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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小煤球可委屈了！

它明明一直有可認真可認真地保護着礦洞還有礦洞裏的人，可是洛九音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個讨厭的家夥了！

它找不到洛九音，可慌張了，只能抓住這個家夥，威脅他把洛九音找回來。小煤球聞着這家夥可香，但這家夥又特別硬！小煤球還從來沒遇到過自己啃不動的家夥！它咬不動鬼影謝，就很怕自己威脅不到他，怕他不會乖乖帶自己來找人。

鬼影謝呲牙揉着肩膀：“這小東西像是屬狗的，一路上沒少啃我。牙口還挺利，要是換了個弱點兒的，就讓它給吃了。”

洛九音正溫柔地安撫着小煤球，聽見鬼影謝的話，一眼掃過來。

“我屬狗！我屬狗！”鬼影謝噤聲。

得，會長對那小東西護得很。

他現在是真好奇這小玩意的來歷了。不誇張的說，這天下所有以影子為根基的怪，九成九在他鬼影謝面前都得低一頭。這小影子怪看起來沒誕生多久，卻已經可以在他的影子裏來去自如，還敢啃他！

能讓會長這麽護着，果然不一般。想養兩天玩玩。

偶師趙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鬼影謝瞪她一眼。

“哎呀，道路變了。”偶師趙說道。

眼前的三條道路忽然又少了一條。少的是最險的那條枯黃道路。

空谷的心跳在空中輕靈地彈跳出一連串節奏：“是銅面大人。”

偶師趙略驚訝：“銅面大人怎麽選了這條路？”

他們都能看出來這條路是最險的，銅面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洛九音安撫完小煤球，把它安放到自己鬥篷的陰影裏。他看着那條道路消失的地方，半垂的眼簾下，眸色溫柔。

“那條道好像也選不了呢。”白骨夫人看着暗紅色的道路說道。

暗紅色的道路仍在，但上面的紙灰已連成片，将它徹底封鎖了。

這座所謂的“小罔山”會将進入者分為四類，還沒有人選擇暗紅色的道路，但是與他們同分為一類的進入者選定了灰白色的道路，他們便也只能選這條路了。

洛九音往外面的迷霧中瞥了一眼，說道：“走吧。”

人已經到齊了。

一行人走上灰白色的道路，身影被雪一樣的紙灰淹沒。

在他們走上小罔山沒多久，一個身材略發福的中年男人從迷霧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十分恐懼慌張，不明白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在看到眼前飄着紙灰的詭異大山時，這種驚懼更高了，他并不想上山，可更害怕什麽都看不見的迷霧。男人徘徊不定了半天，一咬牙，走上山。

另一邊。

靈事局和無辜被卷進來的普通人都被鬼域分在了一條道路上，他們走上了暗紅色的道路。

他們已經推測出大概情況。上小罔山有四條道路，小罔山也把所有進入鬼域的人都給分成了四組，每組只能選擇一條道路。

出現在這裏的都是除靈師和普通人，他們推測小罔山是以所屬分類，人、鬼、怪。

剩下一個，按照他們的推測，是‘神’。降臨派一直在祭祀罔山之主，留一條給神走的道路，這很合理。

靈事局原本想把人分成兩組，受傷的除靈師和普通人留在山腳，其他除靈師上山，但卻發現陰霧外的污濁泥潭一直在向內收縮。這個鬼域在逼迫所有人向祭壇上爬。

沒有辦法，除靈師們只好帶着普通人一起上山。

上山的路走得很輕松，道路是用暗紅色的石頭鋪成的，石階整齊幹淨，連紙灰都沒有。那些雪片一樣的紙灰都落在道路外面，好像這條路上有什麽庇護似的。

道路左右立着石像。石像雕刻的內容相差很大，但風格是統一的，既有靜美的蓮花苞，也有活潑的撲球獅子；有祥和的仙鶴，也有目如銅鈴的鬼神。

石雕刻畫的極為生動，那花苞仿佛下一刻就會打開、仙鶴似乎馬上就要展翅，它們好像都是活的，只是在某一刻被凝固成了石雕。

這樣明顯可能存在的異常，除靈師當然不會忽略。他們對遇到的每一個石雕都做了檢查，但結果表示，石雕就只是石雕而已。裏面沒有附着惡鬼，也不是某種怪所化，它們不會忽然活動。

這段鬼域……到目前為止都顯得很安全。

簡直安全過頭了。

這些被卷進來的普通人中，有相信靈異存在的，也有堅定的唯物主義。好在經歷了這麽一場異變，目前都還挺聽話的，有個別被害妄想症，除靈師就一個靈符下去給控制住。鬼域內沒有關注他們心理健康和耐心解釋的時間。

靈事局一共進來了四隊緊急行動組，本來是安排不同方向突破，現在都被分到了一起，目前帶隊的是一組隊長。

越往上走，一組隊長越覺得不對勁。

這條路太“安全”了。安全到他們盡心搜查，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再往上走了一段路，終于顯露出符合鬼域的部分了。

“那是什麽？”一個被卷入的小女孩怯怯問道。

在道路外雪片一樣的紙灰中，影影綽綽出現了許多很高的瘦長影子，形狀看上去有點像人，但快有正常人的三倍高，手腳和脖子也都長得要命。這種似人非人的樣子讓人感覺更恐怖了。

隔得太遠，很難判斷。但随便踏出道路太危險了。一個除靈師取出一個系着棉線的紙人，紙人落地自行而動，在除靈師的操控下，走出道路。

紙人只有巴掌大，很快就被紙灰淹沒了，它氣息也薄，藏在裏面，很難被發現。

操控紙人的除靈師閉上一只眼，與紙人共享視覺，讓它向那些瘦長的影子走過去。過了一會兒，除靈師臉色變了，指尖一抖，之前藏在手中的棉線就燃成了灰燼。他主動銷毀了那個紙人。

“是怪，很詭異。”他壓低聲音，對一組隊長說道。

那東西像是被強行拉長的人，整個身體都是變形的，是讓人看見會成為心理陰影的那種。

紙人看清它樣子的一瞬間，一股詭異的力量降臨在紙人身上，使得紙人也被拉長了。紙人明明應該被扯碎，但是在那詭異的力量下，身體卻保持了完整，硬生生被越拉越長。這力量要是降臨在活人身上，難以想象會有多痛苦。

“那力量會順着聯系尋到除靈師身上，我毀掉紙人的時候稍晚了一步，但那力量在觸到道路上空時被阻住了。”除靈師低聲道，“這條石路在保護我們。”

一組隊長越發覺得怪異。

降臨派為什麽會在小罔山中塑造出一條用于保護的道路？這不符合邏輯。他心中愈發警惕，很懷疑這條道路上別有陰謀。

但他們也不能從道路範圍外走。道路外徘徊的鬼怪太過恐怖。他們沒有能力在那種情況下保護好傷員還有無辜被卷進來的普通人。

其他人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能看見他們的臉色。

這些普通人看了看道路外的影子，打了個寒顫，把頭轉回來，再不敢看。

“真的有鬼……”有小孩恐懼地呢喃。他媽媽把孩子緊緊摟在懷裏。

繼續往上走，道路外的鬼怪越來越多、越來越可怖，甚至有鬼怪在互相厮殺，但它們好像都畏懼這條道路，并不靠近。

左右的石雕從吉祥的植物動物，到神話傳說中的神獸，再到手持兵器威嚴可怖的鬼神，鬼神兩面四臂，一張面孔瞪視着道路上通行的人，像要看穿他們的內心，另一張面孔對着道路外，手持兵刃，龇牙咧嘴兇神惡煞，像在威懾外面的鬼怪。

兩個身形巨大的鬼怪在外面戰鬥，其中一個被擊倒，它長滿鐵刺、直徑快到四米的尾巴重重砸向道路。

人們被吓得尖叫起來。除靈師一面穩住人群不要亂跑踩踏，一面還要應對那從天而降的襲擊。

但是在那兇器一樣的尾巴砸落到道路上空時，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怒喝，緊接着，那尾巴就斷成了兩截，從道路兩面滑落下去。

劫後餘生的人們跌坐在地上，看着腳下暗紅色的道路，慶幸又感激。

一組隊長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感到不安，卻又不知道這不安的來源。

類似的事情，之後又發生了幾次。左右石雕已經盡是威嚴的鬼神像。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暗紅牆磚、烏黑瓦頂的神廟。

廟內香火缭繞，煙氣升到頂端，模糊了神像的面容，只能看見他捧着淨水瓶的手。清澈的水流從瓶口溢出，流淌到供桌上的金盆裏，又從金盆的開口處流淌到地面上的水渠中，流水汩汩，散發着睡蓮柔和的芳香。

精疲力盡又驚恐萬分的人們走進神廟，聞到這香氣、看到這神像，不由自主就跪到水渠前的蒲團上。

“這世上有鬼，也一定有神吧？”

“神啊……救救我們……”

一組隊長看着這些虔誠叩拜的普通人，寒意從心底一點一點漫上來。

他明白了。

降臨派留給普通人的這條道路，為的是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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