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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們就非得要離婚嗎？”

海城一中的教學樓，正是上課時間，杜微躲在走廊盡頭的樓梯中間處打電話，捏着手機的手因為用力泛了白。

“微微，我和你爸爸離婚是大人之間的事，但我們依然是愛你的，對你的愛不會少一分。”杜薇媽媽林曉雲在電話那頭歉疚地說。

“愛我？我都快沒有家了！”杜微哽咽着說，眼眶裏蓄滿淚水，她透過窗戶看着窗外，仰起頭不讓淚水滑落。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媽媽，真的就不能再等一年嗎？哪怕等我高考完？”杜微深吸一口氣，語氣裏帶着些許哀求。

或許一年之後關系緩和了，就不需要離婚了。

“……微微，對不起，真的等不了了。媽媽知道你最懂事，你要理解媽媽……”

“就是因為我太懂事了，所以你們才不考慮我！”杜微終于忍不住，憤怒低吼出聲，“如果是換成杜池還沒高考，你們根本就不會離婚！”

“……”

“……”

這話一出，兩人全都沉默了。

許久，林曉雲嘆口氣：“微微，對不起，你最懂事……”

懂事，懂事，又是懂事！她讨厭聽到這句話！

杜微拿手背胡亂抹了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淌了滿臉的淚水，語調異常平靜：“不，我不懂事！從現在開始，我要個男朋友，反正你們也不管我了！”

“微微，不要說賭氣的話，媽媽知道你一向有分寸！微微……”

電話那頭還在說着，杜微卻一個字也不想再聽，直接挂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塞進校褲口袋，兩手抹了抹臉，平複一下情緒，轉過身。

-

可一轉身，就見一個男生把頭從樓梯上端牆壁拐角處縮了回去。

“站住！”杜微喝道。

幾秒鐘過後，一個帥氣男生兩手插着褲兜從轉角處走了出來，高高大大帶着些痞氣，居高臨下地看着杜薇。

“下來！”杜微緊繃着臉。

男生挑挑眉毛，嘴角一勾，邁開大長腿一步一步走了下來，在杜微面前停住，一雙漂亮的眼睛盯着杜微，眸光深邃。

杜微發現男生太高，估摸有一米八五以上，她一米六五的個子看他的臉還得擡頭，氣勢上輸了一截，杜微往後退了一步，才開口問道：“為什麽偷聽？”

“路過！”男生答道。

“都聽到了什麽？”杜薇兩手架在胸前，語氣平淡。

“也沒聽到什麽，就、聽到你要找個男朋友！”男生說完，像是有多意思一般，嘴閉着，嘴角卻高高揚起。

笑，有什麽好笑的？偷聽還嘲笑她，誰給他的臉！

杜微怒了，猛地伸手推了一把男生，卻、沒推動。

……

男生伸手捂住被推的地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尴尬又生氣，杜微緊咬銀牙，卻也不能再推一次，狠狠瞪了男生一眼，轉身就走。

“哎！”男生伸手拽住杜微手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語氣認真：“那個，你不是要找男朋友嗎？你看我行嗎？”

有毛病？

杜微看白癡一樣看了男生一眼，掙紮着想把胳膊拽出來，這都要下課了，等會兒這全是人。

“真的，我是認真的。我叫溫少川，和你一班，剛轉過來的。”男生死不撒手，做了自我介紹。

和我一班我就得找你？杜微翻了個白眼，冷聲斥道：“松開！”

溫少川當沒聽到，繼續說：“先加個微信？”

“我叫你松開我，松開！”杜微氣急了，擡腳狠狠地在溫少川腳上踩了幾下。

下課鈴響了，杜微焦急地看向走廊，眼眶紅了。

見人要哭，溫少川忙松開，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嘴裏道着歉：“抱歉，抱歉！”

杜微得了自由，轉身就跑，生怕他追上來。

還不等她上到走廊，兩個同樣高大的男生勾肩搭背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男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杜微，看着溫少川大聲笑着說：“川哥，你可真行啊，請假上個廁所都不用回教室的，英語老師剛才都批你了，說你仗着學習好家裏又有錢就胡作非為，不把老師放在眼裏。”

杜微側身讓開那兩個男生，上了臺階，拐彎之前往下掃了一眼，就見那叫溫少川的混賬男生兩手插兜，懶洋洋地靠在窗前，正擡頭看她。

“神經病！”杜微低聲罵了句，往前走幾步從後門進了教室。

-

兩個男生走下臺階，挨着溫少川順着窗戶靠成一排。

“川哥，你可真有行動力！你女神請假出來接個電話，你就尿遁跟出來，還能不能行了？”先前說話的男生秦彬跟沒骨頭一樣歪在溫少川身上，勾着他脖子調侃着。

“什麽？川哥你跟着杜微出來的？不是吧，你也喜歡她？”另一個男生陳俊恩一臉震驚。

秦彬拍了拍陳俊恩的肩膀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川哥特意為了他女神理轉文，才到咱們班的。”

“我靠，行啊川哥，有魄力！”陳俊恩對着溫少川豎了豎大拇指。

溫少川笑笑沒答，問秦彬：“你有杜微微信嗎？”

“班級群裏有啊，哦，對了，你今天剛過來還沒進吧，我把你拉進來。”秦彬說着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點開高三十班的群，把溫少川拉了進去。

溫少川掏出手機，在群裏面找到杜微，發送了好友申請，簡單三個字：溫少川。

時間差不多，三個男生擡腳爬樓梯，進了教室。

-

溫少川今天才轉到十班，就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有空位，班主任就讓他坐在了那。

秦彬特意為他和別人換了座位，一對好朋友成了同桌。

幾人剛坐下，上課鈴響，語文老師走了進來，開始講課。

溫少川手撐着頭，視線越過兩個人，落在了和他同樣靠窗的杜微身上。

他把手機掏出來借着桌子掩護，點開微信，卻沒有通過好友驗證的信息。

溫少川單手操作，連續發了三次，發完把手機扔在桌子上，繼續盯着杜微的背影看。

杜微全神貫注地盯着課本，老師讓翻頁的時候她卻沒動。

她同桌虞可琪把書豎起來，趴在桌子上小聲問她：“杜微，你怎麽了？從剛才回來就一直發呆，老師讓翻頁了。”

杜微回神，把書翻頁，小聲說了句：“沒事，先聽課吧。”

“你要是心情不好，我的肩膀借你用啊！”虞可琪看了看杜微微紅的眼睛，小聲說。

“謝謝你！”杜微伸手輕輕呼嚕了一下虞可琪的短發，指了指老師。

“哦。”虞可琪坐直，認真聽課。

“杜微，杜微，給你的紙條。”杜微身後的男生王濤晃着杜微的椅子小聲叫她，同時遞過來一張疊得整齊的紙條。

杜微頭也不回，伸手接過來，放在眼前打開，只見上面倉勁有力的一行字：杜微，我溫少川，通過一下我微信。

無聊！杜微把紙條揉成一團丢在桌子裏，繼續聽課。

幾分鐘之後，王濤又在晃杜微的椅子：“杜微，杜微。”

杜微壓抑着怒氣，再次接過那紙條，打開，龍飛鳳舞一行字：通過一下！

神經病！杜微再次把紙條揉了丢進桌子，還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可不到三分鐘，王濤叫魂一般的氣聲再次響起：“杜微，杜微。”

杜微深呼吸，忍住拿起書撇到最後一排那混賬男生腦袋上的沖動，伸手接過了紙條，依然是：通過一下！

“王濤你搞什麽？怎麽總打擾杜微？”一向對杜微偏愛有加的語文老師左老頭丢了一個粉筆頭砸在王濤頭上，斥道。

王濤回頭看了一眼，和溫少川冷冷的眼神正對上，忙回過頭嬉皮笑臉地說：“啊，那什麽，左老師，我問題。”

“我講課呢，你問什麽題你問題？趕緊給我坐好。還有靠窗最後那一個，新來的是吧，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的小動作啊。都高三了，同學們，能不能都長點兒心……”左老頭啰啰嗦嗦把靠窗那一排，杜微身後那三位依次批了一頓。

杜微低下頭，看着書上的內容又走神了。

又熬了一節課，熬到下午放學。杜微提前跟班主任馬老師請了假，不用上晚自習，收拾書包往校外走。

一個人出了校門，微微低着頭沿着圍牆往公交站臺走，迎面差點兒撞上一個人。

杜微說了句對不起，往旁邊讓開，可那人也跟着挪步，又擋在了她面。杜微又往另一邊讓，那人再次擋住了她，杜微擡眼望去。

就見溫少川那混賬東西正兩手插兜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