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趙文平的擔心

趙文平的擔心

看到趙老爺子盈着混濁淚水的雙眼，趙婉晨重重點頭：“爺爺，七爺爺說的都是真的，明天我就把欠四個姑媽的錢都還了，能還清。”

“好好好，老天終于開眼子啊——”得到大孫女肯定的回答，趙老爺使出僅有的一絲力氣喊道，絕望中又帶着一絲絲希望的語氣，讓聞者不禁紅了眼眶。

趙英明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濕意，又繼續安慰趙老爺子：“所以，老哥哥，老嫂子你們一定要安心把身體養好，這樣晨丫頭姐弟七個才有所依靠啊！她們姐弟七人需要你們啊！”

“好，我，我一，一定養，養好身，身子。”躺在床的裏側的趙老太，斷斷續續地說道，說完，喘氣聲在房間裏回蕩。

趙老太雖然話說不利索，但語氣卻是堅定的，趙英明知道只要趙老太下定決心，他的老哥哥也會跟着做。

為趙老太把完脈，趙英明才又跟趙老爺子說起趙婉晨想送弟弟去讀書的事。

“晨丫頭，你想送誰去讀書？”說完，趙英明才想起他還沒問趙婉晨打算送哪個弟弟去讀書。

“文平、文安、文順都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我打算三個都送去。”趙婉晨說道。

“三個都送，那得多少銀子？”趙英明聽後吓了好大一跳，這年頭家裏能出一個讀書人已經很了不起了，趙婉晨小小年紀卻想供三個弟弟讀書，她不要命了？

“送文平，他是長子。”趙老爺子說道：“文平學會後，他會教弟弟。”

趙婉晨不想和趙老爺争執，但說道：“離秋學還有好幾個月呢，到時再說吧。”

趙老爺兄弟倆聽到趙婉晨這麽說也覺得現在談論這個還為是過早，不過兄弟倆都已經決定好，送趙文平去學堂，等趙文平學會了，再回來教幾個小的，這樣就能省下不少銀子。

讀書的問題就談到這裏，趙英明站起來背起他的藥箱：“我回去給老哥哥和老嫂子開藥方抓藥，晨丫頭你再和我跑一趟。”

“好，七爺爺你等我一會兒。”趙婉晨說完，轉身出了房間，回到她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兩碎銀才又急急主西屋走去，卻看到趙英明已經站在院子裏等着她了，趙婉晨趕緊走過去。

“七爺爺，我想換一兩銀子的銅錢，可是村裏，我除了能找七爺爺，就找不到第二個能為我換這銅錢的人。”在趙英明面前站定後，趙婉晨低低地說道。

“我那裏也沒有這麽多銅錢，要不到你發財叔家問問？”趙英明提議道。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還是要麻煩七爺爺陪我走一趟。”趙婉晨不好意思地說道。

“行，反正都要路過。”趙英明笑眯眯地應下了，祖孫倆并肩出了院門，往村道走去。

在經過村中富農趙發財家時，趙英明走到了趙婉晨的前面，站在院門口朝裏邊喊道：“發財，發財。”

“來了，來了，誰呀？”趙英明才喊了兩聲，就有一個洪亮的男聲從中間的屋子裏傳出來，緊跟着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端着個大碗走了出來，見來人是趙英明，熱情地招呼道：“英明叔啊，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吃飯沒？”

“正準備回去吃，我來是想跟你換一兩銀子的銅板，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麽多？”趙英明邊說，邊接過趙婉晨遞過來的一兩碎銀。

“我問問我媳婦。”趙發財說完，又轉身進了屋子，很快就出來了，郎聲說道：“有有有，英明叔你進屋坐會兒，我媳婦這就去拿。”

“不坐了，我換了銅板還要給人抓藥。”趙英明擺手拒絕了。

趙英明的話剛落下，就聽到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孩兒他爹，銅板拿出來了。”

“哎——”趙發財應了聲，就又轉身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就提着一吊銅錢向他們走過來，從始至終，趙婉晨都沒能見到發財嬸，聲音那麽好聽，說不定會是個美人呢。

“英明叔，您數數。”趙發財将那吊銅錢雙手呈到趙英明面前，笑着說道。

“行，咱們就當面點清。”說着，趙英明就将那一兩碎銀遞給趙發財的同時，也接過了那吊銅錢，然後當着趙婉晨的面數起來：“一、二、三......一千，剛好，我走了。”趙英明邊說邊揚了揚手中的銅錢，然後轉身往院門走去，趙婉晨趕緊跟上。

剛邁出步子，想起了什麽，邊走邊回頭跟趙發財揮手道別：“發財叔我們走了。”

等出了趙發財家，趙英明才将那吊銅錢遞給趙婉晨，并叮囑道：“收好了。”

“謝謝七爺爺，等我下次賣藥草掙了錢，給七爺爺買大雞腿。”趙婉晨笑眯眯地接過銅錢說道。

“好好好，七爺爺等着。”趙英明笑得老大欣慰，不管趙婉晨能不能兌現，但他這個老人家聽了還是很開心的。

回到家，因為時間的關系，趙英明就先給趙婉晨抓了今天的藥，剩下的藥讓趙婉晨今天傍晚再來拿。

趙婉晨提着她爺奶一天的藥就回家了，回到家，趙文平剛把粗米粥給煮好，看到趙文平煮了粥，便問道：“怎麽不煮飯呢？”

“姐，我，我沒煮過飯。”趙文平窘迫地說道。

“有粥吃也很好，炸了油的油渣呢？”趙婉晨又問道。

“在碗櫃裏。”趙文平說着，就把放進碗櫃的那一碗油渣給端了出來。

“我給你們做個油渣豆腐，包管好吃，青菜折了嗎？”趙婉晨接過油渣，邊快速洗淨砧板和菜刀，邊問道。

“我已經叫二弟和三弟折了，也洗幹淨了。”趙文平答道。

中午，姐弟七人就在廚房圍着一張小矮桌，一個油渣豆腐，一個蒜頭炒紅薯葉，菜雖然簡單，但姐弟七人都吃得很滿足，特別是五個小的，更是吃得肚兒圓，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看得趙婉晨又好笑，又心疼。

“好了，不要吃太多，今晚姐姐給你們蒸米飯。”

“太好了。”趙婉晨的話剛落下，就贏得五個弟弟的歡呼，只有趙文平憂愁地看着她。

“文平，姐姐知道你心疼銀子，但是，咱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肚子，長不高，長不高，就幹不了更多的活，你可明白？”趙婉晨耐心地勸說。

“知道了，姐。”雖然知道姐姐說的都對，雖然家裏才剛剛買了三十斤粗米，雖然他知道，姐姐還清了債務還有七兩多的銀錢，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文平，姐知道說什麽你都會擔心，但姐會做給你看的。”趙婉晨自然知道趙文平這是心裏留下了陰影，想要立即抹去不現實，她除了給予趙文平更多的耐心，就是用行動告訴他，有她在，他們都不會再餓肚子！

吃過午飯，趙婉晨就盛了兩碗粗米粥，扒了點豆腐和紅薯葉到碗裏，就端到西屋，分別給兩位老人喂飯。

喂完飯，她又開始給兩位老人煎藥，等給兩位老人喂完藥已經快到傍晚，她擦了把臉，回房眯了會兒，就又起來做晚飯。

因為一家九口都已經餓了很久，趙婉晨不敢把米飯蒸得太幹，就多放了點水，又泡久了一點，才上鍋蒸。

晚上只有油渣炒紅薯葉，很大一盆。

等幫兩個小的弟弟洗完澡，天已經黑了，這時趙婉晨才想她白天忘記買松油回來點燈了，只能摸黑給自己洗了個澡，就回房睡覺去了。

雖然不想住趙氏夫妻的房間，但奈何最小的兩個習慣了，她只能陪着兩個小的住趙氏夫妻生前的房間，趙文平帶着另外三個住另外一個房間。

第二天，趙婉晨剛做好早飯，大姑媽趙如詩就來了，大姑媽來的時候，趙婉晨正出廚房，準備回房把最小的兩個叫起來吃早飯，就看到大姑媽挎着個竹篼走了進來。

“晨丫頭，吃早飯沒？大姑媽給你們做了木薯餅，快趁熱吃了。”看到大侄女，趙如詩立即笑着走過去。

“大姑媽早，我剛做好早飯，正準備叫弟弟們過來吃，大姑媽吃早飯沒？一起吃。”趙婉晨說着，接過大姑媽手中有竹篼，并把人往正廳引。

“爺爺奶奶還好嗎？”趙如詩不但擔心六個侄女侄子，也擔心病弱的父母。

“七爺爺說，只要好好養着，爺爺奶奶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趙婉晨笑着說道。

“行，我去看看你爺爺奶奶醒了沒。”說完，就直接往父母的房間走去。

趙婉晨将竹篼放到正廳的桌子上後，就去叫最小的兩個弟弟起床吃早飯，至于趙文平，一早就到後院兒淋菜了，二弟跟着去拔草，三弟也早早地跑出去，說是要去捉小魚回來加菜，只有四弟、五弟和七弟還在睡覺。

收拾好三個弟弟，大姑媽也從西屋出來，手裏還端着個木盆，想來是已經給兩位老人洗漱過了。

“大姑媽，我還想着一會兒吃過早飯就上你家呢。”趙婉晨邊給三個弟弟盛粗米粥，邊對站在門口倒水的大姑媽說道。

“去我家？是有事要跟大姑媽說嗎？”聽到侄女的話，趙如詩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