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番外1、發情期

番外1、發情期

炎波泉,壁畫泉池。

“回來了?”飛蓬睜開眼眸,擁住了重樓。

重樓輕輕推開他:“哼。”

“還生氣啊?”飛蓬有點兒好笑:“你不是當時就阻止我了嗎?”

重樓瞪了飛蓬一眼。

“好啦。”飛蓬親了親重樓的眼角:“就讓清疏自己想辦法喚醒修吾,我絕不再耗費靈力,行了吧。”

護短沒得改,但重樓執意不願自己再消耗才修成的靈力,就想別的辦法好了。

重樓的臉色這才好多了:“夕瑤之事,九天玄女已經應允。”

“嗯。”飛蓬淡然颔首,眼底露出釋然之色,直起身去吻重樓的眉心。

重樓有心溫存,便也俯身相就。

……

“獸族發情期,确實都由戰鬥引發。”重樓沉着聲音道:“□□對象不一定要選為伴侶,卻總要相差不遠,才會引起征服和繁衍的欲望。這是為了充當雌獸的弱者能夠承受強者,也為了生下不弱于彼此的後代。”

……

“所…以…呢?”

……

“沒有所以,本座從第一次發現便選擇擯棄。既是不想屈從于□□本能,也是不願用龌龊手段亵渎宿敵。”

那日從神将府邸離開,在魔界得到屬下禀報飛蓬遭申饬之後,飛蓬于他便不止是朋友和勁敵了,更是知己。

于是,發覺欲望被點燃的那一霎,第一次經歷發情期的重樓竟然不怎麽驚奇。反而有果然如此的感覺,仿佛塵埃落定時的釋然,還帶了點兒好笑與無奈。

但重樓不願用異獸選順眼雌獸洩欲繁衍的心态,去玷污自己唯一的情誼寄托,更不想卑鄙無恥地毀掉彼此交托了信任的飛蓬。

……

“這就是…”

……

“你天天…找我比武…的原因?”

……

始作俑者還在他耳畔嗤嗤一笑:“對,這樣度過發情期,同樣酣暢淋漓。”

飛蓬偏過頭,咬了一口重樓掴着他肩頭的手背。

這一口,見了血。

“那你知不知道…”前任神将舔舐唇畔魔血,将染了血腥味的唇貼上魔界至尊的耳朵:“他們私底下說,你是唯一無欲的異獸?”

這麽說着,飛蓬心中其實在笑。若重樓權衡利弊才放棄出手,無疑更符合常理,但他不可能不難過一下。

然而,自己眼光很好,選了人品和實力無處不好的重樓,不但沒欺負他,自己有求也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這委實讓飛蓬心動情更動。

他凝視對手的眼神,便和昔年鎮守天門時一樣,戰意凜然,火熱危險,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是一場邀戰的前奏。

“好。”重樓也跟着笑了:“我是不是無欲,你今天可以好好體驗一番。”

此言當然不是說笑,獸族發情期一貫随興而至,他只是不想飛蓬難熬,才總想克制。

但既然唯一的對手熱血沸騰地下了戰書,總不能不應戰吧?重樓玩味地想着

……

“體驗?”飛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半是追問、半是挑逗:“正常不該權衡利弊考慮到底動不動手嗎?還是說,你發情期也性冷淡,所以幹脆只找我打架?”

這下子,重樓不止是興致大起了,還被挑釁地眯起眼睛:“性冷淡?!哼!”

“我當時,做過這樣的夢。”

……

赤紅色的魔瞳染了陽光般的鎏金,流光溢彩地明亮着。

靠得太近的飛蓬仿佛被蠱惑

……

那雙瞳孔緊緊盯着飛蓬,浮現了興味的壞笑:“你在天魔國看的雙修功法,還記得獸族發情期是幾天嗎?”

一般是七天。飛蓬記性極好,頓時就想到了。

“不…不行…”他不禁縮了縮,以自己現在的靈體狀态,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重樓忍不住發笑:“明明是你先下戰書的,這麽快就偃旗息鼓了?”他說着,卻還是化回了人形。

“嗚嗯…”飛蓬長出一口氣,阖眸伏在重樓溫熱的胸膛上,嘴硬道:“我又不是停戰,只是…只是…退兵另覓時機。”

果然還是死不認輸的性子。對飛蓬的求勝欲深有了解,重樓笑得胸口震顫不已。

……

“別鬧了。”

“唔…”飛蓬裝作沒聽見這話,只一邊撩撥他,一邊轉移話題:“你的眼睛,怎麽多了金色?”

重樓“哼”了一聲,一字一頓道:“發!情!期!”

“挺好看的。”飛蓬實話實說地贊美

……

飛蓬心中其實很清楚,自己能揪掉那些長毛,是由于重樓主動撤下了防禦。

“…沒事。”重樓靜了靜,五指探入飛蓬淩亂汗濕的發絲之中,揉了揉後腦勺。

可飛蓬分明瞧見,重樓凝視自己時,眸中的赤金色更加燦爛了。

發情期也受感情影響嗎?

他思忖着,在重樓眼角烙下更火熱更柔軟的吻,忽然問道:“那個夢,是真的嗎?”

重樓一愣,沉默了片刻,才道:“嗯,那是第一次發情期結束…”

他找飛蓬比武打爽了,回魔界處理完魔務,當夜做了一個噩夢。

“結果呢?”飛蓬的追問打破了重樓的怔然

……

“我夢見自己選錯了路。”他靜靜聆聽重樓的噩夢:“然後…你死了。”

重樓眸色迷離,那一晚,他夢見自己卑鄙無恥地背刺了飛蓬,也确實發生了很殘忍獸性的後續。

而被他廢了靈力的飛蓬,如所言沒有求饒,卻是找機會自絕了。

“再之後,你就活生生吓醒了?”飛蓬不但不生氣,還特別想笑。

那個時間,應是他與重樓真正相交之後。

發生這種事固然會恨,但若沒有破局之法,他肯定趁重樓發情期不太面面俱到,幹脆自絕以免繼續受辱。

“…哼。”重樓輕嗤一聲,扣住飛蓬的下颚,垂眸吻上了唇瓣。

幽藍色的雙瞳流淌明晃晃的笑意,還有點欣然。飛蓬對重樓那個時候從未起過壞心,又那般了解自己秉性,可謂很是滿意。

……

飛蓬睜開了眼睛,卻滿目都是火焰一樣的赤發。

赤金色的眼瞳望過來,目光像是猛獸捕獵的前奏,火熱而危險。

……

“哼。”他只聽見,耳畔有誰在輕輕哼笑。

飛蓬恍惚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掙紮着醒轉。

是重樓。

“七天是正常獸族的發情期。”重樓在笑:“本座有說過,我也是如此嗎?”

飛蓬瞪大了眼睛

……

“想睡就睡吧。”

飛蓬睡着的很快,也就沒注意到,重樓之後在沐浴時,甚至動用仙術為他梳理靈氣、疏通筋骨。

只是醒轉時渾身舒坦,精神前所未有的好。飛蓬眨了眨眼睛,擡臂重重搗弄了一下睡在旁邊的重樓。

“記仇啊你。”重樓偏頭看過來,瞳眸裏的金色已然退去。

飛蓬“哼”了一聲:“是你誤導我在先。”要是知道重樓發情期那麽久,自己……自己還是會考慮考慮再撩撥的。

“說得好像我開始明言,你就會放棄似的。”重樓也來了興致,湊到飛蓬耳畔,溫熱吐息灑在頸間。

不渴也不餓,體內來自雙修的靈氣運行正常,足見重樓趁着自己沒醒,肯定疏導過,也喂過靈果和湯藥了。

飛蓬心裏想着,怕癢地挪了挪,不再理睬重樓了。

“真生氣了?”重樓倒也不意外,撫着飛蓬和過去一樣的冷淡眼眉,眸中浮現幾絲回憶之色。

這觸感是和酷厲身手截然相反的柔軟,便如飛蓬的唇瓣,臉色再淡漠,這兒也是甘甜的。

而且,這雙幽藍近黑的瞳眸其實不似過去,有着火熱戰意也遮蓋不了的冰涼。

“呵。”重樓忽然笑了一聲。

飛蓬看着他:“怎麽了?”

“沒什麽。”重樓用手肘撐着頭顱,細細地瞧着飛蓬。

自己又何嘗沒有改變?初為魔界至尊,還沒認識飛蓬的自己,現在想來,竟無比陌生了。

飛蓬定定看了重樓片刻,方垂下眼眸。

他垂眸不語、神情淡然的時候,哪怕領口敞開着躺在榻上,也有一種天神應有的聖潔禁欲之感。

重樓無端想到六界分立之後,自己坐在王座上得到禀報,私自進軍神魔之井的好幾夥魔軍都音訊全無。

他終于踏過神魔之井,來到神界入口。

巍峨天門氣勢恢宏地屹立在魔尊眼前,天際的晨光潑灑在其上,形成些許陰影。

青磚厚瓦,藍天白雲。

六界聞名的照膽神劍被神将抱在懷中,他唇角緊抿,倚在石柱上沉靜小憩。

那呼吸聲輕輕淺淺,溫柔地應和着清風。幾許深黑發絲在陽光下微微揚起,而神将的面龐白皙近乎于透明。

這一切,仿佛一幅潑墨山水畫。

魔尊無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收斂了氣息。

他莫名有些後悔出現在這裏,可那身尖銳的魔息已經驚醒了神将。

那雙瞳眸驀然睜開,幽藍如深海的晦暗綻放出鮮活的色彩,一如沸騰的戰意,将彼此推向一觸即發的戰局。

“想到以前了?”飛蓬冷不丁開口。

重樓回過神,親了親他的眉心:“嗯,我那次去神魔之井碰見你閉目養神。”

“呵。”飛蓬輕嗤一聲:“魔尊親自調查,魔界當時是沒人了對吧。”

重樓淡淡說道:“不是都被你殺光了嗎?”

幾隊魔軍相繼失聯後,魔界諸國也不是沒派出擅于隐藏的族人,從神魔之井潛形匿跡去天門探訪。

若非一無所得,這消息最後也不至于報給自己。

“哼。”飛蓬覺得好笑:“沒一個能打的。”

重樓斜睨了他一眼:“要是為摸不着深淺的事兒,就把魔神級別派出去……這主意誰敢出,本座就殺了他。”

事實上,當時除了他,魔界還真沒誰能在天門逃過飛蓬之劍,成功回來禀報。

重樓重傷而歸時,很慶幸得知此事的溪風上禀了此事,而不是去神魔之井送了人頭。

飛蓬歪頭看了看重樓,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腮幫子,用力往外一扯。

“嗯?”痛感讓重樓蹙起了眉頭。

飛蓬微微一笑:“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這魔白長了這麽一張臉。”

比那些魔物好看太多了,卻一點兒都不笑。搞得一身紅衣穿得仿佛血污罩頂,看着就不順眼,不如也殺了吧。

“……”重樓一把摘下了飛蓬的手,翻身下床而去。

他邁出石洞時,回了個頭,認真問道:“有想吃的想喝的嗎?”

“沒。”不渴不餓的飛蓬搖了搖頭:“幫我打聽一下小修吾的消息吧。”

重樓一臉不高興地走了。

等他打聽完回來,并不意外飛蓬不在家,只是把順路獵殺的獸肉整理好随時能燒制,并在桌子上擺好了酒。

不管飛蓬需不需要,重樓總會用心備好。

“這麽快?”飛蓬回來的時候,便有些驚訝了。

他自然知道,重樓暫時離開,是為了給自己私人空間處理事情。

但既然重樓不願自己付出大量靈力,飛蓬也就以自己為先了一回,只是去人間對月清疏略加點撥了幾句。

索性這孩子堅強的很,壓根沒打算放棄修吾,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和觀望了。

“九天玄女希望修吾無礙。”重樓實話實說:“本座若插手相助,她喜聞樂見。”

難怪重樓回來那麽快,九天肯定該說都說了。飛蓬啞然失笑,卻壓根不打算讓重樓出手。

就算修吾是他引導出來的,又憑什麽神界之事,讓魔尊資敵?他神色平靜坐下:“你我都不用再插手。”

“好。”重樓眸中閃現笑意,坐到了飛蓬身邊。

飛蓬垂眸瞧着腰上纏過來的龍身,毫不客氣地抓住尾巴尖,又撸毛又打結了。

你打死結的手法越來越熟練了。重樓搖了搖頭,由着飛蓬折騰,打算等人玩夠了,再提醒他閉關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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