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旅行（5）

旅行（5）

蕭蕭寒風吹落一地落葉，白皚皚的雪覆蓋住它曾經的存在。樹上也像披上了一件白色紗衣，時不時墜落白雪在路人的肩頭。

銀古踩着軟綿綿的積雪，吐出口煙，煙霧仿佛與這銀裝素裹的世界緊緊相融。

雪花紛紛揚揚下着，銀古伸手拂去頭頂落到的積雪，這個冬天似乎比往年要來得冷。

路上的行人大多腳步匆匆，臉蛋和手凍得通紅。

銀古把手插進口袋中取暖，愁眉苦臉着，這個工作拖得有點久了，銀古的心底不是一般的心虛。

化野套着厚實的羽織在溫酒，大冬天還是喝熱酒暖身。

小伊身上也穿上了一件小衣服，是化野拜托一位婦人做的。

有了小衣服，小伊大膽地跑到雪地裏捏雪球。

要不是這身衣服顏色是大紅色，外面歸家的銀古真的很難看清雪地裏的小伊。

“小伊。”銀古道。

小伊放下堆小球的手，激動道：“汪！汪！汪！”

被小伊三聲汪相迎的銀古：“…………”

化野聽到小伊的聲音，探出頭道：“出什麽事了？小伊。”

銀古：“呦。”

化野冷漠臉，這家夥還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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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出門放狗。”

然後‘啪嗒’把障子關上了。

小伊和銀古目目相觑，為了生活，小伊朝銀古又汪了兩聲。

銀古抱起它，帶着它走進屋。

化野盤腿而坐，手上倒着熱酒對進來的銀古道：“喝下暖點身子吧。”

小伊想跟着嘗嘗，但也只能想想。

銀古脫下被雪滲透濕的外套，靠着暖爐取火。

小伊晃着腿，挨着銀古坐着。

銀古撐着下巴，翻着卷軸，時不時喝上幾口熱酒下肚。

化野簡單弄了點面食給他，“将就吃些。”

喝光最後一口面湯，銀古揉揉肚子，身子總算是暖了。

小伊擡起頭看他，銀古把手按在它的頭頂悄聲道：“小龍貓送走了嗎？”

在這一點上，銀古深深懷疑着化野，但卻不好在信上提及，送出去可真要被宰的。

小伊聽懂了，朝着銀古點頭。不過小龍貓離開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銀古想見小龍貓是不可能的了。

銀古勾起唇，竟然聽話了，就是不曉得肉疼了多久。

化野在記着進貨的藥，瞥見銀古戲谑的眼，毛骨悚然道：“有事？”

“呀，就是有點意想不到。”

化野皺着眉，暗暗思考着銀古話裏有什麽別的含義。

銀古可不想剛回頭就把化野惹生氣，岔開話題道：“這次回來我帶了一樣東西。”

化野扔下筆，表情嚴肅走到銀古身邊，然後摩擦着手掌心，道：“在哪呢？”

銀古随手拉開其中一個抽屜，翻出一塊像石子的一樣東西。

化野探頭，有心想看抽屜裏其他擺放的東西。

銀古迅速關上抽屜，時時刻刻做到防火防盜防化野。

除開抽屜阖上的褐色殘影，化野什麽都沒有瞧見。

化野切了一聲，腹诽道：“你以為我稀罕你那點東西，哼。”

銀古一時無話可說，這話說出去連小伊也騙不了。

很快，化野的注意力被銀古手中的東西吸引過去。

化野愛不釋手地摸着‘琥珀’，玉石般的色澤，溫潤的觸感，一摸便知不是凡品。

“這是什麽？”

“‘陰火’的化石。”

‘陰火’，狀似與普通的火苗沒有不同，但卻以吸收人體體溫為生，直至人體壽命完結，在殘骸內生生不息，吐出帶毒性的幼‘蟲’。

化野嘆道：“這可真是稀奇，這玩意兒還有化石。”

“所以才很珍貴。”銀古道。

銀古的話說動了化野，化野拿出一個算盤，和銀古開始讨價還價。

小伊坐在不遠處，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兩人怎麽開始吵起來了。

銀古化野兩個人經過一番‘殊死搏鬥’，最終化野還是拜倒在銀古的巧舌之下。

收過化野手中的旅游費，銀古安撫道：“你也不虧。”

“廢話，給錢的是我。”

銀古朝小角落的小伊招招手，小伊屁颠屁颠跑過來，抓住銀古的手指。

化野：“它倒是和你親近。”明明小伊和銀古也沒相處多少時間，之後又這麽長時間沒回來。

“個人魅力，你也別太羨慕。”

“…………”

趁着化野去廚房的時間，銀古打開旅行箱，今天回來的路上他發現一樣‘蟲’，留下心便收集了一部分，不過研究肯定要背着化野，省得對方又上了心。

化野想起桌上的酒杯還沒收起，臨時折路回來，卻遠遠看見銀古低頭在做什麽。

化野蹑手蹑腳地走到銀古身後，隔着一段距離，望向銀古手中之物。

這越瞧越喜歡，化野本身就對這些異形之物有着別樣的熱情。

銀古抓着一個銀器，銀器中倒映出一只手，銀古忐忑地把銀器朝上一翻，這回完完整整倒映出化野的臉。

銀古冒冷汗，他已經能預料到化野接下來的話。

“銀古，這個‘蟲’好像挺有意思的。”

銀古默默轉過身，警惕道：“不給。”

趕緊把罐子蓋上，不讓化野再多瞧一眼。

化野的笑容落了下來，胸腔一悶，這是什麽都不讓他碰的節奏啊。

“我錯看你了，銀古。”化野聲音幽怨道。

抱怨的另一方面，化野的真正用意是企圖用裝可憐博同情。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銀古不為所動，道：“鍋裏可別焦了。”

化野這招也不是百試百靈，唯有耐下心思：“我保證，就看一眼。我不碰，還是你拿着。”

“上一次被你這麽說的東西，已經在你倉庫裏了。”

回顧當年自己的軟弱，銀古長長嘆一口氣，還是太年輕了。

化野說不出話了，抛掉‘怨婦’包袱，最後幹脆直接抓着銀古的衣領，惡狠狠道：“給不給！”

面對黑 | 勢 | 力該怎麽做呢，銀古選擇掏出罐子，嘴上無可奈何道：“說好的，就看一眼。”

化野一喜，想要碰罐子。

銀古立即瞪了眼他的手，“诶，剛才自己還說的。”

化野坐得規規矩矩，就用眼睛視 |女幹者罐子裏盤曲的‘蟲’。

化野看不到‘蟲’的真身，卻能看到與‘蟲’相關的事物，就像被阿寄生時的角一樣。

“真的……不賣嗎？”化野郁結道。

對于化野嚴重變卦的行徑，銀古‘唰’得合上蓋子。

化野眼睛瞪圓，還是憤憤離去。

一旁的小伊歪過腦袋，究竟是發生什麽了？

化野報複的手段很簡單，洗着碗的銀古不置可否。

化野庭院裏給小伊堆了一個大雪人，用斷落的樹枝做裝飾。

小伊嘗試幫忙，推出一個小小的雪球。

化野不忍潑它冷水，把小雪球放到雪人的頭頂。

銀古聽到外面的歡笑聲，一時悲切，歡笑是別人的，洗碗是他的，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家中的財政大臣。

冬天的床上多了一個人，确實更加溫暖。

小伊頭剛碰到被子上，就入睡了。

化野打着哈欠，冬天使人困乏，要照以前，還能再看會兒星空入睡。

銀古走到蠟燭旁邊，吹滅燭火。

下了一夜的雪，庭院裏積了層厚厚的雪。銀古拿着鏟子，被化野指使鏟雪，好歹收拾出一道人走的路徑。

小伊不用再攀着柱子下去，跳上下面這層厚雪就行，不怕受傷。

銀古往手心哈着熱氣，總算是掃出一道出去的路。

化野煮着茶水，全當是給外面鏟雪的苦力費。

銀古喝下茶水，最後拿着杯子用來暖手。

小伊從外面玩回來，化野上前給它拍去身上的雪，圍上烤過的圍巾，讓它去和爐火旁的銀古一起坐着。

“汪。”

銀古低下頭，道：“冷嗎？”

小伊拍了拍圍巾，上面還是暖烘烘的。

“這寵的呀。”

“什麽寵？”化野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銀古身後。

銀古咽了咽口水，道：“我說小伊長得多麽讓人想要寵。”

化野瞅了眼銀古，半信半疑，但沒有戳穿他，為了他們的‘塑料情誼’。

銀古豎着腿，在寫着一封信，然後塞進了一個‘玉繭’。

化野以為他是有新工作，銀古搖搖頭：“是給伊左座的回信。”

上一次叢林之宴的光脈已然沉入深土，漫長的歲月不會出現在第二層眼睑之內，他們‘蟲師’的聚會點也要變動了。

冰冷的雪天可以阻止一部分‘蟲’的行動，銀古可以放心待到春天。

化野嗯了聲，銀古道：“所以，我們的中午吃什麽？”

化野一拍掌，“前幾天有人送來了一點紅薯，吃烤紅薯嗎？”

銀古咬着煙：“好。”

小伊跑去和化野一起拿紅薯，銀古攔住它，按小伊的小身板去了估計也拿不到，還是不要到時自己發現這一點後哭了比較好。

小毛筆蘸了墨汁，銀古遞給小伊，讓它在紙上畫畫。

小伊用整個身子抱着毛筆，在紙上走來走去。

銀古玩味地望着小伊，小伊有心想給銀古和化野看它的‘大作’，一筆一劃極其認真。

被小伊認真的态度惹笑，銀古推磨着硯臺，重新幫小伊的毛筆蘸上黑墨。

化野端着一個小竹籃進來，把紅薯放進爐火裏燒烤。

化野瞧見小伊在作畫，有心想看幾眼，銀古食指抵住他的額頭，不讓他看見。

秘密，要放到最後才能看。

化野撇了撇嘴，跑去專心盯着火爐，不再理銀古和小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