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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赫庫勒斯在他的世界裏已經長成了沉穩、聰穎、能獨當一面的少年，在哈利·波特手把手的教導下，他那麽出類拔萃，璀璨耀眼。

但是此刻，面對年輕的德拉科·馬爾福，錯失的父愛将他裹挾在一片汪洋大海中，他任由風雨将身軀拖至深淵，窒息感很快包裹全身。

時光往複，不管重來多少次，德拉科不管受了多少苦，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和赫敏在一起。在斯萊特林的地下室，貪婪地仰望格蘭芬多塔樓上的一縷光。

赫庫勒斯是因愛而生的。而愛，本身就是一種力量。它可以讓德拉科義無反顧赴死。

他們面對面站着，時間将他們雕琢成不一樣卻又如此相似的人。

赫庫勒斯仿佛站在鏡子前，他伸手，想要去觸摸鏡子裏缥缈不可近的另一個自己。眼淚卻模糊了視線，将伸手可及的德拉科·馬爾福變成了一場虛無的夢。

他終會消失。

而赫庫勒斯，也會回到自己的世界。

赫敏呢，留在歷史書裏，成為一個悲劇。她的痛苦與哀愁，都落進了馬爾福莊園的內湖，終究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愛她、想她、記着她的人，終歸也會成為一堆白骨。然後，歷史依然大踏步地往前走。沒有一絲留戀。

想到這些，德拉科·馬爾福即便是死去，都閉不上眼。

他化在歷史的塵土中，任風雨搓揉。但他不能就這麽翻過這一頁，記載在歷史書籍中已經定格的往事，都可以認命。唯有赫敏的悲劇——他不認。

“赫庫勒斯，我的孩子……”他擡頭，眼中有父親的慈愛，每一寸的光芒都透着與這具軀體不相稱的成熟：“也許悲劇無法避免，逆天而行的事梅林也不會接納，在大戰中，犧牲的人已經夠多了——犧牲是無可避免的。但是，赫敏在既定的歷史軌跡中并沒有亡于戰亂，我想改變她的命運。我願意去死，但前提是，赫敏和赫庫勒斯，必須得好好活着。”

他忍淚，靜默地低頭：“赫庫勒斯，這一切，交給你了——在赫敏發生悲劇前，去阻止，讓她好好地活着，告訴她，德拉科是愛她的，并且遠比她所想的更愛她。德拉科·馬爾福願意為了她和孩子，迎戰一切。哪怕是倒在黑魔王腳下，粉骨碎身，也不屈膝。”

歷史太厚重，無法像一本羊皮古書似的讓人随意删改。如果在對抗黑暗的正義之戰中，所有犧牲的英雄都可随機被改變命運而複活的話，救世主哈利·波特就不會獨自度過風雨飄搖的童年了，他的父母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被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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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赫敏不一樣，赫敏沒有死于魔法大戰，改變她的命運只不過如同修剪歷史這棵繁茂大樹的殘枝——告訴她德拉科愛她，德拉科沒有做黑魔王的走狗，他像真正的英雄那樣以決然的姿态為了保護妻兒付出生命。他的偉大不遜于曾經的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

赫敏知道真相之後，好好活着的信念會愈加堅定，人因為被愛，才得以鑄成铠甲，勇敢地屹立在無數坎坷與磨難中，任風雨侵蝕。

只是從前的德拉科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以為，永遠不知真相的赫敏會更容易忘記他、接受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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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庫勒斯沒有勇氣阻止一意犧牲的德拉科，他更知道了自己活着的意義，那是德拉科與赫敏的愛，它會随着血脈的流承，讓這份愛穿過歷史煙塵，在握不住的時間裏永遠熠熠生輝。

赫庫勒斯存在着，本身就是意義。

高錐克山谷的小屋裏，有兩位當世魔法界的頂級高手守着，他們如此警惕與敏感，怎麽會感覺不到此刻外面風聲鶴唳，一場惡戰即将開始呢？

伏地魔的人，終于追到了這裏。

德拉科與赫庫勒斯對視，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赫庫勒斯起身，貼到了牆邊，警惕觀望屋外的動靜。

德拉科身手更敏捷，像秋葉一樣被風卷着，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站到了距離赫庫勒斯兩人身外的門邊，他一伸手正好能夠夠到赫庫勒斯的手。

德拉科輕輕握了握赫庫勒斯的手指，做最後的交代：“告訴赫敏，我真的很愛她……大戰結束後，告訴她這裏發生的一切。我希望她知道，從前懦弱不堪的德拉科，因為她而勇敢，希望赫敏……也能夠帶着這份勇氣，好好地活下去。讓我們深愛的赫庫勒斯，在媽媽的陪伴下長大……”

赫庫勒斯想要再回應時，一個錯神，德拉科已經不見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赫敏”。

——他最熟悉的人。他年輕的媽媽，赫敏·格蘭傑。

然後，他看着“赫敏”走到嬰兒床前，抱起了嗷嗷待哺的“小嬰兒”赫庫勒斯。“她”那麽像她，“她”的眼中出現了母親的慈愛。就算伏地魔來也不可能找出錯處。

唯一的破綻就是還在現場的赫庫勒斯。

“赫敏”開口了：“我的兒子，赫庫勒斯啊，你該走了。接下來，我知道該怎麽應對一切。”

赫庫勒斯正親歷着曾經連最權威的歷史書都誤解的真實“高錐克山谷血腥事件”。

赫庫勒斯決定離開時再幫一把他的父親德拉科。

從遠處看，他和德拉科的長相輪廓、身形走姿都十分相像，那一頭标志性的鉑金色頭發更是最好的障眼魔法。如果他刻意模仿的話，走在黑夜裏，能騙過許多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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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他奪門離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潛伏在黑夜中食死徒的雀躍狂歡。

他們就在等着德拉科離開。

——并非為了放德拉科一馬，而是确保跟蹤之處确實是赫敏·格蘭傑的藏身之地。如果弄錯了，帶着黑魔王過來，卻讓無所不能的黑魔王敗興而歸，他們有幾條命給黑魔王試練“阿瓦達索命”？

後來的一切，就如歷史書上記載的那樣。食死徒準确地找到了赫敏·格蘭傑位于高錐克山谷的藏身之地。

他們沖進去的時候，可憐的格蘭傑女士正抱着小嬰兒瑟瑟發抖。黑煙包圍了她。一場殘忍的殺戮即将開始。

不過，大部分出自純血家族的食死徒不會悲憫，殺死巫師會讓人感到罪惡，殺死一個泥巴種怎麽能算“殺”呢？不必為此愧疚。赫敏·格蘭傑只是一個血統低賤的泥巴種。

屋裏的食死徒開始用黑魔标記頻頻召喚他們的主人，黑色的煙氣沖破屋頂，直入雲上。

他們開始嗚嗚低喝，像中世紀油畫裏的惡鬼，揮舞着手臂，臉上寫滿了喜悅。出賣不足一提的良知，等着主人的獎賞。

一道一道黑色煙柱“嗖嗖”出現在屋子中央，熟悉的聲音敲響了死亡的鐘鼓，可怖的笑聲帶着對生命的蔑視，讓德拉科感到無比刺耳。

首當其沖的，當然是貝拉特裏克斯。

黑魔王最忠實的仆人，黑魔王所到之處，永遠都會有她的影子。

“泥巴種……你跑哪兒去？！怎麽，我那個懦弱、膽小的外甥，他抛棄了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尚存一點理智——哈哈哈哈哈，我還真當馬爾福家的老樹長歪了枝桠！一個馬爾福，怎麽會對泥巴種産生感情？！格蘭傑，你是否自視太高？德拉科會對你存着真心嗎？流着泥巴種血液的兒子——連呼吸都是肮髒的！想想，渾身長滿了雞皮疙瘩！哈哈哈哈……”

德拉科想用一個魔咒将貝拉的嘴縫起來。他尚慶幸，幸好今天聽到這些話的，不是真正的赫敏。

“你——還敢瞪我？”貝拉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但是這種蓄意生造的柔和就像浸泡毒藥的利箭，藏着暗箭傷人的陰冷，随時會捅破血肉刺入心髒——

果不其然，貝拉撕開柔和的僞裝，喉間吐出尖利的字符——“鑽心剜骨！”

德拉科太熟悉這酷刑，上次領受，也是在貝拉手裏。

他整個人瞬間扭曲起來，極度的痛苦使他沒有辦法抱緊手中的嬰兒，“赫庫勒斯”掉在地上，嗷嗷大哭。

這引來了貝拉一陣嘲諷——

“泥巴種，你的母愛也不過如此啊！這個孩子，應該只是你妄想拴住德拉科的工具吧？可惜啊，德拉科看不清你！肮髒、卑鄙、可憎的泥巴種！你也配生馬爾福家的孩子？！”

“鑽心剜骨！”

這一記不可饒恕咒是沖着滾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嬰兒來的，貝拉飽滿的嘴唇微微抿起，字正腔圓地吐出這一個罪惡的單詞，她的風輕雲淡如同正在朗誦着優雅的詩歌。——然後，她滿意地笑了起來。

罪惡的死亡之咒落在一個嬰兒的身上，劇烈的痛苦讓小嬰兒像一條脫水的魚，垂死撲騰着……

德拉科根本不忍心看，盡管那個孩子是假的……也幸好孩子是假的，如果“鑽心剜骨”咒落在他的赫庫勒斯身上，他不知會痛苦成什麽樣子。

貝拉，竟然如此作惡！将不可饒恕咒施加在一個小嬰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