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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叢靜的唇紅彤彤的，表情懵，明眼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麽。

她還不知道徐夢寧撞見了他們的事。

他們抱了一會兒，叢靜就送游子遇下樓了。他叫了代駕，明明沒喝多少酒，卻醉得不行。

他舍不得她，在她唇上又親了好幾口，啵啵直響，“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我買了代步車，太早了，你起不來的。”

“再早我也要送你。”

叢靜暈乎乎地坐電梯，進門，換鞋，徐夢寧在廚房熱中午剩的飯菜，“送游子遇去了？”

“昂。”叢靜走到她身後，抱她的腰，臉壓在她肩上，“我感覺好不真實。”

“怎麽啦？”

“我答應他了。”

徐夢寧早料到有這一天，“你們好好談，他要是對你不起，我宰了他，剁碎了撒孜然爆炒。”

叢靜被逗笑了，“好。”

睡覺前，游子遇纏着叢靜打視頻，她還要忙工作，沒空答應他，他說開着，他能看見她就好。

叢靜無奈，還是遂了他的願。

游子遇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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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靜看屏幕看得眼睛酸痛，擡頭看他，問：“你在幹嗎呢？”

“一些資料、合同。”游子遇說，“何卉鳳開日用品公司，還有出口到東南亞的業務，她讓我先熟悉這一塊。”

“噢，你加油。”

他笑着說：“你放心，就算我不工作，也養得起你。”

“我有工作，才不要你養。”

“我知道，就是說着很爽，你不懂。”

叢靜：……什麽毛病。

快十點，叢靜關電腦，合上書本，說：“我要去洗澡了。”

游子遇随口說：“去呗。”

“那我挂了。”

“不行。”

“難道你還想看？”她不等他回答，罵了句“不要臉”就挂了。

游子遇莫名其妙。

叢靜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游子遇的話，想他的吻，想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父母的感情篤厚，可聽母親說，早年父親也做過不好的事，她對愛情有美好憧憬，要求卻臻于完美，因為覺得遇不到，倒不如不要。

游子遇從頭到尾都不是她的理想型。

她只想要一個，和自己三觀、性格契合，有共同目标的人，簡而言之是soulmate，外在條件并不重要。

但心動了就是動了，她管不住它，一朝放縱，淪落至此。

他再三的追問，讓她節節敗退，幹脆放棄。

那就試試吧。

她揿亮手機，已經十二點了。

半小時前，游子遇給她發來一條語音。

她把音量調低，聽筒放在耳邊。

“晚安，睡個好覺，女朋友。”

他刻意壓沉了嗓音，像他貼着她的耳廓，說出的這句話，尾音還在耳蝸中打轉。她感覺耳朵發熱。

晚安，男朋友。她心想。

叢靜被六點的鬧鐘鬧醒。

她洗漱換衣服化妝，本來準備做早餐，想到游子遇說要給她帶，直接走了。

比平時還早二十分鐘出門。

游子遇在樓下等了，令她驚訝的是，他穿了正裝。

他肩寬腰窄腿長，人又瘦，撐得西裝褲筆直，白襯衫最頂上的扣子沒系，露出一小截鎖骨，袖子挽到小臂，卡住。

跟他平時的現象大相徑庭。

叢靜說：“你今天……”

游子遇正了正衣領，“是不是被我帥到了？”

“人模狗樣的。”

“……”

他解釋說：“今天要跟何卉鳳去見客戶，她說我沒經驗，要多見見世面。”

其實游立林也帶他出去應酬過，他從來不配合，游立林覺得他是個棒槌，後來就不帶了。

游子遇忽然盯着叢靜的唇看，她用手擋住，“看什麽？”

“看你有沒有塗口紅。”

他在她手心上小雞啄米似的啄了下，拿開，吻實打實地落到他想要的地方上。

她剛刷過牙，口裏還有薄荷味兒。

他只含弄了下她的舌，就退出來了，“給你帶了雞蛋餅、粢飯團、豆漿、玉米、流沙包，想吃什麽？”

“這麽多？”

“我也沒吃，剩下的給我。”

叢靜發現他的換回大學那輛奧迪了，“你的邁巴赫呢？”

“何卉鳳說太招搖了，一看就是太子爺體驗生活，讓我換掉。”

她系上安全帶，“怎麽樣，凡人生活疾苦嗎？”

“還好吧。你打工那會兒，我天天陪着你，看也看了不少，不過親身體驗确實不一樣。”

游子遇從小區開出去，駛上大路，叢靜趁着早餐還熱，慢慢吃起來，還撕了幾塊雞蛋餅喂他。

到學校門口，才剛到七點。

叢靜吃完早餐，掏出口紅，拉下遮陽板，對着鏡子三兩下抹好。

游子遇說：“你這跟沒塗有什麽區別？”

她抿了抿唇，兩個小梨渦露出來，“就提了點色，當老師不好化太濃的妝。”

“趙光韬最近還老實麽？”

“有進步，但是毛病還是很多，慢慢來吧，沒辦法一蹴而就。”叢靜解開安全帶，“我走啦。”

游子遇把她沒吃完的早餐吃完，開車去卉心公司。

和游家不同，起先，何承遠就是個做建材的普通商人，搭上游家後，才把生意做大。家底厚了，何卉鳳有底氣創業，變有了卉心。

卉心不大，游立林半點看不上，事實上，游家上下都看不起何家。

若讓游立林知道，游子遇寧肯去卉心，也不願意留在游家，他估計會氣死。

游子遇是游手好閑，但他腦子活絡，記性好，學東西快，這點是遺傳的。

何卉鳳對他很放心，還開玩笑說，游子回頭，是金也不換。

他之前一個人，全無所謂，怎麽活不是活，但他想到叢靜，一個男人，既沒有家庭的依仗，又沒有事業，拿什麽追求人家？他才找了何卉鳳。

現在他們在一起了，游子遇更不能渾水摸魚，得過且過，他想給她好的。

日子穩定下來，才能長久。

叢靜上完一節課回辦公室，曲敏問她：“小叢，今兒個碰到什麽好事了？”

“沒有呀。怎麽了？”

“你照照鏡子，臉上都笑開花了。”

叢靜當真照了下，鏡中的女人，嘴角眉梢含着笑意，面色紅潤。

她說：“可能是學生今天很聽話，心情好吧。”

曲敏沒懷疑，還深以為然：“确實，一天不給我惹事，好好完成作業，我都要謝天謝地了。”

剛說完，她班上的學生就來找她了。

曲敏比叢靜忙得多，她當一個班的班主任，上課之外，天天處理學生的麻煩事，還要和家長打交道，叢靜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之前的月考成績出來了，叢靜帶的三個班語文偏下游，校領導找她談話，也讓她頭疼。

曲敏還幫她講話：“叢老師剛接手不久嘛，人又年輕，學生和老師都有個互相适應的過程，急不來。”

說是這麽說，叢靜也得想辦法提高學生成績。

一整天的心操下來，叢靜身心俱疲。

快到下班的時間，游子遇給她發消息，說他還有事，沒辦法接她。

CCCJ：本來也沒讓你來接，到時候你又要繞回去，我坐公交車就行。

游樂王子：我女朋友真貼心懂事。

CCCJ：你晚飯吃什麽？

游樂王子：點外賣，或者便利店吧。

想來也是，他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麽會自己做飯。

游樂王子：我先去忙了，你到家跟我說一聲。

CCCJ：好。

游樂王子：[親親][愛心]

真肉麻。

叢靜笑了，她看到備注，還是之前改的“游子遇學長”，她想了想，改成魚的表情符號，與她鑰匙串上的挂件遙相呼應。

打放學鈴，叢靜收拾好包包，準備回家。

作為科任老師，沒什麽事，就可以準時下班，不像曲敏常常被事絆着，得加班。

她走到樓下，遇到沈銘信和年級主任一起。

年級主任是四十多歲、發福的中年男人，最熱衷于上課時穿梭于各個班，檢查課堂紀律，抓學生睡覺、看課外書等等。背地裏，學生都很讨厭他。

叢靜也不喜歡他，他看她的眼神，令她極其不适，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她也不能說什麽。

這會兒，教導主任又沖她招手，“小叢老師，我和沈老師一塊吃飯，一起嗎？”

叢靜微笑：“我家裏還有人等，就不去了。”

沈銘信知道是徐夢寧，教導主任驚訝道：“你和男朋友同居啦？”

她沒解釋，他繼續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年紀輕輕，還沒結婚就搞這一套，難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被他夾槍帶棒地罵，叢靜臉色不變，說：“瞧您這話說的，你情我願的事，明明是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怎麽就是變壞了？又不是1911年之前了，是吧。”

叢靜怼得很爽，也不管日後會不會被穿小鞋。

又覺得悲哀，上份工作的領導，在一次團建時對她動手動腳，還試圖灌她酒，她實習期沒過，他想以此作為要挾。

叢靜看着文弱，卻當場發作，沖他喊：“老娘不幹了！”

到底是因為什麽人，什麽事，才世風日下？才人心不古？

叢靜看沈銘信的眼神也連帶得不善，還一起吃飯，是一丘之貉吧。

她也不笑了：“我先走了，你們吃得開心，再見。”

心裏罵着：無語，無語，真無語，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麽一氣，到家後也沒給游子遇發消息，直到他給她打電話。

“你到家了嗎？”

“到了。”她語氣硬邦邦的。

他不明所以，“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叢靜一頓吐槽，游子遇安慰她：“腦子龌龊的人，看什麽都是龌龊的，跟這種人較真幹什麽？下次你勸他買點雙氧水，洗洗腦子。”

叢靜被他說得氣消了一半。

游子遇說：“我給你放個煙花，別氣了。”

她下意識往窗外看，結果手機屏幕彈出幾條消息，是一串的表情包，連在一起，就是沖天的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