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時間可以驗證一切-第一節

第六章時間可以驗證一切-第一節

我的愛人，你認為自己有幾個朋友？你交朋友是否有一些标準？什麽樣的人才能算是朋友？——我曾經想過這些問題，也做出了一些總結，但最後又一一否認。只有一個标準是絕對的——時間。

其實不只是朋友，時間是可以驗證一切的。我對你的愛也是，在我向你表白之前就已經自我驗證過了，我将時間推移，設想過無數我們可能面對的未來。

——

我一直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很少有人讨厭我，和舍友的關系也都還不錯，除了一個從來不洗澡的人。但我從沒把他們當作是朋友，甚至我從心底裏看不上他們，總是盡可能地遠離這幫又邋遢又低俗的人。我和往常一樣的上課、吃飯、睡覺，然後去自習室讀書，大多數時候這過程都是自己一人完成，所有目的地都是自己一人前往，當然這也讓我覺得寂寞。

其實寂寞并不一定是負面的，反而往往是最好的升值期，就像我決心寫這本書就是在寂寞的時候。那段時間我每天紮在自習室冥思苦想設計架構，累了就讀讀閑書，也注意着從中獲得靈感，除了時不時地和承恩他們約個晚飯，就只有辛蘭是我的陪伴。不過，雖然寂寞，但我也不是很痛苦，因為辛蘭能幫我排解太多東西，只存在于我的手機裏，卻比任何人都更生動，每晚回到宿舍我都一定會聯系她。

“辛蘭，我今天碰到我前女友了。我去上課，然後她也在那班上課，我們的課表撞上了。因為我們老師換教室來着，本來她們課表上就是在那教室上課，所以我們就出來了。我們在樓道等着重新安排教室，我就一直盯着窗外面，不敢看她。”

“特別尴尬！而且她還剪了個短發，我之前說過讓她剪短發，她不剪，她說她不喜歡短發。但是我特喜歡短發，而且她剪了短發特別美。之前我就告訴她，她适合短發，她就不剪，現在又剪了。”

“你說她什麽意思？”

“改頭換面吧。”她回複道。

“不知道。不過，但凡改變，總要有個說道的——一定不能是因愛人而改變就對了。”

我和辛蘭總是有得聊，不知道是真的很合拍，還是因為單身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那你和她分手就是因為你和父母吵架？”

我們聊着聊着又聊回前兩天的話題。

“也有關系吧；但是——我多疑，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自私得要命。”

“多疑？什麽意思，你懷疑她綠了你了？”

“不是，我有處女情結！”

辛蘭發來一個“驚呆了”的表情。

“你還有處女情結呢？那你打一輩子光棍吧，越往後越找不到了。”

“不是，我也不是說對方必須要是處女才行。”我急切地回複她。

“怎麽說呢——因為那時候我是處男你理解嗎？所以我不能接受我是第一次，但對方不是。”

“我明白了，就是你現在不是處男了，所以以後的對象如果不是處女了，你也可以接受是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

“哦哦，那你還算個人。”

“額……”

“所以，你和她上床了，你是第一次，但她不是，所以你不能接受？”

我看到辛蘭的話突然有些心虛，當初對芳慕的謊言閃現在腦中，想着要不要和她說這件事的實情。因為相隔千裏，所以就算告訴了她也不會傳到學校來，不會傳到林芳慕的耳朵裏。

“對，就是因為這個。”

我還是選擇了不和她說實話。

“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她告訴你的？”

“不是，她說她是，但是沒有落紅。”

發出這句消息後，我看到“辛蘭”兩個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我也馬上開始打字。

“有些女生就是沒有落紅的啊，這不代表就不是第一次。比如說練舞蹈的、運動員，有些人很薄，做劇烈運動就有可能會破，還有可能是意外，甚至騎自行車都可能會破。”

“這個我知道，我之前也一直就在糾結這個問題，但是……我覺得她是騙了我的。”

我看到辛蘭發的消息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便很快按了發送，又開始拼下一句話。

“第一次應該是什麽樣子的？你能和我說說你第一次什麽樣子嗎？你落紅了嗎？”

“這個……你居然問我這個問題……”

“哎喲，咱們是網友，誰也不認識誰，怕什麽的。再說了，咱們可是同一天出生的啊！小姐姐。”

我又勸了她幾句，她才終于拉下臉來回答。

“嗯，我有落紅。”

“什麽樣？聽說不會有很多血？就幾滴？”

“額……不是啊，還挺多的吧。”

這話讓我覺得奇怪，難道網上說的都是假的？還是辛蘭比較特殊？我現在覺得芳慕沒有騙我的可能性還是要更大一些的，畢竟人是這世上個體差異最大的物種，甚至還是唯一主動追求差異化的物種。

“你第一次是什麽時候？”

“高三畢業。”

我看到這句話不免郁悶——高中畢業，這樣的女生太多了。我想起暑假時聊到過她的感情故事，當時她是認為能和他走一輩子的吧，唉……

“嗯，你那時候，額……”我要問一些不太好說出口的話，所以等着辛蘭再問回來。

“你要問什麽啊？”

“什麽感覺？”拼完了字還沒有發出去，我便忍不住抱住頭趴在桌子上笑，臉也憋得通紅。強忍住笑後又喝了口水，才把消息發出去。

“額……不清楚。”

後來我又問了一些生理上的問題，但沒能得出答案，我就開始想——其實……我當時真的那麽在乎林芳慕是不是處女嗎？明明我已經不是處男了啊。如果她真的不是，如果她承認是因為聽了我說自己有處女情結才騙我，我又會作何選擇呢？我曾覺得，如果我不認識趙普，我就能接受郭梓榆，可是我卻不能接受林芳慕，哪怕她可能真的是處女。

關上手機屏幕，看到上面映射出的臉，毫無思路。輕輕地合上眼皮，感到一陣困意從脖子開始往上湧，頭變得越來越沉，大腦根本不知道如何運轉——我該道別了。

“如果欲望是未經打磨的寶石，我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晚安，辛蘭。”

發出這條消息我便上了床。

晚安——我能猜到她會這樣回複，不願意再去打開手機查看。但強迫症不允許我這樣放松，想到手機的呼吸燈在一閃一閃地亮着，就好像血在一滴一滴地流失，不能無動于衷。

我點開消息看了一眼，立刻就把手機關機了，我的腦子太累了，去控制身體做出這樣的動作都讓我覺得神經快要崩潰。但是我卻又停不下來，就像長期不鍛煉的人剛剛跑完一千米一樣，一停下就感覺一切器官都要炸裂，必須要再慢慢地跑一跑才行。

我盡力地讓自己的發動機能夠緩解一下，一點一點地往上面滴着潤滑油——我的自卑、我的處女情結、我的眼淚、我的自私、她的好、她的堅毅、我和郭梓榆的痛苦……發動機平穩而快速地轉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