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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車裏，空調吐着冷風。

他希望她開心快樂，所以這些肮髒腌臜事兒他不想她知道。

萬一她發現自己不是想象中的樣子，不再包容他怎麽辦。

高中時她就喜歡霁月清光的學長。

結果那學長背地裏偷拍她照片，沉珂偷偷将人揍了一頓，還把他手機給砸了。

那人轉學後，她還跟他遺憾感嘆過。

沉珂一顆心扭成汁，但他從未表現出來。

她喜歡什麽樣的人，他就是什麽樣。

平複下心情，沉珂松開她。

“沒勒着你吧？”

他笑着問。

顧筱之搖頭，擡手撫過他眉心褶皺。

沉珂這才松口氣，“晚上想吃什麽？我們去買菜？”

顧筱之看他半晌，在沉珂以為臉上有異常摸摸臉頰時她才低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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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驅車去了小區附近自發的小菜市場。

都是城郊的人自己在菜園裏自己種的菜。

上次也是在這，他明目張膽制造了一場偶遇。

但是被拒絕了。

今天算是圓夢。

沉珂堅持去買排骨，挑了肥肉相宜最好的肋排。

“今晚吃紅燒排骨，再煮個排骨湯？”

顧筱之聞之挑眉，他這是一定要做上心心念念的排骨湯。

“好，再來個青菜吧。”

顧筱之挽着沉珂手臂，溫聲跟他商量。

沉珂垂眸盯着她白皙的手指搭在他黑色衣袖上，黑白對比那樣明顯，勾起他心底無限柔情。那顆從傍晚幹巴的心終于得到甘露滋潤，脹起來。

“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

兩人這樣走着，突然被喊住。

“我就知道你倆是小兩口。”

是上次遇到的老奶奶，老奶奶熱情遞上今天新摘的水黃瓜，“給你倆吃！”

這就是顧筱之喜歡逛這個菜市場的原因——人情味。

讓她覺得人間是張細密的網，而她也被罩在網裏。

等回家時，沉珂已經走出傍晚的陰霾。

他進廚房，不讓顧筱之幫忙，把小貓抱給她，讓他們兩個小家夥自己玩。

顧筱之抱着小貓，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怕油煙嗆到她，他連廚房門都沒開，鬓發微濕。

黑色襯衫也貼上脊背，勾勒出潮濕的痕跡。

他對她很好，一如往常。

不，比上學時還要好上許多。

像恨不得要把心肺都掏出來那般。

顧筱之轉眸望向窗外。

夜幕降臨，窗戶被黑夜映襯成斑駁的銅鏡。

她看到自己嶙峋的身影，扭曲着印在上面。

吃過飯，沉珂不讓她洗碗。

“新買的洗碗機已經到了，以後都用它，誰也不搶。”

以後麽。

顧筱之笑笑。

兩個人并肩坐在沙發上看了一部電影。

小貓從他身上窩到她腿上，打着舒适的小呼嚕。

他們如同一對感情甚好的情侶一樣度過這個夜晚。

臨別時，因為沉珂已經錄入她的指紋，顧筱之投桃報李，将隔壁的備用鑰匙遞給他。

沉珂接過，手指略微顫抖。

“回去早點休息。”

顧筱之點頭。

等隔壁門阖上，沉珂才退回房內。

小貓乖巧蹲在他腳邊，正仰頭看他。

“媽媽走了，是不是。”

沉珂蹲下，點點小貓粉色的小鼻頭，“我也不想她走。”

随意坐到地上，沉珂從褲帶裏摸出精致的小盒子。

嘆口氣。

還是沒送出去。

他怕她不肯收。

他就這樣坐在冰涼的地上，望向室內。

明明還是一樣的房子，燈光依舊明亮，可她一走，這好像就變成了會吞噬人的血盆大口。

就這樣坐到夜半。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卻滿身風霜。

他沒忍住，給她發了條信息。

她很快就回——那過來吧。

沉珂起身，随意搜羅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塞進黑色皮袋。匆匆出門，還沒敲響隔壁門，手機又響——自己開門。

砰。

樓上的關門聲掩蓋住他的心跳。

他捏着金屬鑰匙，小心插進鎖孔。

進門後，客廳黑着，沒開燈。

沉珂扭頭，聽到衛生間裏水聲潺潺。

他咽了咽喉嚨，走進卧室，立在她的衣櫃旁，打開，然後将自己的衣服挂了進去。

剛關上櫃門，衛生間門被拉開。

“隔壁空調壞了，有些熱。”

顧筱之洗完澡換上睡裙，頭發還濕着，嗯一聲。

沉珂過去，自然而然将她按在椅子上，又找出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如同之前的夜晚一樣。

吹完頭發，他抱她到床上躺下。

又自己去洗漱。

回來時，她雙目阖着，已經睡着。

沉珂略感遺憾，摩挲着褲袋裏小方盒的棱角，又抽出手，上床在她身邊躺下。

片刻後，側身，挪到離她最近，直到她後背緊貼着他的胸口，他才停下。

手臂搭上她細窄的腰上，沉珂閉上眼。

半夜渴醒，身旁沒人。

顧筱之摸下身側，涼冰冰的，人起了有一會兒。

起身時，顧筱之猶豫一瞬，沒開燈。

赤腳下床，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卧房門虛掩，隐隐能聽到他在外面低聲打電話。

她将耳朵貼在門縫，好艱難才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墓地，快點什麽的。

怎麽突然要找墓地？

還這麽急？

透過門縫，看到他正垂頭站在陽臺上，手指按在眉心。

指間還夾着未燃的香煙。

顧筱之回床上躺下許久，卧室門才被推開。

在門響那秒，她又重新阖上眼。

沉珂小心上床，沒吵醒她，才松口氣。

又将她攬入懷中。

溫熱的身軀，終于填上他胸膛上血肉模糊的窟窿。

翌日依舊如昨日。

早飯，送上班。

明明剛在一起，兩人卻像老夫老妻一般相處。

沉珂隐約察覺不對，但轉念又想，也許她就是這樣沉靜的性子。

他覺得自己沒什麽奢求，只要她肯跟自己在一起就行。

中午，顧筱之又拒絕了沉珂共同用餐的邀請。

沉珂坐在辦公室，第一次後悔，他是不是不應該答應她不公開。

如果公開了，他不就能每天都和她一起吃午餐了嗎？

不過轉念，他今晨給裴正卿打電話，明天她應該就會回到度假村。

他想回去，在度假村他們正大光明，二十四小時在一起。

又不想讓她回去，他可還記得江敘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呢。

他又想到蘇洛。

那天她為什麽是跟蘇洛一起去的醫院？

可他沒問。

午餐時顧筱之不見蹤影，沉珂倒是迎來了意外之客。

沉念來了。

沉珂第一反應就是，“沒碰到她吧？”

沉念眼波流轉，立刻否認，“沒有。”

她肯定不能告訴沉珂她早就在嫂子那挂上號了，并且最近跟嫂子都有聯系。

而沉珂想的是，之前在度假村偶遇還能說得過去，如果在這還能碰上，那就解釋不清了。

他現在不知道該如何跟顧筱之解釋沉念的身份。

再次恨起沉應雄。

如果不是沉應雄突然冒出的這攤爛賬，他當初怎麽會跟顧筱之走到那般境地。

“哥，你追回嫂子了嗎？”

沉珂瞥她一眼，略顯冷淡，“嗯。”

沉念不在乎沉珂驟然冷臉，繼續探問。

“怎麽在一起的啊？”

“順其自然。”

沉珂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太多他們的事。

沉念琢磨這四個字的含義，大驚，騰地坐起來，“哥，你沒表白啊？”

“……不是順其自然嗎。”

沉珂不知為何，自己說這句話時心略虛。

沉念搖頭：“你完了。”

以她這段時間對嫂子的了解，她哥完球了。

默默思忖，沉念扔給他一句話，“老哥你自求多福啊。”

沉珂：“。”

拿起文件不再看她。

沉念覺得沒勁，還不如去磋磨季擎那個貞潔烈男。

最近進展頗為緩慢，她準備再加點料。

沉念打開快遞追蹤軟件，看着兩個正在派送中的包裹，不禁陷入沉思。

這兩個，今晚用哪個比較好呢？

還是兩個一起用？

可兩個一起用會不會效果太強烈啊。

季擎那身段，瞧着在床上就不會是柔順的主。第一次太兇猛她會不會挺不住？

正想着，突然聽到沉珂冷聲。

“你沒事嗎？”

沉念：“啊？”

“沒事別在我這待着。”

本來想發出點善意提醒，被親哥突然呲了，就不想了。

本來他們這半路兄妹，感情基礎就很淺薄。

不由感嘆，她爸的基因不大正常。

生的孩子，也都不正常。

沉念坦然唾棄自己的一半基因。

想到這，又想起昨天晚上聽說的事。猶豫下，還是開口，“哥，那邊的人多惡心啊，你揍他們不嫌手髒嗎？”

沉珂點頭：“是髒。”

沉念驚呼：“那你還去上趕子動手！”

沉珂：“他們說要挖了我媽的墳，你說該不該打。”

沉念：“……那你直接打死一個！”

沉珂仿佛看弱智一樣嫌棄她：“因為打死人要坐牢，坐牢都不能跟你嫂子結婚了，你傻嗎？”

沉念瞪大眼睛。

“那你以為，這兩年我沒走到最後一步是因為什麽？”

這是沉珂第一次直白提這個。

沉念愣住：“因為什麽？”

“因為坐牢耽誤追你嫂子”，

沉珂看她，“還有，說不定你侄子或者侄女以後想考公務員呢？”

沉念哽住，無話可說。

木着臉朝他擺擺手，轉身就走。

她真問她哥，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可她不敢真問。

出門後，沉念等電梯，低頭打開錄音。

不一會兒電梯來了，她低頭進去，開始剪輯剛剛的錄音。

這可都是她給嫂子準備好的見面禮。

剛打開微信要發給嫂子，手指頓住。

現在似乎不是個好時機。

沉念遺憾放下手機。

這種感覺大概像每天追更小說似的，百爪撓心，難受。

沉念嫌棄沉珂進展太慢，看看她，都開始看什麽香，什麽藥準備直搗黃龍了。

腦海裏各種劇情亂竄，電梯停下，沉念下意識擡頭看眼樓層數字。

電梯門徐徐打開，她往下一挪眼，與對面的人四目相對。

ops，完蛋了。

沉念心虛假笑，豎起爪子揮揮，“嗨，嫂子。”

珂珂：我是不想做到最後一步嗎？那不是因為會影響我回來跟老婆貼貼？還有孩子說不定想考公務員呢！

下章預告：“現在對我有多少興趣了呢。”