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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思思“啊”了一聲，又“哦”了一聲，眨巴着眼睛，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合适，莫名顯得有些局促。

牧樑坐到她身邊去：“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聞思思考慮了幾秒：“我應該為此感覺到高興嗎？”

她好像是在認真發問：“因為你只是擔心我，就舍棄了妻子和孩子專門跑過來找我，我應該……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你期待看到我這樣的表現，是嗎？”

牧樑仿佛聽不出來她是認真的還是在諷刺，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我原本以為你被這件事打擊得不輕，現在看到你沒事，還能開玩笑，我就放心了。”

聞思思恍然似的點了點頭：“那我就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罷起身，牧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氣頗大。

“思思，你是不是還在讨厭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就那麽讨厭我了，但我結婚是有原因的，我心裏一直都是喜歡你的，你相信我！”

聞思思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她甩開牧樑的桎梏，譏諷的笑再也藏不住。

回頭看他：“哦？是嗎？一直喜歡我，一直想念我，卻還能跟別的女人結婚組建家庭，我該說你很博愛嗎？”

“那是因為我被你傷透了心！”牧樑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這不是辯駁之詞，我喜歡的一直以來都只是你一個。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就不理我了，非要跟我分手，但是我尊重你，所以才沒有強行留住你，我這些年一直都在為這件事後悔。我以為跟別人在一起我就能忘了你，但是我現在很清楚，這根本行不通，這是個非常愚蠢的做法，它讓我們多錯過了這麽些年，我當時應該留住你的，或許那時候我再勇敢一點，我們現在會一直幸福下去。”

喲呵，這貨竟然還學會了PUA，不，聞思思意識到這是他早就熟爛于心的絕技，于是面無表情看着他演戲。

不得不說，牧樑确實是幹這一行的料，演技真不錯。

可惜了，可惜他的對手是她，她演技也還行，所以很容易看破他虛僞的假面，那時候一時迷惘是因為年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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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所謂的“一直幸福下去”指的是讓她永遠活在他編織的謊言裏？

聞思思早就過了相信牧樑這番拙劣謊言的年紀，而且她相信，等進度條完成，牧樑就會毫不留戀地舍棄掉她，就像當初他以為任務失敗了，所以即便不知道聞思思為什麽突然跟他分手但也從來沒有回過頭一樣。

世人多現實，牧樑尤甚。

聞思思笑了一聲：“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知道，你會為了我離婚，放棄你的老婆和孩子，重新回到我身邊？”

“離婚？”牧樑呆滞了。

聞思思滿臉都是理所當然：“不然呢？難道在你嘴裏如此如此地喜歡我，都到了這麽深刻的程度，你卻連離婚都做不到。還是說，你是想要以一個有婦之夫的身份跟我在一起？偷情？茍且？你是想讓我當你的小三嗎？”

“當然不是！”牧樑下意識反駁。

聞思思看清楚了，牧樑只是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拉滿進度條，他根本沒有想為她多付出什麽。

恐怕，他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他覺得聞思思非常脆弱，就跟當年一樣。

在她難熬的日子裏自己猶如神兵天降，然後聞思思就會自然而然地依賴他，愛慕他，憧憬他們的未來。

進度條悄無聲息地往前走，用不了多長時間，他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然後就是随手可棄的沒用的棋子。

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麗薇輕輕推門探了半個身體進來：“抱歉，無意打擾。”

她看了一眼牧樑，沒什麽表情，專注地對聞思思傳達消息：“劇組在催呢，我們得回去了，好像是有幾個鏡頭有什麽問題。”

“好。”聞思思重新全副武裝，戴了口罩帽子，從牧樑身後過去，走得幹脆，沒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牧樑這次也沒有再阻攔她。

“真是鏡頭有問題嗎？”

“不是。”

聞思思會心一笑：“你變機靈啊，我還在想怎麽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你無聲無息救我出來，沒想到你自己想了個好辦法。”

“呃……雖然不是劇組有事，但也确實有事。”

聞思思扭頭看她：“什麽事？”

麗薇沉默着帶她走了幾步，走到一輛車前，停下，聞思思先前還在疑惑，車門打開，裏面的人顯現，聞思思微感驚詫：“你怎麽……來了？”

“先上車吧。”麗薇催促。

聞思思不疑有他，擡腳上車，坐在越琦身邊。

“越總是……出差？所以順便來看我？”

“你覺得可能嗎？”

越琦斜眼剜了她一下，語氣和表情都表達着不滿的情緒。

聞思思就當沒看見，摘了口罩問：“那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咯？什麽事啊？這麽嚴重？”

她捂住嘴：“你不會是要跳槽吧？是想勸我跟你一起跳，還是——”

“你能不能正經一些？”

聞思思收斂了許多：“好吧，不是很久沒見了嘛，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她摘了帽子随意靠着，“麗薇說你之前打電話，現在又直接跑過來，要跟我說什麽？”感覺是挺嚴重的事。

“一會兒再說。”

越琦一路趕過來似乎非常疲累，說完這話就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休憩。

聞思思意會，看向駕駛位，司機背影陌生，不是她認識的人。

車子并沒有帶她回劇組酒店，而是到了一處私人住宅。

別墅區，一路暢行，聞思思不知道越琦要帶她來找誰，眼下只能壓下內心所有疑慮，全然相信自己的同伴。

沒想到越琦帶她去的幾乎是個空房子，家具少，沒人，他都找了一會兒才順利開燈。

“這是我給爸媽買的養老的房子，剛裝修好晾着呢，在這兒說話不怕隔牆有耳。”

麗薇沒跟進來，司機送他們進來後，越琦就讓司機把麗薇送回劇組了。

“搞這麽嚴肅……”

聞思思把沙發的防塵布揭起一角來，坐下後看着他說：“好了，現在可以放心說話了吧？”

越琦直接把他那一側的防塵布全都扯下，大喇喇坐下，“你之前猜測這件事是牧樑故意害你，證據是什麽？”

“你不是知道嗎？”

“我知道？”

聞思思有些無奈，她還以為越琦什麽都記得，現在看起來有些事注定只有自己記得。

“他是想故技重施。”她提醒道。

越琦微怔：“聽你的态度，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已經知道絕對是牧樑害你們的了？”

“本來不确定，今晚見到他，百分之百确定了。”

聞思思再次提示：“很多年前，我吊威亞摔下來，斷了腿的事，你還記得嗎？”

越琦恍然大悟，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聞思思問他：“你找到什麽證據了？”

“不知道該怎麽講，這件事順利到離譜。”

越琦看着她：“你跟裴意搞到一起了吧？”

聞思思眼睛瞬間瞪大：“怎麽又突然提到他？你思維好跳脫啊，難怪他們都讨厭跟你開會。”

越琦翻了個白眼。

“聽了你的建議，我就朝着牧樑的方向去查，本來以為他會死死藏好自己的狐貍尾巴，讓我犯難一陣子，沒想到，牧樑那邊确實沒出什麽差錯，幾乎沒有留下痕跡，但是有人出手幫了我們，換句話說，幾乎是把有用的信息全都擺在了我們眼前。你說的沒錯，種種證據表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牧樑。雖然他搞得九曲十八彎一樣，但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只是調查的時間長短問題，而因為有人幫忙，調查的過程和時間被大大縮短了。”

聞思思思忖片刻：“是裴意那邊的人幫的忙？”

“是。”

越琦說：“我不理解，卻想着要小心，擔心有人使詐故意指了錯誤的方向，所以也順手查了背後的人，對方沒想隐藏，是柳琪。”

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過我很好奇，那小子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不是說柳琪捧他，是因為他們兩個……關系特殊？我之前想跟你說，有金主的家夥不要招惹，免得給自己找麻煩，但是現在看來，我好像沒有看到事情的全貌，他左右逢源也就罷了，還能一邊吊着你，一邊讓自己的金主出手幫忙來幫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要麽，柳琪沒那麽喜歡他，更喜歡我或者你；要麽，柳琪不是他的金主。”聞思思笑着問他：“你覺得答案是哪一個？”

“看你坦然的樣子，應該是第二個吧？”

越琦啧啧道：“真沉得住氣，圈子裏竟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不是那種關系，也不解釋……”

“我在你心裏道德标準那麽高嗎？”

“一般吧，我是覺得，你對感情多少有些潔癖，畢竟要不是這樣，說不定你還真會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