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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何禦緊張起來。老陶的電話從來都不讓人用。他知道鬼怪的執念會誕生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這個電話會導致什麽後果?

“我去看看。你的電話是怎麽回事?”何禦問道。

老陶一臉糾結:“也沒什麽害處,就是……”

沒等老陶說完,何禦已經着急地跑進了屋裏。

陳石坐在地上抱着老式電話,舉着聽筒對着對面哭:“兒砸,爸爸好想你啊!”

何禦:……?

老陶也跟了過來:“我那個電話,能夠撥通給最思念的人。”

陳石還在繼續哭:“你從小就能吃,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飽……”

何禦:……

就,挺悲傷一件事,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悲傷不起來。

“打這個電話有什麽副作用嗎?用不用把他拉開?”何禦問道。

“也不用,沒什麽副作用。”老陶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皺着的眉緩緩松開,“他打了這個電話也好。”

靈事局總部。

今天中秋,除去倒班調休的人外,其他人都放假了,陳步也一樣。

他買了一提最便宜的啤酒,就着靈事局發的月餅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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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圓圓的,像個餅。

他小時候有個人總騙他,說月亮就是個餅,是天上的神仙餅,餅被神仙吃了,所以月亮就缺口了。但是月亮餅又會重新長滿,神仙每次都留一點不吃,讓它重新長滿,然後再吃。這樣的月亮餅是永遠吃不完的。

那個人還說,他也會吃月亮餅。每天晚上對着月亮張着嘴,啊嗚啊嗚的,咬完空氣又吧唧嘴,做出吃得很香的樣子,然後說他吃過月亮餅了,已經吃飽了。

那時候陳步特別想嘗嘗月亮是什麽味道,沒注意吃月亮餅吃飽的人只舍得吃一點點飯菜。

陳步看着天上圓圓的明月,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他的手機鈴忽然響了。

陳步拿起電話:“喂?”

“兒砸,爸爸好想你啊!”

陳步渾身一震,酒醒了大半:“哥!是你嗎哥?!”

陳石還在抱着電話哭:“爸爸每天都擔心你吃不飽……”

“哥,你在哪兒?哥你告訴我!”

“爸爸總覺得爸爸沒把你養好。爸爸總讓你挨餓……”

陳石醉了。而且越醉越深。

也許是因為他第一次喝最便宜的啤酒之外的酒,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月亮太圓,也許是因為電話的主人看着圓月喝酒也起了思念,也許是因為祭酒的人也含了自己都不清楚的希望。

他抱着電話亂七八糟地哭訴。

陳石長得幹瘦幹瘦的,眉毛亂七八糟,顯出幾分兇相,很配他活着時的職業。

他活着的時候是個混混、小偷,也幹過收保護費的勾當,只不過後來親眼見到和他同為小弟的人在一次鬥毆中被打死,就退出不幹了,繼續整日游手好閑地東混西混,靠小偷小摸過活。

有些人罵他沒爹媽教養,陳石也不生氣,還能笑嘻嘻地多從攤子上順個橘子走。

他不記得自己有媽,但他有個爸,他爸喜歡精神虐待,一不高興就把他鎖櫃子裏。

陳石就在裏面哭喊:“爸爸救我!求求爸爸放我出去吧!我最喜歡爸爸了!爸爸救我!”

他爸從來不管,還在外面踹櫃子。

所以別人拿他祖宗罵他的時候,他從來不生氣,遇上罵得好的,他還附和跟着一起罵兩句呢。

但有人罵他說他以後一定跟他爹是一路貨色,這陳石就受不了了。

他說他肯定不會像他爹那樣。

陳石嬉皮笑臉:“我要有孩子,我肯定不會那麽對他,但我沒孩子啊,我也不會有孩子。”

但陳石後來還是有了個小孩兒。

這小孩是陳石撿到的,準确來說,是搶到的。

陳石混到了二十歲,那天他看着大街上有人用一個五六歲的殘疾小孩乞讨,小孩兒好像發燒了,臉通紅的,睜眼看見他,把他認錯了,細聲細氣地叫了聲“爸爸救我。”

陳石愣了。然後他搶過小孩兒抱起來撒腿就跑。

看守的人沒追上,陳石給自己找了個麻煩。但他放不下這小孩兒了,于是給小孩兒起了個名字叫陳步,從此以後多了個就比自己小十四、五歲的兒子。

“你小時候還不聽話,你那麽聰明,成績那麽好,說要跟我一起當小偷。”陳石還在哭,“我揍完你,你還跟我生氣,說以後要當警察,專門抓小偷。”

“哥……”陳步在電話那頭聲音發顫。

他現在已經徹底酒醒了。

有些事,只有他哥和他知道,打來電話的确實是他已經失蹤将近六年的哥哥。

陳步原本不叫陳步,他不記得自己原本叫什麽了,也不記得自己是被拐走還是被賣了,只記得他最早的時候腿腳好像是沒有毛病的,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就瘸了。

他被轉手了好幾次,因為是個瘸子,沒有人願意要他,後來就到了專用小孩乞讨的人手裏。

用來乞讨的小孩都是越慘越好。他剛開始瘸的還沒那麽厲害,後來連腳挨着地面都疼,還得出去乞讨。

陳石想盡辦法把他送去上學,他後來考上一個很好的大學,還有獎學金。拿到錢的那天,陳步傻樂傻樂的拿着錄取通知書和錢來找陳石,說自己有錢了,以後帶陳石一起過好日子。

但第二天,陳石就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陳步的五千塊錢獎學金,還留下歪歪扭扭一封信,說自己不是陳步的親爹,現在不要他了,養他這麽大,拿他的錢就當報酬了。

陳步一直在找陳石。後來他意外成了除靈師,又用除靈師的手段查過陳石的下落,卻沒能得到結果,就好像世界上不存在這麽個人一樣。

陳石好像越來越醉了,他團在地上抱着電話哭,像一只狼狽不堪皮毛破爛的野貓:“爸爸好想你嗚嗚嗚。爸爸剛死的那兩年好害怕啊。那破房子又老又黑,裏面還有鬼。”

電話那頭沉默了。陳步已經發現這通電話來得不同尋常。沒有電話號碼,也沒有信號,以至深的牽挂為引,在人力之外的力量下,撥通到了他的身邊。

幸好,他是個除靈師。他可以捕捉到電話通信時極微妙的靈力波動。

他可以找到他哥。

不能用靈事局的力量。他得提前找到他哥,然後和他哥結契。

陳步還在努力哄他哥:“哥,你不是最怕黑最怕沒人的地方了嗎?我去找你好不好?”

喝醉的鬼又開始無理取鬧:“你找我幹什麽?爸爸就是不想讓你找你知道嗎?爸爸現在過得可好了。爸爸現在……吃香喝辣。我喝了好好喝的酒,比那破啤的,好喝多了!喝的我都困了。”

“我想見見你,哥,你別睡,別睡,你多跟我說說話。”

“你不乖了!你小時候多乖啊,還會叫我爸爸。後來你就不聽話了,非要叫我哥。”

“陳石……是怎麽走的?”何禦小聲問道。

“胃癌。”老陶低聲說道,“他沒地方住,看我這是個空房,翻進院子裏撬了鎖進來的。”

老陶剛開始想攆他來着,後來發現這個賊眉鼠眼的小夥子是來等死的,心生不忍,就由着他住下了,還偷偷給他打了掩護,讓周圍的鄰居別發現有人偷溜進來。

“你能知道對面的號碼嗎?假如陳石清醒過來後想去見他——”何禦卡了一下,“弟弟,我們能找到他弟弟嗎?”

“能。其實他不想見,我們也可以讓他見。小何老板,你要是同意,我就把地址給他。”老陶說道。

以前陳石是個未來不可期的鬼,想躲着陳步也就罷了。現在他幾乎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還躲什麽?

“地址沒什麽,但要不要等陳石醒了問問他?”何禦有些猶豫。他不在意地址的事,陳石在靈事局那邊過了明路,陳石以禦靈的身份在他店裏打工。但陳石會不會不願意?

“小陳這人就是矯情。”老陶倒是難得強硬,伸手拿過自己的電話筒,報了地址。

“有思念的人,在還可以見面的時候不見,等着以後後悔嗎?”

陳石還醉懵懵的,被搶了電話,眼淚汪汪地擡頭看着他們:“我和我兒子還有話要說。”

“等見了面你們愛聊多久聊多久。”老陶說道。

“見面……見什麽面。我們再見不了面了。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嗚嗚嗚,辣麽優秀的兒子……”陳石又開始哭,抱着老陶胳膊,開始跟他唠自己兒子有多優秀,從他小時候的成績單到他在學校賣飲料賺錢,還有那賊能吃的胃和可結實的大塊頭。

老陶被煩得夠嗆,一邊扒拉陳石一邊對何禦說:“所以我說甭理他願不願意,就是嘴上矯情。”

何禦也不糾結了,他看出來了,陳石其實可願意了,就是在糾結一些有的沒的。

糖糖和阿黃也跑進來了,一直睜着大眼睛看陳石哭,看得可淡定了:“陳叔叔經常這樣的,神智不太清醒的時候就扯着我們說他兒子多優秀,我都能背下來了。”

“月亮這會兒正是最圓的時候,出去繼續看嗎?”洛九音拿着一杯不知道什麽時候倒好的熱水,“喝水嗎?外面還有桂花糕。”

“好。糍粑熱好了,等我去廚房拿出來一起吃。”何禦說道。

阿黃聽見桂花糕和糍粑,喵嗷一聲往何禦身上一蹿,被洛九音淩空拎住:“有你的,別急。”

糖糖趁着老陶扒拉陳石的時候,趴在桌上拿起電話聽筒,随便摁了一圈號碼。

老陶一急:“哎!”

何禦端着熱糍粑回來了:“怎麽了?”

糖糖把聽筒放在耳邊,對面卻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好失望地說道:“陶爺爺騙人。他說小孩子用這個電話會打給壞蛋,可是我撥出去什麽都沒有嘛!”

老陶松了口氣,板起臉:“你不聽話!”

他不讓糖糖用,是怕她再撥給那個遺棄了她的父親。

糖糖一噘嘴:“陳叔叔都能打,我為什麽不能?你的電話都壞了嘛!根本撥不出去。”

何禦有點好奇:“我能打個電話看看嗎?”

“行。”老陶點頭。

何禦拿起話筒:“該撥哪個號碼?”

“随便怎麽撥都行,沒影響。”

何禦便撥了一串123456。電話響起嘟嘟的等待音。房間裏突然響起手機鈴。是洛九音的手機響了。

何禦愣了愣,笑起來:“這麽巧?誰的電話?”

反正不可能是他的。他和洛九音才認識不到半年。

洛九音拿起手機。

沒有號碼,沒有信號來源。這是一通鬼電話。

他低頭看着手機上的鬼電話頁面,眼睛深處閃着光,擡起頭時,對着何禦露出一個笑:“沒什麽,是打錯的。”

他把手機音量和震動關掉,假裝已經扣掉電話。

何禦一時被這個笑驚豔住了。

洛九音有一副好相貌,何禦第一次見到時就在心裏感嘆過。

他的眉骨很高,就顯得眼睛格外深邃,眼珠黑白分明,幾乎分不出瞳孔和虹膜的區別。黑色的眼仁被極幹淨的眼白一襯,就有一種能看透人心似的通透。

他的唇線又直,不笑的時候看不出情緒,好像一直在孤高漠然地審視着別人。

但洛九音又是常常含笑的。他一笑起來,就沖淡了那種氣勢,整個人顯得溫和平淡,于是這張臉的驚豔色也被柔化了。

何禦沒見過洛九音板起臉的樣子,他好像一直都是帶着笑的。

但這一次的笑……不太一樣。他看洛九音那笑容,好像很高興,又好像很難過,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細膩,于是整張臉都豁然生動起來。

何禦一只手持着聽筒發愣,聽筒裏的等待音還在繼續。

洛九音一只手放在兜裏握住手機,手機上的界面還在等待接通。

“老陶,你是不是今天喝醉了,能力錯亂?”洛九音玩笑道。

“不可能,這哪有錯亂的?”老陶剛否認,對上洛九音的眼睛,一下頓住了,迷迷糊糊改口,“也說不準。小老板和糖糖電話都沒撥出去。”

何禦把聽筒放下:“不研究了,咱們出去吃糍粑吧。”

再不吃阿黃要從洛九音手上蹿他懷裏了。

陳石也醉醺醺地被帶了出去,還纏着老陶講他兒子。阿黃前爪搭在何禦膝蓋上,嬌聲嬌氣地喵嗚要吃好吃的。糖糖附身在一個小兔子玩偶上,爬到月亮竹編燈頂,興高采烈地說道:“看!玉兔爬到月亮上啦!”

何禦還在想老陶的思念電話。他原本想問洛九音要不要試一試的,但是又想起之前問洛九音要不要放假回家的時候,他說這裏就很好。

小煤球在他影子裏翻身打了個大哈欠,抽長出來開成一大朵墨菊。

李白寫“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孤寂憂愁,他的影子裏真的有“人”,他的身邊也有朋友。

中秋團圓節,雖然沒有家人,但這樣也算團圓吧?

這裏好像是很好。

何禦想,他剛搬過來的時候,還做好了随時被發現随時搬走的準備。但假如現在需要他換掉身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來過,恐怕會舍不得吧?

像餅一樣的月亮溫柔地從西邊落下去了。

月亮餅會落到誰的口袋裏,第二天又會被誰吃掉一角邊邊呢?

第二天早上。

陳石打了個哈欠。

他很久沒睡過覺了,白天上班晚上打游戲,仗着自己是鬼可勁兒造。

他回憶了一下昨晚是怎麽睡着的……想不起來了。就記得自己喝了混合的酒,腦袋有點暈暈的,然後就不記得了。

看來是昨晚醉着睡過去了。

老板祭祀的酒味道是真好,酒勁也是真足啊!

突然睡這麽一覺,感覺還挺好。陳石爬起來,左扭又扭,活動一下不存在的關節,起來準備開店。

路過老式電話,陳石笑容滿面地跟老陶打個招呼:“早上好啊。”

老陶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陳石摸不着頭腦,看見糖糖,問道:“我怎麽得罪老陶了?”

糖糖指了指牆上的店規。

店規新增了一條:

4、店內禁止喝酒

陳石心裏一突:“我昨晚喝醉後幹什麽了?”

“你又拉着陶爺爺唠你兒子有多麽優秀啦。”糖糖說道。

“還有別的沒?”陳石問道。

“後來陶爺爺被你煩躲了,你又去摟着阿黃誇你兒子。”

陳石松了一口氣。還行,不算嚴重。

糖糖繼續補充:“阿黃跑了,你就去找店主哥哥唠了。”

陳石的表情頓時塌了,懷抱着一絲希冀:“真的嗎?我拉着老板唠了多久?”

“沒多久。”糖糖算了一下,“也就半個小時吧。店主哥哥開始還認真聽來着,後來你開始吹牛,說你兒子一個能打一百個。店主哥哥被你煩得想跑,但你扯着店主哥哥的袖子不讓人走。”

陳石一臉絕望:“還有呢?”

“沒啦。洛哥哥看你不撒手,就把你拉開了。他在你腦門上敲了一下,然後你就睡着了。”

陳石略略松了一口氣。他從來沒這麽感激洛九音過!

何禦還沒醒。他的生物鐘比鬧鐘還準,昨晚為了看月亮晚睡了幾個小時,今天就一定會補上。

等他醒來下樓之後,就看見陳石一臉尴尬地搓手。

“怎麽了?”何禦奇怪問道。

“老板……那個,昨晚我喝醉了,不好意思啊。”

“哦,你說昨晚啊,沒事。”何禦很大氣地一擺手,“以後不要喝酒就好了。”

陳石的酒量是真的菜。他昨晚問老陶陳石到底喝了多少。

一杯白的,三杯甜水一樣的桂花酒。

“不喝了不喝了!”陳石堅決保證。

他就喝了兩回酒,第一回把糖糖的糖吃沒了,第二回見人就拉着絮叨他兒子有多優秀。

何禦輕松道:“行啦,不用在意。”

作為報複,他們決定也不告訴陳石他昨晚給陳步打了電話,陳步得到地址後正準備過來的事情。

陳步想來還麻煩一點。他現在在靈事局總局,得請假才行。他準備把這些年攢的年假一口氣全休了!

與此同時,長期給何禦供貨的玩偶廠中。

廠長和幾位經理、主管們正圍坐在一起,氣氛愁雲慘淡。

“怎麽辦?還能繼續開工嗎?”

“工人們都不樂意,誰敢開?”

廠長一臉煩躁,捏着一支煙吞雲吐霧,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

“不就是個惡作劇嗎?把人抓出來不就行了!我就不信這世上真能有鬼!”

“廠長,我覺得有些事也不能不信啊。咱都抓多少天了?根本沒找到惡作劇的人,反倒是去抓的工人吓壞了好幾個。”

“是啊是啊。”

“咱還是請個大師吧。”

“可是騙子太多了。你們有認識的靠譜大師嗎?”

“咱供貨那家店鋪,我聽說就懂。之前網上還鬧挺大呢,現在也有不少人專門去他們家買玩偶!”

“我也聽說了。好像唐君集團的大老板唐京,也經常從這個玩偶店買東西來着!”

“夠了!一個網紅營銷的你們也信!”廠長大聲斥道,“我就不信了,我好好的開廠子,能有什麽鬼?!今晚我就住工廠了!你們幾個,來兩個陪我一起。”

經理和主管們一下都縮了。

廠長怒其不争:“你們這膽子也太小了!”

最後靠着誘之以利,廠長找到了兩個人和他一起在廠裏睡一宿。

然後半夜,三個人嗷嗷叫着跑出了工廠。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後,廠長哭喪着臉:“你你你、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店鋪老板,聯系方式呢?”

玩偶店,何禦從他訂貨的玩偶廠收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廠子裏出事了,得停供一段時間,什麽時候能恢複不一定。

現在玩偶店生意不賴,庫存有限,經常得去玩偶廠提貨才能供應得上。

陳石哭喪着臉,為未來的業績十分擔憂。

玩偶廠廠長吞吞吐吐地對何禦解釋了一下具體情況:玩偶店裏鬧鬼了。

他們那天晚上在廠裏睡覺,大半夜的感覺自己臉上一陣一陣的涼氣,睜眼一看,一個鬼正捧着他的臉對他吐涼氣。

廠長吓得腿都軟了。另外兩個人被他的尖叫吵醒,看見鬼後都嗷一聲跑了。跑出廠子半天後,發現廠長還被落在裏面。

兩個人叫來一群人,一起壯着膽子回去救廠長。

回去之後才發現,鬼已經不見了,廠長正拖着兩條軟成面條的腿往外爬。

幸而沒人負傷,但是玩偶廠也是真再沒法開工了。

廠長很誠懇地向何禦求助:“您能不能來幫我們除個鬼?”

何禦:“……你不要聽信網上的謠言啊,我就是個普通人!”

陳石:又菜又愛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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