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這天下午，游子遇來接叢靜下班。

曲敏調笑叢靜說：“有男朋友之後，下班都積極了，瞧瞧這紅潤的臉蛋。”

她鬧了個大臉紅，匆匆忙忙撿拾完零碎物品，走出辦公室。

很多同事都知道叢靜戀愛了，對象還是個帥哥，除了曲敏他們，卻沒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

有個老師對叢靜喊：“小叢，太小氣了吧，男朋友天天接送你下班，怎麽都不讓我們瞧瞧啊？”

路過的初一（八）學生聽到，過來湊熱鬧：“叢老師，你談戀愛啦？”

這麽一嚷嚷，一溜學生全聽到了，堵着她，不讓她走。

有個學生說：“上次我看到叢老師的手機，有人給她發了個‘親親’，她還說是閨蜜，我就知道！”

他們嗷嗷地叫起來。

一群十幾歲的小屁孩，正處于對“戀愛”又好奇又向往的年紀，圍着叢靜問東問西。

叢靜又好笑又無奈，就是料到這種局面，她才隐瞞。

也是她對他們太好了，換作嚴厲的嚴老師，他們就不敢開玩笑。

八班班長喊他們：“已經打鈴了，別鬧叢老師了，快回來！”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由班幹部管理班級紀律。

他背後站着趙光韬，教室裏開了空調，他校服外套敞着，兩手插兜，叢靜莫名覺得，他那樣子，和初時的游子遇有點像。

Advertisement

趙光韬說：“再不進教室，要記名字了啊。”

他是來給叢靜解圍的。

幾個人受到如此威脅，夾着尾巴溜回教室。

叢靜終于得以下樓，松了口氣。

那個叫她的女老師和她一道下樓，笑着說：“雖說童言無忌吧，但在學生面前，不能暴露一點隐私，指不定他們私底下怎麽編排。”

“說的是，”叢靜附和道，“他們還沒形成完整的是非觀，容易歪心思，說話也不會顧忌那麽多。”

“你跟他們關系也真好，他們天天叢老師長，叢老師短的。”

“時間長了，就熟了嘛。”

剛開始，以趙光韬為典型的男生，還公然造她的反呢。

同事又問：“你男朋友在哪兒呢？”

叢靜說：“他的車進不來，在校門口等呢。”

她感嘆說：“你這麽年輕漂亮，我們學校好多單身男老師對你有想法呢，這麽快就‘花落他家’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哪有的事。”

同事微微瞪大眼，“你不知道嗎？你們辦公室不就有個沈銘信嗎？”

“我們現在就是普通同事。”

而且，上個星期，沈銘信接受家裏的相親，目前在試着相處了。

他對她，已經是完全的過去式了。

“叢老師，從小到大，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

叢靜搖頭，正兒八經的，就只有游子遇。中學時代，有男生暗戳戳地表露心跡，但那也算不得什麽。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長得漂亮，頂多算“清秀”一類。

這麽聊着，就到了校門。

游子遇的車停在老位置，但他人蹲在路邊，拿着玩具，逗着一個小孩兒。

餘光瞟到叢靜，他站起來，那孩子就顯得格外幼小。他扯着游子遇的褲腿，奶聲奶氣地喊“哥哥”。

同事沖叢靜擠眉弄眼，小聲說：“你們倆還蠻有夫妻相的哎。”

叢靜聽說過一個理論，大意是，夫妻長期生活在一起，會越來越像。可他們才在一起不到兩個月。

游子遇牽起叢靜的手，對同事禮貌颔首，帶她上車。

叢靜問：“你喜歡小孩子啊？”

“又不是我的，我喜歡他幹嗎？看着可愛，逗逗玩罷了。”

這回答很游子遇。

她沒見他對什麽東西着迷過，打游戲也是随時能夠抽離。她該明白，他所有的執念都花在她身上了。

他們到上次那個商場，裏面有一家大型百貨超市。

游子遇推着購物車，叢靜每拿起一樣東西問家裏有沒有，他就說不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指望他，她自己看着辦了。

超市，其實是個充滿人情味、煙火氣的地方。

一蔬一飯，才是人最基本的生活。無論什麽人，都一樣。

在貨架上認真挑選商品的叢靜，和平時沒有不同，可又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們是一家人。

結賬時，游子遇看着滿滿一車的東西，說：“你要是回去了，這些東西我都用不着。”

“你閑的時候，自己做點呗。你都從家裏出來了，還想讓人服侍你呀？”

“你搬過來，我服侍你。”

叢靜揶揄：“就你？”

他附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地說：“我哪裏讓你不滿意了嗎？是技術還是……”

“噗。”

來自排在他們後面的一對情侶。

女生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叢靜漲紅了臉，掐游子遇的腰肉，無聲警告他別亂說話。

袋子歸游子遇提，他腿長，步子邁得大，叢靜低頭看手機的功夫，拉開好幾米的距離。

他意識到她沒跟上來，停在原地等她。

她小跑過去，要不是他手沒空，他一定要擁住她。

太可愛了。

她說：“夢寧剛剛說，他們得多留兩天。”

“哦。”他心裏想的是，她不回來也可以的。

晚上是叢靜做飯，游子遇請纓給她打下手，其實也就是端盤子遞碗。

她起了玩心，拿腔拿調地叫他：“小游子。”

“哎，”他配合着，狗腿得很，“娘娘有何貴幹？”

“把青菜擇了，洗幹淨，沒問題吧？”

“嗻。”

叢靜笑死了，說：“要是這種程度的服侍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真的？”游子遇眼睛一亮，生怕她反悔的樣子，“那這兩天幫你把東西都搬過來？”

“我只說考慮，沒答應。”

她前二十三年人生，循規蹈矩，就連青春期也沒給父母惹什麽麻煩，婚前同居？她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麽膽大。

徐夢寧也在她考慮的因素之內。她搬走了，徐夢寧怎麽辦？她們之前還約定，如若三十歲還找不到好男人，她們就自己一起過自己的小日子。

叢靜感覺像渣了她。

叢靜做了兩菜一湯一涼菜，飯後他們一起散步，回到家，他們處理各自的工作。

做|愛，沒那麽頻繁，卻必不可免。

在床上，兩人皆是大汗淋漓，喘息微微，叢靜直白地問他：“我好看嗎？”

手指一點點，從她的眉心，劃過鼻峰，人中，唇峰，從縫隙探進去一小截，指端觸到她的牙齒。

她抿唇，含住。

他眼神深情，如巨大的網，将她籠罩得密不透風，他說：“好看。”

看到他眼中的迷戀，叢靜想，算了，何必糾結這個問題，他愛她不就夠了。

要是叢靜太累，游子遇也不會強迫她。他想玩新花樣，她也會配合他，用手，用腿，他還會用口。

這件事情上，他們達成高度的一致。

和諧的性生活，也促進他們感情升溫，具體表現在，游子遇更喜歡黏叢靜了，每天說“愛你”、“喜歡你”，也不嫌膩得慌。

每天早上醒來，叢靜就在洗漱化妝，往來穿梭。入睡前，摟着她，将她整個嵌在懷裏，他別提多滿足了。

這一周，他們的日子平淡安穩地過去，直到徐夢寧出差結束。

游子遇嘗試跟叢靜打商量：“要不，你一三五住那兒，二四六來我這兒。”

她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虧你想得出來，你們倆分割撫養權呢？”

他抱着她，像只拉布拉多犬一樣地蹭，“我舍不得你。”

一個是熱戀期的男朋友，一個是多年的閨蜜，叢靜兩邊都割舍不下，但她還是打包回去了。

游子遇怨氣盈天。

然而，他沒來得及耍賴，叢靜就要走了。

期末考試結束，學生領了成績單、暑假作業，正式放暑假。

叢靜接到學校通知，她将同兩個新入職的教師，一同前往A市參加教研培訓，住宿、培訓，都由學校承擔。

為期二十一天，整整三個星期，中間沒有假。

臨行前一晚，徐夢寧幫叢靜收拾行李，“你要去這麽久，游子遇沒鬧嗎？”

叢靜想起來就好笑，“怎麽沒鬧，他還說要陪我去。”

“要不是聽你說，真看不出來，他是會耍小孩子脾氣的人。”

“他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讓我在意他的感受。”叢靜心知肚明，“而且，他去的話，他小姨能罵死他。”

後面這話，還是游子遇自己說的。

徐夢寧感慨，“你們像第二次談戀愛似的，太熟悉對方了，感覺沒有磨合期，直接進入熱戀狀态了。”

“可能那一年就是磨合期吧。”

從陌生，到了解對方脾性，都在那一年裏完成了。

網上不是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麽，叢靜在剛入大學就遇到他，那以後，也沒再見過比他好的人。

而這一年，她對他了解愈深，她知道他背後灰暗的世界，那也只會讓她更心疼更愛他。

第二天一大清早，叢靜準備出發去高鐵站。

沒想到，游子遇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不是讓你別送了嗎？”她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他昨晚還在加班。

“就這最後一面，你還不讓我送？”他語帶委屈，“等送完你，我再回去補覺。”

“疲勞駕駛不可取啊游樂王子。”

她有一陣子沒這麽叫他了，游子遇吻吻她的唇，“我知道，我叫了代駕。”

叢靜也很舍不得他，沒再糾結送她的問題。

車上，他們坐在後座，游子遇将她抱在腿上，圈着她的腰，臉壓在她肩膀上，呼吸均勻。

叢靜以為他睡着了，一下一下地撫着他的後頸、後背。

他忽然說：“叢靜，到A市，記得想我。”

她答應下來：“好。”

“不許跟別的男老師多來往。”

“好。”

他聲音悶悶的：“我愛你。”

二十一天，在他們分開的兩年多面前，不值一提，可他卻覺得，格外難忍。

“游子，”叢靜胸口和他緊密相貼，兩人的心跳聲混為一道，“很快的。”

她也想盡快結束，回來安撫這個粘人精。

所以本文又叫，《有個粘人精男朋友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