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雲白玉那天都走到校門口了，也沒收到周時的哪怕一個句號，他覺得自己是沒戲了，應該好好冷靜一下，就先把周時的好友先解除了。

陸春桂沒說話，給他豎了個拇指。

雲白玉說：“不許笑話。”

“沒有，我先走了。”陸春桂說完就在校門口跟他分道揚镳。

雲白玉散着步去接口的甜品店喝了碗熱騰騰的綠豆湯，又去蛋糕店買了塊草莓小蛋糕拿回去給鄰居家的妹妹。

接下來一個寒假，都宅在家裏，唯一的外出活動是陸春桂約他去打球，然後每次打球都有個少爺做派的男生在場邊坐着，還一直盯着他，像是生怕他做點什麽。

雲白玉就故意去搶陸春桂的球，每當他碰到人時，那邊的人就要擺出炸毛的動作。

他玩了兩次就提議玩單人投籃，一人投一個，還分別站在兩邊，那個少爺才不再看他，把視線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雲白玉不是太想跟那個男生接觸，但陸春桂一周才約他一次，他不想拒絕，只好次次去練習投籃技術。

到年關時，就沒人再約他出去玩了，雲白玉也忙得不可開交，今天被老媽指使大掃除，明天被指使貼春聯。

除夕夜的上午，一家人在屋裏包餃子，門外有人敲門，雲白玉背對着門口坐，離門也近，不用其他人提醒他就自覺起身去開門。

開門時，左手還拿着包了半個的餃子，身上系着老媽偏要套給他的小羊圍裙，門外就站着一個很久不見的人。

“你怎麽來了？”雲白玉先開口。

“路過。”周時雙手疊在一塊兒，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幾下，雲白玉一看就知道他沒說實話。

“拜年是嗎？新年快樂，可以了嗎？”雲白玉也不把人往裏面請，而是一副你說完事就可以走了的态度。

“你為什麽删了我？”周時問。

門開着，冷風直往屋裏吹，老媽在裏面問：“誰來了？怎麽不讓人家進來，在門口多冷。”

雲白玉回答說，“他說他路過，一會兒就走。”但他還是先把門掩上，自己站到外面來跟周時說話，但是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冷得很。

周時也發現了，“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不是來追究我删好友的嗎？又不想知道了？”雲白玉冷是冷，但适應一下就還好了感覺。

“你是不是生氣了那會？我給你道歉，我不應該幫他答題的。”周時誠懇地說。

“你不用道歉，本來你就知道答案，你想幫誰就幫誰。”雲白玉把餃子皮捏得不成樣，就随手扔到了門口的垃圾桶裏。

“那你可以讓我重新加你嗎？”周時問。

“你想怎樣都可以。”雲白玉說。

“那我們還能一起玩嗎？初六，你有空嗎？”周時刻意往風口站，幫他擋住大部分冷風。

初六啊，雲白玉終于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好，我有空。”

“早上十點，我來找你。”周時說。

“你沒有車，還是我去你家找你。”雲白玉說。

“這麽冷也要開車出去嗎？”周時問。

雲白玉一想也是，說了個折中的地點，“十點，校門口見。”

周時點點頭，往他圍裙口袋裏放了根棒棒糖。

雲白玉握住他的手，“回去路上小心點。”

“嗯。”周時笑吟吟。

雲白玉剛進門，手機就收到一條新的好友信息，他那個問題的答案回答對了就會自動成為好友。

他正想發點什麽，桌子那邊包餃子的人就喊他不許偷懶快一起包，雲白玉只得把手機放回口袋，乖乖過去坐好。

“剛剛是誰啊？”老媽問。

“同學。”雲白玉說。

“小玉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同學來過家裏的喲，怎麽不讓人家進來坐坐。”嬸嬸問。

“他就路過。”雲白玉說，确實那家夥也是這麽找的借口。

“他家應該在附近吧。”老媽問。

“在二街那邊。”

“那晚上叫人來吃餃子。”

“大年夜不都得跟家裏人一起過。”雲白玉說。

“我看你年年吃完飯就回房間裏待着，閑着也是閑着 ”老媽一語中的。

雲白玉說不過她們，只得答應了去給周時送餃子。

但是這種事，雲白玉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特別是他才剛剛和周時好像關系緩和了一點點。

周時沒給他發什麽，他就一直拿着手機盯着和周時的聊天界面，然後看得久了，鬼使神差地就點了右上角的電話标志打過去。

對方秒接。

“喂？”周時以為他打錯了。

“嗯，不小心摁到了。”雲白玉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實誠道。

“嗯。”周時就更不知道要說點什麽了。

然後兩個人就默契的安靜兩分鐘。

“你想吃餃子嗎？”雲白玉随口一問。

周時家裏也有餃子，但還是問：“你給我送嗎？”

“嗯。”雲白玉說。

“真的啊？”周時微微驚訝。

雲白玉松一口氣，“那你晚上別吃太多。”

“好，今天還有點冷，你多穿點再出門。”周時提醒道。

“嗯。”雲白玉應他，“你要去放煙花嗎？”

“不讓放。”周時說。

“小的那種，沒有火花的。”雲白玉想起隔壁妹妹應該會買有。

“那怎麽算煙花？”周時問。

雲白玉說：“過年就聽個響。”

“不如看春晚更熱鬧一些。”周時說。

“那你看春晚，我在旁邊放。”雲白玉提議。

周時見他這麽堅持，只好也說，“外面網卡，我還是跟你一起。”

周時以為雲白玉會拿來什麽厲害的小鞭炮，結果一打開黑塑料袋，半袋的仙女棒等待着被點燃。

“這個？”周時猶豫地拿出一根。

雲白玉拿着打火機“咻”的一聲給他點燃了，星星狀閃耀着的光亮瞬間映在兩人眼裏，周時下意識把手伸長一些，生怕花火濺到自己。

“我隔壁家的妹妹只買了這個。”雲白玉拿了一根，就着周時那根呲燃，然後給周時拿着。

周時順手就接着了，他其實不想玩這個小女生的玩意兒，但是都點了也不能直接扔在地上，只好一直傻傻的左手右手各舉一根。

“你搶小孩東西嗎？”周時想着看別人玩，都是兩只手拿着在那轉圈圈，自己也慢慢轉起來。

“我拿東西跟她換的。”雲白玉看着周時手裏的即将燃盡，又點了另一根遞給他。

周時玩了十幾分鐘才發覺不對，“你能不給我了嗎？”

“還沒玩完。”雲白玉說。

“不是說你自己玩，我看春晚。”周時說。

“那你也說要陪我一起。”

“那你怎麽沒拿着玩，光給我玩。”

居然因為小小的仙女棒，兩個人就在長椅前鬥起嘴來。雖然兩個人平時都嘴笨的話都不會說一句，這個時候卻跟辯論賽一樣，不知道為了什麽而争得面紅耳赤。

“好了，那就不玩了，剩下的我拿回去還給人家。”雲白玉把袋子紮緊。

“不行。”周時說。

“為什麽？”雲白玉看向他。

“不玩這個，那我們要做什麽？”周時問。

雲白玉把餐盒拿出來，“還沒吃餃子。”

“都冷了吧？”

雲白玉一打開，還真是。

周時搶了筷子夾一個進嘴，“還不錯的。”

雲白玉立馬把餐盒蓋上，“不能吃冷的。”

“可以。”

“不行。”

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家，不太幸運的是，周時家樓下大門鎖上了，他出門急沒帶鑰匙。

雲白玉說：“你爸媽呢？”

“住三樓，燈都關了。”周時是沒有過這種情況的，畢竟他晚上從不出門玩。

“那你來我家住一晚嗎？”雲白玉這麽問着，人已經回頭朝周時家去。

周時就帶了手機出門，去雲白玉家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你家裏有誰啊？”回去路上，周時問出了每個第一次去同學家的人都會問的問題。

“我爸媽，還有我奶奶，不過他們這會忙着打牌，應該沒空招呼你。”雲白玉安慰他。

結果失算了，老媽對第一次來家裏做客的小同學格外熱情，手裏拿着牌也要問問周時的家庭住址上學體會什麽的。

雲白玉知道的都幫周時回答，不知道的就讓老媽別問那麽多，好不容易老媽一心二用輸了牌，他們才找到機會溜回房間。

“我就說直接回房間。”雲白玉說。

周時笑了笑，“沒事，阿姨人挺好的。”

除夕夜的緣故，外面很吵，樓下打牌得也很吵，恰好可以掩蓋掉小小房間裏的安靜，雲白玉去洗澡，周時就自己在房間裏坐着。

雲白玉的充電器放在桌上，他看着自己手機要沒電了，過去連上充電，又看見攤在桌上的寒假作業，快寫完了。

周時無聊，就随意翻看他的作業寫的是什麽，還發現了幾個不同的解題思路。

雲白玉擦着頭出來，見狀好笑道，“你不會想抄我的作業吧？”

“我寫完了。”周時回答。

“厲害。”雲白玉誇道。

“放假挺久了。”周時說。

不能燃放煙花爆竹，十二點過後外面也沒有鞭炮的聲音，兩人十一點半就齊齊躺在床上了。

雲白玉家沒有多餘的房間，自然周時也只能跟雲白玉睡一間。雲白玉給他找了個枕頭，被子倒是蓋的一張，很大的被子。

兩個人都躺得直愣愣的，手貼在大腿邊，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雲白玉睡覺不是這麽安分的主，他睡不着就愛翻過來翻過去，一晚上就能把平整的被子弄成一團，得重新扯好被套的那種。

但今晚，也只能閉着眼睛心裏默念：睡覺，睡覺，睡覺……

周時也一樣，他本就認床，突然換了個環境，是怎麽也睡不着，更何況假期以來一直在想雲白玉的事，現在真人就躺在旁邊，更加睡不着了。

周時想：還不如在街上睡。

雲白玉想：我應該打地鋪的。

很久不動，周時感覺自己都要僵硬了，突然手被另一只手碰了一下，好像是無意的，很快就收回去，但周時還是感覺到了被碰到那一刻的內心波動。

“你睡着了嗎？”周時輕聲問，如果睡着了勢必是聽不到這聲音的。

“怎麽可能睡得着。”雲白玉像是自言自語地回答他。

“過年太興奮了嗎？”周時幹巴巴地扯借口。

“嗯。”雲白玉也順着他的話接，“零點應該過了，新年快樂。”

“那我是不是該給你發個紅包。”周時從床頭拿起手機摁亮屏幕，才發現雲白玉不知什麽時候把頭偏着看他。

屏幕一亮，雲白玉的眼睛一閃，趕緊把腦袋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