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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魏長沨攙扶着南魏皇帝從後殿走上前來。

說是攙扶或許并不準确，身形修長的男人衣領微敞，一只手順着頭發，另一只手拽着南魏皇帝的衣領，絲毫沒有為他的帝王尊嚴留有任何餘地。

當然，南魏皇帝也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明顯感覺到生命在從體內流失，這比直接的死亡更讓他懼怕，可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一步三顫地走上來，說完這句話便大口喘着粗氣，看起來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狼狽。

魏越澤劍眉冷豎，整個人騰的從龍椅上站起來，抓着蒲陵的那只手用力到要将他的手腕掐斷，可蒲陵仍舊帶着淺淺笑意，一錯不錯盯着姜沉，好似沒有知覺。

“你沒有死？不可能，你現在……是人是妖？”

“放肆！逆子，你妄想弑父奪位，如今朕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竟也認不得了嗎？”

聞言，秦肆又不安分地勾了勾姜沉的手指，在他耳邊帶着氣聲笑道：“還好意思說好端端的，誰信啊。”

姜沉睜着眼睛說瞎話：“他是南魏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說好端端，那就是好端端。”

同理，他說讓誰做太子，誰就是太子。

秦肆也心下了然，收回了手指沒再逗弄他，只是心中悵然，不知何時才能光明正大地跟他的阿沉談一場親親抱抱的戀愛呢？

一面臺子兩出戲。

魏越澤的故作鎮定，大臣們的緘默不語。

他死死盯着南魏皇帝半晌，才冷笑一聲：“朕親眼看着你死的，國師也在，絕無複生可能，你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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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振臂一揮看向底下躲在妖物身後的朝臣們：“愚鈍之徒！你們真當人族與妖族能和諧共生嗎？今日他們将朕從皇位上拉下來，表面上對你們溫柔寬容，可待朕隕落之後誰又能與他們一戰？到那時，誰能庇護你們的家人子嗣？只怕南魏……會迎來妖人的天下！”

盡管魏越澤先前的表現讓人心寒，但人性複雜，人心難測，試問一個有血有肉，有目的性殺人的同族，和一個與他們完全是不同構造，生來便充滿奇異能量的妖族，他們更傾向與誰？

自然是魏越澤。

因為妖族難以抵抗，人族卻不堪一擊。

越是同族，他們越清楚魏越澤身上的弱點，不僅僅是心髒和那幾處致死的穴位，還有蒲陵。

一個為情所困的君王，總好過沒有感情的妖族。

所以，當下便有不少大臣動搖，在秦肆姜沉和魏越澤之間搖擺不定。

魏越澤看在眼裏，挑釁般道：“朕可以立誓，若是此時歸順于朕，朕便既往不咎，絕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還會論功行賞！”

不過他不動手，不代表別人不會動手。

魏越澤掩下眸中狠辣，到時候只消讓國師将這些人全都給阿陵做成養料，也不算辱沒了他們。

然而下一秒，魏長沨出現在他身側，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姜沉也玩味開口：“我們殺旁人做什麽？是你占了這龍椅，只需要殺掉你便是了。”

魏越澤捂着胸口，臉上的笑越發邪性：“可你們殺的掉朕嗎？”

言罷，他忽的渾身氣勢暴漲，衣袍無風自動，胸口處閃爍着一處紅光，緩緩擋在蒲陵面前，懸浮于半空之中，哪怕即将失去理智，他的內心還是告訴自己要保護心愛之人。

只可惜如今的蒲陵，再不會為此感動了。

秦肆護着姜沉後退了半步，而南魏皇帝面上驚懼之色更勝竟是躲進了大臣的人堆裏。

“你躲有何用？”

魏越澤輕蔑一笑，擡手間靈力幻化成一道紅色鎖鏈直奔南魏皇帝而去，就在要纏上他的脖子時，他猛地将身後的大臣扯到了身前，啞着嗓子喊道：“證明你們忠心的時候到了，只要護朕不死，朕許你們家族世代鼎盛！”

可憐那大臣分明是孤寡一人，多半生給了南魏皇朝，最終卻做了他人的替死鬼，歷史痕跡中再無他這一筆。

魏越澤動的很快，秦肆和魏長沨都沒有反應過來，待死了一個大臣，他們迅速在其餘人面前設下結界，兩相對峙。

姜沉臉色微變低聲道：“他也是載體。”

魏越澤自然是人族，但能有如此靈力只能證明他身體裏也有國師留下的力量，除了載體，姜沉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只是目前不知道，他和蒲陵誰才是核心載體……又或者兩個都是？

秦肆和魏長沨對了一下眼神，飛身落于魏越澤身側，一左一右将其鉗制，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在用旁人的力量，而非自己所悟，是比不過天生妖皇的秦肆和勤加練習的魏長沨的。

只見朵朵紅蓮在空中炸裂崩碎，每一朵都給魏越澤帶來一道傷痕。

盡管如此，蒲陵仍舊被他護在身後。

到了此時，魏越澤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愛還是什麽，總之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不準讓蒲陵受傷。

“你不配用紅色。”

秦肆微微勾起唇角，下一秒漫天紅蓮幻化為豔麗的玫瑰，姜沉微怔，這玫瑰的每一朵走勢都和上一個世界在家裏角落的那一叢一模一樣。

而更讓他無所适從的是，想起那個充滿他和秦肆回憶的地方，首先跳出腦海的代名詞竟然是‘家’。

柔軟的玫瑰看起來浪漫無害，可威力卻比紅蓮更甚，硬是逼着魏越澤嘔出鮮血來。

秦肆和姜沉都猜到了，國師留在他體內的力量是有時效的，而事實如此，他的攻擊一次不如一次，臉也白的可怕，很快便出現了頹敗之勢。

“在腹間。”

姜沉眯了眯眼睛忽然揚聲道。

聞言，秦肆虛晃一招，将靈力彙聚在手上狠狠貫穿了魏越澤的腹部。

那裏閃爍着一個比胸口處要暗淡很多的小小紅光，許是鲛人的天賦讓姜沉看見了，也篤定那才是魏越澤真正的力量源泉。

國師需要活人的心髒和血肉作為載體，但載體只能有一個，而從魏越澤的力量強弱可知載體絕不是他，那麽心髒處的光團只能是迷惑人的障眼法。

魏越澤從半空中狠狠摔在地上，在昏死過去前，他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晃着雙腳的蒲陵，也不知怎麽了，心中忽然升起無限恐慌與悲涼……

秦肆慢條斯理整理了一下衣裳，得意于自己幻化出玫瑰的精彩表現，并腦補出姜沉感動的無以複加的神态，露出一抹十分騷包的笑意，朝姜沉走過去。

他得問問，自己的小綿羊還記不記得那叢玫瑰。

早在上一個世界他就發現了，姜沉總是無意識地看着那玫瑰出神，所以他沒讓敢讓人将玫瑰鏟掉，還時不時地給澆澆水，施施肥，以保這玫瑰能取悅姜沉。

然而就在此時，異象突生，一股黑的如同濃墨的霧氣從殿門之外席卷而來，猛地撲向蒲陵和魏越澤将他們的身體包裹吞沒。

姜沉微微皺眉，心裏兀的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在他想快步朝秦肆走過去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一抹冰涼的力道抓住了。

他順着霧氣望過去，只能看見南魏皇帝一雙無神的雙眼和滿臉赤紅的圖騰紋路。

霧氣漸漸将他的五感吞沒，看不見摸不着，像是來到了一處密閉的空間讓他難以呼吸。

他甚至來不及看一眼秦肆的神情，也沒法告訴他不要急……

姜沉被國師帶走了，和蒲陵還有魏越澤一起消失在秦肆的眼前，了無蹤跡。

那一刻，秦肆破天荒地想要直接終止游戲。

不就是罰款嗎？

他交得起！

只要能讓他的小綿羊好好的，即便傾家蕩産也值得。

不知過了多久，姜沉緩緩睜開雙眼，入目還是濃重的黑，但五官好似回來了些，至少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在移動。

“系統……你在嗎？”

他試着呼喚許久沒有回聲的系統，耳邊響起了一陣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姜沉努力分辨着，依稀聽清了幾個字眼：

“游……強行……終止……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