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旅行（6）

旅行（6）

小伊的畫完成了，讓銀古替它舉給化野看。

銀古憋住笑，讓化野第一個品味。

化野嘴角僵硬，很不想說畫中的三人是他們三個。

小伊抓筆的力度沒有，人物輪廓大多彎彎扭扭不成圓，就連人的五官已經嚴重畫到了圓外面。銀古的頭發畫成刺猬炸毛不說，總歸是比他頭頂的三根毛好點。

化野語氣勉強道：“呃，畫得真好。”

“噗。”銀古徹底笑了。

化野怒視之，銀古依舊笑，看到化野吃癟也算值了。

小伊得到化野的誇獎，興高采烈地也詢問銀古。

“嗯，是真好。”銀古笑着道。

化野找了木架，把畫框起來，放到隔壁一間的儲物室裏。

小伊還是第一次見化野打開這個儲物室，平常化野怕小伊不小心碰到裏面的東西，就把障子長久關上了。

儲物室裏擺放了許多長相奇怪的天秤，甚至是各種動物的骨架，滲透着各種陰森的感覺。

銀古低下頭，俯視底下緊緊扒着他褲腳的小伊，小伊顯然是被裏面各種動物的骨架給吓到了，也算明白化野怎麽會把儲藏室給關上了。

化野拍拍手，欣賞道：“放在這裏，竟然有那麽一絲絲貼切。”

銀古神色微頓，想說小伊也跟着進來了。好在小伊沒聽懂化野話裏的意思，只把話當做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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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古同情小伊這傻孩子，帶它去外面剝烤過的栗子。

化野重新關上儲物室的門，見銀古在剝栗子，快速走到銀古身邊，撚着銀古剝好的栗子塞到嘴裏。

“那是給小伊的。”

“嘛，一樣嘛。”

小伊吃着一顆栗子，絲毫不介意化野的行為。

化野和小伊吃着栗子，銀古默默幫他們剝着。

…………

還未破曉，化野家的大門就被人敲醒。

“醫生，救命。”

化野從床上驚醒，帶上眼鏡匆匆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去開門。

熟睡中的銀古忽然感受到一股寒冷，身子不由蜷成一團哆嗦。一側身，背脊發涼，銀古猛地睜開眼，發現是化野缺德地沒有把被子蓋上。

銀古坐起身，往肩頭披上外套，剛剛好像有什麽吵鬧聲。

化野整理着藥箱，轉頭看見銀古披着外套出來，道：“我先出門，小伊就交給你照顧了。”

門外站着帶鬥笠的男人，眉頭緊鎖，想來是遇到了大事，不然也不會來找化野。

“路上小心。”銀古道。

化野擺擺手，穿上鞋和男人出門了。

小伊醒來沒有看見化野，在能去的房間找了一圈，也找到化野，頓時明白他是工作去了。

銀古端着早飯進來，見小伊沮喪，道：“醒來了？”

瞧見銀古還在，小伊總算有了些慰藉，走到銀古腳邊。

銀古在榻榻米上墊上幾塊坐墊，把小伊抱了上去。

凄苦的兩人用過早飯，齊齊懷念起老媽子一般的化野。

銀古閱覽着卷軸，‘蟲’數之不清，記載的古書也看不完。

小伊拖着一個坐墊到走廊與屋內的交界處，趴在上面等化野歸來。

銀古側過頭道：“不能看太長時間雪。”

“汪。”

小伊站起身，看見了外面的跑回來的銀古。

化野喘着氣道：“銀古，你跟我來一下。”

銀古放下卷軸，領悟生病人的原因與‘蟲’有關，立即穿上鞋。餘光瞥見目光渴望的小伊，順手塞進衣服裏，督促它在外人前不能動。

化野着急喊着銀古，一時沒注意銀古把小伊也帶出來了。

男人是和同伴去鄰村，同伴回來之後便高燒不退，整個人變得虛弱不堪。

各種降燒辦法都沒有用，化野為難的同時，在人身上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傷口，上面還結了層疤。

讓化野疑惑的是，疤痕竟然是白色的，自然立即聯聯想是與‘蟲’有關。

銀古彎腰檢查起男人同伴的手臂，異常的冰冷。

“先倒一些熱水過來。”

男人立即去燒盆熱水。

化野湊到銀古耳朵，小聲道：“發現是什麽了嗎？”

“大概是‘雪蟲’，不過像這種情況，應該是‘吸雪蟲’。”

‘吸雪蟲’，‘雪蟲’的其中一種，混雜在雪片之中，貼上人類或者動物的皮膚，吞食人的血液為生，覆蓋住的地方就會形成一道白色疤痕。

“那你準備怎麽做？”

銀古挑了挑眉道：“把結疤的地方弄掉，重新再找新疤就行了。”

這白色的疤痕只是‘吸雪蟲’的僞裝，只要把這層僞裝去掉就行。

化野咽口水，銀古這是什麽意思。

“化野醫生，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銀古道。

化野腦門的青筋凸起，但是自己身為醫生，也無可厚非。

忙到午間，化野和銀古才得以回去了。

“等等，銀古，你口袋裏的是什麽！”得空的化野終于發現了在銀古口袋中一動不動的小伊。

銀古把小伊抓出來，道：“一個人也太寂寞了。”

“是誰讓我小心來着的！”

銀古動動唇，他不建議化野帶小伊出去，是有不放心化野的意思。另外，他也不想化野牽扯進奇怪的事。

生命誠可貴，銀古很有眼力勁地一句話不說。

這一次銀古帶小伊出來，也是一次考驗，小伊沒有讓銀古失望。

“快說。”化野推搡着銀古的手肘，讓他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銀古繼續抽煙，就是死鴨子嘴硬死不開口。

雪開始下起，化野放棄和銀古糾纏，道：“還是快些回去。”

銀古剛想松一口氣，就聽化野道：“回來咱們再算賬。”

“……………”

銀古默默擡起頭，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銀古磨着藥，裝進罐子裏，今天他要出個短暫的出行，第二日就能回來。

小伊卻不知，抓着銀古的衣服開始哭起。

銀古和化野通過氣，化野知道他明日就能回來，就沒多加在意，去看人鑿冰去了。

身邊也沒個人勸的，銀古頭疼起來，道：“真的就明天回來。”

小伊擦擦眼淚，但眼眶還是止不住流淌晶瑩的液體。

銀古給了塊帕子給它，“用這個擦擦。”

小伊乖乖接過，然後帕子頃刻間全濕了。

安撫好小伊，銀古總算得以出門。

小伊抱着銀古的手帕，抽抽搭搭抹眼淚。

化野很快回來了，失笑道：“那家夥第二天一早就能回來，別哭了。”

小伊遲鈍地點頭，目光裏重新有了亮光。

在小伊的期待中，銀古背着旅行箱又回來了。

銀古剛進門，就收到了來自小伊的懷抱。

銀古摸了摸它的頭，道：“我回來了。”

小伊甩起手，走進屋內，慢慢推出一個蜜橘。

蜜橘是昨天化野遇到的一個小孩給的，化野又給了小伊，小伊一直為銀古留着。

一旁的化野給銀古說明了蜜橘的來由，銀古一顫，道：“未免也太乖了吧。”

銀古坐下身，撿起蜜橘。桌上掉落了一地的橘子皮，銀古的手指上纏上橘肉的白絲，把完好剝好的橘子遞給小伊。

小伊掰開一半，想要給銀古。

化野吃味道：“你們倒是背着我相親相愛。”

這一聽，小伊趕緊把半個橘子掰開，給化野送過去。

化野愣了愣，哂笑道：“說笑的。”

為了讓小伊安心吃橘子，化野和銀時象征性吃了兩瓣。

小伊吸着橘子的果肉，安安靜靜的。

銀古突然吐槽道：“感覺這樣我們家境好貧寒。”

化野拍拍他的肩膀，裝作安慰道：“你也別太惆悵。”

醫生，是個好職業。

銀古拿煙的手一頓，錯愕地望向化野，這話的意思咋就那麽的引人深思。

化野說完這句，就出去忙他的事了。

銀古晃晃腦袋，便去看小伊吃橘子。

銀古畢竟是工作回來，中午和晚上化野便弄了壽喜燒，驅散了這雪天的最後寒冷。

夜晚的時候，下了半天的雪總算停了。

化野和銀古坐在外間，身邊放着一壺熱酒。

一陣寒風吹來，化野機靈地把手塞進銀古的後頸。

就當銀古愁緒明天又得掃雪的時候，脖子一涼，無奈道：“能不能有個預警？”給人一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化野惘若未聞，用銀古的後頸暖手。

銀古嘆了口氣，擡起頭望向口中的明月，到底是怎麽攤上這個人的……

“明天記得掃雪。”化野單手舉着杯酒道。

化野的出聲喚醒了陷入回憶的銀古，銀古點點頭，然後拉下化野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朝他手心哈了口熱氣，道：“好點了嗎？”

銀古甫一擡頭就看到化野難以言喻并且帶着那麽一絲絲詭異的表情，不解道：“怎麽了？”

化野松了口氣道：“剛才差點以為你要往我手心吐口水。”

畢竟他一邊拿銀古當人體取暖器，一邊差使着銀古，化野有這種誤會也是有理由的。

因為美好回憶而柔軟的銀古頓時心如鐵石，當場扔下化野的手，轉身進屋去了。

化野茫然地看着自己被甩下的手，這是發什麽病了。

“銀古？別走啊，銀古，銀古。”

率先一步進屋的銀古翻着白眼，所以，到底是怎麽瞎眼攤上的人。

冬日是冰冷的，但卻擁有了另一份溫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