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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溫雪鏡在布菜，商洛然在卧房中四處尋找可以藏《樓中春》的地方。

櫃子頂上太高，不方便拿下來；枕頭下面離溫雪鏡太近，很容易被發現；商洛然最終把書放在了書案上，從上往下數第五本。

記好了位置，商洛然又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溫雪鏡就坐在他對面。

一頓飯，商洛然吃得食不知味。他總覺得自己當了鬼之後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和其他鬼不大一樣。

雖然那些菜味道都很不錯，但是商洛然确實也吃不下太多。他腦袋裏總是想着亂七八糟的，不時看一眼溫雪鏡，不時又想一下那所謂的鬼君。

商洛然喜歡辣的，溫雪鏡卻像是吃不得辣，被辣得臉上泛起薄紅，額上還有一層薄汗。

溫雪鏡其實那麽厲害，還在他面前裝出憔悴可憐的病弱美人的模樣。

商洛然心情更加微妙且複雜，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陛下不喜歡嗎？下次我們換一家酒樓。”溫雪鏡微微擰起眉，嘗了嘗商洛然剛夾過的菜，“是不夠辣麽？那道菜不錯，陛下還想嘗嘗麽？”

商洛然搖搖頭，很順從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好像沒什麽味道。

等他準備夾第二筷子的時候，又聽見溫雪鏡道：“陛下若是不喜歡，是不用勉強的。”

商洛然微怔一下，放下了筷子，擡眸望向溫雪鏡，道：“不難吃，沒有勉強，可能是我現在沒什麽胃口，當鬼之後好像都不太餓了。”

溫雪鏡的手輕拂一下，桌上鮮紅的菜肴換成了青釉茶盞。溫雪鏡給商洛然倒了一盞花茶，上面還浮着淺粉，接近于透明的花瓣。

商洛然抿了一口，倒是這個味道比較好。他又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望着溫雪鏡道：

“溫雪鏡，我并不喜歡被人騙的感覺，我總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坦誠相待，如果你喜歡我，我……”商洛然微頓一下，自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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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想說什麽，是要說他也是喜歡溫雪鏡的？所以溫雪鏡不用在他面前裝出病弱美人的模樣，也不需要想得到他的憐愛或是別的什麽感情。

不想看見溫雪鏡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這樣的感覺是喜歡嗎？

溫雪鏡對他表明心跡時，他心裏好像也被什麽填滿了一樣。但是好像說是喜歡又太過，只能說是不讨厭。

溫雪鏡沉默了許久，烏黑的眼瞳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商洛然，認真道：“我以後會學着如何去愛陛下的。”

商洛然覺得自己好像傷了溫雪鏡的心，他急匆匆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委曲求全、曲意迎合。”

商洛然磕磕巴巴辭不達意，愈發覺得局促，心中是說不出的焦急與緊張。

卻看見溫雪鏡眉眼彎起，淺笑道：“我明白陛下意思的，陛下不必着急。對于陛下，我也從來不是委曲求全，曲意迎合。”

商洛然見他笑，感覺自己的心思好像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只覺得更加心慌意亂，只巴巴地哦了一聲，便起了身，結果因為動作太急，一下便撞在了桌角上。

那一瞬間，商洛然好像聽見了有什麽碎掉的聲音。不過好在他是鬼，碎掉的肯定不會是骨頭。

“好像有些悶，我透透氣。”商洛然腳步略顯慌亂地走到窗邊，假裝在看那塔下街巷。

越是透氣，商洛然卻越覺得目眩頭暈，好像聞到了一股極其馥郁的香氣。

明明是在窗邊吹着涼風，自己明明是只鬼，他卻覺得好像越來越熱，身上像是點了一團熊熊的火，胸膛裏、肌膚上，都燒起來了一般。

不過片刻，額上也滲出薄薄的汗，商洛然擡手想擦，卻聞到了更濃的香味，已經達到了熏人的程度。

龍髓香！

那個掌櫃的給的龍髓香，那時被他塞到了衣袖裏，想到剛才碎裂的聲音，商洛然只覺得不太妙。

“溫雪鏡，我……”商洛然下意識地便想像溫雪鏡求助，但話一出口，那樣軟綿綿的聲音，他自己聽了都一怔。

商洛然抿緊了唇，一雙眼氤氲着水汽，紅着眼眶。

溫雪鏡朝他走來，商洛然身後靠着那牆才沒倒下去，他從袖口拿出那龍髓香，渾身燙得說話都含糊：“這個瓶子碎了。”

商洛然感覺燒得腦袋也一團漿糊一般，看見溫雪鏡朝他走來，漂亮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他沒聽懂溫雪鏡說什麽，只是胡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一雙冰涼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商洛然整個人都貼到那冷玉上。

然後他就被溫雪鏡親得暈暈乎乎，一句話也不能說得完整。

“陛下說要我坦誠相待，我想懲罰陛下，把陛下欺負哭，但是又舍不得，我該怎麽辦才好？” 溫雪鏡的嗓音低低，微喘着氣。

商洛然渾身戰栗，呼吸紊亂，被欺負得眼眶都發酸。

“陛下可以喜歡這樣我嗎？”溫雪鏡傾下身，偏要湊在商洛然的耳垂說着話。

溫溫熱熱的氣息撲在耳垂，商洛然眼睫遲緩地眨了眨，腦中混沌一片，并不能思考溫雪鏡到底說了什麽，含糊道：“喜歡你……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