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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別蹭了,你變回原身吧。”
姜沉翻牆進入冷宮後院之中,一眼就看見了十分突兀的假山山石,剛要過去就發覺手腕被軟軟滑滑的秦小龍纏繞着蹭來蹭去,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你的。”
秦肆恢複了妖身,一邊握着姜沉的手一邊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眸中盡是愉悅的神色。
說那假山突兀一點不冤枉它,只見後院之中假山層疊錯落,看似欲迷人眼,但若是從牆頭望過去就會發現,仿佛衆星拱月一樣,那些石頭将藏有密道的山石圍繞在中間。
簡直欲蓋彌彰。
秦肆走在最前面,撥開蓋在山石上的枯枝爛葉,發現石頭底下有一處僅供一人身進入的小洞。
“我先下去,若是沒有問題你再下來。”
“嗯,你小心一些。”
秦肆擡手揉了一把鲛人的頭發,利落地跳進洞口,先是一陣下墜,而後雙腳踏上實地,他擡頭看了看,原來入口是在密道的上方。
不知這裏有沒有人,他沒敢貿然出聲,用妖力幻化出一只蝴蝶,将姜沉指引下來。
姜沉哪裏知道入口是在上面,這一跳就跳進了秦肆的懷裏。
淡淡的青草香萦繞在鼻尖,和上個世界的冷香完全不同,但也很好聞,讓他沒來由的定下心,仔細想想,好像只要是在秦肆的身邊,總會覺得安全。
這并不是一個好現象,但卻不受控制。
姜沉抿唇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顆不屬于他的妖靈,縱使他腦子裏血脈贲張,它依舊運轉的四平八穩,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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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沉默,秦肆收斂了笑意,将他穩妥放在地上:“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姜沉瞄他一眼,嘀嘀咕咕,“味道變了,性格倒是沒變。”
兩人這才打量起四周環境,往前是一條不見盡頭的甬道,兩側鑲嵌着少許夜明珠,勉強可以照明,往後是一面石壁,上面用鱗粉畫着些圖樣,姜沉細細分辨,感覺畫中有點像是祭祀一類的盛典。
“先往裏走吧,”秦肆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一會你走在我前面,萬事有我,不用怕。”
姜沉邁開步子:“我沒怕,走後面也可以。”
狹窄的甬道不存在并肩走這個選項,秦肆推着他的肩膀兩人貼的很近,但姜沉卻有點別扭,不知為什麽,他不想讓秦肆熟悉這具鲛人的身體,甚至心裏隐隐希望秦肆能主動和他保持距離。
有點煩,也有點悶。
秦肆還在閑聊個不停:“……你要知道,按照套路,一般走在最後的人都會被悄無聲息的抓走,比如一扭頭就發現你沒了,或者一扭頭就看見一張陌生的鬼臉……”
姜沉噓了他一聲:“你離我太近了,有點熱。”
秦肆眯了眯眼:“這樣不好嗎?你不喜歡?”
這問題讓他怎麽回答,他總不能說:這身體不是我的,你這樣我不舒服,要不你試試觸摸一下我的靈魂?
太傻了。
所以姜沉什麽都沒說,片刻後,秦肆笑着拉開了距離,并在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他說:“我等你。”
等着有一天可以擁抱真正的你。
姜沉讓他再等等,那他就再等等,左右小綿羊就在眼前,不急于這一時。
甬道比他們預料的要短一些,沒一會便看見一扇玄鐵門。
門上用鮮血和朱砂描繪出繁複的花紋,和魏越澤腰腹上的圖騰相似。
姜沉偏頭:“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秦肆語調懶散,“總不能白來。”
說着他伸手碰觸到了那扇門,沒等用力,門就開了,後面是另一番天地,方方正正的石屋,吊頂低矮,四個角點着白燈籠,活像是一間墓穴。
“也許不是像……”姜沉喃喃,“沒準這裏就是一間墓室。”
只不知葬着的是人是妖。
“那裏還有一道門。”
秦肆擡手指了指,姜沉順着看過去,是一扇很小的幾乎和牆壁融為一體的門。
他們走過去,用了些力氣卻推不開,看來是有什麽機關,秦肆幹脆暴力拆門,石門粉碎只剩一個門框。
後面的情景讓二人皆是一愣,不知該怎麽形容。
一間連着一間牢房,用石柱簡單分隔開,每一間牢房都關着一只妖,她們奄奄一息哪怕是看見有同族來了,也不求救,只是靜靜看着。
姜沉蜷了蜷手指,一間間看過去,大約有七八只小妖,剩下的全是空的牢房。
他開口試探:“你們是被抓到這裏來的嗎?”
可是沒有妖回答,她們安靜順從,麻木痛苦,宛若一座座雕像,任人擺弄。
“別難過,”秦肆敏銳地發覺他情緒的變化,“我們把她們救出去。”
姜沉剛要點頭,突然,眼前閃過一片紅色,長相妖豔的男子穿着紅色輕紗攔在牢房門前,手上把玩着一柄羽扇。
秦肆撩了撩眼皮,那羽扇兩個手掌大小,開合有異香,是妖狐一族的本命法寶。
“你是狐族?”
“有點見識。”
紅衣男子高傲地擡了擡下巴,隐約可見胸肌的線條。
秦肆上手捂住姜沉的雙眼,冷冷道:“別看,辣眼睛。”
姜沉:……
紅衣男子:?
“你是哪座山裏來的妖,一點審美也沒有!”
秦肆懶得理他:“讓開,別耽誤我救人……妖。”
聞言,紅衣男子斂去笑意:“沒用的。”
他轉身看向那些沒了半條命的妖:“她們大多失去了妖靈,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太久了,還會打草驚蛇,沒有必要。”
真要說起來,他才是淬鐵甬道的原住民,可忽然有一天身穿白袍的國師帶着許多小妖住了進來,起初他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那些妖犯了錯被關在這裏,可後來他醒過悶來,沒有犯錯,她們是被抓回來的,但為的是什麽,他不知道,他也出不去。
只能借着微弱的妖術,偶爾窺視國師在弄什麽名堂。
姜沉将秦肆的手拽下去,搖頭道:“那也要救,就算是死,她們也應該死在故鄉,而不是這裏。”
紅衣男子砸了咂舌,良久嘆氣道:“你說的也對。”
“等會,”他緩過神來,“你們兩個不是國師帶進來的,他今天不在,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先入為主,他以為這兩只是從國師手裏逃過來的妖,可是他們身上并無傷痕,就連衣裳也光亮如新,分明是自己闖進來的。
秦肆淡淡開口:“走進來的。”
“不可能!除了國師和皇帝宮裏沒有人知道這裏!”
紅衣男子信誓旦旦,姜沉和秦肆對視一眼,都找到了答案,想來那國師是背叛了皇帝,和魏越澤聯手,也告訴了他淬鐵甬道的具體位置。
否則蒲陵不可能聽見。
他們沒跟狐妖解釋,反而盤問起他來:“你又是什麽人?狐妖?被抓回來的?”
“不是,”紅衣男子眸中閃過一絲恨意,“我出生就住在這裏。”
聽見這話,再看看他那雙鴛鴦眼,姜沉知道他是誰了,南魏三皇子魏長沨。
南魏皇帝曾與一狐族女子露水情緣,狐妖有孕生下一皇子,天生異瞳,出生即為人形卻也可以修習妖術,這是南魏皇室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聽聞三皇子出生沒多久那狐族女子就病逝了,三皇子也被送回狐族,自此再沒回過南魏。
現在看來,那狐族女子死因古怪,三皇子也是被南魏皇帝關了起來。
“全南魏都以為你被送回了狐族,”姜沉道,“你沒想過逃走嗎?”
魏長沨嗤笑:“逃走?怎麽逃?”
他拽了拽脖子上的紅繩:“這是用馴妖鈴幻化出來的項圈,外力無法摧毀,有這東西在,他們讓我坐我就得坐,讓我站我就得站,別說逃跑了,就是我不願殺的人也殺了不知多少。”
國師是個變态,似乎執着于讓魏長沨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從他住進淬鐵甬道開始,就用馴妖鈴控制魏長沨,殺的有些是人,有些是妖,都是礙了國師眼的,甚至他還會讓他跳舞……那些恥辱烙印在他的骨子裏,永遠也消除不掉。
“你們救了這些妖就快走吧,趁着國師沒回來,此處有馴妖鈴制成的陣法,不然一會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秦肆若有所思,盯着那紅繩看了一會,上前一步伸手便将其拽斷了。
兩節的紅繩飄落在他手掌,變回了原本的樣子,是一只通體銀白的小鈴铛。
秦肆臉色有點陰沉,他就說怎麽有點眼熟呢,這不是他家門簾嗎?
身為妖皇,他一睜眼只見家徒四壁,還感嘆了好一陣做妖不易,竟窮成這樣,如今看來哪裏是真窮,分明是被那個什麽國師挖了墳。
連挂在洞窟門口的小鈴铛都沒放過。
魏長沨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鈴铛,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定沒做夢後,撤了兩步:“你到底是什麽妖?這可是……這可是上古法寶馴妖鈴啊……”
怎麽會如此不堪一擊。
秦肆冷笑,上古法寶?他還上古大妖呢,自家的東西自然他想怎麽用就怎麽用,豈是那國師可以比的。
“你別管我是什麽,一會兵分兩路,我們帶你出去。”
不料魏長沨卻搖搖頭:“我暫時還不能走。”
他還沒查清楚他娘親的死因,也沒報仇,現在沒了馴妖鈴掣肘正是探查的好機會。
“随你,”秦肆将鈴铛随手給了姜沉拿着玩,“這裏關着一只黑鲛,你知道在哪嗎?”
魏長沨:“知道,一直往裏走,有一間刑訊室,在那裏。”
姜沉當機立斷:“秦肆,你将這些妖先放出來,交給三皇子照顧,然後我們去救黑鲛。”
秦肆怔愣,看着他沒應聲。
這是小綿羊第一次叫他名字,不是秦先生,而是秦肆。
從出生就伴随他的名字從姜沉嘴裏喊出來,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酥酥麻麻的順着脊背往上竄,讓他想在多聽兩聲。
于是他湊到姜沉耳邊:“你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姜沉:“別鬧了,先幹正事。”
“你再叫一遍,我什麽都聽你的。”
沒辦法,姜沉只好紅着耳尖低聲又喊了一句。
他也沒想到秦肆會有這麽大反應,看來是認出他來了,不然也不會這般逗弄他。
只是上個世界秦肆還含撩待放的,這個世界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愈加不要臉,被按了神奇開關一樣……
秦肆舒坦了,大步朝刑訊室走,看他背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走紅毯。
姜沉拜托了魏長沨兩句,也跟在他身後去尋黑鲛。
牢房的門鎖應聲而斷,魏長沨将那些小妖抱回自己的房間,也就是姜沉眼裏的那間‘墓室’。
起初他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往返兩趟後臉色漸漸黑了下去,他一手抱着只黃鹂小妖,另一只手将羽扇插在腰間,盯着光禿禿的門框,驚詫出聲:
“……我門呢?!”
魏長沨:我好小好小一扇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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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