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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再去試其它的戲,陳姐這通電話過後,桑彩又迎來她的假期。
當天,小何不知從誰那裏很快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和陳姐反應一樣,她興奮得不行,非常激動,連聲說今晚要好好慶祝慶祝。
桑彩冷漠臉。
桑彩沒有為了什麽而慶祝的習慣。
她這個人非常沒儀式感,心裏面壓根不存在慶祝這個概念。每一年,節日不過,生日也不怎麽過。別人日歷上面各種紀念日種類豐富五花八門,而她,她家裏擺着的日歷還是去年那本。
過期的日歷上面幹幹淨淨,找不到一筆人為勾畫痕跡。包括她出生日期也是幹幹淨淨的。和其它任何日期一樣,普普通通,沒有什麽特別。
——她甚至不止一次忘記這個日子。等生日過去好幾天了,才後知後覺,哦,已經過去的某個很平淡的一天,竟然是她的生日。
記憶中,很正式地慶祝生日只有一次。唯一的那一次,還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要追溯到六年前,她與洛燃在一起的那年。
不知洛燃是從哪裏知道的她生日,那次,他什麽也沒解釋就把她約了出去,約她時語氣稀松平常,和往常沒什麽兩樣。當二人抵達一家氛圍極好,窗口能看見海的的餐廳,桑彩看着侍應生推來奶油蛋糕,才意識到,洛燃在為她慶生。
那是她長到十幾歲以來,第一次吃奶油吃到膩。
兩人個到處去玩,玩了整整一天,臨別,他拿出禮物給她。
也人生中第一次,她收到生日禮物。
到了現在,桑彩也不得不承認洛燃品味是真的好。她還記得呢,記得那是一只很漂亮的腕表,表帶鑲嵌細碎的鑽,零零星星。做工繁複,無一處不精致。
桑彩當時一看到就喜歡上了,可惜她并沒有佩戴東西的習慣,見那腕表實在好看,破格戴到手腕上,也僅僅戴了不過兩天。第三天,洗碗時覺得不便,摘下去收在抽屜裏,沒再戴過。
後來,她再沒見過那只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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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清理洛燃給的東西時,也沒找到。
想必,是被她媽媽拿走賣掉了吧。
……
又一次想起洛燃。
桑彩心口堵堵的,說不出的憋悶。人坐在沙發上,沉默沉默,一味沉默 。恹恹的,把臉埋進柔軟的抱枕裏。
很明顯的情緒不佳。
小何坐在她對面,正滔滔不絕地計劃今天的晚飯。見狀,頓了頓,“怎麽了?”
小何不明所以,關切道:“身體不舒服啊?胃疼?”
桑彩依舊把臉埋在抱枕。
聞言,慢吞吞地左右搖了搖頭,算是回應。
“啊?不疼啊?”小何懵了:“沒有胃疼……那是怎麽了呢?頭痛?”
能在洛桡的戲裏出演女主,這是個多好多棒的消息啊,簡直像天上掉餡餅。尋常人哪怕身體真不舒服,聽到這個消息恐怕都會藥到病除。怎麽輪到桑彩 ,她反而蔫巴巴的?
看上去也不怎麽高興。
“到底怎麽了?”小何萬分茫然,想了想,想了又想,猜測:“難道……不想演洛桡的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說完,不等桑彩回答,她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可能性:“不可能。”
連番說了四次的不可能。
任誰都會認為不可能 ,絕無可能。
誰會不想演洛桡的戲?
除非是瘋子。
還必須是那種,不想賺錢不想紅的瘋子。
再佛系再鹹魚再沒上進心的藝人,驀然被這麽大一個餡餅砸中,現在都要高興得跳起來。
而桑彩……
桑彩依舊悶悶的,也不嫌喘不過氣,臉仍舊埋在抱枕上面。
雖然看不見臉,但小何知道,桑彩此時的表情一定不是開心。
她看着桑彩散落一身的黑色長發,先是不解,猜不透。而後突然覺得,她怎麽能拿尋常人的心理來揣測桑彩呢。
小何沉默片刻。
看着桑彩,她口氣遲疑:“不會吧?”
意思是,不會真的不想演吧?
不會是想拒演吧?
小何委婉問:“你不喜歡這個本子嗎?”
桑彩從抱枕上擡起頭。
她頭發亂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長發,雙目無神回:“怎麽會。”
她有氣無力道:“我又不是瘋子。”
小何: “……”
“機會可不是一直都有的。”桑彩目光始終沒聚焦在小何身上,她低垂眼簾,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不賺錢怎麽辦呢?”
她神神叨叨地勸自己:“不工作,就會餓死。”
長長地嘆出口氣,她起身,趿拉着拖鞋回卧室了。
背影喪裏喪氣。
小何:“…………”
-
沒有慶祝。
桑彩在家裏度過了像往常一樣平平無奇渾渾噩噩的一周。
休息幾天,又開始失眠了,每天睡不好覺。晚上睡不好,白天也睡不好。
明明頭很痛,明明很沒精神,偏偏她怎麽也無法陷入深度睡眠,平均五分鐘莫名其妙驚醒一回。
有聲音醒,沒聲音也醒。
心裏裝着事情,這個假休的,越過越憔悴。
過着過着,到了進組那天。
對小何而言這幾天太漫長了,對桑彩而言,卻像是一眨眼。
……
行李裝滿了兩大箱子,大清早,小何與桑彩兩人一人拖着一個,急匆匆趕到機場,搭飛機前往取景地。
急匆匆的是小何,桑彩面無表情不緊不慢的。都要晚了也不着急,拖着箱子走在小何後面,無精打采,動作慢吞吞。小何拉着箱子蹭蹭跑出幾米,回頭看桑彩落後那麽遠,又蹭蹭跑回去幹脆拉着她一起小跑向前。
這場面,有點像年輕媽媽牽着不願意上幼兒園的孩子。
“快點吧。”小何先是催促,而後試圖誘惑:“聽說那裏可美了呢,有山有水,這個季節滿山綠油油的。”
小何滿臉向往。
桑彩:“哦。”
洛桡這回拍的是部文藝片,講動蕩年代中的愛情故事,戲名也很文藝,叫做《冬日遺事》。取景地選在A市偏僻的小村落裏。
據說那是座很美的小村子,有山有河,完完全全的原生态。桑彩對此沒有什麽反應,小何期待了整整一天。
可惜,清晨出門,傍晚才抵達目的地,開機儀式定在明天,今天沒必要去小村子。一落地,她們徑直奔向劇組在村子不遠處小鎮上定好的賓館。
安頓好,晚上還有個聚餐。
桑彩坐了飛機又坐車,奔波一整天,臉色本就蒼白難看。拿起手機,瞧見劇組微信群裏的聚餐通知,臉色頓時更加不好看。
她還沒準備好。
不知道怎樣面對洛燃,也不想面對洛燃。
世界上還有什麽比眼下更加尴尬的情況嗎?她跟前男友在一個劇組裏,從夏天到冬天,朝夕相處至少半年。不但如此,這半年,他們還要在鏡頭裏飾演一對情侶。
另外……
那封信也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桑彩不能确定洛燃究竟會不會看。
畢竟信就在他手裏,想看了拆開就好,很方便。
假如她沒把洛燃的信扔掉,她想,她會看的。
只要想到洛燃很可能已經看見她寫在信中不要錢一樣整篇批發的肉麻情話,和結尾那段不自量力的求婚……
桑彩簡直想死一死,這次無論如何,不給自己叫救護車。
-
無論如何,只要桑彩人還活着,那麽作為女主,晚上的聚餐她必須到場。
換了條好看的裙子,化了整整半小時妝。微信群裏說好的時間眼看着也快到了。桑彩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從房間到餐廳,一路面無表情。
到了包廂門口,她一眼,看見坐在裏面的洛燃。
其實,包廂裏已經來很多人了,包括導演洛桡也在,洛桡甚至坐在最顯眼的主位,穿了一身顯眼的亮色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桑彩就是首先第一眼就看見了洛燃。
比起洛桡,洛燃穿得簡單許多。他身上是件純白色不帶logo的襯衫,衣料輕薄。大概是感到熱,襯衫扣子很罕見地被他解開兩粒,袖口也挽上一截。
此時,他閑閑地靠着椅背,胸膛潔白,鎖骨隐約。手腕搭在桌子上,幹幹淨淨,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坐在洛桡身旁,表情淡淡,一副游離于周遭之外的模樣,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不怎麽好接近。
桑彩注意到有個年紀不大的女演員一直在看着他,躍躍欲試好幾次想向他搭話,然而都沒能鼓起勇氣,站起來又坐下,連番放棄。
大概是擔心洛燃不理她,讓她下不來臺吧。雖說洛燃名聲不錯,沒出過耍大牌擺架子的新聞,但是,他天生自帶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場,不說話的時候周遭冷冰冰的。
上學的時間就有很多人不敢跟他說話。
不過,桑彩其實能看出來,洛燃這個狀态是在放空而已。大約今天趕路累了,休息呢。
這個樣子的他,是最好相處的最好說話的。
果然,下一秒,洛桡拍拍洛燃肩膀說了一句什麽,他略點點頭回應,臉上沒有被打擾和被碰觸的不快。
接着,很快又有好幾個人來找洛燃說話,洛燃竟然一一應答。還有人端來酒杯朝他敬酒,他也端起來,一飲而盡。喝完,不重地放下杯子,姿态閑散放松。
不久前,想上去搭話的女演員見洛燃似乎沒有架子挺好相處,不像表面那樣冷淡,終于鼓足勇氣,起身向前。
就在這個時候。
桑彩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回頭,看見飾演男配的陳止站在她的身後,笑容滿面。
陳止今年才十九歲,會唱歌會跳舞,是從選秀綜藝出道的小愛豆。出道時間不長,人還挺紅的,桑彩不怎麽上網都認識他。因為有一段時間,某個頻道每天重播那部選秀綜藝。
桑彩懶得換頻道,所以每天聽着那部綜藝睡覺,多少知道些他的事跡。
“彩彩姐,”兩人第一次見,陳止叫得倒是親熱,相當自來熟:“不進去嗎?”
桑彩愣了下,有些意外他認識她。
轉念一想,哦,前幾天劇組在微博上官宣過《冬日遺事》的選角。
當時陳姐還叫她轉發呢。
她轉發那會兒掃了眼無人控評的評論區,倒沒有什麽難聽話。
她點點頭:“嗯,進去。”
陳止邀請:“一起?”
桑彩再次點點頭,與陳止肩并肩走進包廂。
進包廂,桑彩不自覺又一次看向洛燃。恰好,洛燃也往她這邊瞥了一眼。
不知是才發現她,還是早就看見。
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隔着三三兩兩的人對視了有半秒。
半秒過後,桑彩率先移開視線。佯裝淡定地走向餐桌。
洛桡發現她:“小桑,來。”
沒等她到餐桌呢,洛桡就招呼了她一聲。桑彩剛要應,他又對洛燃身旁的空位做了個手勢,示意桑彩坐在那裏。
桑彩腳步一頓,視線順着洛桡的指示移過去,在椅子上停留片刻,緩緩擡眸,不動聲色看椅子旁的洛燃。
洛燃早已經收回視線沒再看她,他眼眸低垂,靜靜看着擱在桌子上的空酒杯。仿佛沒有聽見洛桡叫她,也沒意識到洛桡讓她坐在他的旁邊。
側臉冷寂,事不關己。
剛剛的女演員猶猶豫豫好半天,中間跟好幾個人問了好作為緩沖,這時候總算到洛燃身邊。停在洛燃身旁,她再三深呼吸,叫了洛燃一聲,然後很不自在地對洛燃說了句什麽話。
應當是問好,自我介紹。
洛燃聞言,擡眸看她一眼,照例也回了話。字句簡單,禮貌有餘,客客氣氣,有距離感。
女演員得到回應,臉上寫滿抑制不住的激動與開心。竟然就站在那裏,找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桑彩沒再多看,神色平常地走過去,走到洛燃身旁安靜落座。
坐下之後,她很清晰地聽見了身旁二人對話。對話內容平淡無聊沒營養,聽得出來是女演員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拼命在找話題。
洛燃也不打斷,每一句都肯回應,沒給人過難堪。直到又有人來找洛燃問好,女演員才依依不舍離開。
随着時間流逝,人越來越多,包廂內氣氛逐漸熱烈。
席間,只有兩個人很突兀地安靜着——桑彩與洛燃。
桑彩與洛燃一左一右坐在一起,挨得那麽近,卻沒有過半句交流,甚至看都沒看過對方一眼,完完全全無視對方。
像是有人在兩人之間安了一道堅固無比的無形屏障。
兩個長相出挑的人在包廂裏本就紮眼,這樣一來,更顯眼了。
桑彩不知道沉默反而使自己成為焦點,她現在無意觀察周遭,心事重重。
不知道洛燃有沒有看那封信。
他現在這個樣子……桑彩也拿不準。
其實,兩人在一起那麽久,她的丢人時刻狼狽時刻洛燃見過太多了。連她來姨媽弄髒了白裙子,洛燃都有看見過。那天,在她虛張聲勢的威逼下,課間,洛燃甚至當着全校學生的面淡定走進學校的便利店裏,給她買衛生巾。
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光明正大,像手裏拿的不是衛生巾而是普普通通一瓶水,一支筆,一個本子。完全沒有那個時候學校裏很多同齡人都有的月經羞恥。
桑彩不如他,桑彩當時眼睜睜看着他把衛生巾擱在她面前,一張臉頓時紅了,熱氣滿面,好半會兒沒說出話。
可是,桑彩寧願現在再弄髒一次白裙子,也不想讓洛燃拆開那封信,不想讓洛燃知曉六年前她的心事。
那麽,洛燃究竟看了信還是沒看信呢?
桑彩揣度着洛燃的表情。
她注定揣度不出什麽。洛燃這個人,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變臉色,心态好得很,永遠那一幅表情,處變不驚。
所以,看見信或沒看見信,他都有可能是面無表情,沒有反應。
買衛生巾那天,他頂着四面八方投來的詫異眼神,不也是冷靜得很。
看了,沒看——兩個猜測在桑彩心裏閃來閃去,不斷交替輪回。
她想着有關洛燃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洛燃。
如她所猜所想那般,洛燃又是面無表情。只是看起來,比她沒進門那會兒稍冷了點。沒放空,沒走神,不放松。
又有人來洛燃身旁做自我介紹了。
說着話,還把胳膊伸向洛燃,想與洛燃握手。
洛燃聽見聲音,擡眼。
桑彩記得,洛燃是有潔癖的,并不喜歡與人握手。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洛燃沒有牽她手的意識,桑彩還跟他鬧過呢。鬧過一次之後,後來他到哪都記得牽着她的手,大夏天也握着不松。
有一次,兩個人手牽手走出校門,被洛燃家司機瞧見了,滿眼震驚地打量桑彩好半天。桑彩這才知道,洛燃有潔癖,洛燃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手,連家人都不行。
……
席間。
洛燃安靜聽完這人的自我介紹,伸出手,短暫與他的手碰了一下。
很有教養,很有禮貌。
比起六年前,他也有一些改變,換成以前,他可不會跟人握手。
握過手,人走了。
桑彩立即別開眼 随手拿起手邊酒杯,心不在焉地喝一口杯中液體。
喝一口,才察覺是酒。
她滿口熱辣辣的,不禁皺起眉毛,很難受。
下一秒,她聽見洛桡叫她。
“小燃啊,還有小桑……”大約是真受不了他倆這樣僵巴巴尴尴尬尬,洛桡突然間同時叫住了他們兩個的名字。
桑彩忍耐着看向洛桡。
“你們倆也別幹坐着,互相認識一下啊,熟悉熟悉,過幾天有吻戲要拍呢,你倆這樣怎麽拍啊。”洛桡提議道:“來,互相做做自我介紹。”
“……”
“……”
安靜。
沉默。
洛桡話音落下,兩人誰都沒有行動,誰都沒有說話。桑彩本來看向他的視線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
席間依舊熱熱鬧鬧,推杯換盞。
但實際上,所有人暗中注意着這兩個人。
桑彩感覺到了,很不自在地動了動頭發。而洛燃微微低頭,沉默着轉動手中精致小巧的空酒杯,像什麽都沒聽到沒感覺到。
今晚來敬酒的人太多,他沒拒絕過,着實沒少喝,此刻,脖頸泛着一層薄薄淡淡的淺粉色。
和桑彩不一樣,喝了這麽多酒,他人也沒醉,誰都能看出他沒醉。燈光下,他眼神非常清醒。
偏偏,洛桡拿醉酒為借口打起圓場:“小燃這是醉了吧?醉了。”
而後擡高音量轉移話題:“都不能再喝了啊,少喝點,別耽誤了明天的開機儀式。”
衆人紛紛應聲,桑彩聲音也摻雜其中。
只有洛燃依然保持沉默,微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桑彩以為,打招呼這個環節至此就算揭過。
剛才不小心喝了口酒,現在她的胃又開始隐隐作痛。
太久沒休息好,頭也疼,于是她擡起手,揉揉捏捏太陽穴。
這麽一揉,勉強好了些,她垂下眼皮,眼半眯,姿态稍顯放松。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洛燃。”
身旁的洛燃突然間出了聲。
他聲音清清冷冷,帶着一股涼意。語氣疏離。
桑彩聽見,揉太陽穴的動作一滞。
四周的吃瓜群衆也紛紛被這一聲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個,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
桑彩緩緩扭頭,看向身側,正對上洛燃不帶感情看着她的眼睛。
他眼眸漆黑,眼神果然清醒。
她眨眨眼睛,因為喝過酒,腦子有些遲鈍,看了他兩三秒,心想他酒量還挺好的,慢半拍:“……啊。”
四周隐約響起抽氣聲音。
震驚,不可思議。
不敢回應桑彩就這樣回應影帝。
比起不淡定的一衆人,洛燃倒顯得很平靜。并沒有因為桑彩一聲“啊”露出不悅神色。他喉結動了一下,掉過頭,大約喝酒喝熱了,單手又扯開一粒扣子。
燈光下,他胸膛也覆蓋上一層粉色。冷感又性感。
與此同時,桑彩後知後覺意識到,洛燃是在跟她打招呼,做自我介紹。
他還真的采納了洛桡的提議,真像不認識她似的,一本正經對她做起了自我介紹。
桑彩心裏面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個曾經她自以為世上與她最親密的人,任何親密事情都與她做過的人,此時此刻,在飯桌上,向她做自我介紹。
既詭異,又好笑。
但桑彩沒笑出來。
她注視着洛燃冷淡的側臉,抿抿唇,一秒,兩秒,三秒……
第四秒,
她朝他伸出了手。
“桑彩。”
桑彩有樣學樣,學着洛燃的語氣,也向洛燃做起了自我介紹。
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時的表情與洛燃剛才的表情表情基本一致。
安靜。
好一會兒的安靜。
洛燃沒像禮貌握其他人手那樣,也去握桑彩的手。他甚至沒擡頭,看都沒看桑彩。一直低着頭,慢條斯理地擦手。
等把手擦幹淨,他優哉游哉往後靠了靠,還是沒有伸手。冷淡回道:“哦。”
至此,除了洛桡,所有人都開始擔憂這對明顯氣場不合像有仇似的男女主明天該怎樣出演情侶,過幾天,又該怎樣拍攝吻戲。
……
事實證明,這些人的擔憂是多餘的。
第二天,開機儀式過後,《冬日遺事》正式開始拍攝。
第一幕,拍的就是桑彩與洛燃的對手戲。
洛桡似乎有心證明什麽,這場戲男女主正處于熱戀。劇本裏有一句關鍵的話:兩個人眼神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而此刻。
洛燃與桑彩各坐一邊,用後背朝着對方,自己看自己的劇本。
幾個小時,他們沒有過一次眼神交流,既不對戲也不對臺詞。桑彩連看向工作人員的次數都比看向洛燃的次數多。
哪裏像即将飾演熱戀情侶的男女主啊,瞧這倆人各不相幹的樣子,但凡坐得再遠一些,簡直讓人疑心他們倆不是一個劇組的。
站在桑彩身旁的小何也是心裏惴惴。
上次試鏡,她沒進房間,沒親眼見到洛燃與桑彩對戲的場面。她只知道,上次他們兩個進房間前在外面莫名其妙結了梁子。早上還聽說,昨天聚餐,席間這兩人也鬧得挺不愉快。
明明,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他們二人神情氣質非常相似。卻仿佛有仇,見一次,杠一次。
唉。
小何很愁。
桑彩沒有發現小何的憂愁。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無暇關注別人,心裏亂糟糟。
因為,一會兒要演的那場戲裏有個擁抱。
她與洛燃的,緊緊的擁抱。
“緊緊”兩個字,是劇本裏特意強調的。
其實,以前桑彩最喜歡給洛燃抱。早上抱,晚上抱。教室人少的時候,她總也愛蹭到他懷裏,趴在他胸口聽他平穩的心跳。
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幾乎每次都是抱着,抱得緊緊。因為桑彩說喜歡,桑彩說這樣有安全感。
每次一抱就離不開。
離不開——這是桑彩怕的。
她真怕洛燃精湛的演技讓她輕松入戲,緊緊的擁抱讓她分不清虛幻與現實,難以從戲中抽離。
真不是哪個演員都像洛燃一樣,一秒入戲,一秒出戲。像身上裝了開關,能自動調節情緒。
桑彩出戲算快的,也做不到“秒。”
再多擔憂,戲還是要演的。
導演給的時間到了,桑彩合上劇本,站起來。
轉過身,發現洛燃也剛好這個時候起身。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沒有。沒什麽表情地合上劇本,目不斜視向片場走去。
桑彩別開眼,站在原地抿唇想了想,偏偏繞遠,走跟他不同方向的另一條路前往片場。
全程圍觀的小何:“……”
這,這怎麽跟小學生吵架似的?
走不一樣的路又能怎麽樣啊,你們倆去的還不是同一個地方嗎,一會還要抱呢。
小何無語,極其無語。
……
男女主抵達拍攝現場,一切準備就緒,開拍了。
暫時沒戲份的配角們在外面圍了一圈,等着瞧熱鬧。瞧瞧這對看都懶得看對方一眼的男女主是怎樣演情侶的。
而被人群與各種器械圍在一起的二人,臉上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冷淡。
站都在站一起了,一個看虛空,另一個就看雲。還是不肯互看一眼。
直到,場記打板。
沒人看清楚轉變是如何發生的,啪地一聲響後,兩人瞬間從陌生人狀态切換為情侶狀态。
那兩雙自始至終不肯看對方的眼睛,不知怎麽就黏到了一起,溢滿深情。
連桑彩本人也摸不清楚狀況。
只能說,洛燃演技太過精湛,感染力強。她被他那雙眼睛一看,很容易進入狀态。口中講着那些之前被她嫌膩歪的臺詞,也句句順暢。
片場安安靜靜的。
沒有人出錯,洛桡坐在監視器後,沒喊過一生咔。
很順利地進行到擁抱那幕。
戲劇與現實重合。當年,是桑彩主動張開雙臂先抱洛燃,後來的每一次擁抱,也基本都是由桑彩主動的。
今天,劇本寫的同樣是女主主動擁抱男主。
時隔六年,桑彩又要抱洛燃了。
人生無常啊,難以預料。
她有些恍惚,本來以為再也抱不到洛燃的。
天湛藍,萬裏無雲,烈日炎炎。
太陽底下,洛燃正用他那雙好看眼睛凝視桑彩。
桑彩手指動了動,睫毛顫抖。在他的凝視之下,緩緩慢慢,緩緩慢慢地擡起手。
不出意外,聽見洛桡在監視器後喊了聲咔。
洛桡:“演員調整一下。”
桑彩慢半拍把張到一半的雙臂放下,站直站正,故作自然別開眼。
餘光中,洛燃已經恢複如常,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了,淡淡望溪流,望山川。
事實證明——
這個擁抱場面,只影響了桑彩一個人的情緒。
只有桑彩內心慌亂,只有桑彩想起以前。
只有桑彩沒出息。
桑彩閉了閉眼,深呼吸。
再睜開眼時,她對不遠處的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
第二聲拍板聲音清脆落下。
瞬間,兩人又從“陌生人,”切換成熱戀情侶,眼睛黏着對方,情話一句接一句講,有的含蓄,有的大膽。
一路順暢地再次演到擁抱場面。
桑彩面帶笑容,心無旁骛,把自己當成戲中角色,清空大腦,沒有一絲雜念地張開雙臂,攀上去,停頓毫無。
久違的,臉又一次挨在了洛燃胸口。
桑彩嗅到熟悉的氣息。清冽,幹淨。
耳廓貼在洛燃單薄的白襯衣上,她聽見他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
不平穩,不規律的一聲又一聲。
——不平穩?不規律?
桑彩愣神。
下一刻,感到腰間多了一股力。
她垂眸,看見洛燃雙臂很自然地搭在了她腰間,就像以前。
“咔。”
洛桡又一次喊停了。
“洛燃,”洛桡說:“你太快了。”
是的,太快了。
戲中,男主本不該這麽快這麽自然地回抱女主。
一聲咔後,桑彩與洛燃馬上分開。一個看左邊,一個看右邊。
他們都知道——
剛才那不是男主,是洛燃。
是被桑彩調.教出的,總會條件反射馬上回抱她的洛燃。
意識到這一點的二人表情都不怎麽好看。鏡頭外,時不時看對方的眼神也更加冷淡。
幸好,只是開頭不順。
咔了兩次之後,接下來的整天桑彩狀态一直不錯,沒再出過錯。
洛燃當然也沒出過錯,只是鏡頭外更不肯看桑彩。
之後的入戲出戲,兩人也都做得又快又好。尤其是出戲,迅速得簡直像在較勁像在比賽。
上一秒如膠似漆,下一秒互不搭理。
連中午吃盒飯,在不大的一小塊空間裏,兩人也很有默契地隔得最遠。堅決不肯湊近。
攝像機架起來後,又黏回一起說着肉麻的情話恢複如膠似漆,像是分都分不開。
等收工,又是誰也不看誰,板着臉不肯坐同一輛車不肯走同一條路。盡管,他們是回同一個賓館。
……變臉速度之快,洛桡都嘆為觀止。
小何全程圍觀,從擔憂,到松了口氣,又震驚桑彩的演技。回賓館的車上,誇贊桑彩的話一句接一句,發自內心。
她開心,桑彩卻不怎麽開心。這一天她快要累死了,前所未有的累,以前拍動作片也沒這麽累過。
是心累。
逼着自己快速轉換情緒看似潇灑厲害,實則是個巨大消耗。不知道洛燃是什麽樣的情況,反正,桑彩每次的快速抽離都是演出來的。
開拍時演女主,結束時演自己。
好幾次,她甚至對自己是誰這件事情産生了質疑,恍恍惚惚的。
現在人坐在車裏,聽着車輪碾過凹凸碾過石子的雜音,上半身晃晃悠悠,她頭又開始疼了,疼得不行,暈乎乎。
小何似乎并不暈車,雖然人也晃晃悠悠的,但沒有表現出不舒服,誇人的詞不重樣。那興奮的樣子,好像桑彩今天不是普普通通演了幾場戲,而是石破天驚,拿了好幾個重量級的獎項。
就很誇張。
桑彩左耳進右耳出,沒仔細聽,連敷衍小何的力氣都沒有了。
總算晃回賓館。
桑彩沒胃口,拒絕吃飯,此時此刻只想回床上休息。
小何知道她累,這次沒強勸,一個人去吃飯了。臨走前,說會給她打包一份。
她恹恹地嗯一聲,其實根本沒聽清小何說了什麽。與小何一左一右分別以後,手拿房卡,順着記憶裏的方向只身往房間走,腳步沉重,慢吞吞。
到了她房間所在的樓層,出電梯,桑彩擡起眼簾。
遠遠地,她看見她房門外靠着一個男人。
男人身穿白襯衣,黑長褲,頭上戴着純黑色的棒球帽。低着頭一動不動,似乎正在走神,一味盯着雪亮的地板。
桑彩腳步定住,站在原地揉揉眼睛。
揉了揉,又揉了揉。
沒有看錯。
站在她房門外的那個人,是洛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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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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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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