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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楊氏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謝十五，眼眸中盡是嘲弄。閑王對孩子表現的那麽的疼愛，真正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立馬就變了。還是不是先保自己的命？

謝十五聽到楊氏的話，猶豫了片刻，擡腳就往前走，他本來就是已經死去的人，這會兒茍且偷生了幾個月，已經算是值得了。

謝珏還小，她今後的日子還長，要是真的用他的命來換的話，他覺得可以，不就是提前去見黑無常嗎？他正好找黑無常算賬，讓他接手了這麽一堆的爛攤子。

想到這裏，他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對上謝珏滿含淚水的眼眸，滿是心疼，曾經這孩子嬌滴滴的滿含淚水，是因為小花落了，小螞蟻被踩死了，她天真到憐憫任何的生命，而現在她知道怕了。

怕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都不敢落下來。

謝十五在這一瞬間，心中難受的呼吸都覺得困難，他走了兩步對着謝珏溫聲安撫道：“珏兒，你姨娘是在和你開玩笑，不怕，父王這就過來接你，好不好？”

謝珏年紀雖然小，但是也是從小生活在皇家的人，這會兒看到她母親心痛的眼神，心中隐約感到她現在危險的處境。

閑王妃眼看着謝十五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緘默了片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楊氏，滿眼通紅的哀求道：“用我來可以嗎？我絕對不反抗。”

閑王是慶元帝的孩子，而謝珏是她的孩子，要是讓閑王去換謝珏的話，就是謝珏能夠活下來，恐怕也會被厭棄，等将來也是免不得是要和親的命。

和親的公主是什麽樣的命運？她懂得，她也見過，哪怕讓珏兒現在就死，也比将來去和親的好。要是楊氏同意讓她來換珏兒的話，她願意。

畢竟楊氏現在也是強弓之末，她現在要閑王去換謝珏，無非就是想要臨死前，拉個墊背的罷了。

楊氏聞言，看着閑王妃落淚的樣子，眸光微閃道：“不可以的，王妃。”

那意思就很明顯，只能是謝十五過去。

謝十五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胳膊上閑王妃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的顫抖。

他擡手，垂眸拍了拍閑王妃有些纖細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後用力的把她的手給捋了下來，擡腳就朝着楊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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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十五在距離楊氏還有一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子對着謝珏招了招手道：“珏兒，來，到父王這裏來。”

楊氏看着謝十五的動作，眼眸寒，突然抽出匕首，就朝着謝十五的刺去，刀上的寒芒一閃而逝，直逼他的面門。

這一刀要是被刺中，謝十五必死無疑。

謝十五快速的起身，看着眼前逼近的匕首，一個急退，側身躲閃，堪堪的躲開了刺過來的匕首。手指成爪，一把抓住了楊氏的胳膊。一個擒拿，就把人的胳膊扭在了身後。

楊氏身形靈巧，一個跳躍翻身，就從謝十五手上脫困，手上的匕首一轉，直指他的腰腹。

謝十五擡腿一檔，踢開楊氏的拿着匕首的手，對着她的腹部就是一腳，直接把人給踹出了大概兩米遠的距離。

楊氏則是一個靈巧的翻身，卸去了謝十五打在她身上的力道，蹲在地上，拿着匕首放在身前，戒備的盯着眼前的人。

閑王妃看到謝十五脫困，謝珏也脫離危險，直接一鞭子就沖着楊氏抽了過去。

楊氏朝着一邊躲閃，兩人就戰在了一起。

閑王妃的鞭子來勢洶洶，帶着憤怒和被背叛的恨意，鞭鞭淩厲。

謝十五趁着這個功夫，一個箭步跑了過去，很快來到了謝珏的跟前，伸手溫柔的把她抱在了懷裏，小心的拍着她的背脊安撫她。

只是他一垂眸就看到謝珏雙目無神，怔怔的看着前方，一副被夢魔的樣子。

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孩子不會給吓壞了吧？

想到這裏，他用手搖晃了一下謝珏小小的身子，見她沒有反應，一把抓住了她的小小的手指，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匕首，直接劃在她的手上，鮮紅的血水，順着手指流下。

劇烈的疼痛讓謝珏雙目中的神光，慢慢回籠，視線慢慢的落在了謝十五的身上，等看清了來人，她才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父王。”

聽到謝珏的哭聲，謝十五提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來，心道：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

謝十五的目光掃過楊氏與閑王妃，抱起謝珏，朝着外面走去，與衆人站在一起。

等待了片刻，不得不說楊氏的功夫确實高，閑王妃自小習武，一時半會的竟然奈何不了她，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轉頭對着身邊的谷悅和丁吉道：“去幫幫王妃。”

楊氏的死活已經沒有關系，像她這樣的死士，是不可能把自己背後的主子說出來的，左右這京城的皇子也就幾個，還是比較容易猜的。

他是慶元帝的嫡長子，三皇子又死在的瓦城，目前京城裏就剩下了二皇子和四皇子。

而今年四皇子才十八歲，往前推五年的話，那個時候他才十三歲。

十三歲就是再早熟，也不可能謀劃出這樣的驚天大案了。

這幾乎是動搖國本的存在，他是不可能心思周密的，讓任何人都不曾發現的。

而二皇子就不同了，他只比他小兩歲。今年二十五歲，往前推五年就是二十歲，二十歲已經有足夠的心機來做這些事情了。

而他算的五年是楊氏被閑王妃救下來開始算的。

而這場局絕對不可能從這個時候開始設計的，要不然怎麽會牽連那麽多人，朝廷的半數官員被流放，一成的被斬首，甚至他這個太太子被廢除。

一舉搬倒了慶元帝的兩個兒子。

可見此人的心機深沉。

這邊閑王妃有了谷悅和丁吉的加入，手上的動作也更加快了，一鞭子抽在了胳膊上，瞬間鮮血直流。

丁吉趁着楊氏閃神的功夫，直接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打的楊氏到底，口吐鮮血。

這會兒謝箐從乳母的身上掙脫了開來，邁着小短腿磕磕絆絆的朝着楊氏跑去，跑到她的跟前哇哇大哭，用小手死死的抱着楊氏的脖子：“娘，嗚嗚……”

謝十五把謝珏放在，交給一旁的吓得赫赫發抖的乳母，對着謝青箐的乳母怒道：“怎麽照顧箐兒的，這種時候還能站在這裏！”

謝十五被謝箐乳母的做法給氣到了，剛剛他一直以為謝箐的乳母已經帶着她離開了，只是沒有想到她不僅沒有走，反而帶着謝箐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對楊氏動手。

就是謝箐比較小，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記憶的，等以後若是問起來，他該如何的給她說呢？

謝箐的乳母聞言，吓得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她不是不想走，只是還有事情要辦啊。

楊氏被謝箐的動作，撞的微微一頓，嘴裏又吐了一口血，這才有些吃力的伸手揉了一下謝箐的小腦袋。

心中未免有些遺憾，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這樣攬着箐兒了。

想到這裏，她擡眸看着閑王妃道：“王妃，我這也算是給你了一個交代，咳咳……只希望王妃能夠遵守若言。待箐兒如己出。”

說罷輕輕的把謝箐抱在了懷裏，滿目的溫柔和遺憾，手上的匕首卻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楊氏帶着對謝箐滿眼的留戀，就這樣的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謝箐的乳母看着倒在地上的楊氏，一下子紅了眼眶。

楊氏雖然是個妾室，但是她對她還是不錯，就是昨天她還為她安排了後路，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以後的日子能夠好過一點。

她掙紮了片刻，還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帕子，捧在手裏高高的舉起道：“啓禀王爺，楊姨娘在昨天交給奴婢的這個，說是要是她死了就把東西交給王爺就可以，也算是全了王妃對她的恩情。”

謝十五聞言，往前走了兩步，把帕子拿在了手上，一層層的打開之後，裏面是三封信件，一件是寫着吾兒箐兒親啓，另外兩封是給謝十五的。

其中一個上面寫着先打開這個地方字樣。

謝十五見此，把那個讓他先打開的，撕開，抽出信紙就看到上面寫着：‘王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妾身怕是已經身死，當年與王妃的偶遇純屬巧合，還望王妃不必耿耿于懷，妾身接到的任務是去三皇子府上，陰差陽錯之下，去了太子府。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妾身也不願意看到的。’

‘妾身給王爺留下的另外一封信，是妾身的口供，裏面有王爺想要知道的一切的事情，就看王爺敢不敢看了。’

謝十五看到這裏微微的擡頭，楊氏的平時的性格是如此的懦弱，這會兒字裏行間卻帶着逼迫他看的意思。

還是說這瓦城事件的真正作俑者，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想到這裏，他垂眸繼續看到‘妾身不會傷害珏兒的，她是妾身看着長大的，是她讓妾身知道，妾身還是一個人，也有了勇氣生下自己的孩兒。只可惜妾身深陷其中，已無脫身的可能，也無法看着箐兒長大。只能拜托王爺和王妃，看在我如實相告的份上，遵守之前的約定，把箐兒撫養長大。王妃也不必擔心将來箐兒會如何，妾身給她留了書信，等将來她長大了，就給她看，妾身親自給她解釋這一切的始末。’

謝十五看到這裏，已經知道，楊氏的想法。

楊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謝箐的命，用這信件來換取閑王妃對謝箐視如己出的籌碼。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嘆息了一口氣，擡頭看着謝箐趴在楊氏身上哭喊的樣子，有些心疼。

随手就把手上的信件遞給了閑王妃道道：“王妃也看看吧，一會兒帶着孩子下去休息，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就行，另外好生安撫一下珏兒和箐兒的情緒，免得被吓到。”

說着，他走上前去，把謝箐抱在懷裏，小心的安撫着。

閑王妃疑惑的看着手上的信件，猶豫了片刻才垂首看上面的字跡。

等她看完之後，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楊氏！

片刻之後，還是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上前一步，把謝箐從謝十五的懷裏接了過來，小聲的安撫。

經過她與楊氏剛剛交手的瞬間，她就知道，楊氏的功夫不錯，要是她真的要對閑王動手，就剛剛的那幾招就能要他的命，完全不會給他任何的反應的時間。

珏兒就更加不用說了。

她對楊氏好，也讓楊氏對珏兒和閑王心軟了不少，要不然這結局恐怕就是另外一個了。

想到這裏，她抱着謝箐，另一只手牽着謝珏，三人朝着外面走去。

谷悅見此，立馬收了手上的利刃，追了上去。

謝十五看着閑王妃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沉寂了片刻，還是把手上的信件給打開。

上面娟秀的字體，讓人賞心悅目，但是信上的內容卻讓他的心中泛起驚濤駭浪，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瓦城事件的策劃者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