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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裴言澤整個人呆坐破廟內許久,他想不明白唐春為何選擇逃離自己。

那昨夜的主動是否也是她所設的騙局。

憋屈,憤怒情緒占據裴言澤的腦子,胸口更死是被利箭貫穿,微微呼吸便刺痛。

他的眼底滿是紅血絲,眼神陰骘的讓人害怕。

似是想到什麽,裴言澤垂眸冷笑一聲,然後伸手摸了摸頸脖處。

用自個送的防身簪子對付他,還真是讓人氣惱。

裴言澤很少對一小娘子如此用心,只可惜好不容易老樹開花,這一顆真心卻被人摔的稀巴爛不說,還被狠狠的踩上兩三腳。

可想到昨夜的熱情,裴言澤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小沒良心的。”

他站起身,臉色陰沉的朝着馬車所在的方向走去,進去尋了件幹爽的上裳套上,看到還有幾盒未動的糕點與那銀錢時,拳頭攥了攥。

看來那小娘子是絲毫不想同自個有什麽關系,來的路上投懷送抱喊裴二哥,如今卻撇的幹幹淨淨。

可真行呀!

裴言澤并不愛勉強他人,可一想到唐春同別的男子做昨個的事,一股無名火瞬間從心頭冒出來。

他轉身狠狠将旁側的破花盤踹個稀巴爛,罵了好幾聲難聽的髒話。

可很快裴言澤就冷靜了下來,他目光落在京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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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娘子逃了又如何!

大不了回京都将其給找到,綁回府邸去做裴夫人!

裴言澤眼底晦暗不明,解開拴着馬車的繩索後,利索的翻上去,然後狠狠的揮動缰繩。

京都城內。

唐春謝絕了車夫的好心,獨自站在書海客棧門口,只是她這身狼狽的模樣,還未進去就被門口的小二給攔住。

“欸!我說小娘子,我們這書海客棧可不是的什麽貓貓狗狗都可進的。”

說完,眼底還帶着鄙夷的目光。

唐春微微愣住,可很快就反應過來,她連忙從懷裏掏出五枚銅板遞過去,并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不進去,只是想打聽一件事。”

那小二見眼前小娘子挺上道的,邊笑眯眯接過那五枚銅板邊道:“你說說看。”

唐春下意識環顧四周,才壓低聲音。

“我想打聽一個人。”

小二上下将面前的小娘子打量一番,見這小娘子生的也美貌,立即反應過來,這小娘子怕是某位書生的情債。

每年來書海客棧居住的書生極多,當然瘋的也多。

小二将那五枚銅板塞到自己腰間:“可是尋去年在此考試的書生?”

唐春連忙點點頭。

小二幽幽的嘆口氣:“書海客棧每年書生極多,我怎會記住每個書生的名諱,除非像探花郎孟大人這般的人才……”

話還未說話,唐春便急忙追問:“可否告知那孟大人可是叫孟溫逾?”

那小二頓時瞪大眼盯着面前的狼狽不堪的小娘子,心裏忍不住嘀咕,這該不會是探花郎的情債追到京都了吧。

而唐春也從小二神情中得到答案,她沒再繼續詢問,而是轉身離去,等小二回過神後,才發現那小娘子早就沒了人影。

那瞬間小二只覺得塞在腰間的銅板似是燙手山芋,早知曉方才态度好些了。

打聽到表哥消息的唐春并不高興,畢竟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若那探花郎孟大人不是表哥,那她便是空歡喜一場。

唐春找個賣包子的攤位,邊要了兩個肉包子邊詢問包子攤的小嬸子。

“小嬸子,你可知那探花郎的事?”

那小嬸子聽到這話,瞬間眉開眼笑:“怎會不知呢!那探花郎生的可叫一個俊俏,那天游街我去了讷!”

唐春也跟着笑了起來。

“那這探花郎府邸在何處呀?”

自打探花郎游街那日,京都少女心裏頭的心上人皆是哪探花郎,故此也沒有多想。

小嬸子指了指左側:“就西街那頭,白牆內有一片竹林的府邸,只是小娘子呀,聽小嬸子一句勸,探花郎如今可是朝廷命官,遠遠的瞧上一眼就行。”

唐春接過熱乎乎的肉包子,遞了銀錢謝了小嬸子,便雙手捧着那肉包子朝着小嬸子所指的方向趕去。

她邊走邊小心翼翼的咬了口手中的包子,這片賣吃食的攤子極多,走一步鼻尖聞到的食物香氣皆不同。

胡辣湯的鮮香,烤馕的上面的芝麻香,刀削片的肉湯辣香等等。

而京都也極大。

唐春像是從小溪中竄出來的魚兒,突然闖見汪洋大海之中,差不多走了半個時辰,還問了路,又走半個時辰才遠遠的瞧見不遠處的白牆,還有那片帶有竹林的府邸。

她迅速加快腳步趕過去,心裏祈願着那孟大人便是表哥。

待趕過去,只見那府邸那扇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口還有兩名拿着棍子的小厮站在那,唐春這才發現除了她之外,不遠處還有好幾名探頭探腦的小娘子。

穿鵝黃色的小娘子瞧見唐春後連忙揮着小手絹招呼她過來,唐春猶豫半響,才走過去。

“小娘子也是過來偷看孟郎的?”

唐春先是一愣,随即點點頭。

另名衣着打扮精致的小娘子上下打量一番唐春,啧啧的搖搖頭:“這見孟郎好歹也打扮漂亮些,你這樣,孟郎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穿着鵝黃色衣裳小娘子也跟着笑了起來,似是想到什麽,連忙道。

“巳時快到了,孟郎下朝也該快回府邸了。”

這讓其他的小娘子激動的直跺腳,紛紛探着腦袋盯着不遠處的路盡頭。

唐春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些小娘子說的孟郎是探花郎,也驚訝京都小娘子竟如此豪放。

“來了來了!”

那衣着打扮精致的小娘子小聲吶喊着,語氣極其激動。

唐春側身看去,邊看到一輛馬車正緩緩朝這邊走來,沒多久就停在府邸門口,她屏住呼吸緊緊盯着那馬車,恨不得透過車簾看清楚裏面的人的相貌。

先出來的是名小厮,随即就是那孟探花郎。

在那人露臉的那一瞬間,唐春便認出來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表哥,她剛準備走上前,卻被一旁小娘子緊緊拉扯住。

“我們偷看可以,但可千萬別過去,孟探花郎會生氣的。”

唐春直接扯開小娘子的手,她知曉這樣極其膽大妄為,可自個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年後守打葉子牌,孟蒲贏了馬英楠三十兩銀子,你記得嗎?”

前者是姨父的名諱,後者是姨母的名諱。

這是前年大家守歲時,姨母想打葉子牌,于是四人便湊了一桌,誰知姨母打什麽牌,姨父便胡什麽牌,輸了整整三十兩銀子,當晚姨父被趕到書房睡去了。

唐春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怕太久了,表哥認不出自己。

聽到自己阿爹阿娘名諱的瞬間,準備進府邸的孟溫逾瞬間停下腳步,他回過頭便瞧見原本應該是在萳城的表妹正在不遠去,在那一瞬間,孟溫逾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待回過神後,他立即跑過去,目光落在唐春那髒亂的裙角以及淩亂的頭發,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孟溫逾壓低聲音:“先回府。”

唐春輕“嗯”了聲。

待兩人消失在府邸後,門外的那些小娘子瞬間傻了眼。

那打扮精致的小娘子忍不住嘀咕:“早知曉我也打扮成落魄的樣子好了。”

府邸內。

孟溫逾叮囑周邊的下人收拾一間院子,備好熱水以及新衣裳後,便讓他們都出去。

雖知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對阿春名聲不好,可眼下他也顧不得這些,孟溫逾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

最終,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表妹,聲音幾乎是顫抖的道。

“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唐春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中瞬間滾落下來,孟溫逾整個人差點跌坐在地上,可最終還是強忍內心的悲傷,輕聲安撫着。

“不怕,表哥在這!”

唐春哭的厲害,似是要将那日的恐慌無助與害怕都要哭出來,她內心苦苦維持的堅強也在看到親人的瞬間消失。

許是哭的太兇,唐春開始打哭嗝。

孟溫逾連忙倒了杯溫茶遞過去,他眼眶發紅,眼底布滿了血絲,可卻貼心等待阿春發洩完所有的委屈後,才輕聲詢問道。

“阿春,可以跟我說說,家裏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時此刻,孟溫逾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真相,他孟家在萳城并未樹敵,就算遇到小摩擦,也會顧及孟家在萳城的地位,不敢輕易下手。

而等唐春那日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以及黑衣人同縣衙有勾結的瞬間,孟溫逾整個人氣的全身發抖,淚水更是從眼角滾落而下,他伸手将其擦掉,死咬着唇。

他不應該來京都的!

若自己還呆在萳城,至少在危險來臨之時,能夠護在阿爹阿娘面前。

想到阿爹阿娘還有府邸所有人都慘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孟溫逾難受快呼吸不過來。

“表哥,有把斷箭我記得樣式,我可畫下來。”唐春也顧不得紙筆,伸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詳細的畫出斷箭的樣式。

孟溫逾只一眼便記在腦子裏,随即哽咽道:“阿春,你先好好歇息,這事先交給表哥。”

唐春抿着唇,猶豫半響才問道:“表哥不問問我,怎麽來的京都嗎?”

孟溫逾搖搖頭,他紅着眼眶,語氣卻如春風般溫柔。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着。”

他已經沒了阿爹阿娘,這世上也只剩下阿春一個親人了!

阿春終于找到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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