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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兩年後。

年輕的傲羅指揮部部長哈利·波特的辦公室裏迎來了一位客人。

年輕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一頭紮眼的鉑金色短發：“哈利叔叔，我們又見面了。我介紹一下自己，隔壁的，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赫庫勒斯·馬爾福。”

少年指了指門外，他的辦公室就在傲羅指揮部部長辦公室隔壁。在他的那個時代，他是出類拔萃的年輕巫師，擁有顯赫的門庭，是老祖母馬爾福夫人的寶貝疙瘩，也是救世主哈利·波特最愛護的子侄，他雖年輕卻能力出衆，小小年紀便任職魔法部，憑借自身實力不日升遷為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是魔法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司長。

此時的哈利并沒有比眼前的赫庫勒斯年長，卻被他恭恭敬敬地稱為“哈利叔叔”。哈利很意外赫庫勒斯的到來，上次一別，已經快三年了。

“赫庫勒斯，見到你我很高興。”

哈利坐在他的辦公椅上，露出了欣喜的笑。他當然高興，在眼前的這個世界裏，赫敏已經孀居兩年，終日裏郁郁寡歡。她一個單身母親，帶着小小的赫庫勒斯，日子過得很是不易，盡管這樣，她還是拒絕了羅恩的多次示好，一意躲在無人的角落裏，自己療愈傷口。如今看到多年之後的赫庫勒斯長成如此陽光奪目的少年，哈利無疑是欣慰的。

戰後哈利成了一名傲羅，繼續戰後的清理工作，抓捕逃脫法網的黑巫師殘部，也為魔法部其他部門所借調，處理大戰中與黑魔王有所牽扯的各類黑巫師案件，身兼數職。在這兩年的工作中，他得以接觸許多機密文件，對德拉科事件的前因後果也了解了個囫囵大概，只是這些文件還沒到解密時間，他秉持着魔法部工作者的基本操守，有些秘密，不便宣之于口。他與德拉科也有默契，彼時的哈利如德拉科一般認為，不要将真相告訴赫敏為好，赫敏痛恨着德拉科，才更容易将他遺忘，開始新的生活。

而等德拉科相關的機密文件解密的那一天，赫敏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幸福，她即便知道真相，觸動也不會太大。生活總還是要繼續。

只是那時的哈利尚不知道，赫敏如此剛烈，且無法改變。以致年紀輕輕便郁郁而終，留下年幼的赫庫勒斯孤苦伶仃地活在這世上。

即便三年前在密道裏未來的赫庫勒斯已經将赫敏悲慘的結局告知他，哈利亦不願相信，赫敏無法被好友勸解，忘記德拉科，開始新的生活。

今天的赫庫勒斯正是為此而來。

“哈利叔叔，我在爸爸生前最後一刻見過他。他說他死而無憾，但是放不下赫敏。戰争中死去的人們應歸于榮光的宿命，和平來之不易，他們犧牲的命運不可能輕易被改變。但是我的媽媽可以，赫敏·格蘭傑并不是死于戰争，她因為德拉科的背叛郁郁而終，格蘭芬多活下去的勇氣也許需要一點愛助燃。德拉科給了她很多很多的愛，只是藏在了潘多拉的盒子裏，他不敢打開。在他生命即将終結的最後時刻，我陪在他身邊，終于說服了他——他知道了媽媽最後的結局，十分心痛。也許告訴赫敏真相，能喚醒她活下去的勇氣。”

少年低下頭，看似不經意撥弄着司長制服的紐扣，實則手指在某個瞬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他的聲音仍然年輕稚嫩，卻低沉着：“還有三年時間，我的媽媽就要投河了，在此之前，她已瘋癫數年。……差不多了吧，這個時空的赫敏，快發病了。哈利叔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年輕的傲羅指揮部部長哈利·波特僅在微微思索之後，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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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歷史進程別無選擇，至少，我希望能保住赫敏的命。還有你……赫庫勒斯，你不知道啊你現在已經三歲了有多可愛啊……我和金妮時常都會去逗你玩，我希望這個我深愛着的可愛孩子，不會在不久的将來變成失去雙親的小可憐……有赫敏陪着他長大，我很放心。赫敏是個好母親。”

哈利雖年輕，說話做事卻成熟穩重。戰争的淬煉已使他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

沒有辦法，每一個經歷苦難的人都會極快地長大。

赫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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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出現在傲羅指揮部部長辦公室的時候，神情歡騰并無異常。很多抑郁的人，從表面看起來根本與人無異，只有在孤單一人的時候，心中爬滿了荒草，将些許滲進的陽光全部遮蔽。

赫敏甚至還能開玩笑：“我的昔日好友如今位高權重，一個電話我就得過來報道。部長大人，有什麽吩咐？”

她笑着，笑容燦爛得就像學生時代自信滿滿的萬事通小姐那樣。

哈利有一瞬間的錯神。

他真舍不得這樣的赫敏啊。赫敏就該永遠是這個樣子的。

“赫敏，一點私事，”哈利将赫敏拉到座位上坐好，“我最近處理了一些昔日食死徒的重要檔案，裏面有一份德拉科的……”

果然，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赫敏刻意躲閃的目光出賣了內心的故作堅強。她慌張地将身體漸漸往後挪，直至抵住了椅背。一雙手落在膝蓋上，看似正常，指尖卻沒有規律地輕顫。

“一個叛徒……而已，”她克制着哽咽聲，“哈利，你不用顧及我，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不過，人都死了，也不可能把他抓進阿茲卡班接受懲戒了。”

“赫敏……”哈利遞來一杯水，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撫：“事情也許不像你想的那樣……這些都是還沒解密的機密文件，本不可以公之于衆，但是為了你，我可以冒險，哪怕被撤職，我也要這麽做。”

她擡頭看着哈利，淚光中哈利那雙美麗的綠眼睛也灼灼看着她。

“如果我說，德拉科是一個好人，你信嗎？”

赫敏挺直了腰背，眼中的荒蕪瞬間被春風染成一片濃綠。

她不信——那些已經板上釘釘的事，還會有轉機嗎？但是她心裏仍留一份期待，盡管德拉科在生前就已經殘忍地抛棄了她和孩子，但他畢竟……還是孩子的父親。“赫庫勒斯”這個名字，本身就承寄了太多。

他們曾經，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回憶。

“赫敏，我帶你見一個人。我把她請來了——你還記得潘西嗎？”

哈利專注地看着赫敏，他發自內心地關心赫敏情緒的每一絲波動。

“記得……”赫敏擡頭，看向哈利，空洞的眼神裏終于有了情緒，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出來，連成線，連成片，交織了一個模糊不成形的世界。

她怎麽會不記得這個名字。怎麽會。

數年前的那一天，潘西進入“寧靜小屋”，告訴她德拉科玩膩了可憐的泥巴種，根本不想再負責，連甩脫她都怕沾上烏糟的爛泥，所以才差遣未婚妻來打發她。

其實潘西什麽都不用說，單憑她能進入“寧靜小屋”這一點，就知道德拉科對她有多信任了。

但是，那時單純的她仍不願意相信潘西的“一面之詞”，堅持要見到德拉科才會相信。

德拉科當然來了。曾經的溫柔已不複存在，化作無數鋒刀利箭，将她紮得體無完膚。

德拉科的話異常真切，他說他累了，不想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背離黑魔王的惶恐令他終日惶惶不安。從前他太天真，不識時務，以為所謂的正義一派“鄧布利多軍”真的能驅走黑暗，讓魔法世界迎來曙光。

——戰勝黑魔王？多麽可笑不切實際的幻想！

赫敏相信嗎？當然。

因為她太了解德拉科，他說的那些話，非常符合馬爾福的一貫特性，膽小，怯懦，自私自利，他的退縮本就是符合常理的。只是從前那個看似勇敢的德拉科，是被愛情沖昏頭腦，偶爾在某一刻激起了酷似格蘭芬多的勇氣罷了。

怯懦的德拉科，才是真實的德拉科。

如果說德拉科是在“演戲”，那未免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仿佛是精心雕琢過的，完全以自己的性格量身打造。

——心緒混亂中的赫敏，又怎麽能分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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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又打了個電話，囑咐手下去把人帶來。

潘西很快出現在部長辦公室，在看到赫敏的那一瞬間，眼中掠過複雜的情緒。

“格蘭傑，德拉科死了，死得很慘……這你知道的吧？”潘西神思飄忽，像哭又像笑，她想起了很久遠的往事。

或者說，那些往事，她從不曾忘記。只是在見到赫敏的那一刻，像被觸動了關竅，畫面變得更加鮮活，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無數個德拉科占滿了她的腦袋……哭、笑、嗔、癡、怒……每一個表情都是他，畫面裏他還是從前的樣子，那麽年輕。

她知道，他永遠也不會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