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鳳簫聲動魚龍舞

鳳簫聲動魚龍舞

飛蓬閉着眼睛不理重樓,直到春滋劍的劍柄,被再次送到他手中。

重樓認真地問道:“要捅我一劍嗎?不捅的話,就繼續了。”

“啪。”飛蓬把劍重重摔了出去,胃裏的灼熱始終提醒他重樓的獸性,一時間既羞恥又憤怒,紅着眼瞪向重樓:“我不會改變主意。”

他們本就以敵對立場相交,飛蓬也早就知道,能在九幽之地稱尊,重樓絕非善類。

獸性與魔念,是異獸成魔的本源。

飛蓬只是委屈,第一次便被心愛之人肆意欺負,毫無憐惜、不計底線地開發了身體。這樣幕天席地、野性難馴的交合,或許于魔族是司空見慣、普普通通,可他确實覺得受不住。

哪怕飛蓬知道,雖非有心利用,但自己确實在重樓竭力相助之後,不停給魔尊拆臺。他默許重樓借機報複、纾解怨氣,正如之前執意留在重樓身邊。

而不是似重樓暗示那般,離開魔界、就此絕交。即使夕瑤無礙,重樓又心高氣傲,不會讨回原本的付出,他大可以全身而退、保全自己,用不着将此身此心,盡數賠給重樓。

“真倔。”重樓輕輕嘆了口氣,摟住飛蓬用羽翼遮得嚴嚴實實,振翅飛了起來。

他直接飛出炎波泉底,在岩漿中剛能冒出頭,便用空間轉移到了山石中的隐秘住處。

“休息吧。”重樓把飛蓬抱入浴池,為他疏導魔力、清理沐浴,又欲按摩推拿。

飛蓬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說…”不捅就繼續嗎?

“啵。”重樓用一個額吻打斷了飛蓬的話,溫聲說道:“欺負你,一次就夠了。”

他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我小氣,以後絕不會了。”

對不夠資格當情敵之人,有不可言說的嫉妒;又因計劃破滅,怨氣怨念加身。所以,我明知你受不住,還這樣欺負你、報複你,就因為你留下來,對我言愛。

飛蓬怔然遲疑了一會兒,心頭的郁氣竟無聲無息就被這兩句話撫平。

“哼。”他唾棄于自己的好哄,偏過頭不想搭理重樓。

心知飛蓬默認了彼此扯平的事實,重樓也不多話。

他滅去青銅器中的魔火,将石門關好,讓室內一片昏暗。

沉靜之中,反而醞釀溫馨。

待到飛蓬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重樓才悄然上前,隔着亵衣為他按摩。

細微魔力在疏導間滋潤魔軀、疏通經絡,讓飛蓬舒服地眉宇越發松軟。

重樓又将飛蓬喜歡的靈果碾碎成汁,哺入他口中濕潤喉管,倒也更加助眠。

魔尊的體貼入微,只給了神将一人。也幸好沒有其他魔族在,不然早已震驚地滿地找眼睛了。

“唔…”飛蓬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四周暖洋洋的。

原來,自己正身處一塊炎波浮石之上。

火靈力維持在一個适宜的溫度,石塊不大不小,剛好圍繞幾個平臺游逛,每個角度所見的風景都不太一樣。

他一不腰酸背疼,二不口幹舌燥,反而覺得精力充沛、渾身舒酣。

飛蓬不禁看向坐在身畔,因自己醒過來而松了口氣的重樓,沒有說話。

“剛醒,要吃點喝點什麽嗎?”重樓揮了揮手。

一道水鏡浮現,印出石室裏擺了一桌子的玉盤珍羞。香味若隐若現地傳來,在溫熱空氣中,更加誘人。

可是,胃裏還隐隐發熱。飛蓬眼神一凝,正欲移開視線。

“我知道了。”重樓何等了解飛蓬,人還未說話,只一個目光,他已然明了。

重樓當即隔空施加術法,使空間重新密閉。幾日之內,美酒佳肴在桌,味道、溫度俱不會變,絕不會飛蓬忽生胃口,卻無膳食可享。

不過,這些僅在一念之間便已辦完。重樓關了水鏡,心頭隐憂難解。

飛蓬看得清清楚楚,倒是被逗得一笑:“你知道什麽?”他了解重樓,重樓也了解他,只一個對視的功夫,倒是省了交流。

重樓縱容地看着飛蓬,他實在想為害飛蓬沒食欲而道歉。

“哼。”可話還未至嘴邊,被飛蓬瞪了回去:“不是喂過靈果了嘛。”

重樓閉了嘴,飛蓬又道:“我欲閉關修行。”

“黎火殿已封閉出口,只留了一個入口,不會有任何外人打擾。”重樓一點都不意外:“不過,你很快就會陷入瓶頸。”

神族因天帝賦靈而誕生,初始便實力不凡。

是故,飛蓬從未體驗過弱小階段的修行。被奪盡神力後,他固然可以汲取各系靈力重修,但不能只是閉門造車,還需要一點心境上的推動。

飛蓬自己也是知曉,故而在人間阻止兇獸肆掠,每次都全力以赴。

“那時,我再帶你游覽魔界。”重樓為飛蓬提主意:“若你願去人間,就更好了,可修行、監視兩不誤。”

飛蓬微微怔忪,眸色一軟,唇畔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想的,極是妥帖。”

餘下的日子,重樓為飛蓬備好閉關所需,飛蓬便入黎火殿不出了。

本來,重樓還有些擔心。但飛蓬遠比他想的堅韌,選定道侶就當真從身到心都接受。

“一起吃吧。”石洞內,飛蓬把最後一件風屬性靈果丢入囊中,伸手握住重樓的:“你做了那麽多。”

空間密閉,口味不變,他和重樓辛勞收集兩日有餘,忙完倒是胃口大開了。

重樓長出一口氣,眼底閃過歉意,又歸于柔和:“好。”

推杯換盞,酒足飯飽,杯盤狼藉。

重樓将飛蓬送入黎火殿,自己開始清洗餐具。

這全是魔界最珍貴的木料和瓷器所做,擺放時,既增雅致,又添香味,價值當然不菲。

重樓回憶着飛蓬用膳時亮晶晶的眼神,唇角微微揚起。

此後,他每日捕獵魔獸、下廚做膳,為飛蓬備好新鮮飯食送去黎火殿,從未有一天斷過。

飛蓬也不抗拒,不閉死關,自然不至于外事不知。

過了些天,他開口,讓重樓多備一雙碗筷。

“今天的魚味道不錯。”若趕巧,剛好結束當日的修行,一神一魔便一同用膳,飛蓬更是予以點評。

重樓便也笑了:“那就好。”

如此,他們關系日近。

重樓卻再未碰過飛蓬。

“重樓?”這倒是惹來了飛蓬的迷惑,他忍了又忍,終于有一天,在重樓擁抱自己,指尖撫摸背上的曼陀羅花紋,導致腰褲又隐隐發緊時,忍不住問出了口。

重樓攬着飛蓬的腰肢,埋首在發絲裏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事。”他深知飛蓬不會抗拒自己,哪怕心理還有不适,以其倔強脾性,也會努力克服。

但貪戀床笫之間,可不是情誼長久發展之道。抓住一個人的心,最重要的,是讓他離不開你。

重樓無聲而笑,他當年可不就是這樣栽的嘛。好笑的是,飛蓬昔日是當真清心寡欲,從未想歪過。

反觀自己,旗鼓相當的癡迷與痛失對手的寂寞,在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根本就無法忍受沒有飛蓬的日子。

“如果你想…”飛蓬只遲疑了一瞬,便下定決心:“我可以的。”

重樓悶笑了一聲,将飛蓬抱得更緊:“放縱一頭野獸,傷得可是你自己。”

你并不知曉,我用了多大毅力,才放任魁予去鬼界施壓維護你。而非親自出手,将你抓來魔界,從今以後唯我所有。

整整一千年,我才敢去見你之轉世。

“明天…”飛蓬俯視着下方的火光,還有上古時期遺留的獸族殘兵,忽然笑道:“我們出去游玩吧。”

重樓的血瞳登時一亮:“你願意出去了?”

“嗯,我光汲取靈力,已沒什麽精進了。”飛蓬笑了起來。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語氣含了戲谑之意:“再說,你那麽好的手藝,捕獵僅限于炎波泉附近,豈不浪費?”

重樓莞爾失笑:“那就說定了,你負責拿獵物練手,我負責做。”

“好。”飛蓬第一次主動吻上重樓的唇,貼了一下。

然後,他臉上泛起緋色,一步滑出很遠,落在前方那對熾騰面前。

炎波內的魔獸并沒有多少靈智,但勝在識得魔尊氣息,很識相地跪下了蹄子。

“我們回去吧。”重樓後發而至,和飛蓬一人一騎,順着炎波古道,往後散步而行。

炎波泉外,重樓和飛蓬的第一站,自然是廉黎域。

這是連接天魔國和炎波泉的要道,地形險峻,山勢連綿。

越過山壁深紅、避翼飛旋的羚羊谷,能瞧見天魔劍冢。

那附近,是一大片茂盛而凄涼的彼岸花田。

繁花之中,是盤螭神雲槍,槍下環繞着失去多把主人的神兵,皆是飛蓬故人。

“給。”這一回還是祭奠,但重樓帶了足夠多的烈酒。

以重樓的脾氣,絕不會祭奠曾殺害族人的敵軍。可他又那麽體貼,知道給自己備酒。

飛蓬心情複雜,擡手接了過來。他在重樓的沉默陪伴中,将酒水潑向劍冢。

模糊的水霧中,那些熟悉的臉仿佛若隐若現,惹人悲哀。

“魔界實力為尊,不似神族,講究資歷和出生。”重樓突然開口:“魁予适應地很好,過得也不錯。”

飛蓬回過神,淡淡說道:“那是你容得下。”

魁予率衆穿過神魔之井,落腳正是炎波泉。若非重樓壓下魔界各部衆,允魁予修行堕魔,在魁予成功後又默許她劃一塊地盤,他們哪能輕易容下昔日勁敵?

“她于本座,構不成威脅。”重樓不置可否:“那天魔衆出現,便是增益我族。”

他是魔尊,只需要總攬大局。

天魔雖源于神界,曾手染獸族鮮血,但獸族本就實力為尊、敬慕強者,也并非全然抵觸勁敵加入。那魁予率部下堕魔,既有利于增加魔族戰力,又損了神界顏面,何樂而不為?

知己莫若敵,我可很清楚,獸族舊部裏有這等海納百川心胸的,唯有你。飛蓬嘴角輕輕勾了勾,重樓的底氣,來自他無往不勝的實力:“我們走吧。”

重樓微微一怔:“你……不多留一會兒?”

“哈哈!”飛蓬朗聲大笑:“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轉過身,大步邁出劍冢:“我理解他們追随魁予堕魔,但不支持。”

魁予是新神族首座,為屬下遺言劫獄救神子而堕魔,我心中固然支持。但他們僅為追随魁予就跟入魔界,不考慮實力不足、堕魔敗亡的可能,我無法贊成。

“若是你……”重樓跟在飛蓬身後,語氣難得遲疑。

飛蓬斂去笑意,漠然道:“歧視同族,殘害後輩,我必殺之。”

若他是神果所造的新神族,是魁予部下的處境,都敢不顧生死堕魔了,又何惜己身?

不如不惜一切代價擊殺敖胥,鬧神界一個敢教日月換新天!

不愧是飛蓬。重樓無聲一笑,回眸望了最後一眼。

劍冢亘古矗立,神兵百葬而歸。

這世間,只有一個飛蓬。重樓腳步輕快地追上去,握住飛蓬的手。

飛蓬未曾偏頭,指尖卻扣入指縫。

一神一魔,十指相扣。

漫無目的地走出很遠,重樓幹脆帶着飛蓬,随意游覽魔界天地河川。

短短幾個月,他們幾乎把魔界跑了個遍。

飛蓬最初在魔界期間,重樓就學着下廚。如今到處游玩,這練出來的上佳廚藝,在野炊獵食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喜歡嗎?”重樓把烤好的肉割下一大塊削成片,用清香的木質托盤擺放。

飛蓬嘗了一口,眼睛一亮:“嗯。”

連他适才戰鬥時的冷銳眉眼,也立即緩和了下來,點頭贊道:“味道很不錯。”

“那就好。”就地取材的重樓便也一笑。

然後,他甩了甩袖子,取出備好的一壺酒與多只酒觞,擡腕為飛蓬和自己各自倒了三杯酒。

“為什麽一下子倒幾杯?”飛蓬有些困惑,不禁看向重樓。

可重樓沒有回答,倒是那雙盛滿赤誠熱血的眸子亮得驚人,帶着灼熱的期待。

“行吧,我不問了。”見他不答,飛蓬也不急着追問。

他端起一杯又一杯,和重樓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再同樣昂首一飲而盡。

這酒液仿若烈火所釀,在他們的喉管中,劃出一道道炙烈的水痕。

“噗通。”酒瓶被飛蓬撥拉到一旁,他揪住重樓的衣襟,猛地咬上那雙唇。

我是清醒的。飛蓬很冷靜地想着,可彼此的急切索取都更強勢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便是如此吧?他昏昏沉沉地想着,手臂攀上重樓的脖頸,終于被松開唇舌。

卻聞,有魔在自己耳畔,沉聲呢喃:“飛蓬,我心許你。”

啊,比我快了一步。飛蓬孩子氣地郁悶了起來,賭氣般将唇瓣再次印了過去。

心上人在他剖白後,主動親吻、投懷送抱,不是柳下惠的重樓自不會毫無動容。

“嗚嗯…”于是,飛蓬得到了一個鋪天蓋地般灼熱的深吻,帶着引導與試探。

重樓親吻他、愛撫他,共感的欲念影響他,耳畔有語音不停地溫聲問他。

“行不行?”

“舒不舒服?”

“要繼續嗎?”

飛蓬聽得心頭燥熱,偏頭任發絲半遮半掩自己紅透的臉,嘴唇去堵重樓的話。

“你來?”重樓挑起眉頭,由着飛蓬動作。

第一次他有心報複,讓飛蓬太刺激,反覺得不适。現在卻更想讓飛蓬親身體會,此事也可以不溫不火、魚水交融。

背後的劇毒黑色曼陀羅魔紋在綻放,飛蓬伏在重樓懷裏,含着那雙火熱的唇,齒尖時而張開咬一下,但更多是唇與唇的相觸。

如魚渴水。

“不了…”他聽懂了重樓隐晦的邀請,卻半咬着下唇,隐忍地搖了搖頭。

比體力,現在完全拼不過。那若真是自己主導,到一半力不從心,對方還意猶未盡,不免太尴尬。倒不如留個懸念,也激勵自己更用心重修。

“哼。”重樓也不意外,他遠比任何人,都了解飛蓬的勝負心。

不過,飛蓬什麽時候想在上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時。他更不必,當面戳穿飛蓬這深藏的小小郁悶。

“一切随你,但補魔聽我。”重樓只哼笑一聲,就将指腹撫上飛蓬的唇,輕輕撩開齒列:“雙修也聽我。”

飛蓬閉了閉眼睛,終是順從地咬破了重樓的指尖。

魔尊凝煉好的精血,流入神将的喉管。

……

山洞內纏綿不休,當清晨第一縷光印入洞穴,飛蓬打起了哈欠。

“累了?”重樓低頭看着懷裏的飛蓬,雙修暫時撫平了洶湧的欲望,他已化回人形。

飛蓬周身靈力交融,又有精進。他搖了搖頭,往重樓身上蹭了蹭:“不,只是習慣了人族作息。”輪回的影響,其實還挺大的。

“那就結束吧。”重樓并不貪杯,即使飛蓬于他,是一杯久釀愈醇的清酒,入口冰涼刺骨,再飲沁人心脾。

可他不想飛蓬不适,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重樓垂眸又親了親飛蓬的眉心,擡手揮出一個紫色的空間陣法。

鬥轉星移之後,浮現在飛蓬面前的,是一汪清泓。

不過,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地下洞窟,既能瞧見外景,又完美避開了所有魔獸。

飛蓬便見,幽幽霧氣浮動,潭邊樹枝輕輕搖擺,少許細碎的紫色花瓣飄落。

遠處碧水微揚漣漪,山勢綿延不斷。

重樓當即設下結界,照顧起有些慵懶的飛蓬。

“好舒服。”飛蓬這麽笑着,卻越發覺得,骨子裏在叫嚣着什麽。

他回眸看了看額角帶汗的重樓,突然笑了:“噗。”

重樓不解地看向飛蓬:“怎麽了?”

“白洗了。”

……

“你!”

“雙修?”飛蓬搖搖頭:“我在精進,你只是不掉階。”實力相差太大,這是在占重樓便宜。

……

這一回,魔尊沒再過度憐惜神将。

“睡吧。”最後,重樓隔着朦胧水霧,輕點飛蓬熱汗淋漓的鼻尖。

人歷經征伐,早就無力叫停,還是要靠他自覺。

但經過這徹底心意相通的纏綿悱恻之後,重樓完全不排斥暫時充當“坐騎”了。

“你想騎着我在魔界轉一轉,一覽衆山小嗎?”走出九曲回廊般的山洞,往下俯瞰時,重樓這麽問飛蓬。

飛蓬瞪大眼睛偏過頭,發現重樓的耳根正在發燒。

“你…”他既詫異又好笑:“不是…”連我曾經那麽想過,都很生氣嗎?

重樓“哼”的一聲打斷了飛蓬:“你會給對手和道侶一樣的待遇嗎?”

“當然不…”飛蓬不假思索,随即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

你介意視為對手的宿敵,曾想收複你為坐騎。但在獸族的擇偶觀裏,皮毛美麗、吸引別人,本就是一大優勢。

“那以後…”想通的飛蓬莞爾失笑,眼底難掩晶亮,再不見昔日孤守天門一劍可當百萬兵的清寂:“就都說定喽?”

重樓看得心頭發熱,下意識就別過了眼。

“哼!”他仰頭看了看魔界的天空,變成獸身伏低了修長龍頸,示意飛蓬靠前坐抱緊一些:“今天天氣不錯。”

飛蓬大大方方地跳了上去:“對,正适合溜一圈。”

一飛沖天之際,他愛不釋手地撫弄重樓頸間的長毛。

“哼!”這讓重樓忍不住又冷嗤了起來:“你倒是把愛好藏得很好,從來沒讓我發現!”

以前是朋友,怎麽好意思暴露自己曾經想收複坐騎的歪腦筋?那不純粹找打嘛!飛蓬頓時嗆住:“咳咳咳!”

他猶豫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小聲嘀咕道:“獸族多高傲,讓你知道,還不得當場和我絕交!”以重樓的高傲,絕對當面翻臉,自己還不想失去一個值得一交的好友。

好在現在可以撸毛了。飛蓬把臉埋進毛絨絨的頸部,順手去捋龍首兩邊的耳朵。重樓獸身的觸感太好,比自己摸過的任何靈獸都柔韌。

“哼。”重樓忍不住抖了抖龍耳,一個俯沖墜落下去。

狂風卷起飛蓬的長發,笑聲淹沒在紫色層雲之中。

他卻聽見,重樓又一次退讓:“你不是不放心敖胥和那個春滋劍守嗎?我帶你去人間。”

“好。”飛蓬垂眸看着重樓,緊緊擁住了他,連拽着毛的手指,都不自覺用力。

其實,我能做的都已做了。問心無愧,便不在意神魔之別、兩界之争。只是,如今的你,應該不會再覺得,“六界之中,唯人有情”了吧?

“神魔亦有情。”飛蓬尚未問出口,重樓便已回道。

飛蓬猛然揪掉了他的一撮毛:“哼。”

重樓倒也不在意他難得的吃醋,只淡然笑道:“紫萱是紫萱,景天是景天,你是你。”

飛蓬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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