”

吳戈覺得自己心裏的某處顫了一下,不是這樣的,他不是想這樣的,他不想傷害她,他只是……

聞昔的背影那麽單薄,那麽倔強,即使喪氣,也肩背挺直。

他不是要這樣的。他只是一沖動,答應了秦予慧的請求。他以為看到她吃驚難過他會高興,可是現在,他心裏怎麽空落落一塊呢?他傷害了兩個人。

“咣!”一聲,世界幹淨了。屋裏的氣溫是最适合的溫度,聞昔依靠在門上,突然覺得渾身的力脫了一般。

她在幹嘛呢?她為了什麽?自取其辱?還是自作多情?

外面陰雨的天氣突然變得可憎了起來。

雨已經下了兩天了。

“陰有小雨,15-17°,空氣質量狀況,良。”

“唉,今天也是陰雨的一天。”

聞昔走過一個格子間的時候聽到一個人抱怨着,外面本就不藍的天在雨中灰蒙蒙的,此刻飄着冰冷的雨,沁的人心冷。

聞昔攏了攏頭發,往顧泠辦公室走。她才剛到不久,顧泠就找她過去一趟。

關了門,聞昔走到辦公桌前,顧泠坐着背對她。

“Cathy,有什麽事嗎?”顧泠沒有讓她帶文件資料什麽的,聞昔覺得有點奇怪。

顧泠轉椅一甩轉過來,表情很淡漠。

顧泠眼睛盯住她的臉,聞昔感覺心裏一顫,她極少在顧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她問:“What’s going on ”(發生什麽事了?)

顧泠沒什麽表情,可是從她眼睛裏,聞昔看出了她冷冷的,帶着嘲諷的眼神。

顧泠把兩個文件扔到聞昔面前,說:“聞昔,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的這都是些什麽?”

她的情緒都傳到,反感,暴怒,帶着失望。

文件是上周的,聞昔在廣州做的市場調查。聞昔覺得心裏一驚,是哪裏出了問題?

“市場調查,還要我告訴你怎麽做嗎?要實的還是虛的,你自己心裏沒有尺子嗎?”顧泠的話像一把把刀一樣紮過來,聞昔覺得站都有點困難。電光火石間,她想到帶她視察的那個油頭男人,他把許多虛假的報表摻進來了。聞昔心裏撲通撲通跳,她怎麽就沒再仔細核對一下呢?哪怕是問一下其他人。可是她的心情當時不在工作上。

“我希望你的私生活,不要幹擾工作。”顧泠說的話暗含譏諷,聞昔擡頭看了她一眼,顧泠的眼神裏帶着些許的鄙夷。聞昔皺緊了眉頭,無可反駁,只硬着接下她迎頭的一盆髒水。

顧泠知道自己和于城的關系了嗎?除了兩次親密接觸,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顧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所以才來找她的麻煩?

“以後這種東西直接扔到碎紙機,不要讓我再通知你。”顧泠說完,冷冷看着她,“Any problem?”(還有問題嗎 ?)

“NO. I am sorry. ”(對不起。)

聞昔從地上撿起一地的文件,然後出去了。

是她做錯了。她現在需要很需要這份工作,很需要錢。聞朝上學需要她供養,她自己的生活也需要她攢錢,她不能因為“感情”的事把自己弄得飯碗都丢。

她現在很需要面包。

顧泠沒說一句髒話,可是句句帶着紮心的毒刺。聞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拿着兩本文件回去的。

感情不順利,工作也不順利,她是最近走黴運嗎?

聞昔把文件給助理小琦,讓她重新訂一下。Garry和Tony都被叫過來,聞昔給他們開了個小會。

聞昔忍着情緒處理工作,把數據全部調出來重新處理,部分給Joey和Garry,大部分留給自己,她想埋在工作裏,想雜七雜八的心思也就少了。

一個螺絲掉了,其他的還會繼續轉。為了跟上進度,只好自己多趕工。

聞昔加了班,辦公室的空調吹得人臉上發幹,她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聞昔帶着筆記本電腦在公司樓下的星巴克處理文件到将近十一點,直到續航8小時的筆記本快要沒電,店要關門。聞昔揉了揉脖子,使勁閉了一下眼睛,眼球火燒一樣。她已經把數據處理完大半,剩下的回去通個宵就差不多能處理完。

她關了電腦,桌子上是三杯咖啡,最後半杯已經冷掉了。

從星巴克出來,雨下的比白天更大了,風夾雜着雨,更冷。

聞昔把筆記本裝進包抱在懷裏,打開雨傘。她今天打車來上班,可是現在的點,加上大雨,根本沒有幾輛車,更遑論出租車。

夜已經深了。

最晚的公交也沒有了,聞昔站在站臺前,最後的一班車是十點半,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冷風吹進她的衣袖,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聞昔抱緊了懷裏的包,路上是疾馳而過的私家車,偶爾幾輛。這個時間,這個天氣,基本上都回家了。

雨水打濕了她的褲子,濕漉漉的貼在腿上,很難受。走路回家要半個多小時,如果幸運的話也許能半路遇到出租車。聞昔冒雨往回走,風把她往另一個方向吹,她抱緊電腦緊緊壓住傘。

柏油馬路在夜裏黑漆漆的,路燈沉默地站在路邊上,過往的幾乎沒有行人。

雨天路滑,穿高跟鞋格外難走,鞋子裏進了水,腳被泡的又濕又冷,褲子也濕冷的難受,聞昔手腳冰冷,四肢僵硬。

一輛車擦着人行道壓着水花疾馳而過,聞昔一個躲閃不及摔倒在地,筆記本被摔在一邊,傘也不知道哪去了。聞昔衣服全都濕了,膝蓋和手腕瞬間火辣辣的疼。

雨水轟轟流進下水道口。

顧不上傷口,聞昔把筆記本的包撿起來,捂着跑到一個站牌亭子下面,把電腦的電池拆出來,拿包裏的紙巾擦外面的水。她知道摔的有多大力,筆記本基本就報廢了。她一邊擦一邊掉眼淚,她覺得好委屈,好委屈好委屈,怎麽可以這樣?

滂沱的大雨中,聞昔終于忍不住捂着臉哭了出來。

先是小聲地哭,然後是嚎啕大哭。

☆、第 27 章

王艦接到聞昔電話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電話那邊是嘩嘩的大雨,還有聞昔濃重的鼻音。

“你等着。”王艦挂了電話就往走。

聞昔渾身濕透的坐在馬路邊的公交站擋雨篷下,旁邊放着同樣濕透的包,筆記本電腦。

“聞昔?”王艦停住車打傘過去,雨傘被敲得噼裏啪啦,風把雨珠子吹到她臉上,王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也太冷了。

聞昔直愣愣坐着,鞋子也脫掉了,兩只腳可憐地交疊在一起,取一點點接觸的溫暖。

“聞昔,你還好吧?”王艦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人好不好還看不出來嗎?

聞昔像個木偶一樣,王艦有點不敢碰她。聞昔突然深吸了一口氣,非常用力地打了個“阿嚏!”

王艦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跟我回去。”

“人真是不能詛咒自己。”聞昔咕哝着。

“你還真是工作起來不要命。”王艦看了看筆記本,聞昔已經拆下了電池。

聞昔打完噴嚏開始發抖,王艦問:“你鞋呢?”

“那兒。”

她撿起聞昔的高跟鞋,聞昔手腳僵硬地抱着電腦赤腳往王艦的車走。

王艦一路開車回家。

進了門,聞昔問王艦要了工具拆筆記本。

“沒有備份嗎?”王艦問。

聞昔啞着嗓子說:“有幾份文件只有我電腦裏有備份,都在裏面。”

她把主板拆下來,然後用吹風機把主板烘幹。

“你先去洗個澡。”王艦道。

“我等會兒就去。”

王艦給她煮了生姜紅糖水。

“喝了暖暖。”

“謝謝。”

王艦看她一時半會兒弄不完,自己先去快速沖了個熱水澡。

出來的時候聞昔已經快弄完了。

王艦給她拿了感冒藥,聞昔眉頭也不皺地把藥片喝下。

“你等會兒在客卧睡,空調打開了,給你調高了一點。”

“謝謝。”

王艦給她拽起來推進浴室。

“快點兒去洗個澡睡覺。”

聞昔忍不住笑。

這個情,她要記着的。

她洗了個熱水澡,還是不停打噴嚏。她到客卧的時候,王艦已經把床鋪好了。

她覺得眼睛有點澀,應該是腫了。

“不行明早上去醫院,你這樣也不是辦法,今晚湊合一下。瞧你眼睛腫的,我給你拿個冰袋你敷一下,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聞昔本來想說不用麻煩了,可是王艦已經出去了。

她倒是沒問她。

王艦拿了一個冰袋,包着毛巾給她。聞昔接過來敷到眼睛上,靠着柔軟暖和的枕頭,她已經覺得很舒服了。眼睛冰涼的,緩解了灼燒感。

王艦說:“我去煮兩個雞蛋,冷敷之後再熱敷消腫快。”

聞昔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起身:“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

王艦嗤笑說:“你愛說不說,說我還不一定想聽呢。”

王艦去煮雞蛋了,聞昔躺着冰敷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可能也進水了。明天再弄吧,壞了就去買個新的。

第二天一早,聞昔頭痛欲裂地醒了。她掙紮着坐起來,身上酸痛的像是被人揍了一頓。

她感冒後習慣性偏頭痛,她敲了敲自己太陽穴。

“篤篤!”

“請進。”

王艦推門進來,見她醒了有點驚訝:“我在做早飯,簡單的,粥要甜的還是鹹的?”

“甜的。”

“抓緊起來洗漱,先穿我的衣服,櫃子裏有幹淨的。”

“嗯,謝謝。”

“你也就會說個謝謝。”王艦關門做飯去了。

聞昔揉着頭發緩慢給自己開機。

頭發爆炸成一個團子,她眯着腫成電燈泡的眼睛使勁閉眼,眼睛雖然冰敷熱敷了,還是有很嚴重的後遺症。

她到洗漱間洗漱,跟她預想的不差,眼白的紅血絲跟得了紅眼病似的,可以直接去演吸血鬼了。

她揉了揉臉,彎下腰開始洗臉。

洗漱完,王艦已經把早飯端上桌了。

王艦說簡單,就真的很簡單。

塗了果醬的吐司面包,蘋果派,煎蛋,烤腸,腌小黃瓜,還有粥。

王艦有點期待的看着她:“怎麽樣,豐盛嗎?”

聞昔輕咳一聲:“豐盛。”

就是這中西搭配的有點詭異。

王艦“切”一聲:“虛僞。”

聞昔說:“那你還問我。”

“我願意。”

行行行,你美你說什麽都對。聞昔不和她犟,喝了一口粥,甜的有點膩口。

“王艦,我說實話。。”

“咋了?”

“你去報個廚師班吧。”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在鏡子前化妝準備去上班。

瓶瓶罐罐擺滿了臺子,都是好貨。

“你還挺舍得給自己花錢。”

“廢話,我沒指望着男人疼我。”

“你這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得好像你吃過一樣。”

聞昔投降。她說不過她。

兩個人各自撿了瓶子往臉上抹,聞昔使勁拿遮瑕抹自己的黑眼圈。

“我多嘴問一句,你跟于城再沒有可能了?”

“嗯。”

“那你那小男朋友呢?”

“沒戲了。”

“怎麽了?”

“名花有主了。”

“誰下手這麽快?”

“估計是早就有苗頭的,我那天一早去找他,他屋裏有女人。”

王艦手一抖,眼線畫歪了。她舉着眼線筆看着聞昔:“這賤男人,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趁早沒關系了好,還好早知道了,不然指不定哪天把你給綠了。或者早把你綠了。”

聞昔把棉棒遞給她:“行了,別罵了,人都不在,說了有什麽用。”

王艦皺眉看着她:“你沒有罵他?”

“我為啥要罵人家?”

“他給你戴綠帽子啊。”

聞昔:“我又沒跟他睡過。”

“那就是有摸過。”

“沒……算是……親過。”

王艦停下動作,她看着聞昔:“你是不是對他還有點意思?”

眼光毒辣的女人。

“我現在不想談感情,只想好好工作。”聞昔撇開話題。

“慫。”

聞昔不反駁,她就是有點慫。

以至于她不敢面對吳戈的感情。

“別想那麽多,”王艦拍拍她肩膀,“把電腦修好,把手機開機。你被顧泠罵了是不是,你長點心,弄不好你升遷機會就砸你自己手裏了。”

聞昔問:“咱倆以後會不會是對手?”

“你說呢?”

“我承你的情,我讓你一把。”

王艦哈哈笑了:“我一晚上得你一個人情,也不虧。”

聞昔看着她,說:“我認真的。”

☆、第 28 章

聞昔承受了顧泠半個月的高氣壓。

能力問題,她不能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了。

棘手的事情都會過去,只是時間問題。

她瘋狂地工作,工作,工作。

冷言冷語,為了工作,她可以忍,畢竟也是自己的失職。

她在公司遇到于城好幾次,她其實沒想好怎麽繼續面對他,也不能裝作看不見,索性維持在了點頭之交的狀态。

抱歉,讓我冷一冷。

聞昔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了。她熬過了一段時間,總算把工作調回到正常狀态。

壓力太大了。

餐廳外面,她又遇到于城了。

聞昔點頭而過,于城也禮貌回應。

擦肩而過。

餐廳裏一雙雙眼睛,這一幕闖進了顧泠眼睛裏。她看着聞昔走開,看着于城的停留。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有什麽含義呢?

這讓她有點不爽。即使離婚了,他也曾是她的男人,屬于了她的東西,這讓她有點不舒服。可是她也不好為自己辯駁什麽。

在她對面吃飯的男人擡起頭:“怎麽了?”

他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人早走了。他轉回頭,顧泠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微妙,那種他覺得熟悉又帶着不舒服感覺的笑容。

她輕輕勾起嘴唇:“齊南,你覺得她怎麽樣?”

他不否認:“你眼光毒辣,哪個被你盯上的不是尤物?”

顧泠笑:“那不一樣,這個有點棘手,可能要費一典功夫。”

“你別玩火,兜得住一次,兜不住兩次。”

“我知道分寸。”

齊南看她一眼:“我覺得你沒分寸。”

“表哥!”顧泠難得有點小女人的樣子。

“我知道了,我又不會說出去,你緊張什麽。別太過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那我就放心了。”

當地上奔跑的兔子被一只老辣敏捷的狐貍盯住,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一只小小的無害兔子怎麽鬥得過一只狐貍?它可是自己跑到她的巢穴裏來的。

嘗過一次鮮,一時得不到的,反而更加讓人蠢蠢欲動。

這欲望讓人發狂。

也讓人惡心。

顧泠已經單身好幾個月了。

她跟前一個女孩分手,給了那個女孩不少東西。那個女孩的年紀比她小太多,年輕又愛沖動,矛盾的爆發是不可避免的。

顧泠也不是真的愛她,只是渴望被奴隸的感覺。她空窗太久了。

聞昔成了她的新獵物。

盡管她不是最好的人選,但是目前她能經常見的看得上的女人,只有聞昔了。

她不急着出手,因為她喜歡養成。她可以适應各種類型的主子,她要把聞昔逼到一定境界,然後讓她對自己動手。

她玩過的太多了。

一念起,星火燎原。

顧泠覺得自己燒得慌。

生活跟狗血一樣,就在前幾天,她還在糾結于城和聞昔的問題。

沒什麽比這更刺激,更有挑戰性了。

齊南發過一條短信來:“顧泠,你別動她。”

“怎麽了?”

“她有病,抑郁症,我怕她殺了你。”

顧泠愣了兩秒。

她放下水杯站起來,電話直接打過去。

齊南很快接了:“喂?”

顧泠劈頭就問:“你怎麽知道的?”

“你別動她。”

“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她了?怎麽,你也看上她了?”顧泠冷嘲。

“顧泠!”

“她又不危險。”顧泠說。

齊南說:“總之你不要動她。”

顧泠吸了口氣:“給我個理由。”

“她還有個妹妹,她很需要這份工作。”

“調查的挺清楚啊,”顧泠嗤笑一聲,“你怎麽這麽心軟?”

“她早年父母雙亡,這種人經歷過傷痛,是不會怕的,你要是捅婁子,沒人給你臺階下。”

“你憑什麽?”顧泠突然說。

齊南反問:“什麽?”

顧泠說:“你憑什麽覺得她不會愛上我?”

電話瞬間就挂了。

齊南拿着手機,嘟嘟的挂斷提示音。

她覺得顧泠瘋了。

被你搞走兩個了,還不夠嗎?

她已經不正常了。他必須阻止她。

他撥通了聞昔的電話。

手機震動着大叫,聞昔意識驀地清醒。

她看着白色頂棚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夢。

她摸過手機,鬧鐘是她昨晚特意設的,今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她怎麽會夢到顧泠呢?即使當時顧泠對她有想法,可是除了在酒店喝醉的那一次,後來再沒有過出格的舉動。

她是不是想太多了?被顧泠施壓到開始臆想了?

顧泠在公司裏沒有表哥,公司裏也沒有叫齊南的高管。

至于之前公司離開的兩個人,确實是在一起了。

聞昔幹掉一杯咖啡,把紙殼扔到桶裏。

做的什麽幺蛾子夢。

她重新檢查了一下會議上要用的文件。

想不開的別想了,夢是反的。顧泠怎麽可能是夢裏的樣子,她是驕傲的,不是陰險的。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顧泠側對她坐着,做了那樣的一個夢,她忍不住看她。

黑白灰的套裝一絲不茍,頭發也梳理的妥帖。表情嚴肅,态度認真。完全沒有她夢裏的那種嘴臉。

這才是她。她欣賞的女人。

于城也在,他看着聞昔,皺了眉。

她在看顧泠,有點刻意了。

他聽說聞昔被顧泠罵了好幾次,大家雖然明面上裝作不知道,但是小道消息像瘟疫一樣蔓延,并且最後變得荒誕。

傳到他耳朵裏,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聽說聞昔被顧泠打了。”

于城皺眉,他知道顧泠從不打女人。

尤其是她看的上的女人。

除非是在床上的時候。

顧泠那麽強勢,極盡誘惑,姿态妖嬈。她在他身下的時候表現出的樣子,也曾在別的女人面前展現過,甚至更瘋狂,更迷醉,更放蕩。

她那麽瘋狂,那麽颠覆,強勢且霸道。

是他從未見過的。

在他面前,她一直克制而冷靜。

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簡直要發狂。

顧泠給他看過自己的B D S M測試。

B D S M:綁縛(bondage)與調'教(discipline),支配(dominance)與臣服(submission),施虐(sadis m)與受虐(masochis m),可以和“S M”互換使用。

顧泠是個抖S。

他哪知道那些具體含義是些什麽。

查。

看着那些一個個紮他眼球的字母、文字,于城的手都在顫抖。

這都是些什麽?

潛伏在草皮下的巨獸?

一個起身,掀翻他的地界。

整個世界都爛了。

胃腸都攪在一起。看的他惡心。

他惡心顧泠,順帶惡心自己。她怎麽能背叛他?是他做的不夠好?

不是的。她只是愛的不是你。本性無法改變的。

憑什麽?

他依舊愛着她,可是沒有辦法完全接受她。

那天,顧泠拍了一張自己和女人接吻的照片給他。

“你惡心我們就分手,我們簽過婚前協議,財産好說,但是孩子生下來要歸我。”

于城沒要房子,兩套房子都給了她,幾乎算淨身出戶。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做不到狠心。

顧泠說:“就因為你這樣,我才不忍告訴你,可是我沒法繼續騙你。我也是正常人,我坦誠告訴你不是為了得到你的羞辱和謾罵,也請不要拿我做特殊對待。我樂在其中,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勸我。我愛過你,但是我現在倦了。我知道我這麽做很差勁,可是,我不是聖人君子,對不起,我只是個普通女人而已。”

沒那麽多愛恨情仇,只是想愛一次。

盡管來的很遲。

于城怎麽可能不同意。

彼此尊重,已經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沒有鬧到魚死網破的境地,大家臉上都還算好看。

時間拉扯,回到眼前。

會議還在繼續,聞昔仍舊在看她。

什麽意思?他拒絕了她,她受傷到如此境地了?

這不太可能。他心不在焉地想着,然後強迫自己回到會議上來。也許自己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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