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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游子遇豈止是有點戀愛天賦。

餐廳預約的時間還沒到,他帶叢靜去逛商場。

對于叢靜來說,商場的衣物不在她可承受的消費範圍內,夏季尚好,冬季大衣、羽絨服動辄幾千上萬,令她望而卻步。

游子遇知道她有心理壓力,倒也沒帶她去奢侈品牌店,而是進了某國外小衆品牌店。

叢靜偷偷翻了下吊牌,心裏略微一松,還好。

游子遇自己穿阿瑪尼、Gi這類,店員極有眼力見,熱情地前來招待。

經常跟何卉鳳這一時尚女性待在一起,對女性服裝的審美,游子遇是在線的,他挑了幾條裙子,讓她去試。

叢靜從試衣間出來,被倚在門口的游子遇吓了一跳。

他上下打量她,米色的,很襯她氣質,溫婉柔美,款式保守,适合上班穿。

“好看,再去試下一條。”

叢靜一連試了三條,風格天差地別,性感的、溫柔的、小清新的,游子遇都說好看,她懷疑他是敷衍她。

可他最後全叫店員打包下來了。

店員直誇:“小姐,你也太有眼光了,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你們好登對。”

一句話,兩個人都誇到了。

從靜笑笑,看到游子遇臉上淺淺的笑意,心說,你也太會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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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遇又想拉叢靜去試鞋,她怕了他這種買法了,試圖和他打商量:“下次吧,太多了不好拿。”

“我幫你拿。”

“晚上還要去吃飯,不方便。”

“沒關系,我……”

正在兩人膠着期間,從旁邊的LV專賣店裏,走出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她驚訝道:“游子?”

他們的腳步停下。

游子遇懶懶地掀起眼皮,面無表情,不鹹不淡地應道:“好巧。”

趙心慧又說:“這是……你女朋友?”

探究的視線轉移到叢靜身上,并不攜帶惡意,卻讓她感覺怪怪的。

游子遇一手拎着袋子,空出來的那只,就攬着叢靜的肩,讓她貼着自己,“對。”

他沒有互相介紹的意思,叢靜也不知道他們什麽關系,簡單打個招呼:“你好,我叫叢靜。”

“你慢慢逛吧,我們先走了。”游子遇說着,要帶叢靜離開,趙心慧又叫住他,或者說,她是沖着叢靜。

“第一次見面太過倉促,沒有準備,剛買的包,送給你吧。祝你們好好玩。”

趙心慧笑得人畜無害,把一個包裝袋塞到她手裏,就蹬着高跟鞋走了。

叢靜懵着,“這……”

游子遇漫不經意:“送給你,就收着吧。”

游子遇帶她去吃飯,直到菜端上桌,她腦子裏還在想剛才的女人。

她的年紀與他們差不多大的樣子,從頭到腳都是名牌,翠繞珠圍,很顯富态,出手就是只LV。

她叫他游子,所以,他們至少是熟悉的。叢靜知道他這兩年沒有別人,但在她之前的情史,她并不了解。

可是倘若是前女友,或者普通的朋友,為什麽要送他現女友包?

叢靜百思不得其解。

游子遇給她夾菜,“想什麽呢?”

她張了張嘴,又咽回去,搖頭,執起筷子開始吃飯。

看她欲言又止,游子遇說:“想問我和她的關系?”

叢靜點點頭,又說:“你不想說也沒事。”

戀愛伊始,感情不穩定,很多事情刨根問底,并不是好事。她小心翼翼的,只想維系這段關系。

時值午飯點,餐廳內放着音樂,人聲也喧鬧,服務員走來走去,有綠植和屏風的隔斷,他們在一個相對隐秘的空間。

解釋起來,其實三言兩語就可以概括全。

游子遇說:“她叫趙心慧,比我大兩屆的直系學姐,也是……我爸的情人。”

叢靜猛地擡頭看他,她萬萬沒想到,是這種關系。

大一時,趙心慧是他們班的班助。

從入學到軍訓,再到後面的生活、學習,她經常出現在游子遇面前。

趙心慧長得漂亮、會打扮,說是系花也不為過,再加上成績好,擅長社交,很多男生私下奉她為女神。

游子遇不喜歡她,對她的示好愛答不理,結果,沒過幾個月,在家裏見到她。

據說,她是在他生日宴那天,搭上游立林的。

趙心慧年輕美麗,如願當了游立林的秘密情人。系裏漸漸傳出關于她的謠言,卻不知那個男人是誰。

畢業後,她沒讀研,也不用工作,被游立林帶回家,甘心當那金籠中的金絲雀。

直到現在,游家都沒接受她。正因她不表露野心,游立林對她寵愛依舊。

但也絕不是獨寵。

游立林那樣身份的人,他也不想再娶第二個何卉媛。

她們都知道,他從不走心,只是玩玩,卻依舊對他前赴後繼。

“她現在沒名沒分地跟着我爸,住在我家,至少家裏的阿姨喊她太太,過着光鮮亮麗的生活。這是她自己的抉擇,我不會多嘴,你也不用在意她。”

叢靜說:“她會告訴你爸爸,我們的事嗎?”

“既然敢讓她知道,就不怕她說。”點的都是叢靜愛吃的,他給她夾菜。

“你爸會找我嗎?”

他不答反問:“你怕見他嗎?”

“我……還沒做好準備。”

“那就不見,你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你。”

叢靜心定了定,專心吃飯。

游子遇發現,她吃的真是少,往往沒幾口就說飽了。

他伸長手,隔着桌子,捏捏她的臉,調侃:“是不是小時候沒好好吃飯,才長不高?”

“是基因好嗎?”她嘀咕,“再說,南方女孩子平均身高本來就低。”

“瘦也是嗎?多吃點,身上沒兩把肉。”

“你怎麽知道沒有?你又沒看過。”說完,她忽然噤聲了。

游子遇哧笑一聲,惹得她更臊得慌。

他是沒看過,總歸抱得出來,她這麽說得,想給他看似的。

“別再低了,臉都要埋進飯裏了。”

桌下,她踢了下他的小腿,腳沒來得及收回去,被他兩腿夾住,她使不上勁,動彈不得。

游子遇臉上的笑意擴得更大了,“快吃飯。”

原本,游子遇的身邊也可以有各種莺莺燕燕,環肥燕瘦。他的朋友、親人大多如此。

他看得多了,習以為常,因此不會對趙心慧多加妄議。

因何卉媛的緣故,他不願主動碰女人,他信馬游馳于萬花叢中,片葉不沾身,卻一不留神,被叢靜這株不起眼的小草絆住,失了馬蹄。

但他甘之如饴。

前面的開銷都是游子遇付錢,所以,這頓飯是叢靜結的。

游子遇到底還是給叢靜買了雙鞋,她拗不過他。

給喜歡的人買東西,是件令他開心的事,他理直氣壯,說她不能剝奪他快樂的權利。

她不禁質疑:“你不是說你爸把你卡停了嗎?”

“知道他有這一手,存了私房錢呢。”

“那也有用盡的時候。”

游子遇牽起她的手,“我又不是給何卉鳳免費打工。”

“房東太太給你發多少工資啊?”

他想了想,說了個數。

她說:“游樂王子,你要節衣縮食了。”這還不夠買他幾件衣服的呢。

“我要是吃不起飯了,你養我嗎?”

叢靜無語:“你前幾天還說養我。”

游子遇摸了摸下巴,“那我考慮一下篡了何卉鳳的位吧,到時候你就是卉心老板娘。”

她笑着罵他:“我要是她,我得悔死,引狼入室。”

叢靜和他胳膊挽着胳膊,手還交握着,和街上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無異,這樣的貼近,她的心也得到熨帖。

啊,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感覺。

與他說些尋常的話,她都覺得心裏甜得直發膩,跟蜂蜜漿液一樣。

她的拇指偷偷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虎口,他察覺到了,握得更緊。

傍晚,他們達到包廂。

游子遇的朋友都到得很早,見到叢靜,七嘴八舌地喊“嫂子”、“弟妹”。

有的在E市見過,有的大學時見過,沒幾個生面孔。

她有些招架不住他們的熱情,還是游子遇叫住:“行了啊,別吓到她。”

從前他們就知道他追她追得辛苦,連和他們聚得也少了。

後來他和她斷了,他們不敢提“叢靜”的名字,跟個疤似的,揭了不會要命,但也疼。

現在游子“苦盡甘來”了,能不對人好點麽?

瞧瞧這護妻的樣子,啧。

他們要點菜,征詢叢靜的意見:“你有忌口的嗎?”

“我海鮮過敏,河鮮可以吃一點兒。”

“好嘞。”

游子遇靠着椅背,翹二郎腿,一手垂着,一手搭在叢靜後頭,偶爾卷起她的兩縷頭發玩兒,姿勢大爺極了。

叢靜回着他們的話,沒空管他,忽然想到什麽,低聲問他:“點這麽多,會不會很貴啊?”

“這你不用擔心,他們請。”

“啊?”

“是他們的心意,還有一份禮物,待會兒你別推拒,以後我會還的。”

這時,彭軻問:“弟妹,待會我們去酒吧,你去嗎?”

叢靜坐直,“可以啊。”

他們兩個這麽說話,仿佛上學時,老師在講臺上課,學生在底下交頭接耳,老師一擡頭,眼神一掃,他們立馬分開。

純情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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