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熱愛

熱愛

和烤羊師傅前後腳抵達的，還有一位同城快遞小哥。

上午，戚思洲把科目一的學習資料落在了餐廳，于是錢忱聯系上他，要了地址，把資料給他寄回來了。

這事兒家裏人都不知道，所以一個比一個驚訝。

“哥，你居然報駕校了？！”

“媽勸過你多少回你都不聽，現在居然主動報名去學？”

“對啊，你以前說公共交通的存在是為了合理利用道路資源，因此你絕對不會學車的。”

戚思洲把資料收好，理不直、氣也壯：“我現在的想法改變了。”

秋詩意追問：“因為什麽而改變？”

“……自己會開車總歸方便一點。”戚思洲努力回想媽媽以前告訴自己的，“一起旅行的時候，我可以跟大家輪換着開車。遇上什麽急事，我要是會開車，可能會幫到一點。”

“以前怎麽不見你有這覺悟？”

“覺悟不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慢慢悟出來的嗎？”戚思洲把秋詩意往院子裏推，“好啦別問了，你去找牧凱和潘潘玩兒不行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推我，我自己會走。”

走了一個秋詩意，還有秋紅薇女士在旁邊。

戚思洲一視同仁，也不給老媽為難自己的機會。

“媽，爸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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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就不許問嘛。”秋紅薇一眼看破他的想法，自行離開前留下句，“翻臉比翻書快，這句話在你這兒真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戚思洲有口難辯，他轉向身後的宋憶鳴，迫切想從對方那裏得到安慰，“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宋憶鳴摟住他的腰，将他帶入懷中，“我都知道。”

戚思洲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那段心路歷程，太坎坷了，太難為情了。

他妹說他以前沒覺悟，戚思洲心裏承認，誰讓他以前沒跟宋憶鳴在一起呢。

他媽說他翻臉比翻書快，那當然了，直接說出來，還不全家罵他戀愛腦，即使嘴上不說，心裏也該這麽想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話題繼續下去。

本來學車就想偷偷摸摸學，這下好了，全家都知道了。

“我該怎麽辦啊……”戚思洲用額頭磕了兩下宋憶鳴的肩膀，糾結道，“自己想想都覺得過分，爸媽養我這麽大，我學車居然是為了你。”

“為了我？”宋憶鳴驚喜地看着他。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那麽沒有良心的人嗎？你以為我知道以後，還會讓你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地開車來找我嗎？”

“……所以我當時才不想讓你知道的。”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戚思洲低聲抱怨，“你之前幹嘛住那麽遠？就不能說一聲，然後在我家住嗎？”

宋憶鳴不敢說他倆的關系那時候沒到這份兒上，只好順着他：“現在住在一起也一樣。”

“不一樣，我已經報名了。”戚思洲又痛苦又堅定，“而且我勵志一個月拿下駕照，定了事就不能改了。”

宋憶鳴謹慎地開口：“所、所以我現在應該……”

戚思洲定定地看了宋憶鳴一會兒，醞釀表情像是要宣布一件大事，然而深呼吸之後，他只是說：“你就給我打打氣吧。”

“啊？”宋憶鳴弱弱地問，“就這樣？”

“就這樣。”戚思洲點頭，情緒恢複穩定，“我發完牢騷了，接下來就要努力學習，準備考試了。”

宋憶鳴并不知道戚思洲有多讨厭考試，他只知道戚思洲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可愛。

想親。

“能不能……親一下？”他直白地問。

“你幹嘛總問呢？”戚思洲不理解對方為何突然索吻，但還是直接親了上去，一下之後分開，“以我們的關系，像這樣做不是很正常嗎？”

宋憶鳴抿了抿嘴唇，害羞得低頭看地板：“我怕你不願意。”

戚思洲微微搖頭，感慨：“不理解你的思維。”

“你是不會懂的，”宋憶鳴說話不自覺帶了點兒苦澀，“你又沒暗戀過我。”

“誰說我沒——”戚思洲趕緊閉了嘴。

宋憶鳴猛地擡頭：“嗯？”

裝什麽裝，戚思洲想起這個就生氣：“你不是早就發現我藏你照片了嗎？”

“可你當時什麽都沒說。”

“我是什麽都沒說，因為那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誰叫你突然就退學了，還搬家了，我找你找不見，偶然在秋詩意那裏發現你的照片，想收藏一下不是很正常嗎？你又長得那麽帥，我經常看着你的臉，有些生理反應不是也很正常嗎？”

話一出口，戚思洲自己都傻了，心道：糟糕，我這是在自曝嗎？瞎說八道些什麽呀！

“就是因為你，我現在不得不留妹妹頭給秋詩意拍照片！”戚思洲忙轉移話題，然而話題轉來轉去還在自己身上，他揪着一縷快戳到眼睛的頭發，“你看你看，留這麽長，真的好看嗎？”

宋憶鳴注視着他的眼睛，認真回道：“好看。”

戚思洲一臉困惑：“真的假的？你在開我玩笑吧。”

他是真的不信，但宋憶鳴如此癡迷的眼神，仿佛他好看到了天仙下凡的地步，于是他拿出手機，準備打開相機照照自己。

宋憶鳴特別配合地接過了手機，捧着給他照。

戚思洲盯着屏幕左看右看，還是覺得自己頭發長了不好看，他問宋憶鳴：“不像野人或是流浪漢？”

宋憶鳴說：“像我愛的人。”

“……”戚思洲有被土味情話尬到，但甜也有，“我要聽實話。”

“明天我給你修一修吧，”宋憶鳴摸了摸他的頭發，打量道，“稍微有一點兒長亂了。”

“嗯。”

戚思洲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交流，能給出實際的解決方案，還不失愛人間的親近甜蜜。

真好。

戀愛真好。

有愛人真好。

早知道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高中……不行，有點太早了，那時候我十八歲成年了，他還沒成年。

可是，可是可是……戚思洲初中就喜歡我了，他怎麽忍得住的？我在确定愛上他之後，我就滿腦子都是他了，他怎麽做到暗戀十年的？

“在想什麽？”

宋憶鳴的聲音打斷了寂靜和思考。

“沒想什麽！”戚思洲抽走他手中的手機，想想還是忍不住說，“就是覺得……”

宋憶鳴等着他的下文：“覺得？”

戚思洲吸了口氣，很不想承認：“我可能是個戀愛腦。”

宋憶鳴忍不住笑出聲：“什麽？”

“我說真的，”戚思洲走到沙發那裏坐下，一臉嚴肅，“自從我們在一起之後，我就做了很多不符合邏輯的事情。”

宋憶鳴跟過去：“比如……”

“就比如，我今天是不是在群裏發了一張路過4S店的照片？我是從駕校出來之後拍的。”戚思洲雙手捂着臉，“問題是我并不想讓你們知道我去學駕照了，這波屬于自曝，傻得不能再傻了。”

宋憶鳴扯了扯他的手腕，不敢太大力，所以沒扯開。

忽然，戚思洲自己把手拿開了，對宋憶鳴說：“我發現愛情會使我降智。”

“那我就跟你一起降。”宋憶鳴湊近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會比你降得更低。”

戚思洲瞬間感動得不得了，戀愛腦又上頭了，開心得嘴角根本壓不住。

他朝宋憶鳴那邊挪了挪，捧着臉就要親下去。

“咚咚咚——”

突然，落地窗被敲響。

秋詩意隔着玻璃與他對望，招手道：“別膩歪了，出來烤羊。”

戚思洲并不打算功虧一篑，等秋詩意轉身，他繼續靠近宋憶鳴。

然而，“咚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

折返的秋詩意滿臉無奈，側身向他展示院子裏的情況——都是人，而且都在往屋裏看。

家裏人就算了，烤羊師傅也正對着這邊兒。

戚思洲吓得趕緊伏低身體。

因為宋憶鳴是背對着屋外，等他轉身看清情況，明白過來，再去哄勸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臉皮薄是只對戚思洲，戚思洲則完全相反，對着他可以什麽大實話都說、什麽親密的事都做，但被外人瞧見，戚思洲會臊得身子都直不起來。

哈着腰繞過透明落地窗區後，戚思洲總算敢大口喘氣了，不過人躲在門後，還是不敢出去。

“我覺得他們肯定看見了。”

烤羊師傅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團隊，好幾號人呢。

宋憶鳴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只是說：“看見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降智在先，現在連想法都變了，戚思洲很苦惱，他以前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就算後來有所改變了，也不會這麽在意別人的視線啊。

“我能不能不出去吃了？”他遲遲擰不開門鎖，幹脆打起退堂鼓。

宋憶鳴毫無底線，一切随他：“好。”

“可是……”戚思洲又動搖，“烤全羊真的很香。”

宋憶鳴眨了眨眼睛：“我去把窗戶關上。”

戚思洲一把拉回他：“你怎麽這樣？你要勸我面對現實不能逃避！”

宋憶鳴愣了下：“……不能逃避。”

“對啊，這才是正确的。”戚思洲拉起宋憶鳴的雙手，“答應我，我們誰也不要再降智了。要有原則，要有思考，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以後才——”

“我好喜歡。”宋憶鳴微笑着打斷道。

戚思洲與他對視着，對那句毫無關聯的發言表露疑惑：“什麽？”

宋憶鳴握住戚思洲的手，慢慢放在心口：“我好喜歡你對所有事情都保持認真的樣子，好喜歡你看着我、眼裏就只有我。”

說完，他補上了本該得到的、被打斷兩次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