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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桑彩望了望房間號。

沒錯,那是她的房間。

又望了望。

千真萬确,那就是她的房間。

洛燃為什麽在她的房間外呢?來找茬的?

累了一天被抽幹的精力在此刻奇跡般回滿,桑彩板起臉,一改剛剛的神情恍惚步伐沉重,整個人瞬間進入戰鬥狀态,手拿房卡,氣勢洶洶走上前。

走到一半,一直低着頭的洛燃似有所感,忽然擡頭,筆直望向她。

不是拍戲時足以以假亂真的溺人深情,也不是下戲後故作不識的漠然冷淡,他看着她,直勾勾,毫不遮掩,眼神複雜難辨。

桑彩一愣,腳步有一瞬間停頓。

在這一瞬間,洛燃斂眸,若無其事淡淡移開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桑彩:“?”

桑彩唇角平直,再一次提步,目标明确地大步朝他走去。

那神情,完完全全地不友好,眼神不善。

走廊不長,很快,桑彩停在洛燃面前。

洛燃個子很高,比桑彩高出一大截。桑彩不穿高跟鞋的時候,只能到他肩膀下面一點。此時,她站在他面前,擡起頭才能看見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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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略微低着頭,垂眸,帽檐下眼神分外平靜,如同一潭沒有波動的湖。表情很淡。

跟他一比,板着臉的桑彩倒更像來找茬的。

距離拉進,桑彩不動聲色,又瞥一眼他身後那扇門的門牌號。

沒錯。

确确實實,那是她的房間,那就是她的房間。

确定了這一點,頓時,桑彩底氣更足。

桑彩:“有事嗎。”

她冷聲道:“有事沒事都請讓開,你擋我路了,讓開。”

說這話時候,她沒看洛燃。而是筆直看着門板。

不為什麽,只因為仰頭太不酷了。

桑彩話音落下,洛燃沒有讓開,也沒有回話,比桑彩要酷多了。

他依舊沉默地在那裏杵着。高高大大一個,擋住了大半扇門,不動,不讓路。

僵持。

靜了大約有兩分鐘。

桑彩先沉不住氣了,眉毛皺了又松。某一刻 ,倏地擡眼。

恰好,與洛燃四目相對。

洛燃眼眸漆黑,眼神淡淡,臉上是一貫的淡然。他就這樣靜靜看着她,不知道看多久了。

也不知是不是桑彩多心看錯,此時,他眼裏罕見地多了一些恍惚。

他的恍惚,與不久前她回賓館路上的恍惚幾乎相同。

原來,他這個機器并不完美。

桑彩後退了一步。

“麻煩讓讓。”她無情道。

他現在來找她是為了什麽呢,借着這個相同點抒發感想,與她展開讨論?

不要。

桑彩想,今天他們的相處模式很好,拍戲時好好拍戲,下戲後裝作不認識。

這樣子相安無事地度過半年,她認為太好了,是最理想的結果。

半年過後,再也不要有交集,再也不要見面,就将彼此遺忘,徹徹底底。

分手後的情侶或許還能夠做朋友。

分手後的洛燃與桑彩,不能,做不成。

他們最好從此以後只是陌生人,也只能是陌生人。

或者,是敵人。

桑彩:“麻煩你讓開好嗎。”

桑彩口氣愈發冷漠,“能聽見我說話嗎。”

就在這個時候——

“彩彩姐,洛老師?”

沒等洛燃回應,走廊裏先響起了陳止的聲音。

桑彩扭頭。

不遠處,陳止手拿劇本,一雙眼睛在桑彩與洛燃之間來回掃視。驚恐中帶點小心翼翼。

“你們,在聊天嗎。”

陳止嘴上問的是你們在聊天嗎,心裏想的卻是你們不會在吵架吧不會等下就動手打起來了吧。臉上寫滿怎麽辦我現在要過去嗎等他們打起來攔一下?還是我趕緊走開給他們留出發揮空間,別打擾他們打架?

陳止心裏搖擺不定,很明顯慌得不行。猶豫再三,為了阻止悲劇發生,還是走過去。

“彩彩姐,”他擡了擡手裏劇本,“明天有咱倆的對手戲,我沒經驗,想找你對對戲。你……”

他飛快看了眼洛燃,“彩彩姐,你有空嗎?”

“有空。”桑彩因為看過陳止的綜藝,對他天然有熟悉感。昨天見面,初印象也不錯。

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她語氣明顯緩和許多,詢問:“來我這?”

陳止連連點頭,“哪都行,看你方便吧姐,哪都可以。”

桑彩:“那就我房間。”

陳止:“嗯嗯嗯行。”

跟陳止談好了,桑彩再次看向洛燃。

“讓開。”瞬間,她語氣涼嗖嗖 。

大概是因為一前一後對比太過明顯,這一次,洛燃不平靜了,洛燃臉色冷下來了。

但能看出來他情緒變化的,在場只有桑彩。

陳止還試圖跟洛燃打招呼呢。

“你走錯了。”洛燃沒有理會陳止,人站在原地杵着不動,大爺似的。語氣和桑彩的語氣一樣,也涼涼的:“這不是。”

意思是這房間是他的。

“回頭看看行嗎。”桑彩無語,“究竟是誰走錯了。”

洛燃不回話,但回頭了。他雙手插在褲袋,回頭瞥一眼。

很不走心,飛快的一眼。

簡直讓人疑心他根本什麽也沒看見。

桑彩想,他不會明明沒看見卻假裝看見了,不肯承認這是她房間,要跟她杠到底吧?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一眼過後,洛燃從褲袋裏抽出只手,不重地壓低帽檐,一個餘光都沒再分給他們,頭也不回,酷酷地擦過桑彩手臂,走了  。

停在桑彩隔壁,他一副等人姿态。

可能是房卡忘帶,等着誰給他送來。

-

陳止不但唱歌好聽跳舞厲害,演戲方面也蠻有天賦,不像個沒演過戲的新人演員。桑彩昨晚與他對戲到十點,感覺很不錯。所以早晨一到片場,趁沒開拍,兩人又坐到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對臺詞。

中午,盒飯也是湊在一起吃的。

經過昨天與今天兩次對戲,陳止自認為與桑彩算是熟悉,吃飯的時候,頻頻找話題試圖與她閑聊。

桑彩不太餓,用筷子扒拉着飯菜,吃得磨磨蹭蹭,嗯一句啊一句,很敷衍地回應他。

陳止被敷衍好半天,也不覺受挫,竟然越聊越深越聊越開心,一不留神都聊到了感情問題。

“我們隊裏好幾個母胎單身,都不敢談。不過我不是,我初戀是我上學那會兒的同桌。我們談了三天,只有三天。第四天我去參加選秀綜藝,她就跟我分手了。”陳止回憶着說,“當時沒啥感覺,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時不時的就想起她,她當時是怕我為難啊。多善良的姑娘啊,唉,長得也漂亮……”

陳止有初戀這件事不算秘密,早就被人捅出來過,他還在微博上發過檢讨書,檢讨自己早戀。

悵惘片刻,陳止問桑彩:“彩彩姐,你談過嗎?”

桑彩吃了一口米飯。

聽了陳止的問題,她含糊着點點頭:“唔。”

陳止追人:“什麽時候談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桑彩吞下米飯。伸筷子,又夾起一塊綠油油西藍花。

把西藍花送到嘴裏,她說:“渣。”

陳止:“啊……”

陳止好半會兒沒出聲。

習慣了陳止叽叽喳喳,現在他安靜下來,桑彩反而奇怪。吃掉西藍花,她不明所以擡頭看陳止。

陳止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

陳止:“好像也有人說過初戀渣,采訪的時候……”

桑彩:“哦。”

她毫不在意地低下頭,又夾了塊西藍花。

陳止:“是誰?我記得那個采訪還讓熱搜來着,可火了……”

太陽很大。

桑彩坐在太陽底下,沒什麽精神地咬西藍花。

昏昏欲睡的。

昨天,她又不怎麽能睡着。

住賓館裏,也不能放太多聲音,擔心吵得別人睡不着。

“啊!”陳止忽然:“我想起來了!”

桑彩吃着東西,對陳止口中那人,絲毫不感興趣。

但她還是配合着問了句:“誰啊。”

陳止:“這個嘛……”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止不确定地說:“好像是洛老師?”

桑彩吃飯的動作一頓。

洛老師?

她緩緩擡頭。

誰是洛老師?

擡起頭,只見陳止歪了歪腦袋看向她的身後。

“是吧?洛老師?”陳止大大咧咧地問:“你初戀跟彩彩姐初戀一樣,也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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