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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沒得說，進入問詢流程吧。

不得不說，主角不愧是主角，項陽硬是咬死了沒說。

他答應過店主，就不會食言。

但菜雞也不愧是菜雞，哪怕項陽什麽都沒說，從他的反應上，也足夠經驗充沛的靈事局看出一些信息了。

這個今年才搬進來的青年一來就精準挑中了一棟兇宅，接連被卷進小晉山避暑山莊祭儀師事件和俠客熊游樂園鬼域爆發事件當中，之前降臨派的盜壽案也和他有些關系。

靈事局查了何禦的身份信息，發現他的各種證件記錄都是齊全的，甚至包括準考證，從這些證件來看，可以勾勒出一個普通人的人生。

但是，當靈事局想要進一步追查時，卻遇到了極大的阻力。他們了解這個人，就只能從這些證件上了解，卻無法尋找到更多的現實信息，一切成迷，只知道他似乎不缺錢。

靈事局去找過那個黑中介，卻得知那棟房子已經被人買下了來，租借合同也轉移了。黑中介簽合同沒用身份證，他知道的也很少。

因為什麽都不肯說，項陽暫時被押在禁閉室裏。靈事局是正經組織，不會對他動用審訊手段，但他短時間內是別想出去了。

“局裏決定扶乩查他的身份了。”雷達道，“你現在說還來得及。”

項陽緊張了一下。靈事局裏用來扶乩的木筆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器，據說乎從沒失效過。

但緊接着他就想清楚了，靈事局自己查出來的和他有什麽關系？只要他不說就行了。

雷達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這傻小子軸得要命，大概是答應了何禦什麽，死活不肯開口。

她來詐項陽也是沒辦法。扶乩靈術失敗了，用來扶乩的木筆險些折了。能夠讓推算法器反噬到這個地步，何禦絕對不簡單！

一個小小玩偶店主的身份，無論是用普通人的手段，還是用除靈師的靈術，竟都沒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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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表面上看，何禦雖然參與進了這幾件事當中，但他要麽是牽扯不深、要麽是起到積極作用。

從項陽的反應來看，何禦似乎是一個好人——僅限于項陽的認知。靈事局不會只從這些表面線索判定一個人。

“那跟我随便唠唠他吧。”雷達拉開椅子坐下，“唠唠這個普通玩偶店主，就像随便聊一個朋友一樣，講講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覺得你們沒必要這樣。”項陽誠懇道，“我覺得小何老板就是想安安穩穩提前過個退休生活。他這人特別熱愛生活，整天就研究研究哪家菜好吃、收拾收拾院子養花種菜，他連店裏生意都不在乎的。”

“我還吃過他種的西紅柿，可好吃了。”

項陽他最近說話太多，有點渴，想起酸酸甜甜汁水豐沛的西紅柿，沒忍住吞咽了一下。

雷達：……

看出來西紅柿是真的很好吃了。

雷達和項陽唠了一下午，得知了何禦熱愛園藝，還喜歡剪鮮切花插瓶、花開爆的時候心情一好就喜歡到處送人，項陽就曾經收到過一大把蜀葵。何禦還喜歡有特色的小吃，喜歡鹹鮮香辣口的，但不太能吃辣，酸甜口的也喜歡，但接受不了臭豆腐這類聞着臭的食物。何禦的人緣也不錯，已經和附近餐飲店的老板混熟了，鄰裏關系和諧，還特別招貓喜歡……

雷達放下筆，看着滿本子的個人喜好記錄，心情複雜。

“項陽啊……算了。你出來吧。”

項陽驚訝：“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還住上瘾了？”

雷達這次來就是為了把人放出來的。連扶乩的辦法都試過了，還揪着一個小菜雞不放幹什麽呢？項陽就算知道點東西，又能多知道多少？

算了吧。

項陽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他這幾天憋的！禁閉室裏連個網都沒有！

出來沒多久，項陽發現靈事局裏開始流傳起“辣個神秘的玩偶店店主”的傳說。

分局查了好幾天一點信息都沒查到。大家有所猜測，這很合理。

聽說店主是個隐藏大佬，身份神秘、實力不明，店裏的玩偶具有神秘力量！

項陽：……這可不是我傳出去的啊！

此時，對此仍然一無所知的何禦正在和洛九音研究糖拌西紅柿。

兩個人蹲在院子裏，挑了幾個有大又圓的西紅柿摘下來，拿到廚房洗幹淨。

何禦把西紅柿放到案板上，後退一步：“你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的樣子。

洛九音上前，把西紅柿切瓣、裝盤、撒上白糖。

沒有爆炸！！！

何禦看起來比洛九音還要高興：“太好了！看來你做涼拌菜不會炸廚房！”

“嗯。”洛九音輕輕道。看着何禦高興的樣子，他臉上的笑意也更真了幾分。

“這樣你想學會做糖醋排骨之外的菜的願望也算完成啦！”

洛九音怔了一下。他這才知道，何禦為什麽突然拉他做糖拌西紅柿。

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溫柔，連眼睛裏好像也有了淺淺的光。

“來嘗嘗看。”洛九音道。

何禦插起一塊糖拌西紅柿放進嘴裏，眼睛不由自主就眯起來了，左頰又露出淺淺的小酒窩：“為什麽你做的糖拌西紅柿也這麽好吃！”

“是西紅柿好。”洛九音說道。

何禦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他端起糖拌西紅柿，拉着洛九音道：“還有一件事。來，你幫我一起看看小煤球。”

他拉着洛九音上了二樓，兩人坐在飄窗上，外面的陽光在兩人身前打出陰影。

何禦從影子裏掏出小煤球，發愁道：“它怎麽還不醒啊？”

小煤球還在睡着，在他掌心軟趴趴的一團，像一只沒有邊界的水球，軟軟從指縫往下溜。

何禦用兩只手托着它，還是不夠，小煤球像本能想要回到他的影子裏一樣，攤得扁扁的，夠到他的掌緣後往下淌。

“我怎麽感覺它更胖了？”何禦道。

洛九音伸出一只手托住墜下的小煤球，把它送回何禦的掌心：“因為它睡着了，沒有辦法在吸氣提肚子了。”

何禦：？

洛九音認真道：“它之前醒着的時候一直都在提氣努力縮小，現在睡着了，沒辦法再提氣了。”

何禦：“……也就是說它實際上偷吃的更多？！”

何禦把小煤球塞進洛九音手裏：“你抱一下。”

這小家夥必須讓人托着，不然落哪兒都想往何禦影子裏爬。

何禦騰出手來撥弄小煤球：“它到底把孽煞吞到哪裏去了？怎麽消化的？”

他的指尖無意劃過洛九音掌心，洛九音手掌一縮，差點把小煤球漏下去。

何禦條件反射抓住他的手指：“別亂動，我不撓你手心。”

洛九音十根手指攤開，任他握着，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

何禦低着頭，專注地研究着小煤球。洛九音一垂眼就能看見他頭頂的小發旋。

上一次，大概是二十七年前，他也看到過何禦頭頂的發旋。那時他們是在罔山當中，何禦帶他找了個石洞栖身。

石洞裏并不舒服，何禦找了一些枯草墊着。罔山裏的草都粗剌剌的，用手一摸，就剌得皮膚生疼。但有衣服隔着，比直接接觸冷硬的石頭要好得多。

有一次，何禦很累了，躺在草墊上睡着了。他枕着自己的胳膊，但睡着睡着，把胳膊壓麻了，自己挪動着，臉上的皮膚接觸到了粗剌的枯草。

洛九音當時就坐在旁邊。他那時什麽都不懂，不明白什麽是累，不明白什麽是疼，不明白何禦為什麽要帶他進山洞，又為什麽要在地上墊上枯草。但他對何禦很好奇。

何禦與罔山裏的一切都不一樣。

何禦被草剌得難受。他手上和臉上的皮膚都沒有衣服墊着。原本他是有的，但他把這些衣服分給了洛九音，還硬生生省出一些布料給他做了一雙鞋。

所以，在他被這些枯草剌得難受的時候，去找那些布料也是很正常的事。

罔山裏很冷，何禦下意識向熱源靠近。他找到了一個溫暖柔軟的墊物。

何禦枕到了洛九音腿上，很滿意地挪了個舒服的姿勢，依然睡着。

他太累了，一直都沒有醒。

洛九音一直都沒有動，任由何禦枕着。但他依然很好奇。

他低頭觀察着何禦。

何禦臉被剌出了一些紅印。洛九音抓起一把枯草在自己臉上也擦了兩下，粗粗的，何禦說這種觸感叫做刺痛。他好像覺得刺痛是一種不好的東西，但洛九音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他放下枯草，摸了摸自己的臉。他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不是也有了和何禦一樣的紅印。

洛九音又被何禦的頭發吸引了。他覺得頭發和罔山的荒草是一種很像的東西，都是細長的、茂盛的。但是頭發比草更細、更軟一點，不會“刺痛”。

這一次洛九音發現了頭發上更好玩的一點。他發現頭發的排布是有規律的。

它們按照一個方向旋轉着，在頭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渦。

洛九音盯着何禦頭頂那個小小的旋渦，手指勾動了兩下。

他很好奇，想摸摸看。

他擡起手，猶豫了一下，沒有放到何禦頭頂，而是放到了自己頭頂，摸一摸，自己頭頂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小小的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