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婚途

婚途

戚思洲出車站後就往下客區走，還沒到，遠遠看見了宋憶鳴的車，急忙拉着行李往那兒跑。

前面一輛出租車開走，宋憶鳴的車将将停下，副駕的牧凱就下來了，接過戚思洲的行李箱：“我給你放，你先上車吧。”

“謝謝小牧哥。”

手拉開副駕的門，戚思洲忽然猶豫了下，按先來後到，他是不是不該坐這裏？

“快上車啊，”宋憶鳴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拍了下副駕座椅，“這裏不能停太久的。”

“哦。”戚思洲轉頭，見牧凱已經放完東西坐上了後座。

因為這點小事，戚思洲有點兒懵懵的，尤其當他上車後，宋憶鳴的表情剎那間冷了下來、又快速恢複原狀，他更懵了。

牧凱問他：“出差不到一天還拖個箱子，裏頭裝什麽了？”

戚思洲說：“就換下來的一套衣服，別的沒什麽。”

“怪不得輕飄飄的。”牧凱手肘支在車窗邊兒上，看向前方，“你又急匆匆趕車了吧，西裝都沒來得及換下來。”

聞言，正在開車的宋憶鳴朝右邊瞥去一眼。

“嗯。”戚思洲深呼吸了口氣，“卡着畫展結束的時間點提前買了車票，正常情況下是不用着急的，但我不小心耽誤了一會兒。”

宋憶鳴立刻接道：“因為誰耽誤了？”

戚思洲：“啊？”

就連牧凱都覺得離譜，哪有這麽問的，這迫不及待的語氣，像極了老婆查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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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牧凱瘋狂看眼色，戚思洲不知道怎麽回答，宋憶鳴一番內心掙紮後，妥協道：“我開玩笑的。”

“哦、哦，呵呵呵。”牧凱很給面子地假笑了三聲，不理解，但尊重。

戚思洲仍是沉默，他很不理解宋憶鳴的态度變化，想問又無從下口。

又是突然地，車上四扇窗戶全被打開了。

“我開會兒窗。”宋憶鳴說。

“用不着都開吧。”外面風呼啦啦的，吹得牧凱耳都鳴了。

宋憶鳴卻一意孤行：“散散味兒。”

牧凱動鼻子嗅了嗅：“有什麽味兒？”

騷裏騷氣的男士香水味！

戚思洲上車的瞬間，那股氣味就侵占了宋憶鳴的鼻腔，他努力想要忽視，努力想往好處想，可戚思洲剛才的話又讓他沒法兒往好處想。

到底是誰啊？

誰這麽不要臉纏着戚思洲？

這麽濃香水味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沾上的，散都得散半天！

傍晚風大，車開得還快，宋憶鳴餘光看見戚思洲的頭發被吹得亂糟糟，擔心他凍着，只開了五分鐘的車窗又趕緊閉上了。

“抱歉……”宋憶鳴獨自委屈，“是我太敏感了。”

“沒關系，”戚思洲其實還是不理解，但沒晾着他，“真沒關系，吹吹風挺好的。”

只有牧凱默默無語。

要不把他放路邊兒吧，總好過車裏陰一陣、晴一陣，時不時還被塞狗糧來得好。

“我到底為什麽跟來啊。”

念叨的聲音小，戚思洲沒聽清：“小牧哥，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牧凱拍了下座椅，問宋憶鳴，“餐廳到了嗎？”

宋憶鳴回道：“快到了，前面轉彎直行。”

戚思洲問：“這邊有什麽好吃的嗎？”

宋憶鳴說：“有家鐵板燒。”

“鐵板燒？”戚思洲想了想，“是秋詩意發在群裏的那家？”

“嗯。”宋憶鳴轉了圈方向盤，“我想正好順路經過，去嘗嘗也行。”

車子從蕭條駛入繁華，逐漸亮起的招牌門臉和街兩頭來去穿梭的行人，慢慢帶着他們融入市井。

看秋詩意發的店裏的裝潢，還以為這家店開在商場，沒想到就開在路邊兒，停車都是個困難。

“你們先進去，我找個車位。”宋憶鳴說。

“行。”戚思洲點點頭，一下車就感受到了濃濃的飯香煙火氣。

牧凱走在戚思洲身後，腦袋左搖右擺地找着什麽。

推門撞見服務員，戚思洲自報：“你好，三位。”

服務員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先生，店裏現在很忙，已經沒有廚師了。”

從進門就能感受到了，這家店生意火爆，粗粗一眼掃過去，空座位都沒有。

戚思洲猶豫了，問牧凱：“是等，還是換一家？”

店裏許多都是聚餐的上班族，氛圍輕松自由，桌上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聊天。

因為這略微吵鬧的環境，秋詩意的吆喝聲也就顯得不那麽突兀，甚至戚思洲都沒發現有人在叫他。

“戚思洲！”

“這兒！我在這兒！”

“哥！戚思洲——”

“你哥來啦？”跟秋詩意同桌的女生轉頭一看，“嚯，還有牧凱，我好久沒見他了。”

“哎呀我去，這戚思洲耳朵裏塞什麽了，這都聽不見？”秋詩意放下筷子起身，“潘潘你先坐着，我去把他倆提過來。”

“去吧，我喊服務員再添兩副餐具。”

店裏空間不算大，她們又坐在角落的位置，秋詩意繞開好幾撥人，終于拍到了戚思洲的肩膀。

“喂，我叫你那麽多聲，你是一點兒沒聽見啊！”

“我真沒聽見。”戚思洲不意外見到秋詩意，他轉頭問牧凱，“你聽見了嗎？”

牧凱先是看了眼秋詩意，而後搖頭：“店裏有點吵。”

服務員還在一旁等回複。

“我們一起的。”秋詩意直接攬住戚思洲的肩膀，另一只手勾着牧凱的臂彎，“走吧，沒位置了，跟我拼桌。”

那桌的位置卡着兩面牆，因此臺面不大，就連廚師操作的鐵板都要比別的桌小。

戚思洲他們過去時，正聽見潘潘叫服務員添兩副餐具，他忙跟秋詩意說：“宋憶鳴也來了。”

秋詩意對服務員補充：“那就三副餐具。”

“好的，稍等一下。”服務員把菜單遞上。

秋詩意挪開椅子上的包：“潘潘，再往裏擠擠。”

“好嘞。”潘潘一邊往裏坐，一邊跟牧凱開玩笑，“牧總這是把我忘了？光看着，招呼都不打一個。”

她是秋詩意和牧凱的大學同學，畢業後一直在北京發展，牧凱見到她挺意外：“你什麽時候來的春溪？”

“今天呀。”潘潘笑着說，“本來想狠狠宰秋詩意一頓的，結果這家夥就帶我吃鐵板燒。”

“怎麽，瞧不起鐵板燒？”秋詩意指了指戚思洲，“我哥都愛吃，你還敢嫌棄？”

潘潘連連擺手：“不敢不敢，這确實不敢。”

她們慣開玩笑，倒是戚思洲有些拘謹。

“介紹下，這是我哥戚思洲。”秋詩意招呼完左邊，指右邊，“這是潘潘，我和牧凱的大學同學，也是——”

潘潘插話：“也是最好的朋友。”

秋詩意停頓了一下：“你說。麥給你，你接着說。”

潘潘故作傷心道：“沒輪着我是吧，懂了，你和牧凱才是最好的朋友，我排第二。”

秋詩意不反駁，順着說下去：“那可不，我和牧凱小學就同班。”

這時，服務員上了飲料，秋詩意倒了一杯給牧凱：“你開車了吧？那就別喝酒了。”第二杯給戚思洲，“還有你，喝酒就上頭，喝果汁吧。”

潘潘裝不下去傷心了，開始笑：“秋大攝影，你真是什麽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誰都歸你管呗。”

秋詩意反問：“我哥我還不能管了？”

潘潘：“那牧凱呢，他也是你哥？”

“你說呢。”秋詩意舉起酒杯跟牧凱碰了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哥，勝似親哥，對吧？”

牧凱看着因為碰撞而灑出的一些果汁，沒作回應。

秋詩意一飲而盡，轉頭繼續跟潘潘聊天聊地，牧凱則是默默把杯子放下。

戚思洲本就拘謹，這種情況下肯定極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搭話就不搭話，專心致志地盯着手機。

又過了幾分鐘，宋憶鳴的消息發來：

【車停好了。】

【進店了。】

戚思洲掃了眼桌角，打字：

【11號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