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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正在駕驢車的何大聽到裴嫂子提起什麽卷餅子,忍不住有些好奇。

“嫂子,什麽卷餅子呀?”

裴嫂子語氣愉悅:“我們打算在茶水鋪旁邊搭個做吃食的生意,阿春準備賣卷餅子。”

何大立即反應過來,裴嫂子口中的阿春應是那名好看的小娘子,聽到突然要做什麽吃食生意,不由擔憂裴嫂子會不會被這小娘子給騙了。

“嫂子從未做過吃食生意,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或者等裴二哥回來也行。”

裴嫂子并未聽出何大是話中有話,而是皺着眉頭,一臉嫌棄。

“這要等他回來決定,黃花菜都涼了。”

安靜坐在驢車後的唐春自然是聽懂何大想表達的意思,可卻沒有開口替自己解釋,她覺得時間能證明一切。

何況,唐春并不會在這地方呆太久。

等掙夠銀錢,她還要去京都找表哥。

拉車的那頭驢那兩個大鼻孔邊冒出熱氣,邊發出吭哧聲,然後緩緩停在茶水攤門口。

兩人下車後就開始忙碌起來,裴嫂子負責搬桌椅,唐春則負責生火打水泡茶。

這不一會就有口渴的行人停下腳步,邊坐下來邊喊道。

“老板娘,來壺熱茶。”

裴嫂子連忙提一壺熱茶出來,她熟練的将扣在茶壺上的茶碗拿下來,并倒上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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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一壺茶三文錢,若續熱水就多加一文。”

話音剛落,又有名行人坐下來吆喝着上茶,裴嫂子連忙将桌上三文錢收好,便大步朝後廚走去,很快就拿一壺熱茶出來。

許是因為昨日的緣故,今日前來喝茶的人極多。

也好在裴嫂子備的茶葉夠多,若不然都沒茶葉可煮。

直至午時,客人在逐漸減少,裴嫂子也有歇口氣的功夫,她看着被火光映着兩賈發紅的唐春,有些埋怨道。

“阿春,你還未告訴那卷餅子到底是怎樣的?”

唐春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的木屑灰,在接過裴嫂子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小口後,才說道。

“卷餅子就是用烙熟的面餅将蘿蔔絲或青瓜絲卷起來吃。”

裴嫂子皺了皺眉頭:“聽着太過于寡淡,也沒什麽味,不如做醬香餅。”

唐春将手中的茶碗放置一旁,伸手用手背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漬,她眉眼帶着淺淺的笑意。

“若覺得寡淡,可以加一塊鹵制好的鹵肉或雞蛋,在涮上秘制辣醬,搭配嫩蔥或蘿蔔絲,這樣……”

話還未說完,就被裴嫂子給立馬打斷。

“哎呀呀!可別說,說的我口水都快出來了。”

唐春眼中笑意不由加深:“等準備好,我就立馬做給嫂子吃。”

裴嫂子雖然高興,但還是小聲嘀咕。

“其實嫂子也不是嘴饞的人,只是好奇……你說的那些吃食是啥味道。”

唐春也沒拆穿裴嫂子,反而認可的點點頭。

“對了。”裴嫂子低頭從錢袋子中拿出一小塊碎銀子與三十文錢:“昨日說好的,那三十文同昨日一般,買菜錢還有你的工錢,餘下就是咱們飯錢。”

唐春沒有矯情,接過裴嫂子手中的銀錢:“那嫂子今日中午要吃什麽?我待會買回來。”

這午時吃什麽,是裴嫂子最頭疼的事情。

因要守着這茶水鋪,只能讓人從城裏帶些簡單的吃食,像肉包子饅頭等。可這肉包子饅頭吃一次兩次就行,但持續吃上半個月,那再好吃也會膩。

“買個饅頭就行。”

唐春眉眼柔和的點點頭,随即提着竹籃朝城中走去,她先打聽出鐵匠的位置,在鐵匠那定了口小鐵鍋。

鐵匠鋪處的溫度要比周邊要暖些,唐春站在鋪前,她伸手将吹亂的秀發捋到耳後,又柔聲交代那小鐵鍋的形狀與大小。

鍋形呈圓,跟銅鏡般平滑,比懸挂在夜空中滿月差不多大小。

那鐵匠也是第一次聽聞,忍不住開口道。

“小娘子,我在郾城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鍋。”

唐春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鐵鍋要等三日後過來拿,她先付一半定金,正準備離開時,卻瞥見鐵匠鋪角落中有一支鋒利的小羊角。

“那羊角賣嗎?”

鐵匠順着小娘子的目光看去:“這玩意不值幾個錢,若小娘子喜歡,盡管拿去好了。”

說完,就将小羊角遞過去。

唐春伸手輕輕摸索羊角尖,只是輕輕觸碰,便能感覺到刺痛,同鋒利的刀刃無異。

她那雙漂亮的杏眼閃過一抹異樣,許是沒想到這羊角尖要比想象的鋒利。

唐春先道謝,後又讓鐵匠在羊角尾鑽出一個洞,随即用麻繩綁好,極其滿意的懸挂在腰間處。

等離開鐵匠鋪,她将藏在腰間那塊鋒利石片丢棄角落,朝着昨日賣魚的河邊走去。

剛過去,唐春就被魚攤上的大頭魚給吸引住,正巧有人只要大頭魚的魚身,她用五文錢撿漏,拿走了大頭魚的魚頭。

這來來回回将東西都買齊,要辦的事情都辦妥,唐春才滿載而歸。

城門口,那垂落的柳枝兒随風搖曳着,幾只小麻雀站在茶水鋪的屋檐上,歪着小腦袋,也不知在瞧些什麽。

裴嫂子坐在茶桌上,目光緊緊盯着城門方向,在瞥見唐春的身影,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她悄悄瞄了眼竹筐內的東西,然後小聲問道。

“阿春,買魚頭回來作甚?”

這魚頭沒什麽肉,吃起來沒勁。

唐春怎會不知裴嫂子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她從竹筐中拿出一根水靈靈的白蘿蔔。

“做蘿蔔炖魚頭。”

裴嫂子微微蹙起眉,魚頭怎會比魚肉好吃,可想到唐春的廚藝,她又忍不住開始期待。

唐春将饅頭遞給裴嫂子,随即又從竹筐中拿出其他東西,這些都是些香料以及辣椒粉。

最讓她沒想到,竟還有花椒賣。

這東西基本都已備好,還需要在茶水攤門口用石塊砌兩個小竈,一處放烙餅的小鐵鍋,一處用來鹵肉。

唐春将自己的想法告訴裴嫂子,沒多久,裴嫂子便喊來人将小竈砌起來,正在喝茶的客人忍不住問道。

“這是準備做吃食生意?”

裴嫂子笑着點點頭,而站在旁邊的唐春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三天後就開張,到時候可以過來嘗嘗,絕對是郾城獨一份。”

這話頓時引起在場所有人關注,郾城獨一份?這怕不是誇大其詞吧。

雖這般想,但心中的那份好奇心還是被勾了出來,怎樣的吃食才算是郾城獨一份呢?

而這件事被人無意在城中茶樓提起,于是一傳十,十傳百,甚至都引起郾城中幾名老饕餮的注意。

有心人開始蹲守在城門口,盯着那家簡陋的茶攤子,等着所謂的獨一份吃食出爐。

第一日,無事發生。

第二日,只見那穿着淺青色襖裙的小娘子進了城裏,那小娘子長的極其好看,膚如白玉,細彎柳眉,那漂亮的杏眼水光潋滟,清澈無比,全身散發一股清冷且乖純的氣質。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如此嬌弱招惹人疼惜的小娘子,竟在肉攤上買下一個豬頭,這讓不少人都驚掉下巴。

唐春能察覺到這兩日茶攤被不少人盯着,卻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的想法,她付下銀錢,并讓肉攤小販将豬頭送到城外的茶攤。

買下豬頭後,唐春并沒有朝城外走去,而是扭頭去買一件更重要的東西。

酒!

唐春準備今晚将豬頭先炖後煮,在這個過程中,白酒起到去腥增香作用。

待提着酒回到茶攤處,裴嫂子就迎了上來,她伸手指着後廚那個大豬頭,好奇的問道。

“阿春,你買豬頭回來作甚,看起來怪吓人的。”

唐春眨了眨眼:“拿來吃。”

裴嫂子立馬反應過來,眼睛瞬間亮了,她突然覺得那豬頭也沒那般駭人,甚至有幾分可人。

天不知不覺暗淡下來,而西邊的晚霞卻是溫柔而又絢爛,随着橘黃的落日墜入黑暗,它們也開始褪去色彩。

有何大幫忙,那個十多斤的豬頭被輕易搬上驢車,等三人回到家門口,月兒正偏西,星星零散的撒落在周邊。

唐春指揮着何大将豬肉搬至院內,随即去廚房內開始生火,開始忙碌起來。

豬頭先用火燒半炷香時間,然後用瓜瓤用力搓洗,将外面黑色洗清幹幹淨淨後,唐春力氣小,沒辦法将這十多斤的豬頭擡起來,只能麻煩裴嫂子幫忙。

等豬頭進鐵鍋,唐春加水放香料,又放少許白酒,然後生火,在這過程中,她将漂浮的白沫撇出去。

兩個時辰後,裴嫂子邊打哈欠邊問道:“阿春,還沒好嗎?”

唐春正用筷子試豬頭肉軟爛程度:“嫂子,若是困了就去睡。”

裴嫂子立馬搖頭:“我不困。”

她發誓,自己絕不是想吃上一口豬頭肉而撒謊,就是想看看唐春到底要做怎樣吃食,竟要花這麽長時間。

冬日氣溫低,滾燙的豬頭肉很快就涼了下來,唐春無比輕松的将軟爛的豬頭拆分開,肉一堆,骨頭一堆,然後開始鹵。

先炒糖色,将過濾好的湯水倒進去,再放入豬頭肉,繼續生火。

半響,濃郁而又霸道的肉香氣就從鍋中飄散出來,順着屋檐緩緩鑽入進入夢鄉中的村民鼻中。

一名睡的正香的孩童被饞醒,他閉着眼,晃悠悠的爬坐起身,然後吧唧砸着嘴,察覺自己什麽都沒吃到後,頓時急的“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餓!

要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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