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殺人
殺人
王府內湧起一陣躁動,若為求跟着傅春安翻遍了整個王府,清楚的得到了一個消息:殷如墨不見了。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自己消失呢?
若為求想不通,心裏忍不住想到殷如墨那孱弱的身子,吹點小風便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能去哪兒呢?
傅春安來不及多想,吩咐人別将消息傳出去,自個就帶着幾個護衛便打掃出去搜查,臨到了大門一腳,就聽見若為求遠遠的一聲喊。
“我也去!”
傅春安急的沒個好脾氣:“你跑來添什麽亂,趕緊回去。”
若為求準備的已經十分齊全,臉上早已遮得嚴實,只露出一雙大眼睛來,他個頭又高,瞧着到不像個孩子。
傅春安幾步走過來,大手攔住道:“你幹什麽,快回去。”
若為求直勾勾的盯着他:“王爺對我有恩,倘若他真是有了什麽事,豈不是叫我抱憾終身!”
他不知道殷如墨去了哪,可心裏少不了殚心竭慮,只盼着也出份力,總也好過傻呆在這王府裏幹着急的好。
“你!”傅春安拎着他的胳膊,推到一半的動作忽而頓住了,他知道若為求是好心,一咬牙,一跺腳,道:“你可不許添亂,跟着我。”
若為求颔首。
天色已近黃昏,大街人聲鼎沸,過往之人絡繹不絕,若為求跟在傅春安身後四處尋找,明明心裏清楚,殷如墨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可心裏卻不敢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若為求瞧着周身熱鬧的人影,低聲問:“靜王爺可有摯交的好友,不若咱們去那找一找。”
傅春安腳步不停:“王爺性子溫和,又無母族依傍,哪裏有什麽摯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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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為求:“連個好友也沒有嗎?”
傅春安低下眸子來瞧他,興許是因殷如墨不見了而心情煩躁,說話也十分不好氣:“你以為人人如你侯府一樣有顯赫家世嗎?無利可圖,誰願意和你做摯交好友,更何況,你入了獄,可沒見你哪個摯交好友來探你。”
若為求沉默了一瞬道:“我家的罪名,是探不得的。”
通敵之罪,誰能有膽子來探望他,弄不好,治個同謀罪,也是個滿門皆斬的下場。
傅春安哼哼了兩聲:“我就不信你不怪他們。”
若為求頓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忽然冒出殷如墨那夜說的那句“縱使身在煉獄,也要心存善良——”
他接着道:“不怪,要怪就怪這罪名太重,若是我,或許也會做此抉擇吧,若是為了我一人,而堵上全族的性命,那也太不值當了。”
他腦海裏又想起殷如墨說的話——“只是為了活着,這又有什麽可責怪的呢?”
活着難道有錯嗎。
也不知那些曾一起騎馬玩耍,約定此生摯交的好友們,如今過得如何。
傅春安出了一家鋪子,忍不住道:“沒想到啊,小歸廷……你能有這樣的覺悟。”
“歸廷……”
一聲輕喊,忽然将若為求的神思拽回到了現實之中。
若為求有些恍惚,好像聽到了什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正要左右掃視的驗證時,餘光瞥見眼前人,卻忽然愣住了。
這人竟然是若為求年幼時,曾結交過的好友——趙尋。
原來是兵部員外郎之子,為人十分謙和,早年與若為求關系甚好,只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已有好些年不曾再聯系過。
他下意識的喊出聲來:“趙尋……”
趙尋面上滿是驚喜,意外道:“真的是你,方才我聽有人喚你的名字,還當是重了名,卻沒想到真的是你,你竟沒死嗎?”
若為求頓着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趙尋接着喜道:“那日我得了消息,知你将要上斷頭臺,料想你我此生怕是再無相見之日,本想去探望你,只是那诏獄不是尋常人便能進的地方,本以為從此便是天人永隔,沒想到你竟還活着,你現下在哪,可安好?”
若為求心裏清楚,無論他和趙尋曾經關系有多親密,但人心複雜,保不齊趙尋便會出賣他,即便他與他之間曾關系親近。
他并未多言,淡聲回道:“安好。”
趙尋面有喜色:“那便好,你……”
他話尚未說完,若為求卻只看見了一道劍影,寒光刺得眼睛生澀,臉上似乎灑落了濕潤水意,好像是下雨了……
但随之而來,鼻尖裏傳來的淡淡血腥味……
他詫異震驚失神的,就這麽看着趙尋臉上的喜色還未褪盡,僵在面孔上,卻緩緩,倒了下來。
屍體砸在地上的悶聲,像天邊震出的一道地雷,生生的讓若為求在冷風裏,打了一個哆嗦。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的跟前,這樣的近,上一刻,他還在說話,還在欣喜與舊友相遇。
下一刻,卻因此命散黃泉。
傅春安快速的收回刀,鮮血在入刀的一瞬間,在刀鞘邊緣留下濕潤的痕跡。
傅春安目光複雜,面色凝重道:“對不住,他認出了你,我不能拿他和整個王府做賭注。”
若為求緩緩擡眼看向傅春安,他眨巴着雙眼,睜圓了的細看,第一次發現,在這張看似心粗無腦的面孔下,掩藏的是一顆果斷狠絕的心。
連衣服都能拿錯的人,竟然可以這麽輕易的就殺了一個人。
若為求的聲音生澀發啞,好半天吐出聲來:“你不必跟我道歉,你殺的是他的命。”
若為求不得不承認,在看見趙尋倒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确實有些難過,甚至有些怨忿,可這些難過怨忿,在生出的那一剎那之後,便瞬間消失無影。
因為他幾乎很快便猜到傅春安的用心,他悲哀的發現,即便自己痛斥傅春安太過無情心狠,但在他心底裏,他卻已然變相的默認了他的做法,他更悲哀的是,原來自己并非是個好人。
或許他曾經是個滿懷善心的好男兒,但當他的全族盡死,他求路無門無所依仗之時,他的那些善心,像是撿起罐頭裏掉落的一粒粒糖,他将善心封盡,或許有一天,再遇到珍重之人之時,也許會再次打開。
傅春安說的沒錯,他們不能拿整個王府的性命與人心做賭注。
利益取舍,舍小取大,若為求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該怎麽選。
光影漸漸昏暗,傅春安臉色并不好,想來殺人這件事他做的并不夠熟練,可一想到整個王府,想到殷如墨。
他忽然像渾身充滿了力量,聲音裏漸漸流露出刀劍裏的殺意:“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冒犯王爺,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王爺的性命。”
若為求被他臉色裏的殺意震得失神,好半響才道:“所以你将他殺了。”
傅春安我劍轉身道:“找到王爺之後,我自會像王爺說明此事。”
就在這時,傅春望忽然出現,面色匆匆,見到若為求和傅春安,這才停住腳步,臉色一下變了:“誰叫你把他帶出來的!”
傅春安道:“怎麽了……”
傅春望厲聲指着傅春安道:“你闖了大禍了。
來不及多說,傅春望一把扯住若為求的後背衣裳,道:“還不趕緊跟我回去,王爺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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