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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知過了多久，赫敏終于聽到了書房門外越來越貼近的腳步聲，她松了一口氣，——赫庫勒斯終于回來了，這也表示，他去打聽德拉科的消息時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但是，就在一個轉念間，她心下陡然發緊，——赫庫勒斯如果回來，他不會走書房正門，他的遁地術能一瞬間回到房間。

來的不是赫庫勒斯。

赫敏握着魔杖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她強逼自己冷靜，悄悄地挪到書架後面，以保證自己不會被來人第一眼發現。

——門被打開，又推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

赫敏緊張得差點呼吸不上來，腳步聲在她五米開外的地方終于停住。

沉重、有磁性又略帶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算你還有點良心——不枉德拉科為你受盡折磨！……還不打算出來嗎，格蘭傑小姐？”

是盧修斯！

赫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聽盧修斯話裏的意思倒沒有把她視如死敵，她稍一猶豫，慢慢從書架後面走出來。

為了德拉科的事，她熬了好幾夜沒怎麽睡，此刻臉色蒼白，眼圈下卻是一圈一圈的烏青，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盧修斯并沒有為難她，反而保持着他的紳士風度，搖了搖魔杖，一把上等龍皮椅子就挪到了赫敏跟前：“坐吧——”

他站在那裏，露出了令人意外的關切：“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沒等赫敏說話，盧修斯繼續顧自說道：“也對，我的德拉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皮，他寧願死在貝拉手裏也不肯供出你的下落，——你憑什麽過得好呢？”

聽到盧修斯主動說起德拉科，赫敏試探着問：“德拉科……現在怎樣？”

“吊着呢，他媽媽受不了，暈倒又醒來之後和她姐姐貝拉特裏克斯杠上了，豁出命也要把德拉科救下來，帶回房間療傷，現在剛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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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心下稍安，她将雙手覆在肚子上，目光本能地落在小腹上。

盧修斯的目光也随之落下，——她相當的瘦，只有坐下彎腰的時候才能勉強看出小腹微隆。

盧修斯微張了張嘴，想要問點什麽，卻終是沒開口。

“那就好，”赫敏說，“他留在馬爾福莊園養傷，我就放心了。”

“他不能留在馬爾福莊園，”盧修斯眼神堅定，沒有半點戲谑玩笑的意思，“他留在馬爾福莊園，就只有死路一條！”

聽起來像個笑話，連盧修斯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十分可笑，偌大的馬爾福莊園，數十代的純血貴族積養，卻護不了馬爾福家族唯一的孩子。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幽幽響起：“黑魔王不會容忍一個背叛他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好好地活着，別說德拉科逃不了，也許連馬爾福莊園都會迎來滅頂之災。”

赫敏很天真：“如果你們不說，他……是不是就不會知道了？”

“黑魔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再說，誰敢不說？不想要命了？”盧修斯想到黑魔王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樣子，就渾身哆嗦，內心對這至高無上的神秘人充滿了畏懼：“就算別人不說，以貝拉對黑魔王的忠誠，她不可能為德拉科遮掩——只要能取悅黑魔王，她可以毫不猶豫把德拉科推出去送死。”

在貝拉心裏，沒有人能比那個衆人連名字都不敢說的主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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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帶走，讓鳳凰社保護他。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盧修斯背過身去，連呼吸都幾乎要停止：“你——膽子挺大啊格蘭傑小姐，居然敢擅闖馬爾福莊園！也好……德拉科總算沒有看走眼，祝你和我那不争氣的兒子……幸福。”

赫敏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試探着确認：“……馬爾福先生？”

“怎麽？看上了馬爾福莊園的家業，不肯走？”盧修斯說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兒子死去？我能讓我還沒出世的孫子失去爸爸？我能怎麽辦，格蘭傑，我甚至還要違背心意去保護你——為了德拉科去保護你。”

赫敏一顫，本能地低頭撫上自己的肚子。她的赫庫勒斯……人人都會保護他。她還幻想着她和德拉科都能活着走出這場戰争，陪着赫庫勒斯快快樂樂長大。

盧修斯隐忍地流淚：“赫敏，等孩子出生，希望你和德拉科帶着他來看看我們。這裏……永遠都是他的家。如果馬爾福莊園沒有在戰争中化為灰燼，随時都歡迎他回到莊園。”

盧修斯并沒有等赫敏回答，他轉身就走：“德拉科已經能走了，我去安排，今晚就送你們離開，免得夜長夢多。”

赫敏怔怔地站在那裏，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對着門口的盧修斯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感謝：“馬爾福先生，謝謝你。赫庫勒斯總有一天會回到馬爾福莊園。”

“他叫……赫庫勒斯嗎？”盧修斯細眯着眼，少有的幾條皺紋裏露出祖父的慈祥。緩了會兒，他像是故意岔開話題，忽然說：“赫敏，你帶的幫手身手不錯，我們幾個人圍擊，竟然讓他跑了。”

那應該是出去打探情況的赫庫勒斯，原先赫敏還擔心他，現在從盧修斯的口中得知他已經安全逃脫，她就放心了。

盧修斯好像心不在焉，又忽然說道：“赫庫勒斯啊……我也許永遠見不到他了，永遠也見不到……”

赫敏第一次聽見盧修斯用如此惆悵不安的聲音說話，她想安慰他：“怎麽會？”

“格蘭傑，你這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如果勝局在黑魔王這邊，你，也許早就被黑魔王忠誠的仆人除掉了——連你都沒有了，赫庫勒斯還會平安地降生嗎？如果救世主哈利·波特僥幸贏過黑魔王，那麽我，就該在阿茲卡班度過餘生，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赫庫勒斯了。”

赫敏也十分惆悵——确實如此，盧修斯說得一點沒錯。不管盧修斯曾經做過什麽，他都是赫庫勒斯的祖父，他深愛着德拉科和赫庫勒斯，願意為了給後代謀一條生路，将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赫敏不忍心了，她努了努嘴，說道：“你見過赫庫勒斯……就在剛才。”

“剛才？”盧修斯并不笨，但他一時也沒能領會赫敏的意思。

“您忘記了那塊金懷表了嗎？”赫敏低聲說：“那塊馬爾福家祖傳的金懷表，裏面封印着一種古老、神秘的魔法，需要馬爾福家族的血脈為引，并且要極聰明、極有天賦的巫師才能學會這種能穿越時空的魔法……而我們的赫庫勒斯，恰恰具備所有的條件。他的身手，您也見識過了。”

“你是說……他……那個年輕人，”盧修斯想到了他剛才贊賞過的“赫敏的幫手”，一瞬間，腦中線索分明，他的臉上漸漸洋溢着欣慰、安寧，“他……長這麽大了。”

盧修斯聲音中透着淡淡的欣喜：“他比德拉科更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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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終于見到了德拉科，遠遠的，他披着一件幾乎及地的黑色大氅，他的媽媽納西莎也披着一模一樣的大氅，納西莎攙着他站在後門冬青樹旁的陰影下，看見盧修斯把赫敏帶來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赫敏剛走到德拉科跟前，就撲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仔細地檢查德拉科的傷勢。

“我沒事……”德拉科話剛出口，就發現自己哽咽了。他被吊起來遭受“鑽心剜骨”咒的啃噬時，根本沒有想過還會有活着走出馬爾福莊園的機會。

能夠再見到赫敏，對他來講，是梅林的恩賜。

“什麽都別說了，”納西莎将德拉科推向赫敏，“你們快走！德拉科，你記住，在戰争結束之前，千萬不要回馬爾福莊園！”

“媽媽，那你怎麽辦？你和爸爸怎麽辦？”德拉科無比憂心。他的顧慮并不是沒有道理，他平白無故在馬爾福莊園消失，那麽多的食死徒那麽多的眼線，誰都想在黑魔王面前邀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盧修斯和納西莎很難全身而退。

“你就放心吧，”盧修斯說，“黑魔王正當用人之際，他不會對我和你媽媽怎麽樣，況且你是我們的兒子，就算我們有私心，也能理解。”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納西莎溫柔的目光從德拉科身上挪到赫敏臉上，“媽媽祝你和格蘭傑小姐幸福……”

“媽媽！”德拉科深深地擁抱了納西莎。

今時暫別，再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目送赫敏和德拉科離開，納西莎跌靠在盧修斯懷裏，再見……也許她和盧修斯都在阿茲卡班牢裏。

納西莎已經滿面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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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寧靜小屋”，赫敏仔仔細細、裏裏外外檢查了德拉科的傷情，馬爾福莊園的療傷魔藥十分名貴，治療效果也很好，如果沒有這些價格不菲的名貴魔藥鎮着，德拉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複到可以獨立行走。

德拉科傷得不輕，看來得仔細休養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複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