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神官

神官

“我悲嘆你的一切。”

尤利靜靜站在原地,上揚着嘴角,陰冷的眼裏映照着阿爾克密斯的所有動作。直到那一枚魔瓶将要砸到他的額頭,尤利才右手微揚,将滿是掌紋的手心對準飛向自己的魔瓶,緊接着,純白色的魔法陣出現在他手中,朝魔瓶投射出一道白芒。

飛行的魔瓶遇上白光,下一秒變成了小塊的黑色面包。

阿爾克密斯頓時眉頭緊皺,小聲嘀咕道:“居然還會變形術?這下可麻煩了。”

變形術能随心所欲将物體改變成自己所想的形狀,高階的變形術甚至能改變生命的性質。

尤利将落下的面包輕松接住,太過用力的指尖甚至将面包表面擠出凹痕,視線看着阿爾克密斯,聲音冰冷,“你對神不敬,你有罪。”

随後手朝前揮,将那塊黑面包朝阿爾克密斯用力砸去。

“吱吱,吱!”

機械石像鬼拍打着翅膀飛在空中,張嘴朝尤利噴湧出濃煙黑霧,彌漫的霧氣向四周擴散極快。

“別正面打。”

阿爾克密斯伸手扶穩自己耳上挂着的鏡片,計算好距離朝後方連續撤退數步,小聲和自己的同伴們說:“他既然會變形術,那人多了反而會更麻煩,這裏交給我一個就行了,你們找機會想辦法直接沖到教堂裏去。”

“好。”

安格爾等人拿出提前備好的道具,在黑霧中依舊能看清,幾人相互對視,分散開悄悄朝教堂入口的兩邊靠攏。

而至于安士白,高階的魔法師靠魔力的波動就能感知一切,何況在來此處之前,安格爾也有禮貌的詢問過安士白,得到的答案是不需要。

“嘭,轟!”

被尤利扔出的黑面包,砸在了阿爾克密斯之前待過的地方,落地的剎那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轟爆的驚雷耀眼,将地面炸開一個坑。

“吱吱!”

石像鬼在黑霧中沿着尤利頭頂上方飛行,時不時爪尖揮舞利芒,投擲魔瓶炸.藥,意圖将他從教堂的門口引開。

“願聖光永耀!”

近身的炸.藥皆被更改變形,尤利漸漸開始厭煩這些小動作,随後他合十雙掌意圖祈禱聖光,希望借助神的力量将他們全部變成羔羊。

“機會來了。”

阿爾克密斯伸手摸了下空間戒指,掏出一把魔瓶捏在手中。

藏于暗處的托克見機揚起長弓,張弓瞄準目标,朝尤利射出一枚破魔之箭。

箭矢在黑霧中無聲疾行,就在即将射中尤利胸口的剎那,對方像是感應到了一樣,擡頭結束了禮贊祈禱,身子朝右方微側,同時将掌心對準箭矢的方向。

當變形術的魔法陣再次出現于尤利的掌心中時,将暗影鬥篷披在身後的巴特藏身黑暗,無聲潛行至尤利的後背。

同時安格爾也已極速接近了尤利,眼神冷靜的雙手持劍上揚。

黑暗中,安士白手指一點虛空,在安格爾手中的長劍上附魔一道鋒利術。

并未知曉安士白舉動的安格爾握劍劈斬,調動體內在此地獲得的新力量,劍刃閃耀銀光,在尤利舉起手的同時一劍揮斬,破開尤利體表外的光明護盾,無情的将他整條手臂直接斬斷。

黑色的血液從尤利斷臂的傷口止不住外湧,滴落在地又瞬間被滿園繁花所吸收。

“啊!你該死!”

被斬斷手臂的疼痛令尤利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嚎,同時眼神怨毒的用另一只手開始凝聚魔法陣,然而就在聖光亮起的剎那,同樣被附加了鋒利術的冰冷箭矢,‘嗤’的一聲穿透了他的心髒。

“我一定……”

尤利左手握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右肩,眼裏的怨恨如有實質,似藏着無數亡魂惡魔将要沖破眼球逃出去。

“你們這群罪人,我一定要将你們都獻祭給神明!”

破開的心髒令尤利動作變得極為遲緩,他艱難的轉過身,試圖走進教堂。

但是突然從黑暗中現身的巴特面無表情,轉動的匕柄一記悶棍用力敲在尤利的後腦,打斷了他的動作,同時大力的一腳踢中後背,‘噗’的一下将尤利騰空踹飛數米開外。

“走!”

來不及思考為什麽會這般輕松,安格爾将長劍收回腰側劍鞘,看了一眼同伴後右手一招筆直沖進了教堂。

巴特、托克,阿爾克密斯三人緊随他其後。

“神明不會寬恕你們的罪惡!”

被踢飛在地的尤利不停地高聲怒罵,努力的想要從地上爬起,然而卻被一股特殊的力量阻止,當他站起時又重新被踢飛的過程,令他一次次的摔倒在地循環往複,最後滿身傷痕。

“神明不會寬恕我的罪惡,我亦不會寬恕他的罪行。”

安士白面容淡漠,懷抱迷你小白馬從尤利的身旁走過,在經過他身旁時稍稍停頓,指尖隔空觸碰尤利的額頭,出手将這一份記憶終結,随後有一枚暗紅色的結晶體凝聚在他掌心,被安士白随手挂在了白馬的耳朵上。

當安士白也走進了教堂,時空的波紋又一次動蕩。

*

在外邊看時還發現不了什麽,明明只是一座小型的教堂,內裏卻修飾的極好。

潔白如新雪的牆壁,還挂有許多天使的油畫像,幹淨平坦的地上鋪了很多柔軟的獸毛毯,雲英石柱上點燃了數不清的的白色蠟燭。

鑲嵌在牆上的彩繪玻璃窗是半開的,粉白色的薔薇由外爬進了屋內,溫暖的風帶着好聞的方向。

在教堂的中心處有一座極高的白色石雕像,雕刻的白色雲朵圍繞成袍,背生數對潔白雙翼,頭頂一圈金色光環,朦胧聖光導致看不清石雕面容,卻依舊能感覺他垂首悲哀,像是在經受着磨難。

受難的石雕像面前,有一位背後刻畫了翅羽紋路,身着白袍的青年神官。由于他是背對着安格爾等人,除安士白之外的衆人都看不見神官此時的動作,在青年與石雕像之間,有着一座白金色的十字架,上邊彩繪着明亮烈火,好似還用細小的荊棘綁束着一個人。

在石雕頭頂的上方,以秘銀為框架,多塊不規則的絢爛琉璃組成彩色神明畫,合手的雙掌中開出一扇天窗,皎潔的月光從天窗上落下,溫柔的照耀在石雕與青年的身上。

安格爾他們沖進了教堂,嗅覺靈敏的托克最先注意到那個十字架,他當即伸手指向那邊,大聲對自己的同伴們說:“克裏斯大人就在那裏,他被綁在了十字架上!”

安格爾聞言持劍前進,面對石雕的青年似乎是被聲音所驚動,于是緩慢的轉過身。

神官的舉止優雅而尊貴,身上的白色聖潔長袍邊角鑲嵌了金絲,手上還握着一柄奢華至極,銀柄與刀背皆鑲滿各色寶石的精致小刀,嘴角微笑着朝安格爾他們輕聲說:“諸位日安,我似乎從未見過你們幾個。”

他的眼神柔情,聲音也溫柔無比,像是情人間的濃情細語,最為重要的是,他有着與成年的尤利西斯一模一樣的面容,只是一雙眼睛蔚藍如大海碧浪,而他們要護送的尤利西斯眼睛是棕色的,和方才見到的尤利眼睛顏色一樣。

當他轉過身後,白金色的十字架便沒了遮擋,安格爾的隊友克裏斯,全身僅僅只在腰間圍有一塊純白長布,緊閉着雙眼被褐綠色荊棘束縛在十字架之上。

細長柔軟的荊棘長滿了細碎且尖銳的小刺,緊閉雙眼的克裏斯似乎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被刺紮到疼痛,荊棘卻越纏越緊,纏繞荊棘最多的雙臂已經破了血珠,血流濺落在地,很快又被地板吸收。

“尤利西斯,你對克裏斯大人做了什麽!”

托克憤怒的揚起長弓,滿弦射出一支長箭,紅色的箭矢穿梭空間,箭身纏繞上烈火試圖将荊棘焚燒。

“尤利西斯?那是誰?”

神官疑惑的嗯了一聲,握刀在空中畫出一條直線,頓時次元破開裂口,從深淵鑽出一只野獸,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将箭矢吞下。

神官身形挺拔的站在原地,白袍因月光更顯聖潔,他先是用左手将握刀的右手包住,如歌唱一樣面朝雕像禱告,模樣虔誠而神聖,片刻後禱告結束,接着他看向托克以及所有人,笑容溫柔如初晨時的暖陽。

神官将左手放下,持刀的右手輕揮,刀尖甩出一團白石膏,魔狼的頭顱保持吞箭的姿态化為石雕。

随後衆人聽見他說:“嬌嫩的花兒,就應該在含苞待放之時将其摘下,這樣它就不會因為盛放後而凋零落幕,片刻的絢爛太過于無情,我只想保留住它最純真的時刻。”

他的聲音如有魔力,誘惑着人堕落。

不等人回答,神官又用食指握住刀柄,刀尖在空中輕點。

十字架上的荊棘頓時縮緊,利刺如蛇糾纏,貪婪的汲取着克裏斯身上皮肉破開的血流,由窗外蔓延進來的粉白薔薇花瓣愈發嬌豔,中心有紅色花蕊在盛放。

疼痛令克裏斯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渾身都無意識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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