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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雨還在下，中午十二點，不算晚到離譜。

小林早上給她回了電話，手機被人調到了靜音，聞思思自然沒聽到。

猜出他們不方便，小林給她發了個信息問有沒有什麽事，聞思思回複“沒事”，對方很快回了個收到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跟裴意聊過了，小林沒有多問，一副很放心的樣子，說不定以為他們已經完全和好。

聞思思睡到自然醒之後裴意已經不見了，出去剛好碰到他拿了吃的進來，下意識開口問：“你出去買吃的了？”

裴意精神好了一些，跟昨天晚上相比，當然怎麽樣都比不了以前，從昨晚開始，他整個人看起來黯淡了許多。

“外賣，麻煩保衛科接了送過來的。”

她住的地方外賣是進不來的。聞思思很快想到有的沒的一連串。

對保衛科某幾位工作人員來說，裴意跟她的關系不是秘密，現在應該普及到了整個保衛科。

尤其之前牧樑鬧過那一場之後，別家她不知道，她這一戶他們反正是格外上心，裴意在他們看來就像這個房子的男主人，自然而然就應該在這裏，幫他的忙很合理。

聞思思嘴角向下撇了撇。

也不知道保衛科的工作人員們喜不喜歡刷微博，看不看熱搜。今天看到他，哦不，昨晚他們一起回來的時候，看到裴意，他們心裏有沒有犯嘀咕？無從得知。

她的小表情并沒有逃過裴意的眼睛，裴意垂下眼睫抿了下唇：“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

聞思思心裏惦記着裴意睡前說的話，她總覺得如果他要說的事嚴重到了會讓他們分手的程度，會不會他當時只是太困太累了導致一時之間沒想清楚？

今天睡醒了，就改變主意了也未可知。

裴意比她自己還要清楚她的喜好和口味，以前一直習以為常，聞思思奇怪自己怎麽會這個時候才發現。

他每一次給她買的食物都很美味，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挑的電影全是她喜歡的類型，關于偏愛的首飾造型也被拿捏得死死的。

這個人非常了解她，就算有小小的偏差，等她某次選擇結束後，下一次遇到同樣的題型時他所寫下的答案已經是修正過的升級版。

這是被喜歡着的體現吧？

如果這都不算喜歡，聞思思真不明白什麽才是。

像這樣的臨時一餐，她也很喜歡。可能是因為剛睡醒，睡太晚，情緒起伏過大，種種原因疊加，聞思思沒多少胃口，吃了一些就吃不下了。裴意比她吃得還要少。

如果放在往常，裴意一定會開她玩笑，打趣她是小鳥胃，又會關切她是不是故意節食減肥。網絡上總會把女藝人放在一起做各種比較，聞思思不是神人，也會被多多少少影響到一些。

“我知道演員時常要因為角色改變體型，也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演員，但是作為你忠實的觀衆，再加上男朋友的身份，我有一點點小建議：不拍戲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吃飯可以嗎？千萬不要追求過瘦的狀态，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健康平安。”

他總說這些話。但是今天沒有說。

看聞思思沒有繼續吃東西的打算，裴意默默把桌面收拾了，聞思思坐在原位沒有動，過了一會兒，空氣中彌漫的尴尬氣氛有點讓她不舒服，她抓起自己的手機。

“你今天有工作嗎？”

聞思思擡頭看他：“嗯……晚上八點的飛機，明早去拍個雜志。”

裴意微微斂眉，聞思思想反問一下他，畢竟他的檔期比她滿多了，怎麽今天能閑下來，但又覺得沒必要，他自己的工作，他自己會安排好的，生活也是，感情也是。

呃……

通知她一聲就好。

“思思，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聞思思假裝随意“嗯？”了一聲，挑眉看他，實際上緊張得不得了，手心全是汗。

裴意似乎在做某種心理建設，又像是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不知如何開口。

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兩個人皆是一驚，聞思思緩慢地舒了口氣，“抱歉。”她之前沒覺得手機鈴聲這麽刺耳。

裴意對她笑了笑，有點苦澀。這聲音像是刺破了他所剩不多的勇氣。

聞思思直接接起電話，裴意還坐在對面，也沒避開。

含含糊糊兩句就挂了，聞思思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裴意，順手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

跟他開口解釋：“是麗薇，雨下太大了，天氣惡劣，航班大概率取消，工作改期。”

裴意輕輕點頭。

聞思思把手機放遠了，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過分正經，想到這兒，她放松了身體，微微靠着椅背。

“你睡着了嗎？”

“嗯。”裴意輕輕點頭。

聞思思咬唇盯着桌面，片刻後，擡頭看他，“雖然不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麽，但我也不知道你需要說多久，什麽時候說到我關心的重點，所以我先問了。”

裴意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睛：“什麽……重點？”

“你還要繼續跟我在一起嗎？”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裴意，沒有放過他一點點眼神的變化。

一開始是震驚，然後失措，最後苦笑了一下。

他說：“當然。”他深呼吸後開口：“我們之前，從來都不是我說了算，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還願意。”

聞思思的身體這次才真正放松下來，她輕輕點頭，也不知道自己想肯定什麽

那對裴意來說幾乎天要塌了的事，簡直是死也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最起碼沒有致使他放棄這段感情。

那她心裏就有譜了。

“那你說吧，我有足夠的時間聽。”

裴意低頭抿唇，“對不起。”

聞思思聳肩，扯了下唇角：“如果你是指熱搜上的事，算了，我昨天很生氣是因為你的态度，再加上，我自己沒有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現在确認你們沒事，你跟我也沒事，那就算了吧，你想什麽時候澄清都可以，不過在那之前越琦應該會建議我們少來往，免得被拍到，對你對我都不好，不過就算——”

“不是，不是單指這件事。”

知道他對重要部分的态度之後，聞思思就沒有那麽緊繃了，但裴意依然緊張，低沉，萎靡不振，并沒有因為她轉變為輕松的狀态而變得輕松一些。

聞思思笑了一聲，想讓場面看起來不那麽凝滞，但似乎并沒有什麽改善。

她收了笑，問他：“那你為什麽跟我道歉？”她皺眉：“除了這件事，你還有其他事需要跟我道歉？”

腦子裏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聞思思深呼吸：“裴意，我不是要催你，但是你從昨天到今天的狀态真的有點吓到我了。你不告訴我，但又不能做到讓我完全無知無覺，我會瞎猜，我腦子裏情不自禁杜撰出來的那些內容會更可怕，你知道我遇到過的事情對吧？哪怕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是假的，我們只是虛構的數字生命，在我的認知裏，都是有可能的。”

“我騙了你。”

裴意說完這四個字，脫力了一樣身體落下去，聞思思下意識向前，等她反應過來，她才發覺自己是想擁抱他。

“什麽？”

“我跟你說柳琪是我姑姑，是假的。”

聞思思皺眉，腦袋微微偏了一下，“你們不是親戚？”

她滿腦子漿糊一樣，但聲音還是放得很輕，擔心吓到他：“所以呢？為什麽要說她是你姑姑？為什麽要說謊？”

就算她們不是親戚，聞思思也不覺得這個謊言有多麽嚴重，除非——

他們真的是外界傳言中的那種不純潔的男女關系，那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被小三了？

那她确實應該非常生氣，裴意不想說也是對的。

“她是我媽媽。”

聞思思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什麽？”

柳琪未婚，她在娛樂圈待了這麽多年，所有人都知道她未婚。如果她結過婚，生過孩子，就算外界不知道，她不可能連圈內人也全都瞞住了。

裴意嘆氣，這句話說出來，其他的似乎容易很多。

“她是我媽媽，只不過是不願意要我，抛棄了我的媽媽。”

聞思思看着他的表情，有點心疼。

“出生後我就一直待在外公外婆身邊，後來跟着舅舅一家出國，成了他們名義上的孩子。柳琪不願意要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但是她說，他是絕對不會承認我的。他們都不想讓我回國，尤其是我的……親生母親，她擔心我這個人生污點，會搞砸她的事業，甚至整個人生，為了能回國，我求了她很久。”

聞思思越聽越難過，他怎麽可以說自己是某個人的“人生污點”，他明明這麽好。

她問：“你為什麽非要回國？”

“因為想找你，想認識你，想讓你認識我。”

他的回答很輕，整個句子卻很重，壓得她鼻頭一酸。

“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我？”

聞思思不明白，一個沒有進度條的人，為什麽會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