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奇襲
章二十五 奇襲
今晚起的是西北風。
樹叢發出嗚咽也似的悲鳴,黑鴉亂飛。兩個原本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被二三十個人圍在一叢低草裏,手中緊攥着匕首,似在做困獸之鬥。
“妖物,放下刀,乖乖帶我們去紅泥居,或許還可以饒你們一條生路。”那二三十人中,為首的也是一個女子,赫然便是段琴的師妹林幼煙。
“不要聽她的!……這些人從來言而無信,我們便縱是在這裏化了灰,也勝似為這等卑鄙小人利用!”被圍的一女子恨恨地道。
林幼煙見此情景,轉頭對身邊門徒低語道:“活捉這些妖物,帶回許公那裏。”
這時,只聽身後冷笑一聲:“活捉?口氣不小,在這紅泥居的地盤上,你倒是問過了我們夫人沒有?”
林幼煙驚了一下,立刻回頭。
她方才一直專注于眼前的兩個女子,竟沒有留意到身後無聲無息地來了人。
闵霜衣一身純素,藍花掐牙的背子,正帶着一群鬼娘并夏屏,綽綽約約,站在她背後幾丈遠處。
“七姐姐!”被圍的女子喜極而泣,失聲叫道。
林幼煙見是她,眼中掠過一絲忿恨,咬牙道:“妖物,竟又是你!上次一時失手,為你跑脫,此番不想又自己送上門來!”
闵霜衣掃視一遍她身邊那二三十人,笑了一聲道:“妹妹,上次你們勝之不武,如今就憑你這一點點小兵小卒,想攔下姐姐我,未免癡人說夢了。”
林幼煙喝道:“多說無益,等下刀劍無眼時,便見分曉!”
闵霜衣雖是臉上淡定自若,心裏卻在暗暗觀察周圍境況。這荒無人煙的郊外,地勢崎岖,山丘連綿,正是掩蔽的好去處。她并手下十數個鬼娘,要對付對方二三十人,只是能剛剛脫身,過分纏鬥,對自己并無半分好處。
她所驚訝的,只是“反鬼皆殺”的動作竟如此迅速,不到半日時間,便跟蹤兩名鬼娘至此。若是再疏忽一些,為他們尋着紅泥居,也并非不可能。
而紅泥居距此不過區區數裏,便是闵霜衣自己,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她凝神靜氣,見林幼煙拔出腰間短劍,叱咤向自己攻來。她不慌不忙,舉劍反撥,乒乓只兩下,便隔開了林幼煙的攻勢。
既已交手,闵霜衣頓時覺出對方身手比起自己弱了一截。她松了口氣,原擔心“反鬼皆殺”中可能盡是如段琴一般的高手,現在看來也并非如此。眼前這女子雖是敏捷,氣力卻略有不足,她要對付她一人綽綽有餘。
心中有了謀劃,闵霜衣向林幼煙好整以暇地微微展顏一笑,道:“妹妹,看你生得如此好相貌,不如跟我回紅泥居如何?夫人定然賞識你,不比留在這渾是腌臜男子的地方強。”
林幼煙登時臉面漲紅,呸道:“妖物!水性楊花,好不要臉面!”
闵霜衣故作驚訝,挑起眉毛道:“妹妹何出此言?我不過與你們那段姑娘仿佛,為活命逢場作戲,想來妹妹也是能夠體諒的。”
林幼煙聽她提到“段姑娘”三字,臉上憤恨頓生,咬碎銀牙,低聲說道:“就是你這妖物,企圖勾引我師姐,便是戲做完了,依舊不死心,好不該死!”
聽了這話闵霜衣上下打量她一回,心裏暗暗地有了八九分揣測。之前聽段琴喚這女子做師妹,想來是從小一處長大的;如今看她對段琴着緊模樣,不免是日久生情,又感覺到闵霜衣與段琴仍是藕斷絲連,故橫生了些飛醋出來。
她想到此處,故意撲哧一笑,将劍轉了幾轉,便就勢貼上了林幼煙的身。林幼煙躲閃不及,剛要罵一聲不知廉恥的妖物,只聽闵霜衣道:“妹妹,你竟是吃了那女羅剎的醋?你只放心,實在不痛快時,我将你連她一并收了,你便也與姐姐我做一個小婆娘,快活快活。”
林幼煙遭此調戲,霎時羞得連眼白都紅起來,沒頭沒腦狠揮了幾劍,嘴裏罵道:“下流妖物,休要不知天高地厚!”
闵霜衣口頭上讨了便宜,劍上便暫先讓着她幾招,笑嘻嘻地躍然退後。
趁着機會,她迅速掃一眼周圍與“反鬼皆殺”門徒纏鬥在一處的鬼娘,雙方不相上下,再如此下去想來也只會愈來愈不利。若是對方援手趕到,脫身便更加困難。
她向身邊夏屏使了一眼色:“撤。”
可對面林幼煙仍在那裏不依不饒地纏鬥,似乎咬定了要将她們拖住在這裏。闵霜衣見此,心下已确定她将有援手,于是且打且退。加之林幼煙一面鬥劍,一面冷嘲熱諷地道:“從不曾見這樣面皮厚的無恥妖物,鎮日裏只知曉勾三搭四!”
闵霜衣只是媚笑着不為所動,手上動作亦一招未亂。她挑開林幼煙的劍,道:“臉皮厚?比起操心勞肺給別人送湯,卻險些被別人不領情戳死的癞皮狗來說,姐姐的臉皮還算是薄的呢。”
“你……!”林幼煙被說中痛處,卻又訝異着闵霜衣如何知曉了這事,登時又是驚又是怒又是羞,手上劍更是胡亂地連連刺向闵霜衣,恨不能下一刻便來個對穿。
闵霜衣此時已不欲與她再鬥,腳尖一點,向林中遁去。
其餘鬼娘也已盡皆擺脫門徒糾纏,紛紛跟随闵霜衣向密林深處隐沒。林幼煙見此,反倒收了劍,亦不追趕,只自懷中取出一枚口笛,放在唇邊吹響——
剎那間風搖草動,原本靜寂的林中,竟射出了數十支呼呼有聲的毒箭。鬼娘連忙躲避,卻仍是有人躲閃不及,痛叫出聲。
“有埋伏!”闵霜衣警覺地盯着四周,雖說看不見人影,可這反倒更加可怕。她低聲向身旁的夏屏道:“你們分批回紅泥居,我去引開這些追兵。切記不可讓人跟了梢,回去之後與夫人說,使紅泥居速速移防,現時這地方留不得了。”
“七姐姐,可……”夏屏擔憂不已。這擔憂原是有道理的,對手不知有幾人,亦不知什麽模樣,貿然一人去做誘餌未免太過冒險。
闵霜衣卻道:“不妨,紅泥居要緊,這裏我還應付得來。”
那些鬼娘見此,相互微微颔首,便瞬間都迅速三三兩兩隐沒在夜色裏。闵霜衣小小感嘆一回後,握緊短劍,向另外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那毒箭跟着她,在沿途的樹幹上釘滿一片。闵霜衣心知對手已被自己吸引過來,而紅泥居亦越來越遠。如今鬼娘俱已散盡,只消設法甩掉這個跟蹤自己的敵手便是。
過了一陣,毒箭漸息,似乎周圍已無人。闵霜衣停下腳步,謹慎看着四下。
也許是毒箭已用完了,但又或是這人發現了此為調虎離山計,不欲再行追趕。
“不知那幫沒有良心的蹄子們回紅泥居沒有?”闵霜衣如是想着,轉身正欲離去,卻驀然發現自己面前有一張臉,離自己雙目不過一尺遠近。
她吃了這一吓,強作鎮靜,心頭卻在砰砰亂跳。嘴角扯起一絲鬼娘習慣性的膩笑,道:“真巧。怎的又是你呢?”
段琴雙手抱臂,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眼前。闵霜衣企圖慢慢後退,但她知道自己與段琴身手相差太大,在這方圓兩三丈內她要逃脫已是絕非可能。
“叫你滾,你如何又不滾?”段琴道。
闵霜衣道:“我又不是個皮球,你推我我便滾了?是你的人先圍了我們這邊的人,我豈能袖手旁觀的。”
段琴此時看她的表情,恰似看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鳅,恨不得抓過來捏在手裏,卻又不能夠。她道:“我要殺你,你也不怕?”
闵霜衣雖是身陷囹圄,口頭上也一百個不願意輸與段琴。她一撇嘴,笑道:“正如段姑娘說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法子可以殺得了我呢。”
說時遲那時快,段琴倏地拔出一只毒箭竹筒,對準闵霜衣額頭。
輕輕的“噗”一聲,闵霜衣立即閉上眼,卻并未感覺到任何疼痛。她再睜開眼時,發現那毒箭射在自己身後兩丈開外的樹幹上。
有驚無險,她卻也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段琴甩甩箭筒,道:“許久不練吹毒箭,功夫到底退步。最後一支,竟連這個遠近都射不中了。”
闵霜衣的呼吸兀自還屏着,沒有緩過來。她看段琴搖着頭,把毒箭筒往地下一丢轉身要走,一種被戲弄了的感覺油然而生。
“慢着。”她喊道。
段琴沒聽到似地繼續前行。
“我叫你慢着。你這是在戲弄我呢,還是故意想放過我,抑或根本是在看不起我?”
見段琴還是沒有反應,眼看便要走進密林中,闵霜衣心內忽然又急又氣,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去,狠命地攥住她的手腕,道:“你今日趁着這時給我說清楚,不然,你要麽殺了我,要麽給我一個準話。”
段琴一甩甩開她的手,不耐煩地道:“你瘋癫了,少在這裏胡攪蠻纏。”
闵霜衣見她如此,索性徑直搶過她腰上別着的尖刀,抵着自己咽喉道:“那你如今便殺了我,省得我今後再對你‘胡攪蠻纏’!”
段琴想将刀奪回,無奈闵霜衣抓得死死不放。她無可奈何,只有罵道:“我最恨撒潑耍賴的女人,叫你滾,你滾就是了,哪來如此多的廢話!”
闵霜衣冷笑一聲道:“好一個‘撒潑耍賴’!我雖是潑婦,卻不似有些人偏要裝作假正經、沒事人。你家小師妹可是真心實意愛着你呢,便就這樣你也還要裝正經,最是讓人看不起。”
段琴道:“與我屁相幹。”
闵霜衣道:“只可惜我一介妖物,若是你的小師妹,你定就不會對着她扇耳光、又是推又是打的,兩人青梅竹馬地長大,感情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的。”
段琴似乎急了上來,把她望後一推,差點讓她跌一個趔趄。她恨恨道:“我放了你兩次,你還要怎樣!”
說完,匆匆掙脫了闵霜衣的羁絆,轉身風一樣地離去,霎時間便在密林裏不見了蹤影。闵霜衣看着她,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一個俗語叫“落荒而逃”。
雖然恨不得将她抓住,把裏子也翻出來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闵霜衣也知道憑自己的身手是絕然追不上段琴的,惟有站在原地,恨得牙根發癢。
夜風蕭瑟,四周已然是一個人也無,她惟有悻悻而歸。
紅泥居在此一宿之間,已離開原處。循着那血腥氣,一個時辰後,闵霜衣于山間的一個池沼處尋得了那紅牆白燈籠的大宅子,由是她便知道方才夏屏等一衆鬼娘已回到這裏。
甫一進門,她便急急清點方才回來的鬼娘人數。見跟随她出去一十七人,加上被救回的兩人一共二十人都在,提在喉嚨口的氣才略微松了下來。
“回來路上可有被人跟蹤?”闵霜衣問夏屏。
夏屏道:“姐妹都極小心掃清了痕跡,托七姐姐的福,沒有被跟蹤上來。”
闵霜衣道:“那便好。如今事态非常,你将我的請求告與夫人,說從此時起,再不許任何一個鬼娘出去誘獵,因随時會暴露紅泥居所在。”
“若是如此,夫人那邊需要的處子血,怎樣辦?”夏屏一籌莫展地問道。
闵霜衣道:“我自想辦法盡快使紅泥居脫困,你照我說的去請求夫人便是。”
夏屏答應着去了。闵霜衣心煩意亂,回到自己廂房,又一眼瞥見梳妝臺上放着的那把牛角梳,更加燥郁。
“我還留着你作甚?”她反複掂量着這做工精巧的梳篦,斷裂處已細心粘補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留着這東西,只安慰自己是因手工好看,且難得,故不舍得丢——可一想起那人,又覺出自己賤得十分要緊,只想快快活活賞自己左一耳刮,右一耳刮。
突發奇想,若是換做了阮天葵那個行事狠辣的女子,此時又會怎樣做?
然,她也并非不知道,阮天葵心裏只有夫人一人,如何能像她一般,與其他的女子糾纏不清。
只是忽然想到了阮天葵,她才省到應該要她去在紅泥居外以陰屍粉布下瘴氣,雖說已請夫人命令鬼娘們嚴防死守,不得擅出,為防患于萬一,還是小心些好。
叫了鬼娘去将此事告知阮天葵,但回來時那鬼娘卻一臉迷茫地道:“二姐姐不在房裏。”
“我出去時她還在的,想來是睡去了,怎的會不在房裏?”闵霜衣道。
這時,有人敲門。她去開了,見外面站的是秋扇。她臉上帶着冷色,手裏提着食盒,開門便道:“夫人準了七姐姐的請,下令從此不得外出誘獵,直至脫困。”
闵霜衣道:“代我謝謝夫人。”
秋扇并不搭理她,把那食盒望桌上一放,說道:“夫人還說,七姐姐外出勞頓,這湯是叫廚下慰勞七姐姐的。”
說完,轉身便要走,卻被闵霜衣叫住:“秋扇,你可知二姐姐在夫人那裏療傷後,去了何處?”
秋扇頭也不回地:“她去石澗村了。”
“她去那裏作甚?”闵霜衣急忙問道。
“說是夫人消耗元氣過速,她一定要外出誘獵。”
說完,不等闵霜衣回過神來,秋扇已提着空空食盒轉身出門。身邊鬼娘目瞪口呆一會,怯怯地望向闵霜衣:“七姐姐,這下怎生是好?”
她望望外面,夜色蒙蒙過去,東方露了魚肚白,天已清明。
沉吟片刻,闵霜衣站起身道:“你們好好看護夫人,我出去尋她回來。”
這不止是争風吃醋+開後門的一章~~~~~有些事情已經開始慢慢發展起來了~~~~
團子的牽牛花開了~~~~~!!!o(≧v≦)o~~嘿嘿嘿嘿嘿嘿~~~~~~順便推薦一首歌不錯的,Dima Bilan的believe~~~~~最近聽得很happy~~~~
PS:蕭小受乃的地雷我看到了,JJ抽風顯示不出,于是決定以後不爆乃的蘿莉心正太照了,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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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