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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在夜色中狂奔，枝杈呼嘯而過，在我臉上劃出傷口，可我不能停下。

我知道，只有在這樣繁茂枝葉的遮蔽下，才能最大限度地避開那些耳目。

力竭之後，我摔在地上，懷裏鑽出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

白色毛發，黑色斑紋，圓潤的爪子，他仰頭，親昵地蹭蹭我。

我喘息着推開他：“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跑啊！”

他扭頭望了望漆黑而陌生的四周。

無邊的森林，比起他生活的那個玻璃溫室，太過廣闊。

到底還是幼崽，即便是森林之王這種兇猛的獸類。

他畏縮着朝我身邊躲，而我身後的枝杈縫隙閃過手電筒的光。

情急之下，我摸出一枚小型炸彈，他怔愣地退了兩步。

那是研究院裏用來威懾和制服兇猛實驗體的武器，是他最怕的東西。

火星伴着白煙，滋滋作響，他瞬間炸毛，伏着身子吼叫。

“砰”的一聲，沙土飛濺，我眼睛酸澀不已。

最後一眼，是他逃竄着回頭，滿是不可置信的恐懼和憤怒。

只片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滾滾濃煙中。

我身後燈光交錯晃動，人聲紛雜，我拿起匕首，咬牙對準左手臂刺下去。

電流的灼痛感竄遍全身，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睛。

冷白的光線，這裏沒有夜色，也沒有危機四伏的森林。

“想不到，人類這麽脆弱，心腸卻那麽歹毒。”

莫罕望着我，眼睛裏暗流湧動，薄唇勾起嘲諷的弧度。

脖子上撕裂的痛提醒着我現在的處境。

面前的人太危險，我不知道他把我綁來想做什麽。

他很陌生，當初化為人形時，也只是小孩的樣貌，話都說不連貫。

可現在他殘酷狠厲，渾身散發凜冽的氣息，令人本能地畏懼。

“莫罕，你怎麽……”我嗫喏着。

他像是猜到我要說什麽，冷笑一聲，背着手緩緩踱步。

“我以前太天真，信你所有的話，離開後還傻傻以為你會來找我。”

我想起那個晚上我對他說：我們來做個游戲，到了森林你就快跑，我在那邊等你，除了我誰都不要信。

“在森林區我受盡欺負，很多次險些喪命，還遇到拿□□的人類，不過他們都死在我手裏。等我一路征戰穿越整個森林區，都沒能見到你，我漸漸明白你又騙了我。大概是因為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吧，你一定想不到，當年被遺棄的實驗體會進化得這麽強。”

他停下來，似乎在觀察我的神色。

我垂眸，沉默不語，研究院的進化藥，我曾自作主張，偷偷給他減了量。

“我不甘心，帶着恨意積蓄力量，殺向我曾生活過的地方。等攻破了第十三區後，我翻看着研究院的資料，卻發現了更大的秘密，”他的聲音驟然變冷，“我全家，都是被你們研究院殺死的，可笑，我曾經那麽信任你。”

我目睹過研究院的罪行，他們甚至連幼崽都不放過，我也算是他們的幫兇。

而我放走莫罕，也間接導致了如今進化者與人類厮殺的局面。

雙方各有立場，我在中間那麽渺小，為戰争和流血而痛心。

“莫罕，一切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別的人……”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資格和我談這些嗎？不過你現在還不能死。”

他有些誇張地大笑幾聲，臉色卻陰沉。

“我會讓你親眼看着，我是怎麽踏平人類基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