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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謝十五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邬太傅老神悠哉的坐在了椅子上,身旁的桌子邊上散落着一地的花生殼,連帶着盤子中的點心都少了大半。
看這架勢,謝十五就知道,邬太傅已經在這裏等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邬太傅平時這個時間,絕對是不可能來這裏,這會兒過來,八成是知道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了。按照邬太傅對原身的無微不至的關愛,這八成又要對他教育一番。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他剛剛教育了孩子,這會兒又輪到他被人上課了。
饒是如此,謝十五也不得不加快了腳步,認命的走到了邬太傅的身邊,對着他拱手笑道:“老師怎麽來這裏了?看樣子等了很長時間了?”
說到這裏,他坐在了邬太傅的身邊,捏起一塊點心道:“老師找學生可是有事情?”
果不其然,邬太傅聽了謝十五的話,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拿着戒尺放在手上敲打着手掌,邊走邊嘲諷道:“今天老夫未曾出門,但是還是聽說了一件趣事,閑王殿下窮的揭不開鍋了,帶着孩子去角鬥場,決戰狼王,一句獲勝,簡直是勇氣可嘉,後生可畏啊!只可惜老夫發現的遲,要不然也能去角鬥場一睹王爺的風采!”
邬太傅在知道謝十五去親自救人的時候,就立馬的從自己的院子出來,朝着外面走去,但是他畢竟年紀大了,走起路來也是顫顫巍巍,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府裏僅有的一輛驢車,也跑的看不見蹤影了。
自從岚山別苑裏僅有的一輛馬車被謝璐這小子坐着出去,就再也不見了蹤影,說是抵押給了角鬥場了。
當時閑王終日飲酒不管這個事情。閑王妃又因為李側妃的哭鬧,這事情最重不了了之。
到最後丁吉,因為手上銀子有限,只能弄來一輛驢板車,來将就着使用。
邬太傅沒有想到,這驢板車的速度,也比他這一把老骨頭快。
他立馬叫了人,讓他們去角鬥場盯着,然後又派人把所有的家丁和侍衛都召集了起來,一旦閑王遇到危險,就立馬沖進角鬥場救人。
只是很快來人禀報,丁吉帶着錦棉将軍劉瑾年去了角鬥場。
這才讓他提着的心松了一口氣,好歹這一次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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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還想着,丁吉一個內務副總管就是從小跟着閑王長大,皇上也不可能放他出來的,原來慶元帝這個老家夥在這裏等着呢。
饒是如此,他也是擔心的不行,閑王殿下怎麽能夠把自己置身于這般的危險之下呢?要是他自己也葬身狼腹呢?
越想邬太傅心中越是心驚,幹脆到謝十五的院子裏來等着他了。
謝十五那裏能聽不出來這邬太傅話裏的關切呢,他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後笑着解釋道:“老師別生氣,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允許我不下去了,我走到的時候,璐兒已經是強弓之末,要是我晚一會兒下去,恐怕他就葬身狼腹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然後繼續道:“璐兒是我的兒子,我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麽的死在狼的嘴裏嗎?老師,你曾經教導過我,做事情之前要識時務,看時局,當時的情況已經讓我沒辦法繼續思考下去了。”
“要是老師遇到這樣的危險,我一樣會奮不顧身的下去救人。”
謝十五知道,邬太傅嘴上說的難聽,但是心裏卻是對他的安危萬分的擔憂,他好不容易從廢太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要是在這個時候死在狼嘴裏,那可是他萬萬不想看到的。
邬太傅聞言,心下感動,也知道謝十五說的是事實,那個當父親的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前面,讓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當初三皇子的死,可不就是讓慶元帝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而這事情又與太子扯上了關系,太子被廢,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這次的事情卻是蹊跷,昨日白天閑王自缢,晚上謝璐就被人扣下一夜未歸,還有就是今日的角鬥場時間。這一幢幢一件件的都與李側妃扯上了關系。
要說閑王自缢的事情與李側妃沒有任何的關系,他是不相信的。
想到這裏,邬太傅對着謝十五語重心長的道:“殿下,你可知道當初因為三皇子的事情,導致皇上震怒,朝野震驚,他們如何都不肯相信這件事是你做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卻也不能不讓人相信啊。堂堂太子殿下,竟然通敵叛國,只為了害死自己的弟弟,饒是證據擺在皇上的面前,他也是不相信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嘆息了一聲繼續道:“殿下是皇上一手帶出來的,也是他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帝王人選,他是不可能看着你在京城被人謀害致死的,這才與老夫商量了一下對策,把您貶到這岚山別苑裏來的。皇上雖然剝奪了您一切的特權,讓您沒有任何的俸祿,封地,卻也是這個,是他為你将來回京做的打算。”
“可是你來到這和岚山別苑裏,所作所為是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你竟然終日飲酒,并且與那李側妃厮混一處,還為了回京不擇手段。”
邬太傅說到這裏,雙手背後,微微的仰頭看着京城的方向道:“皇上對殿下在這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殿下如此的不了解皇上,讓皇上痛心至極,甚至可能殿下一輩子都只能窩在這邊陲之地了。”
哪怕是你将來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恐怕皇上也不會和之前那樣的相信你了。
謝十五明白邬太傅話裏的意思,更是懂得他的惋惜,回京就意味着慶元帝的重新接納,而不回去就是一個閑散王爺,一輩子碌碌無為,更可能還可能在不知道的事情,把命給丢掉。
想到這裏,他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茶杯摩挲了片刻,才輕笑了一聲道:“這是老師自己推測的,還是父皇說的?”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的腦子裏瞬間出現了一些記憶,他被人陷害是真,慶元帝派的人卻是有問題的,當時他真的是百口莫辯,而慶元帝在廢除他太子之位之後,又讓他來到了岚山別苑。
這才讓原身心灰意冷的終日飲酒,渾渾噩噩。
或許慶元帝知道原身是被陷害的,只是沒有證據證明原身的清白,這才把原身貶到了這個地方,可是他身為一個父親,完全是可以在原身臨走之前,把事情說清楚的。
慶元帝卻一句話沒有,這也導致了原身渾渾噩噩的原因,一個從小看着他長大的父親,竟然不相信他。
或許李側妃蠱惑他自缢,也是他自己不想活的另一種表現,要不然一個人再是醉酒,也不可能在酒醒之後,沒有追究李側妃那荒缪的言論。
邬太傅聞言,拿着戒尺的手微微的一頓,他垂首看着謝十五,在這一瞬間讓他覺得眼前的那個睿智的太子有回來了。
等他在仔細看的時候,發現太子又恢複成了之前那有些笑嘻嘻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甩開自己心中的想法道:“這是老夫自己猜測的,要不然丁吉的手上不會有虎符,而劉瑾年這個錦棉将軍也不可能來這裏,他們都是你最信任的人,也是你最親近的人。要是皇上對你不夠信任的話,他怎麽可能把虎符交給丁吉,讓他跟着你來這岚山別苑呢?”
謝十五之前也考慮了這個問題,只是慶元帝要是真的對他信任,也不可能看着他這兩年混混度日,看着他自生自滅,他或許只是護着他不死罷了。
在這一刻,謝十五被原身的情緒所影響,心底裏一片的灰暗,他仰首看着邬太傅道:“要是父皇信任我的話,為什麽足足兩年的時間都沒有招我回京?為什麽兩年來沒有一封書信,也不曾為我平冤昭雪?”
“父皇的愛就如此的虛無缥缈嗎?在我心裏,他先是一個父親,才是一個君王。”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滿臉悲傷的看着邬太傅道:“可是在父皇的心裏,我卻是一個可以被舍棄的人呢。”
謝十五有些震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他的嘴裏能夠吐出這樣的悲傷的話語,讓他的心髒仿佛被一只手緊緊的拽住,有種窒息的難受。
是啊,作為一個被舍棄的人,哪怕是慶元帝為他考慮了良多,也不會輕易的原諒慶元帝的所作所為。
邬太傅聽到謝十五的話,一瞬間眼淚盈眶,他一直都覺得閑王殿下為了一個太子的位置終日渾渾噩噩,沒有想到他所在意的卻是慶元帝對他的舍棄。
為了安撫邊關的諸位将士,沒有給閑王留下多少辯解的時間,就匆忙的給他定了罪,這樣的事情放在那一個人身上,都不能理解吧。都不能原諒。
而那所為的證據,不過是太子的親筆手書,和一個莫須有的認證。慶元帝不是不愛閑王,只是閑王和江山比,閑王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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