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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匆忙一晚,不知蒲陵出了什麽狀況整整一宿都慘叫連連,魏越澤也顧不上姜沉和秦肆,甚至都沒有發現他們出去過。

翌日,薄霧侵晨,京都籠罩在霧氣之下顯得有些詭谲。

魏越澤給蒲陵套上了一件赤色長袍,抱着他進了宮,一路上無人阻攔。

一切在他的安排下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先是宮女發現了皇帝崩猝而死,緊接着朝臣陷入混亂,魏越澤的人趁機将宮門封鎖,只等他來,攜手蒲陵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阿陵,今日的一切,是我的,也是你的。”

魏越澤低頭看他,走上長長的宮階,蒲陵望過去卻只覺得頭暈目眩。

這宮階太長了,好似遙不可及,想要走上去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那只鲛人呢?”

蒲陵突然問了一個與今日無關的問題。

魏越澤微微蹙眉:“還關在佛寺自有國師看顧,怎麽了?大喜的日子你只想同我說這些?”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麽呢?”蒲陵并沒有魏越澤那樣高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覺得身體裏空蕩蕩的……”

魏越澤只當他還在介意鲛人妖靈那件事,抱着他的手用力幾分,沒再開口。

然而蒲陵卻是在客觀描述一個事實,他的體內仿佛破開一個大洞,有什麽東西在源源不斷的流失,換回來的是一種莫大的空虛感,急需什麽東西來填滿……

再長的宮階也因為他的心不在焉很快走完了,主殿內,大臣們齊聚一堂,個個面容焦急,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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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駕到——!”

不知從哪傳來的唱喝聲,回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大臣們瞬時安靜下來,看向攜手而來的一對璧人。

“太子殿下?”

朝臣中以年歲最大的太師為首,亦是因為太師與太子私交最甚便由他發話。

可衆人卻不知,魏越澤若要登位第一個要除掉的便是這位剛正不阿的老太師。

他曾多次拉攏,但其不受他所惑,這樣的人不僅不能為他所用還會動搖其他的歸順之心,所以即便老太師是從小教導他的老師,他也不會容他。

只見魏越澤徑自走向龍椅,先是将蒲陵抱到了龍椅之上,而後自己也緊貼着他坐下,甚至還未他撫了撫皺起的衣袖,看的底下一衆老臣眉頭皺的比蒲陵的衣袖還緊。

“太子,”老太師沉聲道,“這不合規矩。”

“規矩?”魏越澤翹起唇角,“是說孤不配坐在這龍椅之上?還是說阿陵不配與孤一起?”

老太師直言不諱:“皆不合。”

魏越澤越過他看向盤龍柱:“父皇已去,孤身為太子于情于理應當繼位為新帝,阿陵是孤的太子妃,與孤夫妻一體,這龍椅孤坐得,他亦坐得。”

蒲陵的父親蒲老丞相聞言輕輕拽了拽老太師的衣裳,示意他謹言慎行。

可卻被老太師誤以為是他的兒子當上了太子妃,他便同太子成了一派,老太師往前邁了兩步細細道來:“太子殿下,陛下猝然崩逝,實乃南魏之大不幸,然陛下并未留下繼位诏書,是以……”

“是以什麽?”魏越澤打斷他的話,目光陰鸷,“孤是太子,父死子繼理所應當,還是說太師受了太他人招攬,想将孤從這個位置上拽下去?”

一頂大帽子扣在老太師的頭上,可憐年過半百的老人神色錯愕,上下打量着往日謙遜溫和的太子,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時至今日,老太師與在場朝臣才隐約感悟,這位太子往日的做派恐怕都是裝出來的罷了。

“你們還有誰對孤繼位有什麽異議嗎?”

魏越澤話音剛落,只見那日守在廣安寺中的和尚便手持鐵棍出現在殿門外,眉目間盡是麻木,渾身血煞之氣逼人。

“太子,你這是何意?”

“順孤者生,就是這個意思……不……現在該是順朕者生了,老太師,朕今日繼位大喜,你我多年情誼不如你來送朕一樣禮物。”

老太師面色鐵青:“你說的是什麽渾話?我平日裏就是如此教導你的嗎?”

魏越澤卻是面露詭異:“朕是國君,若你也能教導朕那這南魏的龍椅讓你來做,可好?”

言罷,他看向那幾個和尚,眸色冷漠:“動手吧,大喜的日子總要見見紅才好。”

聽見他的話,蒲陵猛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裳,他看見了自己的父親也在其中,更看見了父親看過來充滿厭惡與懼怕的目光……

“殿下……”

“你現在該叫朕為陛下了,不過只要是,叫朕什麽,朕都滿心歡喜。”

蒲陵臉色慘白看向他:“老太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能不能放了他?還有我爹爹……”

“阿陵,”魏越澤不贊同地叫住了他,“你總該在你爹爹與老太師之間有個抉擇的,當然了,朕是十分不願去動你父親的。”

蒲陵眼眶瞬間紅了,一種陌生感充盈在他的身體裏,不僅是面對魏越澤,更是面對他自己,好似從複生以來,那些美好的日子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甚至就連記憶也在慢慢消失……

迎着父親的目光,他搖了搖頭:“如此……便依陛下心意……”

魏越澤笑的開懷,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大殿中央,和尚将老太師緊緊包圍,只等魏越澤一聲令下便要他的性命,為今日添上一抹赤色。

“魏越澤……早知今日,當初我與你父君便不會立你!”

老太師站在和尚中間,眉宇間仍舊只有正氣沒有絲毫怯懦。

反倒是蒲陵的父親,抖着雙手道:“阿陵,老太師年歲大了難免胡言亂語,你便向殿下……不……你向陛下求求情,放他歸鄉吧,啊?”

有了他開了這個口,身後不少大臣全都跪了下去,對着魏越澤高喊陛下,但為的全都是給老太師求情。

魏越澤見狀笑道:“朕費勁心力得來今日,可你們不僅不為朕高興,還在大喜的日子為了一個老匹夫求情?你們這是在掃朕的興啊……”

若是此時有人擡頭看看魏越澤和蒲陵,便能看見兩個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東西端坐龍椅,一個雙目赤紅,一個面白如雪。

魏越澤有心在今日大開殺戒,既是慶賀也是立威,這些和尚便是他找國師要來的人手,據國師所說這些人全是他煉的傀儡,聽話且妖術精純。

不算很長的鐵棍散發着淡淡的銀光,眼見就要當頭劈向老太師,就連蒲陵也閉上了雙眼,可一道勁風襲過,碩大的紅蓮将老太師包裹其中,再看那和尚早已飛出去四分五裂,俨然是用泥土做的泥人。

姜沉和秦肆從主殿後面走出來,秦肆還在小聲同他吐槽:“那個國師當他是女娲嗎?還捏土造人……”

姜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侮辱我國好神。”

魏長沨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出來,而是在主殿後看顧南魏皇帝,一夜過去不知怎的,他看起來幾乎油盡燈枯。

“是你們?”

魏越澤眯了眯眼:“你們從廣安寺逃了出來?”

“誰給你的自信覺得你們能關住我們?”

秦肆和姜沉站到大臣中去,将老太師等人護在身後。

長長的鲛人尾巴被替換成了雙腿,姜沉負手而立看着蒲陵微微歪頭:“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舒服。”

蒲陵臉白的像是抹了幾十斤面粉,也是聽見他的這句話,魏越澤才從繼位的狂喜中脫離出來,看向身邊像個假人似的蒲陵。

“阿陵……你怎麽了?”

“我沒事,”蒲陵垂眸,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好過。”

魏越澤遲疑半分,而後将他輕輕攏進懷裏:“真的沒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找國師。”

蒲陵沒有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姜沉,天真之下藏着瘋狂與貪婪。

“載體……”

姜沉輕嘆了一聲,看向秦肆:“快些解決吧,我累了。”

這個世界比上個世界耗費的時間更長,再加上劇本的亂碼以及走向的混亂,幾乎耗費了姜沉的所有精力。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每每做夢,他都能夢見一個陌生的靈魂占據他的身體,這并不是個好兆頭,而更讓他心生煩躁的是,系統徹底沒有回音了。

也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系統便再也沒有說過話。

不論他怎麽叫它,都如石沉大海。

他不信任系統,但突如其來的消失也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殿上陷入沉默,魏越澤摟着蒲陵的手上冒出了青筋,但蒲陵卻絲毫感覺不到痛。

“你們兩個妖族竟敢堂而皇之闖進皇宮,到底想做什麽?”

“救人啊。”

姜沉說道:“你是人族,卻想殘害同族,我們是妖卻救了人,這不是很有戲劇性嗎?”

這話也沒錯,老太師和其餘大臣面面相觑,同時選擇了閉嘴,尤其是老太師剛剛被兩只妖救了命,現在更不會向着魏越澤說話。

有些時候,妖比人好。

誠然,妖族天性殘暴,出生便伴随着弱肉強食,但這個物種的智商天花板就在那,要不是姜沉和秦肆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說不定會被魏越澤滅族。

“魏越澤,”姜沉趕在他說話前開了口,“廢話少說吧,你想做皇帝?夢裏想想就行了,南魏的皇帝輪不到你。”

魏越澤好像很有信心,聞言還笑了笑:“我做不得,那誰能做?魏長沨嗎?”

任誰都知道,魏長沨有一半妖族的血統,皇位是絕不可能交到一個半妖手中的,可南魏其餘皇子年歲都太小了,在魏越澤面前沒有反抗之力。

然而就在魏越澤說完這句話後,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就是魏長沨,朕要立他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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