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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礦洞

“這裏有鬼。”通道對面的洞窟中,已經平靜下來的郝興山再次給其他人講他這幾天被困的經歷。

雖然已經除過陰煞冷靜不少,但當他提起這些事時,還是無法抑制地驚恐。

洛九音站在旁邊,半閉着眼睛,似聽非聽。

其他人以他和郝興山為中心圍坐着,但都不太敢靠近洛九音。

他們自己對洛九音的認知還只是一個模糊的會除靈、長得很好看的大師,但本能已經替他們做出了決定。

這個人讓他們感受到疏離、冷漠,還有危險。

“剛開始手機還有電的時候沒事,後來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亮起來。亮光也不是很明亮,昏黃色的,就像我爬進來時看到的那個光一樣。你們有沒有看到過?”郝興山說道。

“看到了。”任烨答道。

其他人也點頭。

“那個光就在我眼前飄。”郝興山眼神發直,“它一出現,周圍石壁上就出現好多影子。

“一條一條,像是人的影子一樣。

“大概是我快不行了的時候,它們就來了,它們在看着我。

“我感覺它們想要把我帶走!”

小煤球不喜歡亮光,它伸出一片肢體,啪地一下蓋住了礦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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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苦鹹苦鹹的,像劣質榨菜。

何禦眼前一晃,周圍的場景又開始換模樣。

何禦:……小煤球!你怎麽啥都要嘗一口!

周圍環境陡然一暗。何禦的夜視能力并沒有消失,但他此時附在一個記憶幻境中的人身上,這個人沒有夜視能力。

何禦甚至感覺到了寒冷和疲憊。這是他幾次解靈沉入鬼怪記憶幻境中沉浸最深的一次。

何禦轉了轉頭,他感覺周圍有許多人,但是環境太黑了,他什麽都看不見。

“小路。”黑暗裏有人叫他,“過去多久了?”

這個人的聲音很沙啞,像已經很久沒有喝過水。

何禦摸了摸手腕,他摸到一只表。

表是機械的,礦井下不能戴手機和電子表,所以他的表是大家唯一能夠知道時間的來源。

表的指針上塗了夜光塗料,但在黑暗中太久,夜光早就失效了。

“我看下時間。”何禦說道。

“老宋,你給開一下燈。”之前那個人說道。

何禦感覺到一個人吃力緩慢地向自己靠近,大約就是老宋。

老宋手裏抱着個礦燈頭盔,打開礦燈。

礦燈亮起昏黃色的光,也許是因為快沒電了,亮度不高,但是對于已經在黑暗中待了許久的人來說,這光亮還是有些刺眼了。

何禦一只手擋着表面防止反光,眯眼看了下時間。手表只能看時間,看不了日期。但是當他看到指針的時候,心中就自然浮現了日期。

這是他們被困礦井下的第五天。

何禦趁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他還在那個低矮的洞穴當中,周圍一共有六個人。

“看清了,關了吧。”何禦說道。

老宋關了礦燈。

“兩天了。”何禦說道。

“兩天,沒事,咱再堅持一下。”又有人說道,“救援也是需要時間的。”

“就是,食物和水還有一些呢,咱們別亂動,節省體力。”

下礦一般會持續八個小時,勞動強度大,他們都會帶食物和水進來。但一般也就是帶一頓的量,能夠堅持五天,也就很不容易。

六天、七天,救援沒有來,最後一點食物也沒有了。

八天,礦燈越來越暗,洞裏的氧氣稀少到讓人眩暈。

但所有人都還在互相鼓勵。

“咱們這麽小的洞,氧氣能堅持那麽久,說明有通到外面的地方,咱們埋得很淺,只不過救援得找一陣。”

“堅持下去。”

“對!”

九天,十天。

礦燈再沒有打開過。洞裏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但何禦能夠聽到他們活動的聲音,緩慢、虛弱,像秋天将死的蟬。

“小路。”老宋忽然說道,聲音虛弱得像沒有一樣。

何禦輕輕“嗯”了一聲。

“我找到進氣的地方了。”他艱難地說道。

“我們,”另一個接着虛弱地說道,“我們挖開了一個口子。”

“口子太小了。”第三個人說道,“你最瘦,鑽出去吧。”

“也許能出去。”每個人的聲音都很虛弱。

“對,出去之後,找人把我們都救出來。”

“礦燈在這裏,還能用一陣。兩個好的,你都拿着。”

有人在黑暗中摸索到何禦的手,拉着他來到洞口,拉他的手去摸那個口子,正是何禦之前鑽進來的洞口。

又有人往他手裏塞了兩個礦燈。

周圍突然靜默下來,只有虛弱的呼吸聲,沉重、絕望,還有一分希冀。

“小路,出去之後,你……幫我帶句話。”老宋說道。

“我是信原人,平邳縣老冒村,我爹住在東邊第三家,他叫宋大樁,你告訴他,我存折藏在米缸底下,密碼是他生日。”

“我家在白盧溝趙家村,我媳婦叫孟春。你告訴她……別等我了。”

“我弟是個傻子……”

六個人,六個地方,六個交代。

何禦順着洞口往裏爬,昏黃色的礦燈照亮前路。

他爬呀爬,然後,爬到了被鋼梁堵路的地方。

這條在他進來時被他掐斷的鋼梁,此時完好無損,冰冷地攔住了前路。

何禦突然從這具身體裏飄出來了,他不再控制得了這具身體,得以從一個更高的視角看這一切。

他看到自己附身的這個人。滿身泥污,看不清面孔,只能從偏向瘦小的身材推斷,這也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這個狼狽不堪的年輕人在發現鋼梁後,眼睛裏滲出驚惶與絕望。他伸手去扣鋼梁上下的石壁,希望那是些松動的碎石與泥沙。

但他扣了半天,都只能觸到堅硬完整的石壁。

一個礦燈已經熄滅了,年輕人用熄滅的礦燈去砸,指望這些石頭是已經在坍塌中受損的、可以砸開一些缺口的。

岩石堅固地立在那裏。

年輕人想盡了辦法,他甚至試圖把自己強行擠過去。可是鋼梁與石頭之間的空隙太小,連他的腦袋都無法通過。

他在這裏絕望地停留了一會兒,終于灰心喪氣,意識到自己無法出去。

他開始往回爬。

通路裏到處都是碎石與泥沙,他爬進來時不得不清理出能夠通行的道路,他又已經在地下忍饑挨餓了許久,處于極度虛弱狀态。這使得他花費的時間遠比何禦進來時要多得太多。

因此,等他回到洞窟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太久。

洞窟裏的呼吸聲只剩下三個了。

“是小路嗎?你怎麽回來了?”老宋虛弱地問道。

小路忍不住發抖,他既愧疚又絕望:“叔……道被梁堵住了,出不去。”

洞裏又沉默了許久。老宋低微的聲音響起:“是木頭嗎?沒關系,叔想辦法幫你把它弄斷。”

“是鋼梁堵上的,不是木頭。”

何禦猛然驚醒。

那一句虛弱沙啞到極致的話在他心中劇烈的回蕩。

那樣的……絕望。

小路是這群被困礦工中年級最小的一個,也是何禦撿起的那個頭盔的主人。

他沒能帶人來救其他人,也沒能帶出他們的遺言。他和所有人一樣,被困死在陰冷黑暗的地底。

這些被困死的靈魂并沒能解脫。他們留在地底,日複一日地向外開路,試圖逃出這絕望的礦坑。

昏黃的礦燈一閃一閃,将他們的影子投在石壁上。

他們在看着何禦,對他說:“再堅持一下!”

“我們就快挖通了!”

“救援一定會來的!”

何禦握着礦燈頭盔的手指顫動了一下。

這些被困死在地下的靈魂挖出了一條又一條通道,有一條通道通向了游客往來的秀雲水洞。

游客們被代表希望的昏黃礦燈吸引,走進了本該指引人逃生的鬼開路,走進了困死他們的絕地。

礦工們的魂魄像曾經互相鼓勵一樣,鼓勵着每一個人再堅持一下,希望他們可以從自己挖開的道路逃走。

可是為什麽沒有一個游客能夠再次通過鬼開路逃走?

為什麽這些執念逃生的礦工鬼魂在挖出通路後仍然不得解脫?

為什麽他們一直被困死在地下?

慶銀礦場。

慶銀礦場位于潭安市将軍墳。這座礦已經被廢棄将近二十年了。

十七年前,銀礦枯竭,礦場就關閉了。礦區附近的地質比較穩定牢固,因此只做了一小部分回填,保證不會出現坍塌,然後就用水泥封牆了。

這是表面能查到的資料。

但烏連岱來了之後,他發現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在來到潭安市後,烏連岱幾經調查,追尋着一些不起眼的蛛絲馬跡,查到了慶銀礦場。

因為開礦,附近的環境很差,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和黃土,這裏可以稱得上是毫無人煙。

烏連岱在慶銀礦場轉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線索。當初為了開礦而建起來的房屋現在同樣都被廢棄了。他挨個房間看過,裏面積累了厚厚一層灰塵,還有久無人氣而積聚的陰煞。

崗位亭、宿舍、食堂……

走進食堂,烏連岱目光一凝。他感覺這裏有人的氣息。

烏連岱不動聲色,手已經放在腰上。

靈事局既要對付鬼怪,也要對付行惡的除靈師。對付鬼怪需要除靈的手段,對付除靈師用現代科技更好使。

靈事局的除靈師只要通過審核、留下備案,就可以持木倉。

幾乎沒有人活動的痕跡,但烏連岱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了活人的氣息。

烏連岱迅速掃視了一圈,沒發現有人。他繞到食堂後廚。

食堂後廚的痕跡更明顯了,地面幹淨很多,角落裏有很多髒污的廢紙殼。烏連岱走過去撥開一看,紙殼下藏着一床破舊的床褥。

流浪漢嗎?

後廚有一扇窗被打開了,臺面上的灰塵被抹去了一塊。

烏連岱走過去一看,窗外是雜草亂生的黃泥地,不見人影,牆根底下堆了一些廢舊鐵桶,大約是用來墊腳的。

他翻出窗外,掀開鐵桶。一個頭發髒污的老人蜷縮在裏面,驚恐地看着烏連岱。

“別怕。”烏連岱看他緊張,從兜裏掏出兩塊巧克力給他。

好在雪晴給他兜裏揣了點吃的,要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麽安撫這個老人。

老人驚恐地向後縮。

烏連岱撕開巧克力包裝,自己咬了一口:“吃的,來,給你。”

他把另一塊巧克力的包裝也拆開,遞給老人。

老人看他咀嚼的樣子,猶猶豫豫地伸手抓過巧克力,小心咬了一口。

甜的。

他放松下來。

“你住在這裏嗎?”烏連岱問道。

老人點頭,慢慢地舔着嘴裏的巧克力,不太舍得咽。

“你住這裏多久了?”

老人迷茫了一會兒,含糊說道:“不記得、不記得。”

“你家裏人呢?”

老人沒理,搖晃着腦袋,像是聽不懂一樣,把剩下的巧克力包好,塞進口袋裏。

烏連岱看出來了,這個老人的精神有些問題。他耐心地陪着老人聊,慢慢問出一點零碎的消息。

“我找我兒子。”老人的話都含糊且颠三倒四。

“我兒子。我在這等他。”

烏連岱問他兒子是誰,又問不出來了。

“你在這裏見過別人嗎?”

老人搖頭,忽然又驚恐地瞪他:“沒有人!有鬼!沒有人!有鬼!”

“鬼在哪裏?什麽樣?”烏連岱問道。

老人一下一下扭着頭,像是回避,又像是害怕,過了好久,給烏連岱指了一個地方。

礦區很大,他指的是一個距離這裏有些距離的地方,還挺難找。烏連岱問了好幾遍才大致從地圖上确定。

“我兒子被鬼抓走了。我兒子、他們抓走了我兒子。”

烏連岱再問不出什麽來,聯系了福利機構讓他們來把老人帶走,也查一查他的身份。

福利機構的人一聽就知道了。他們說這個老人在這裏很久了,他們也救助過很多次,但是老人一有機會就會逃出來跑到這裏。

老人不肯走,說要等他兒子。

烏連岱說自己會去幫他找兒子的。老人這才上了車,上車前一直盯着烏連岱手裏剩的那半塊巧克力。

烏連岱把自己咬過的地方掰掉吃了,剩下的給了老人。

福利機構的車開走了。老人坐在車上,打開第二塊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唔……這塊不如剛才那塊好吃,他吃這塊,那塊好吃的留給兒子。

烏連岱披着一身黑袍,手上用灰白的骨粉勾勒出紋路,拿着一個鍍金的瓶子。在他前面,一個同樣打扮的降臨派成員正在引路,兩人在地下洞窟中穿行。

此前,烏連岱按照老人的指引,找到他口中“有鬼”的地方。那地方很偏,又很隐秘,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廢棄荒地。

烏連岱在附近潛伏了一陣,終于看到了老人口中的“鬼”。

那是一個降臨派的除靈師。烏連岱果斷把人劫持,審訊上報替換身份潛入一條龍。

烏連岱替換的這個除靈師名叫韋二,是新遷到這裏的。

慶銀礦場是降臨派的重要據地,普通成員都不知道有這麽個據地存在。韋二被調過來,是因為慶銀礦場的人手最近消耗略大,需要補充。

這個消耗,大概率就是死了。所以,就算烏連岱的僞裝沒有被拆穿,他潛伏在這裏也有危險。

“到了。仔細感受。”前面負責帶韋二的降臨派老手停下腳步。

烏連岱跟着停下。他們停在一間囚室前。

囚室是利用礦道改的,直接在凹陷處挖出石室,外面用特制的鐵欄攔住,鐵欄的空隙挺大,能夠很清晰的看見裏面。

石室內是空的,但烏連岱卻感覺裏面有東西。

他細細看了一圈,開了陰陽眼,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在他凝神的時候,石室內忽然響起“咚”的一聲。

一聲接一聲,像規律的心跳,安穩、沉靜,蠱惑人靠近,最好要從鐵欄的空隙鑽進去。

烏連岱心存戒備,未受影響,但他還是做出晃了一下神的樣子。

降臨派的人詫異地看着他:“你實力不錯啊。記住了,E084號沒有形體,是一團聲音。不要把你的任何部位伸進鐵欄裏面,否則會被捕食。現在,喂食它吧。”

烏連岱把鍍金瓶子的出水口伸進鐵欄裏,向內傾倒。瓶子裏裝着的是一些暗紅色像血漿一樣的東西,在倒出瓶口後,就被震散成細小的水滴,又從水滴散成水霧,消失在牢籠裏。

等一瓶子暗紅色的液體都倒進去後,烏連岱收回手,過程中沒讓哪怕一片衣角進入欄杆。

“不錯。”降臨派的人很滿意,“以後這片區域就由你負責了。每日除了喂食外,還要做觀察記錄,不要偷懶。上次那個蠢貨就是被J43給吸成了人幹。我讨厭一次又一次帶新人。你最好謹慎些。”

粗粗交代幾句後他就走了。

烏連岱看着鐵欄內。

裏面的怪吃飽了,再次響起心跳聲,只不過這一次聲音懶洋洋的,也沒那麽大的蠱惑力。它的氣息很雜亂,一看就是混了不少東西作為根基培育的。

以聲音為載體的怪不少,心跳、哭聲、笑聲等等都是鬼怪最常利用的聲音。但這個怪的氣息中,有一部分讓烏連岱想起了一個通緝榜上的角色:

通緝榜第6位:空谷。

空谷同樣出自七分協會,性別不明、相貌不明、身份不明,疑似為怪。

他的能力以心跳為媒介,被稱作稱心判。

稱心判這個能力,說強也強,說弱也弱。它麻煩就麻煩在無解,但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個能力又是無效的——稱心判的能力,以過去的心念與行舉為稱,以孽煞為判。換句話說,過去造孽越多的人,越畏懼這個能力,但對于沒做過多少壞事的好人來說,這個能力不痛不癢的。

這個條件對于靈事局來說不算難達成。靈術修習都有代價,如姜賢的不可撒謊。靈事局中有些修特殊靈術的人,有很嚴苛的代價,需日行一善,惡念越少,越易修成。這些人對付空谷很容易。

但空谷又不是傻的。他的能力限制如此之大,本人也幾乎沒有現身過,從來沒有任何人見過他,唯一能記載下來的,就是他出現時那一聲又一聲心跳。

靈事局的通緝榜排行既看能力,也看影響力。空谷的能力局限很大,他能排這麽高,是因為影響力太大。

七分協會中有一個特殊部門,專門引導孽煞歸身:歸塵。空谷是歸塵的首領。

七分協會會被靈事局通緝,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七分協會中的成員大多數都是怪,其二就是歸塵的存在。

這是一個理念類似于要使惡有惡報的部門。

人類社會的法律法規并不完善,法律同樣不是道德。做盡惡事卻能享受富貴的情況并不罕見,他們需要被限制、被懲罰,但這件事不能交給怪。

烏連岱知道,在某些人當中流傳這麽一句話:當空谷的心跳在胸中響起時,最好祈禱自己以前不要做了太多壞事。

就好像……舉頭三尺有神明。

但七分協會的怪,不是神明。

人類不能把對自己社會的掌控權交給怪。這世上的怪,都是陰煞彙聚、性情偏激的,那是它們的本能。

把審判的權利交給它們,就像把生死安置在随時可能坍塌的懸崖上。

不過這些都不是現在的重點。

眼下,烏連岱更想知道,如此神秘的空谷,他的氣息為什麽會出現在降臨派的據地裏?

是七分協會與降臨派有了合作,還是降臨派找到了七分協會的隐秘?

烏連岱找了一個隐秘的角落,把得到的消息用手機傳回靈事局。他的手機是靈事局特制的,結合了科技和靈術,在極端環境下也能夠通訊。但這裏是降臨派的重要據點,必然做了相應的布置,他的消息什麽時候能傳出去還未可知。

接下來,烏連岱逛過這一片培養鬼怪的基地,再沒有別的發現,于是他又逛上了別的區域。

地下礦區道路複雜,很容易迷路,好在烏連岱方向感不錯。他披着這身黑袍,行動自若地在敵人的重要據地亂逛。很快,他就發現一處特殊地方。

別的礦洞都沒點燈,全靠人自己提燈或夜視靈術,就這條礦洞裏安裝了燈,一看就有問題。

烏連岱果斷向這裏走去。

剛進礦洞不到十米,他就被人攔住了。

那是個矮胖矮胖的降臨派除靈師,滿臉兇橫的橫肉:“你是誰?我沒見過你!”

烏連岱掏出從韋二身上搶到的身份證明,點頭哈腰地遞給兇橫胖子:“我叫韋二,是才調過來的。”

胖子警覺地上下打量他,又用靈術查他。

烏連岱表面堆笑。

他的僞裝是用靈事局的秘寶“畫皮卷”所做,只要不主動解除,能夠維持一周,應付這裏的檢查足夠了。

胖子果然沒查出什麽來,哼了一聲,倨傲道:“你一個新人,不要到處亂跑!”

烏連岱尴尬道:“這個……我才來沒多久,還不太熟悉,迷路了。”

他就着由頭和胖子唠了起來,把人捧高興了,假裝好奇問道:“這裏面是幹什麽的啊?這麽神秘。”

胖子瞥了他一眼:“也不算秘密,你新來的才不知道。這裏是專門研究怎麽人化怪的。”

“是像祭儀師大人那樣的特殊修行法嗎?”烏連岱問道。

祭儀師最後把自己修得就剩個五髒六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但也不是鬼,勉強歸進怪的分類裏。

胖子嗤了一聲:“你怎麽還記着祭儀師?他都老黃歷了,上次任務失敗,人也不知道哪去了,說不定已經死硬挺了。”

胖子臉上說不出是嫉妒還是什麽的,五官扭曲着呸了一聲:“這裏面研究的是普通人。”

烏連岱壓住心中的冷意,做出對普通人輕蔑的樣子,繼續問道:“普通人有什麽好研究的?他們還不如我飼喂的怪呢。”

“你懂什麽?普通人有錢又怕死的可多着呢!他們吃不了當除靈師的苦,可不就想着變成怪?直接就有特殊能力了,不用擔心生老病死。他們可是咱的大財主!”

“還有這樣的人啊!都誰啊?我都沒聽說過!”

胖子警惕起來:“別什麽不該問的都瞎問!滾滾滾!”

他把烏連岱攆走了。

烏連岱剛走出礦道,忽然聽見礦道中響起說不清是鼓還是號的聲音,沉悶又尖銳。

他身後礦道中的胖子忽然沖出來:“太好了!終于快成了!”

“什麽快成了?”烏連岱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每一寸神經都密密地疼,這是靈性在向他預警。

“鬼域啊!”胖子哈哈大笑,狂熱地高呼,“這裏馬上就要化為我們的鬼域了!”

木倉是啥大家都懂哈,合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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