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周時拿着手機，也沒解鎖，任由着它自己黑屏。

“實在睡不着，我出去睡。”周時說着就要起身。

手被拉着，“這是我家，要出去，也得是我。”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周時沒動，只是問。

“這樣，我問一個問題，你問一個，直到能睡着為止。”雲白玉提議。

“嗯。”周時答應了。

“你為什麽睡不着？”雲白玉問。

周時說：“有點認床，還有因為你在旁邊。”

“嗯，到你問。”雲白玉若有所思。

“你呢？”

“因為你。”雲白玉說。

這段對話聽起來怪好笑的，周時沒忍住，笑得有些肆意。

“你是怎麽想的，對我。”雲白玉直截了當問。

“你是不是沒有删齊蕭的好友，只删了我的？”周時反問。

雲白玉捏捏他的手，“耍賴嗎？現在是我問。沒删他。”

“我猜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個事實的時候，覺得有點難受。”周時才發現剛剛雲白玉拉住他之後，就一直沒松手。

雲白玉簡直要被這人的委婉給折服，“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思考了半個寒假的結果。”

“你還是……跟上次說的一樣嗎？”周時實在沒法直接說出口。

“一樣。”雲白玉說。

“我想過了，如果繼續跟你做朋友的話，可能對你不太好，所以，你能跟我試試嗎？”周時反握住雲白玉的手。

雲白玉呼吸一滞，“不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周時語氣堅定。

“你不用勉強自己，如果真的想有個人一起玩，寧琛和齊蕭，他們都可以。”雲白玉冷靜分析。

“你跟他們，不一樣的。具體我也說不上來，但是，這是我自己判斷出來的。”周時說，“本來我還不是很确定，但是今天你開門的時候，我覺得，好像真的可以說出來了。”

“完了。”雲白玉緊握他的手。

周時問，“怎麽了？”

“我更睡不着了。”雲白玉說。

周時一頓，臉上後知後覺地熱騰騰一片，“我也是。”

“我能，牽你的手嗎？”雲白玉鼓起勇氣問。

周時說：“你不是已經牽着了嗎？”

“嗯，那先睡吧。”雲白玉慶幸這會沒有開燈，不然周時勢必要看到他難得不太冷靜的樣子。

周時說完了一直憋在心裏的，手又被人拉着，知道身旁有人，沒多久就困意來襲，迷迷糊糊地睡着。

雲白玉還是睡不着，但也沒有什麽想做的，就繼續躺着，後來什麽時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鑼鼓喧天，兩人齊齊被震天響的喜慶音樂吵醒，一睜眼，原本中間能隔條河道的兩人挨到一塊兒。

“早。”雲白玉擡手撥開擋在周時眼睛前的頭發。

周時下意識躲了一下，“嗯，早，新年快樂。”

雲白玉也不惱，“新年快樂，男朋友。”

“你……”周時突然就沒話回他。

雲白玉在他腦門上輕輕一彈，“我沒說錯。”

“嗯。”周時也伸手在雲白玉臉上摁了摁，發現他的臉很好摸，沒忍住又在他臉上刮幾下。

雲白玉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起床吧周時哥哥。”

周時：“你能不要喊這種奇怪的稱呼嗎？”

雲白玉掀開自己那半邊的被子下床穿鞋找衣服，“那我該叫你什麽？叫周時太普通了，大家都這麽叫。”

“你在外面不能，叫那些。”周時退一步。

雲白玉點點頭，“好，你的衣服呢？我幫你拿過去。”

新交了男朋友，好像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周時過年幾天，總是捧着手機時不時傻笑一陣，讓周媽媽以為他自己待久了腦袋不正常。

“周時，你要不要出去找你朋友玩一下，就是你除夕去玩的那個。”周媽媽說。

“我們約了初六再去玩。”周時說。

周媽媽一想，今年壓歲錢周時也都給她了，哪裏還有錢出去玩，當即就數了幾百塊給他，“你平時都沒錢去玩的吧？怎麽不跟我們說呢。”

“沒有，我也不愛出去玩。”周時被硬塞幾百塊，也不好跟老媽在這推讓。

“你這個年紀哪有不愛玩的，我們對你的關心太少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不過我們能保證的是，你可以去選擇你喜歡的東西，我們都支持你的。”周家父母平時忙得腳不沾地，一周都很難見周時幾次，自然也就都不知道周時的事情。

“放心吧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周時說。

跟媽媽聊完天回屋，看到□□上多了很多條未讀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

周時發現，雲白玉很擅長沒話找話，打字速度又奇快無比，周時有時候只能看着他發過來的一條條消息笑得抖着手打不了字回過去，然後雲白玉就會停下來讓他回兩句再繼續發。

不過周時找到了好方法讓自己也能出出聲，他就直接打一通電話過去，雲白玉經常是被老媽扣在客廳強行不那麽宅，這來電剛好救了他。

讓他有機會借着接電話的機會溜回房間。

“你剛剛怎麽不理我。”

周時坐在書桌前，把手機放桌上開免提，“跟我媽媽說話。”

“哦，是我唐突了。”雲白玉說。

“她給我幾百塊錢，我們初六可以去吃點好東西，你挑地方。”周時說。

“為什麽等初六，今天不行嗎？明天不行嗎？”雲白玉問。

“我們約好初六的。”周時說。

“那你初六之前都不想見我嗎？那你初六之後一直到開學也都不見我了是嗎？”雲白玉繼續問。

“不行嗎？”周時托着腦袋問。

雲白玉嘆一口氣，“不行，我想見你。”

“什麽時候啊？”周時擡頭看日歷，每一天都沒有安排，除了初十九那天開學。

“現在。”雲白玉說。

“剛吃完飯，不午睡嗎？”周時問。

“你要午睡，那我能不能去你家睡。”雲白玉提議道。

周時趕緊關了免提把手機摁倒耳邊聽，“你家裏不能睡嗎？”

“今天我表弟來玩，老是吵着我。”雲白玉說道。

“那你來吧。”周時不疑有他，直接答應了。

之後周時挂了電話，在家裏等着雲白玉過來，挂牆上的時鐘沒轉一圈，他的心跳就澎湃一小會兒，想着一會人到了，該說些什麽幹些什麽。

實在想不出來，還上網搜了一下，剛在一起要做點什麽。

搜出來的回答讓他一看就趕緊退出網頁，怕有病毒侵入，這也太大尺度了。

直到手機忽然亮起，屏幕上明晃晃的一條信息：我到了。

周時才回過神來下樓去開門。

一開門，雲白玉就迅速竄進門然後關上門擋住風，再将人一拉抱了個結實。

周時的雙手都被環着，臉貼着雲白玉的圍巾，毛茸茸的，周時就壓着圍巾，聲音被壓低，“你做什麽？”

“爸媽在樓上吧？”雲白玉舍不得放開。

“我爸媽當然在樓上。”周時說。

“我問的就是你爸媽嘛。”雲白玉假裝自己沒有少加那一個字。

“你要抱到什麽時候？”周時問。

周時的頭發碰到雲白玉的臉和耳朵，他蹭了蹭，“我都不能抱抱嗎？”

“可以的。”周時也覺得這樣抱着好像暖和一點，比雲白玉剛剛進門那個冷冰冰的衣衫好多了。

“我都想你了。”雲白玉磨磨蹭蹭地，還是小聲地把這話說出口。

周時心猛地一顫，把頭埋得更深，不張嘴地回答了三個字。

然後雲白玉就心花怒放，兩個人在門口抱了十分鐘才換鞋上樓。

新學期開學前的十幾天，除了元宵節周時跟爸媽回外婆家一天，其餘每天都要跟雲白玉見一面。

不是雲白玉的表弟天天去他家打擾他午睡導致他只能去周時家睡，就是表弟出場率太高雲白玉直接把人拐回家住兩天再給送回來。

周時爸媽也認識了這個看起來面冷但其實很有禮貌的男生，又聽說他是來找周時補課的，就更加歡迎他到家裏來。

雲白玉還真就在周時房裏寫剩下的作業，其實他沒有午睡的習慣，表弟自然也不可能天天去他家玩，但他們就偏要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像這樣的見面比較合理。

其實是周時總不承認自己也很想跟雲白玉見面，雲白玉知道他的想法，就配合他找借口。

“這個為什麽我算不出答案？”雲白玉拿着習題去找躺好的周時。

周時從被窩裏坐起來認真地看完題，随便講了幾句就把他點通。

點通完，周時又躺下去，“不是說來午睡，怎麽天天寫作業。”

“沒寫完。”雲白玉說。

“那你明天自己在家寫。”周時哼哼。

雲白玉揉揉他的頭發，“不行，我有不會的要問你。”

“難道你說來學習不是騙我媽的？”周時震驚。

“我怎麽會騙人。”雲白玉回。

“嗯，那你繼續學吧。”周時拉過被子蓋住頭。

雲白玉把習題冊跟筆往桌上一放，坐到床邊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別悶壞了。”

“我就喜歡蓋着頭睡。”周時閉眼說瞎話。

雲白玉把外衣脫了搭在椅子上，繞到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也躺進去。

周時左邊突然一冷，就碰到一個肩膀，雲白玉轉個身對着他，“你被子好小。”

“你的被子太大。”周時從來都是一個人蓋，這被子是綽綽有餘，他還能滾兩圈的。

“那我只能側着睡了。”雲白玉把一條手搭在周時身上。

周時想換個姿勢，發現一動這個被子就會漏風，只能按兵不動地商量，“那我也側着睡應該就夠地方了。”

“你轉到我這邊。”雲白玉說。

周時思考了十秒鐘，還是乖乖轉過去，還往下睡一點，保證他一看過去不是直接對上雲白玉的眼睛。

雲白玉好笑道，“你幹脆睡到我脖子那好了。”

周時覺得是個好主意，就真的往下睡，好在被子夠長，他不至于蓋不住腳。

“又折騰了五分鐘，你趕緊睡吧，午安。”雲白玉知道他午睡是到點就得睡，這會估計困得不行了，話都不多回兩句。

殊不知周時是半個腦袋埋在被子裏，漲紅了臉，側過身之後确實沒有跟雲白玉的身體有什麽接觸，除了雲白玉還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但這個距離也是很近了，在地面上是從來沒有過這麽近的，除了雲白玉每天見面都要先抱個幾分鐘的時候。

搭着的手突然就環住他，還有另一只手墊在他頭下面，周時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雲白玉低頭蹭蹭他的頭頂，“睡吧。”

周時想，能睡着才怪。

想是這麽想，被人抱了一會兒就抵着雲白玉睡過去了。雲白玉還清醒得不行，但此情此景，也讓他不由得想一同睡過去，就把周時好好地抱一會兒，然後尋個姿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