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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何禦握住長錐,掌心貼着錐面,驟然向前一滑,擊向先知的手臂。
錐尾的符文一閃,錐身散成煙塵,先知抓住機會,身形爆退,連續閃出幾十米開外。
何禦打量了一下周圍。
因為他的突然出現,所有開打的人都停手了,一起戒備地看向他。
啧,銅面這排面。
何禦放下手。枯黃道路上的鬼域是九層合一的,打破了孽鏡地獄,也就再沒有阻礙了。
離開孽鏡地獄後,他也漸漸從那名為“銅面”的狀态中退了出來——或許是他自以為退了出來。
他分不清他的碗是破掉的,還是完整的。
小罔山的核心、祭壇的最上層,這裏的氣息讓何禦的那種熟悉感更重了,就像他曾在靈藏中見到的那座山。
他脫不掉馬甲,确實與這座鬼域有關。
何禦覺得自己應該感到不安,因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想脫掉這個馬甲,但是他連不安都沒有。
“銅面!”席壺的大喝打破了寂靜,“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嘴上這麽大喝,神情卻是一臉找到對手的興奮。看得光頭和黑矮子很是高興。他們倆都被席壺這個戰鬥瘋子打怕了。這家夥是一點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受傷,越打越狠、越打越兇,和這種瘋子對戰,哪怕是自己占優勢,都感覺随時有可能被他砍斷喉嚨。要是席壺能和銅面打起來,那可太好了!
何禦看過去:“你是誰?”
席壺炸了:“我是誰?!你怎麽可能忘了我是誰?!”
老宋戳了戳烏連岱,小聲問道:“那是誰啊?你認識嗎?”
烏連岱正在震驚。
在登上最後一層之前,銅面就把他強行按進影子裏了。烏連岱反抗不能,只得和其他礦工怨魂們一起縮在影子裏。
“那是‘瘋刀’席壺,據說曾經和銅面在某個鬼域裏打過一架。”烏連岱說道。
勝負不知。不過,在那之後,席壺就把銅面視作了最重要的對手,勝負什麽的……也不用猜了。
何禦能夠聽見他們在影子裏的對話,明白了。這個席壺曾經被銅面打敗過一次,從此以後就執着上了。
他聽烏連岱講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席壺。
席壺提着刀,期待地看着他:“想起來了嗎?”
“沒。”何禦把臉轉開。
聽烏連岱說是聽別人說,他自己是真沒想起來。
席壺更炸了:“銅面!你別以為打贏過我一次就比我厲害了!我告訴你,上次是你運氣好,我們再打一次!”
何禦把他當耳旁風,扭頭看向光頭和已經異變成怪物模樣的黑矮子。
這兩人和剛才拿着長錐子的,就都是降臨派的人了吧?這個鬼域是他們搞出來的,抓到他們,就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吧?
光頭和黑矮子被他一看,汗毛直立。兩人都覺得銅面此時的目光比鬼怪還可怕,也就席壺那個瘋子被這樣的眼神看着還能一臉興奮。
光頭握着儀杖的手越來越緊。銅面比席壺要麻煩,而他剛剛為了和席壺對戰,已經把規則改成了針對席壺的,現在規則并不克制銅面了。
一聲清脆的金屬破碎聲忽然從何禦背後響起,緊接着就是巨大的靈力風暴。
何禦反手拎住項陽的領子,往遠處一躍,幾步遠離了原地。
回頭看,項陽滿手是血,握着斷裂的小渾天儀殘片,一臉的不可思議:“不可能……怎麽會?為什麽……”
他剛剛只差一步就能用小渾天儀定下方位了,趁着銅面出現和其他人對峙的時候,他抓緊時間完成了最後一步。他的步驟沒有錯,為什麽小渾天儀會碎裂?
小渾天儀只有一個,毀掉之後,就沒有辦法定下最後一個方位了,沒有辦法用渾天儀定住鬼域六合,就不能用列疆尺。小罔山正在連通真正的罔山,四條鎖鏈已經碎掉一條,如果不能阻止,陽世将化鬼域……
咔嚓。咔嚓、咔嚓。
脆響連續不斷的響起,是從另一根石柱上傳來的。
銅面也登上了祭壇頂端,他所通過的那條路所牽連的鎖鏈,也被打破了。
先知握着長錐站在臺上,安靜地看着這一切。
席壺目光驟利,腳下用力,長刀揚起,沖向先知。
光頭哈哈大笑:“太晚啦!”
又一條鎖鏈破碎,他能掌控的規則更強了!
光頭長杖頓地,陣紋亮起,蹿出數道規則鎖鏈,纏住席壺的腳踝,沿着腿向上交纏盤鎖。
黑矮子狼牙棒橫掃,擊向被困住的席壺。
何禦拎着項陽的領子把他丢給其他除靈師。
其他人手忙腳亂接住項陽,一擡頭,銅面已消失在原地。他出現在黑矮子身後,這家夥變大之後脖子太粗,掐不了。何禦一肘砸在他後背心。
黑矮子手上登時失了力氣,那柄專門針對席壺進行過規則加成的狼牙棒順着慣性斜向下砸去,被席壺提刀擋住。
席壺才掙脫腳上的規則鎖鏈,擡頭一看,黑矮子已經倒在地上,身形縮小成之前的矮子模樣,嘔出大口污血。
何禦側頭瞥了他一眼:“運氣好?”
席壺氣得要命:“那是因為那個光頭專門改了壓制我的規則!”
光頭大主祭改變的規則對他的煞器十分克制,他的力道落在規則鎖鏈上就被吸收了,煞氣也一樣,經那規則鎖鏈一轉移,又反過來傳到他身上。打起來有一大半像是自己跟自己角力,十分不爽利。
但何禦已經移開目光,他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那所謂的“先知”面前。
先知猛然後退,但他的速度不如何禦快,不過一個呼吸就要被追上。
他松開手,長錐倒刺入地中,尾端的符文系在手上。
長錐刺入地面後,符文陣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核心的規則瞬息改變,道道鎖鏈飛射而出,密得幾乎團成一個球,把人包裹在裏面。
何禦并掌如刀,向下一劈,鎖鏈破裂,沒能耽擱他半步。
但在方才鎖鏈遮擋視線的那一瞬,先知已經不見了。
這就跑了?
何禦站定,轉身看向還剩下的唯一一個降臨派的人。
光頭大主祭驚慌失色地看着銅面。
方才先知分明已在瞬間改變了鬼域核心的規則,那是完全針對銅面的。他怎麽能如此輕松的破開規則鎖鏈?!怎麽能、怎麽可能就像什麽都沒被限制一樣?!
何禦确實沒感覺到限制。這裏的規則不知道為什麽,對他來說都是失效的。
席壺目瞪口呆。
銅面對付規則鎖鏈這麽輕松的嗎?
光頭大主祭看着銅面向自己走過來,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舉着儀杖的手微微顫抖。
黑矮子挂了,先知跑了,曾經他們二對一打席壺,現在變成席壺和銅面二對一打他了。
他不行,他是個後方輔助啊!
“別怕,就剩你一個了,不會讓你死。”何禦說道,“這個鬼域怎麽解開?”
光頭聽着更害怕了。銅面這毫無感情的聲音……是在威脅他吧?!是在告訴他不配合就會生不如死吧?!
不如提前自盡一下,反正他在小罔山外有保命用的手段……
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
席壺對他咧嘴一笑,煞氣四溢:“想自盡?”
光頭:……
有席壺看着,他很難死成,光頭決定擺爛:“解不開的。無論你們殺不殺我都沒用。小罔山已經和罔山連接上了,只差最後一層隔膜。現在四條鎖鏈斷了兩條,隔膜已經不穩,就算其他兩條路沒有人走通,剩下的兩條鎖鏈也會逐漸斷裂。”
仿佛在印證他的話,第三根立柱上傳來破碎的脆響,鎖鏈的頂端崩塌了一截,砸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小罔山鬼域解不開,小渾天儀已經毀掉,列疆尺也無法使用。這裏成為罔山與陽世的連接點已經不可避免。
罔山……即将降臨。
怪不得先知毫不猶豫地逃了。降臨派的目的已經達成,他們接下來只需要等待。
除靈師們都變了臉色。項陽慘白着臉,淌血的手仍死死抓着破碎的小渾天儀。
他覺得是自己的錯。小渾天儀是在他手上破碎的……姜賢之前反複對他強調過必須成功,在日夜游神的迷霧城中,姜賢甚至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讓項陽把小渾天儀帶走。可是他失敗了。
他連小渾天儀為什麽會破碎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該如何補救……
席壺目光兇得吓人,他卸了光頭大主祭的關節,長刀挑在大主祭的下眼皮上:“你最好再想想。我對刑訊也很有一套。”
光頭一閉眼:“你就算把我剮了,我也沒法告訴你我不知道的事。”
席壺目光一利,就要動手。
何禦看着四根柱子,若有所思,問道:“四條路是怎麽分的?”
一組隊長看了看席壺,說道:“人、鬼、怪、神。”
雖然靈事局和七分協會也是敵對勢力,眼前這位還在他們通緝榜上高列第一,但現在這個情況,比起講究這些,不如先聯手想辦法把鬼域搞掉。至少他們現在目的一致,世界上也很難再找出能夠媲美銅面的幫手。
一組隊長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在之前情況逆轉時,就已經給手下的除靈師們分配好了任務。一部分去搜救方軒、一部分警戒周圍,還有兩人照看着項陽,順便研究小渾天儀的情況。
他現在也用同樣幹脆利落的風格,三言兩語就對何禦講明白了他們對小罔山的推斷。
何禦不置可否,看了看席壺。
席壺:“……看我幹什麽?我是直接被帶上鬼域核心的,之前是什麽情況都沒見過。”
何禦沒說話,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光頭。
席壺恍然:“哦,我這就逼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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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