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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2月5日多雲

我能做到。

——《青梅觀察日記》

陶幼心在舞團跟學校之間來往跑，住宿查寝反倒不方便，所以許嘉時才會提出，要不要跟他一起租房。

是一起租房，不是一起住。

陶幼心會脫口而出一句“同居”，難道他還會拒絕？

“同居麽，也行。”雨勢漸大，仍蓋不住少年聲音中的歡愉。

女孩眼珠打轉，思緒亂飛： “這不好吧。”

“哪裏不好？”

女孩嬌聲嬌氣：“我爸媽都還不知道我倆談戀愛呢。”

許嘉時沉着地“嗯”了聲：“所以你打算跟我地下戀多久？”

上學期間經常不在家，只要不主動告知，家裏人根本無從發現。

滿打滿算，二人從确定關系到現在已經兩月有餘，寒假之後就是春節，正是公開關系的好時機。

期末考試結束後，陶幼心拎着行李回家，碰巧父母的同事嫁女兒，夫妻倆不在屋裏，讓她晚上去許家蹭一頓。

許媽媽自然很歡喜，拉着陶幼心有說不完的話，仿佛她才是一學期沒回家的孩子。

“歡歡阿姨，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舞團呢，學校的事情還是嘉時哥哥了解比較多。”她因為情況特殊，大部分時間被舞蹈訓練占據，起碼少了一半的快樂。

許媽媽聽了直搖頭：“他那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

陶幼心點頭附和，并且深以為然。每次兩人煲電話粥，都是她在說，許嘉時聽完應兩聲，很少主動交代自己的事。

她看曲七七天天在空間吐槽學校的趣事，吃喝玩樂加創業，半句不提學習。而每次問到許嘉時，不是做實驗就是鑽研知識。

兩人聊着聊着，相約去逛超市，留下父子倆冷臉相對。

許父折起報表，擡眸睨了兒子一眼：“你不去？”

許嘉時剛完成一篇實驗報告，從筆記本前擡頭：“您不也沒去。”

許父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水飲了一口，別有深意地道出三個字：“我老婆。”

許嘉時低哼一聲，比沉穩的父親多了絲少年氣：“我女朋友。”

聞言，許父挑眉，輕“啧”了聲。

上大學這半年，陶幼心的模樣又長開了，逐漸褪去嬰兒肥的臉頰愈發精致。許媽媽的保養得好，生活無壓力，完全看不出四十幾歲的痕跡，兩人走在路上，遠遠看去像是姐妹。

剛搬來附近的鄰居認識許媽媽，卻沒見過陶幼心，這會兒遇上了，眼裏帶笑把她打量個遍：“這是你家姑娘啊？長得可真水靈。”

許媽媽也沒否認，并以此為榮：“是吧，像我。”

開玩笑的語氣，陶幼心也沒反駁，只是微笑。

許媽媽跟鄰居閑聊了兩句，因目标不同就此作罷，陶幼心扶着購物車，委婉道：“那個阿姨不認識我，也不認識嘉時哥，以後會不會搞錯了。”

許媽媽滿不在乎道：“認錯就認錯，反正我們也是把你當女兒的。”

聽到此話，陶幼心不由得蹙起眉頭。

叔叔阿姨拿她當女兒，她卻想做兒媳。

眼看許媽媽逛到水果區，挑挑揀揀拿的全是她愛吃的東西，陶幼心暗暗咬牙，不敢透露一點信息。

“心心，你還有什麽想吃的？”

“沒，沒有。”

“那我也沒什麽要買的，咱們回去吧。”

結賬的時候又遇到鄰居阿姨，那阿姨又一次将她上瞧下瞧，像是看到令人歡喜不已的寶貝，拍拍許媽媽的胳膊問：“你女兒幾歲了？我有個侄兒是個高材生……”

一番誇張的言辭，大抵是要給她介紹男朋友的意思。

許媽媽趕緊伸手将她護在身後，笑着拒絕：“那可不行，我們家心心還小，不談戀愛。”

陶幼心：“……”

心上一刀。

要是許媽媽知道她跟許嘉時在一起快三個月，會不會無法接受啊。

回去的路上，陶幼心耷拉着小臉，幸虧許媽媽好忽悠，沒被發現。

從進家門口，陶幼心就繃着神經，趁許家父母不注意，偷偷把許嘉時拉到房間，滿臉擔憂道：“怎麽辦，怎麽辦。”

從她語氣裏聽出幾分着急，許嘉時不解地問：“什麽事？”

陶幼心抿了抿唇，壓低聲音，煞有介事道：“你媽媽把我當女兒，我卻想當她兒媳婦。”

“咳。”不知道她從哪兒得出的結論，許嘉時差點被嗆到，握拳靠近唇邊輕咳一聲，不自然地瞥向窗外，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就剛才去超市啊……”她把許媽媽跟鄰居阿姨的交流過程複述了一遍，越說越心塞，“歡歡阿姨要是知道我跟你談戀愛，一時間肯定無法接受。”

許嘉時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不會。”

有只笨天鵝卻堅持己見：“會的！”

她親耳聽見的，不會有錯。許嘉時作為兒子當然無所謂，她自然要多顧慮一些，畢竟未來的日子很長，她希望得到所有長輩的祝福。

短短幾秒鐘，女孩深情多變，從忐忑蹙眉到握拳打氣，似乎暗自在心中決定了什麽大事。

她真的不懂掩飾，許嘉時伸手搭住她肩膀，忽然低頭湊近。

相隔咫尺，已是視線盲區。

陶幼心驀地睜大眼睛，視野不全，只有萦繞在鼻尖的氣息越發清晰、濃郁。

“你在擔心什麽？”

早在八百年前，父母就知曉他的心思，甚至多次暗地裏撮合，只有她不懂。

距離一點點拉近，額頭相貼，許嘉時不忍再逗她，打算據實相告：“其實他們……”

心跳不由得加速，哐當撞擊，像是要跳出來。陶幼心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突然嗆着喉嚨，咳嗽起來，手指把許嘉時往前推開。

“咳，咳咳——”

這氣氛真是暧昧不了一點。

“嘉時，心心，你們在屋裏嗎？”許媽媽在外頭找了一圈不見人影，尋到卧室，敲響了門。

許嘉時一只手貼在女孩背後：“什麽事？”

“小區最近需要重新錄制人臉識別，你們出來一下。”他們小區的安保設施十分到位，每年都會清理掉數據，重新錄制常居人口的面部數據。

“馬上來。”許嘉時的聲音聽上去仍然沉穩，跟平常無疑。實際卻有人在他手背上撓癢，胡作非為。

仔細聽，方能辨出許媽媽離開的腳步聲，陶幼心正要收回作亂的手，忽然被大手掌捏住，以包裹的姿态，控制她無法抽離。

許嘉時逼近，意味深長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還裝？”

嘴上說着忐忑不安，擔心家人不喜歡，實際卻充滿底氣，根本不怕翻臉。

玩脫了，陶幼心試圖掙紮：“放開我。”

她心虛得很，聲音也小，像細針紮進棉花裏，完全被包裹。

就連聲音也是。

她被掐住腰肢，轉向桌邊，柔軟的身子微微後仰，屬于少年的氣息在唇齒間蔓延。

因為趕時間，節奏比任意一次都快，帶着懲罰意味在她唇邊碾了兩圈，這才意猶未盡的松開手。

女孩急促地呼吸。

許嘉時牽着她，步伐平穩地踏出房門。

在進入客廳範圍前，兩人才分開。

工作人員正在填寫許家夫妻倆的資料，見兩個年輕人從裏面出來，仔細瞧了瞧：“這是陶家的小姑娘吧？”

小區業主不多，他們住了十幾年，早已眼熟。

許媽媽答道：“是，她爸媽今天不在家，給她一起錄了吧。”

工作人員記性好：“我記得去年也是在你們這錄的？”

許媽媽捂嘴笑：“這不趕巧了麽。”

工作人員打趣：“真要成你家孩子了。”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許媽媽說完，朝兒子抛去一記眼神，奈何許嘉時無動于衷，仿佛沒接收到信號。

許媽媽倍感心焦。

以前孩子小吧，也不支持早戀，現在成年上大學都快半年了，還沒聽到好消息，她真擔心自己兒子是塊木頭，連追女孩都不懂。

瞧現在，兩人一人一邊錄人臉，填完資料分開站，中間隔着兩米遠。

趁陶幼心去上廁所的空隙，許媽媽靠近兒子身旁，悄悄鼓勵：“兒子，努把力啊，追女孩不能這麽冷淡的。”

“不用追。”已經追到了。

“不追？你怎麽這樣？女孩子就是要追的呀，你不追怎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聽媽的，媽媽是過來人，你先要……” 許媽媽絞盡腦汁為兒子出謀劃策，完全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

許嘉時插不上嘴。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陶幼心才是媽媽的女兒，兩人連腦回路都一樣獨特。

終于，許媽媽停下來歇氣，許嘉時不再隐瞞，坦誠告知： “我們在一起三個月了。”

“三個月也……”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許媽媽猛地反應過來，“嗯？三個月？在一起三個月？”

陶幼心尚且不知情，出來的時候一副天真模樣，許媽媽朝她招手：“心心，過來。”

在她的注視下，許媽媽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方形盒子：“阿姨這有個玉镯子……”

“咦。”這麽快就走到電視劇裏，送傳家寶的劇情了？

她正好奇，聽到許媽媽遲來的後半句：“拿回去給你媽。”

陶幼心擡眸：“诶？”

許媽媽耿直道：“就說是我賄賂她。”

真正要過關的不是陶幼心，而是許嘉時。

小年夜，許嘉時帶着禮物上門拜訪。

陶爸頓時有種強烈的預感，東拉西扯找話題，不給許嘉時主動開口的機會。

這麽明顯的行為，連遲鈍的陶幼心都看出來。

付瑤琴拉住女兒，阻止她靠近的腳步，無聲搖頭。

對于陶爸來說，女兒跟許嘉時在一起，就不只是一場簡單的戀愛體驗。

兩人面前擺着棋局，陶爸執白子：“我這女兒養得嬌貴，心思淺，對親近的人不設防備，怕是容易受騙。”

“心心很聰明。”許嘉時落下黑子，“她待人真誠卻不盲目，懂得辨識人心。”

很少有人像她那樣擁有一顆赤誠之心，成年之後更是難能可貴。

“你倒是會誇。”每回他謙虛說女兒不懂事，許嘉時都是一番誇贊，評價頗高。

倒也能理解，畢竟許嘉時不可能當着他的面說陶幼心哪裏不好。

“總之，無論她聰明還是遲鈍，都是我們捧在心尖上呵護的寶貝。”棋子落地，局勢已定，陶爸也不在裝糊塗，“你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人品自然信得過，但感情這種事，嘴上說不清，我只看實際行為。”

許嘉時盯住一子定輸贏的位置，聲音沉穩：“陶叔請。”

陶父不客氣地占據其中：“畢業之前不要碰她。”

少年不帶任何遲疑：“我能做到。”

這是一場考驗，也是一記承諾。

一句話讓+10自律四年，預計還有三章完全完結~寶貝們下本想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