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愛一個人的能力-第一節

第三章愛一個人的能力-第一節

我的愛人，不知道咱們會是怎樣相識的，是我先喜歡上你的嗎？咱們會不會是相親認識的呢？

從我上大學開始，我很少幻想回到過去了，而是會幻想未來的生活，女主人公的樣子總是我當下喜歡的人，或者我上一個喜歡的人。再後來，大學畢業後我一直是單身，到重寫這本書的時候已經有三年了，所以我很少再把某個人的樣子代入進去，我只能嘗試想象，該有個什麽樣的愛人，她長什麽樣子，她是什麽樣的性格，我們會組成什麽樣的家庭。

但想象時我總會游思到其他方面，比如雖想不到她的長相，卻嘗試制定标準——她的眼睛一定不能小，倒也不要求多大，因為我的眼睛并不算大；她一定要是雙眼皮，可以是內雙，因為我是雙眼皮，并且很多時候是內雙的；她一定要是通鼻梁，因為我是通鼻梁；而且一定不能是方臉盤或者大臉盤，因為我不是。我覺得以自己的長相做标準總不能算是眼高于頂的。

對于性格我更加沒辦法想象。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最完美的愛人是性格和我完全一樣的人，我們之間一定不會有矛盾，我們會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我們足夠理解彼此。可後來我愈發擔心我們骨子的決絕會讓我們針鋒相對，所以又覺得或許更适合乖懦的人，她會對我很寬容。

我無法确定答案，也就無法确定未來的家庭是否能如我想象的溫馨，所以這三年我總提不起嘗試搞對象的興趣。我也會喜歡人，也會有心動，但也懷疑自己是否具備愛一個人的能力，我的諸多要求和幻想力使我不得不懷疑……

——

在喜歡上林芳慕後，她立刻就變成了我對未來生活的幻想，而不再是郭梓榆。所以成功和芳慕在一起以後我還是很開心的，甚至一度忘記了她可能還記挂着前任。但很快我開始覺得累，常常要強打着精神才能和她約會，我覺得自己有些在演繹了，可能我只是強壓着自己對她是否已經忘記前任的懷疑和擔心。

晚上我們會在校園裏的林蔭路上散步，幾乎每天如此，這是我們的常态，但最近對我來說有些像是工作任務了。昏暗的路燈為校園賦予靜谧的舒暢，卻也讓我感到厭惡，那白熾燈使我看不清芳慕的臉。不過我能感受到她的狀态似乎也不正常——是啊，正常人都會這樣的，因為傷口的存在而難免不自在。但她不只是這樣吧？她在想着那個人？

我感覺血液都在往頭上奔湧，我察覺到自己的情感不太對了，但仍時不時地找些自然輕松的話茬，她也盡可能地應和。

終于走到芳慕的宿舍樓旁，我們習慣性地向附近的長椅處走去。這是任務中的重要一環。

其實你也沒那麽喜歡我吧？

剛坐到長椅上她就笑着問我，但是又沒有看我。這姿态讓我心虛。

是啊，我确實沒那麽喜歡你。這才認識多久？如果我說我離開你會瘋掉的。你會信嗎？——這些話瞬間出現在我的腦袋裏，但嘴仍緊閉着。我不自信的看着她。從那晚她拒絕我開始，我對她的感情就有些變質了，我仍然喜歡她，但可能只是喜歡那晚以前的她，那以後每次我審視對她的情感，都覺得占有欲更多。也可能這完全是我暗示給自己的，我讓自己只是去占有她就好，絕不能陷得太深。

你可能有一些喜歡我，但你也不讓自己太喜歡我，為了可以随時接受分手。說完，她轉過頭，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臉上依然帶着笑。

我也笑了，因為我害怕了，怕得要死，我怕被她看出心裏的不自信，所以必須故作淡定。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将是致命的——她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居然把我窺探得如此清晰？什麽時候？她在哪看出了這些？——但是不能繼續思索下去了，我必須說些什麽。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為了保護自己……

我覺得該适當地承認些什麽了，虛虛實實、亦真亦假才是得勝之道。而且我故意說的很慢，用力把眼神也放得誠懇，或者說是屈服，我想這能制造某種氛圍。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分手吧！

不分，我喜歡你，我是自我保護，但這和我喜歡你并不矛盾，我很理性，但也不是冷血……

你并沒有那麽喜歡我……

你為什麽這麽糾結于喜歡不喜歡呢？我打斷了她，這件事情我絕不能讓她占了上風，如果讓她繼續說下去，我恐怕就只能承認對她更多的只是占有和勝利的欲望。我說：什麽叫喜歡？喜歡是眼觀耳聞到的一切優點以至于心動。我見你第一面我就喜歡你了，因為你的外表……

那能叫喜歡嗎？局限于外表……

她仿佛是找到了真理，立刻插進話來堵住我。

喜歡就是這樣的！任誰都是這樣！先有了外表的喜歡才會去了解內在。咱們已經了解過內在了，咱們那麽合适，咱們有那麽多的共同點。所以我更加地喜歡你了，我離不開你了。所以我才敢說出“因為外表”這種容易引起質疑的話，因為我相信你能理解。

咱們才在一起多久，你說你離不開我，你覺得我會信嗎？

她果然是這樣問了，想必随便換作是誰被這樣一問都要一時語塞了，最多也就是沒有任何根據地說什麽我就是喜歡你，一見鐘情！又或者會說什麽情不知所起一類的感性言語，但終歸都是牽強附會，我既然早就想到了這話存在漏洞，卻還是把話題引到了這上面，自然是想好了應對之言的，所以她的反問讓我格外自信。

感情會受制于時間嗎？而且就因為咱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短，就已經知道了咱們是這麽合适，我才更加期待你和我的未來。所以我絕不會放手，我的未來裏有你！

她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她不再笑了，但似乎依然不願意松口，可也沒有再說什麽。我知道還應該再說些話，但也想不出什麽，我們冷冷地坐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能說出些話去安撫她，胳膊也伸向她，将她摟在懷裏。

差不多要到查宿的時間了，進宿舍之前，我們依舊像往常一樣簡單地擁抱親吻。我想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願意擁吻，這意味着改變。但這是何種改變呢？什麽結果呢？回宿舍的路上，我看着遠處的散碎星星，想——怎麽也要過個一兩天才能看到吧，唉，要更難過一兩天了。不不不，可能不止一兩天。還要有後遺症的！

進到宿舍，還沒有坐穩，芳慕就發來了消息。

“咱們分手吧，對不起。”

我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快！

“為什麽啊，我真的沒有不喜歡你。”

“我忘不了他，我要去找他！”

看到這條消息，我的腦子立刻開始泛白，但潛意識促使着我拿起手機走向陽臺——她還在給我發着消息。

“是我對不起你，我真的放不下他。”

dingdingding……聽着電話等待音，像是臨刑前的宣告。我思考該怎樣說服她，但是毫無思緒。

電話通了，我開始質問她：那剛才咱們在樓下算什麽？你對我的質疑算什麽？咱們的擁吻算什麽？

既然想不到話去說服對方，那就去反問對方，這個方法百試百靈。

我就是想和你分手才那樣說……我忘不了他。

她的聲音仿佛有一絲的自責，聽到她這麽說我反而放心了，至少她不是看透了我，但我絕不會放手——因為忘不了前任所以抛棄我？想都不要想！

剛才在底下坐着，你說到時間，說咱們在一起時間短，可你和他在一起兩年你得到了什麽？幾個嘴巴子？就是因為你們在一起時間夠長，最後卻得到這結果，才充分說明了你們不合适！

可我真的放不下他，對不起，我要去找他。

很多時候，結局就是命運！我铿锵有力并且語重心長地告訴她，我明白她已經鑽牛角尖了，所以說出這樣堅定人心的話。但我的內心并不堅定，所以我又提出問題：你要去找他？怎麽找他？你知道他還喜歡你嗎？

他喜歡我！

他找過你了？

沒有，但他的哥們兒說他一直愛着我。

我知道不能再和她講道理了，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了，便只是車轱辘話不停地說：我喜歡你、我不要和你分開、他心裏沒你、他和你不合适……

但不走腦子的話從我的嘴裏說出往往也不是簡單的，因為說這些不用走腦子的話可以騰出大量的時間和腦力思考別的事。除非我真的太累了。我回憶着和她聊過的關于她和前男友的一切，一直到她剛說過的“他的哥們兒”提醒了我——逛她的□□空間，尋找條件——但也免不得讓我嘲諷，愛情是多麽自私的東西，居然讓朋友涉足自己的愛情，幼稚得可笑。

電話挂斷了，她不想再說什麽，而我的恐慌也到了臨界點——就這樣被甩掉？那也太失敗了！絕對不可以！

我向幾個在她□□空間留言過的，像是女生的賬號，發起了好友申請，加上後便告訴對方現在的情況，告訴她我快瘋了，希望她能去勸芳慕。不過我沒有收到任何的正向反饋，甚至有一個人告訴我“你該讓她自己去選擇！”——但這都在我的接受範圍之中，她朋友對我的反饋并不重要，只要她能收到來自朋友的反饋就夠了，至于是正反饋還是負反饋，就看她自己了。這是我當天能打出的最後一張牌。

果然，第二天還沒等到我洗牌，她便回來了，而且仿佛很死心塌地。但也只是仿佛，因為這份誠心有些像是她強加給自己的——可能是覺得不該這麽對不起我吧，也是夠難為你的了，哼……

我心裏嘀咕着，嘴角忍不住地随着一聲哼而向上撇，然後立刻把另一個嘴角也跟上，一副笑臉就這樣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